李文鴻
摘要:通過史料鉤沉和邏輯分析,對20世紀80年代的“武術挖整”做出回顧和評析。舉全國之力進行的挖整形成了巨大的社會影響和保護傳統(tǒng)武術的社會共識,其收獲頗豐且以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的形式和平臺進行了“活態(tài)”展示,對武術套路、散打在不同方面產生了積極、深刻的影響。從現(xiàn)今可見挖整資料的來源渠道,證實了挖整成果保護不力確為不爭的事實。加強組織管理的科學化,做好傳統(tǒng)武術有形資產保護的基礎性工作,對未來武術的繼承和發(fā)展意義重大。
關鍵詞:傳統(tǒng)武術 挖掘 整理
中圖分類號:G8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1839(2019)3—0022—06
在新中國的武術發(fā)展史上,曾進行過一次大規(guī)模的對民間武術的徹查和整理活動,時稱“武術挖整”(下簡稱“挖整”)。從1979年1月國家體委下發(fā)《關于挖掘、整理武術遺產的通知》,到1986年3月24至28日在北京召開第二次全國武術挖掘、整理成果匯報大會的七年間,挖整成果豐碩。這次搶救武術遺產的浩大工程得到了當時黨和國家主要領導人的高度重視,在官方、民間、學術等社會各界產生了巨大影響。時隔多年后,不少學者回顧、反思挖整歷史,主要集中于當時的“挖整”并沒有達到預期目標,成果被束之高閣甚至流失,武術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活態(tài)傳承”未得到應有的重視等等,整體看來批評和否定多于對其歷史功績的認可。近40年過去,我們再次回首挖整歷史,以期根據更為詳實的史料,對改革開放后武術發(fā)展的這一重大事件作出全面和客觀的評判。
1“挖整”總動員
20世紀80年代的武術挖整前后歷經7年余,關于挖整的詳細過程,馬廉禎2004年在《武術挖整之變》(其中“變”字疑為“辯”,筆者注)一文中已有詳述,此文以表1簡括,不再贅述。
1.1以挖掘技術為主
隨著國共政權的更迭,一批武術家和武術學者跟隨國民黨赴臺(如傅淑云、陳泮嶺、鄭曼青等),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大陸武術的根基。1949年之后,包括武術界在內的中國社會經歷了滄桑巨變,尤其是十年文革,對武術造成了前所未有的破壞,加之社會現(xiàn)代化進程對傳統(tǒng)的排擠,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武術的處境較民國時期更為艱難。1979年,武術挖整由《關于挖掘、整理武術遺產的通知》一紙文件而始,繼而迅速展開。
早在民國時期,武術人即感受到武術的失傳之危,當時的中央國術館編審處即主要負責“編輯、審定教材,挖掘整理武術傳統(tǒng)項目”,為我國的武術理論建設和技術傳播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武術由傳承人及其技術、理論構成,在傳承人的逝去不可逆轉之時,挖整自然首先針對武術技術和理論(即國家體委要求的《拳械錄》、技術錄相、“三獻”「“三獻”為獻拳經拳譜、獻兵械實物、獻功法技藝?!沟仍假Y料;撰寫武術史、拳術理論和套路整理出版等成果轉化工作)進行。1982年7月,在第二次全國武術散手研究會上,國家體委主任李夢華明確表示:“當前主要是挖掘技術”,并指示可以通過“安排當個委員,給點車馬費”等方式調動老武術工作者的積極性。當時有人注意到,1982年12月,首次全國武術工作會議參會人員中,年逾七旬的老武術家、老拳師占了20%以上,因此認為“武術挖整工作成為一項重要而緊迫的任務”,將武術挖整稱為“搶救”并不過分。在“挖掘、整理、繼承、提高”的方針之下,挖掘武術技術被擺在第一位,確實是傳統(tǒng)武術的瀕危狀況使然。
正如不少研究者所認識到的,國家關于武術挖整具有搶救武術遺產和為遭受文革沖擊的武術人平反的雙重意義,自然得到社會各界(尤其是武術界)的積極響應。如河北省武術協(xié)會,自1979年成立后,就將挖掘整理武術遺產確定位工作任務之一,第一次全國武術工作會議之前就在挖掘整理武術遺產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第一次全國武術工作會議之后,人們熱情更加高漲,如河南省寧陵縣老拳師康圣和向縣體委獻出了一具明代的罕見兵器“月牙斧”,湖北省老河口市老武師鄔永清奉獻出我國已失傳多年的武術短器械“日月鳳凰輪”的全部套路;溫州的馬蘭貞(女)因整理和撰寫《丈二棒》《五龜拳》等資料,被評為“全國武術挖掘整理工作先進個人”;石仕貞為苗族武術挖掘整理做出突出貢獻等等。豫、魯、湘、川、閩五省對武術挖整貢獻巨大,其中四川省先后兩次榮獲全國武術挖整工作先進集體,南充4縣因整理出了120萬字的《四川武術大全》而躋身全國“武術挖整十強”之列。除各級挖整組外,據張文廣先生的《我的武術生涯》一書記載,1983年國家體委下發(fā)《全國武術挖掘整理工作計劃》,要求“北京,……等六所直屬體育學院,要把挖掘整理武術遺產列為重要的科研項目。完成一至兩項拳械的系統(tǒng)整理工作”?,F(xiàn)今仍可見北京體院《中國查拳》、沈陽體院《通背拳》等挖整成果。
1.2挖掘成果的“活態(tài)”展現(xiàn)
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是挖掘成果“活態(tài)”展示的主要形式,根據李成銀先生《全國歷次武術比賽簡介》連載文章,1983年(含)前與挖整相關的武術賽會可簡括如下(見表2)。
為了進一步推進武術的挖掘整理工作,1984年8月蘭州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的演武僅限于傳統(tǒng)項目,“許多武林前輩很受鼓舞”。1985年10月天津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上,山西隊表演的弓力拳、日月風火圈,湖南隊表演的螺旋拳、螺旋棍,青海隊的八虎單拳、廣西隊的苗棍,云南隊的蟋蟀拳和虎拳等,都是新挖掘整理出來的傳統(tǒng)套路。到了1988年5月,盡管錦州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以“不舉明分,而是強調開、收勢”等舉措來鼓勵挖整工作,但因缺少地方特色而水平不高,據此總評長何福生認為“挖整工作還需繼續(xù)深入”。除觀摩交流大會外,挖掘成果也在其它場所呈現(xiàn)。據記載,福建省新挖整出的一套“五梅花拳”(也叫“尼姑拳”),參加了第一屆全國農運會武術表演賽。
1.3挖整亂象及其糾偏
隨著挖整的深入,有些亂象阻礙了工作的深入開展。如鐘海明指出,有的人對挖整以“提倡創(chuàng)新”回避之,有的人“趕挖掘的時髦”,造假拳,立新門戶;還有人以不足征信的故事代替史料考證拳種起源;更有甚者大搞封建門戶宗派之風;也有積極考證者只做“文人考武”(指對考證對象缺乏親身體會和深入了解)的表面工作。建議在武術挖整中要“堅持實事求是的科學態(tài)度,以精益求精的精神,進行艱苦深入的工作,進一步提高武術專業(yè)知識水平”。黃若谷指出,武術挖整的范圍基本在于農村,但因封建宗法社會中確立的秘傳特征,給挖掘工作帶來許多困難,只有掀起一個農民群眾自愿“獻寶、獻技、獻資料”的熱潮,才可以挖掘出精品。以上至少反映出兩方面的問題:第一,有人利用挖整政策謀取個人私利;第二,挖整成果整體質量不高。
從史料來看,當時官方對上述情況也有清醒的認識。在承德舉行的第一次全國武術挖掘整理成果匯報會上,在肯定工作成績之余,徐才指出,挖掘整理工作是一項政策性和學術性很強的工作,要“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科學態(tài)度,反對故弄玄虛”,把挖掘整理工作進行得更扎實、更準確、更迅速。1985年6月的北京挖整工作會議后,中國武協(xié)負責人回答《中華武術》記者提問時指出,當前挖整工作的主要問題包括地區(qū)發(fā)展不平衡,對武術遺產挖整的時代意義和深遠影響認識不足,在人力、財力上缺乏必要的保證,挖整政策不夠落實,技術規(guī)格不夠明確和統(tǒng)一等。盡管表述采用較為平和的官方化語言,但卻充分表明,當時的領導部門對挖整存在的問題是有清醒認識和對策安排的。
2挖整的歷史功績
盡管挖整工作確有過失,但從當時的社會影響來看,其歷史功績值得肯定。
2.1形成了搶救優(yōu)秀文化遺產的社會共識
武術挖整的影響波及當時社會多個領域,使得搶救傳統(tǒng)武術成為社會共識。
其一,同時期創(chuàng)刊的武術類刊物始終堅持武術挖整的辦刊宗旨。如《汴梁武術》在創(chuàng)刊號《前言》中指出,刊物的主要任務是“貫徹黨和國家有關武術工作的方針、政策,用歷史唯物主義觀點挖掘、整理、研究和積累武術資料”,并將其作為“時代的要求,歷史的使命”。《武林》雜志創(chuàng)刊號發(fā)刊詞中說:“武林雜志的宗旨在于宣揚中國武術運動,發(fā)掘和整理中國武術遺產,……”,創(chuàng)刊三周年時重申“以挖掘、整理武術遺產,團結中外武術人士,促進武術發(fā)展和增強人民體質,豐富人民文化生活”的宗旨。《武林》從創(chuàng)刊到??渲幸恢北A簟叭N介紹”“技術精華”等介紹挖整成果的欄目。
其二,民間武術組織、中小學均把響應武術挖整作為重要任務之一。武當山武當拳法研究會將“挖掘、整理武當內家拳拳種、拳史”作為宗旨和活動任務的首要內容;海燈法師的故鄉(xiāng)四川江油縣于1983年4月23日成立的武術協(xié)會,旨在“把迫在眉睫的中華武術挖掘、整理工作積極認真地開展起來,為開創(chuàng)武術工作的新局面多做貢獻”;當時的精武體育會總會以挖掘整理精武體育會優(yōu)秀傳統(tǒng)套路為己任,等等。1986年北京市武協(xié)主席劉哲與北京市東城區(qū)區(qū)長蘭天柱說:“現(xiàn)在武術挖掘整理搞得轟轟烈烈,但在推廣和普及方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為使武術進一步社會化,就必須努力使它進人中小學的課堂!”蘭當即表態(tài)“一定全力支持,可以首先在我們東城區(qū)搞試點”。
其三,部分地區(qū)基層領導對挖整十分重視,這類實例不僅在徐才《我們的歷史使命》第一部分的官方總結中清晰可見,當時的雜志也多有描述。如廣東肇慶地區(qū)某縣領導專程探望老武術家鐵海龍,并鼓勵鐵老“相信黨的政策,解放思想,認真挖掘整理祖國珍貴的武術文化遺產,傳授后一代,為造福人民,振興中華作出自己的貢獻。”另有一署名張建生的作者發(fā)文,控訴1984年10月登封縣某工程隊遷移少林碑刻時對文物造成嚴重破壞,指出“在全國范圍內對武術遺產進行挖掘整理的今天,競再次發(fā)生了這樣嚴重毀壞少林古文物的事件,實在令人震驚”,并“要求有關方面對肇事者繩之以法”。這種在文革期間被稱為“破四舊”的司空見慣之事,如今竟有人厲聲譴責,可見挖整社會影響之大。
2.2促進了武術套路運動的改革和發(fā)展
其一,武術挖整引發(fā)人們對武術套路傳統(tǒng)和新編關系的思考,促進了競賽規(guī)則的完善。廣東省武術隊教練馬志斌認為,應對傳統(tǒng)套路要加緊挖掘整理,作為新編套路繼承和發(fā)展的依據,針對新編套路中脫離傳統(tǒng)的體操化、舞蹈化,他呼吁“發(fā)展和創(chuàng)新必須以繼承傳統(tǒng)為前提,而不能代替或擠掉傳統(tǒng)!”作為當時有影響力的武術界人士,其觀點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重視。另一方面,傳統(tǒng)套路的增多,又給競賽判罰帶來新問題。據當時的報道,武術挖掘整工作導致套路增多,為裁判評分增加了難度,以致運動員因不滿裁判判罰而做出故意投擲器械的“暗算”之舉。此外,1985年10月天津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和1985年廣東武術表演賽期間,因對傳統(tǒng)套路和自選套路認識胡亂,出現(xiàn)了對自選套路扣分的做法。馬志斌于1986年發(fā)文《再談傳統(tǒng)與新編》,認為“如果只強調傳統(tǒng),挖掘所謂正宗而否定其演變和整理,把傳統(tǒng)套路稱為‘真功夫,把新編套路貶為‘花拳繡腿,抓住新編套路中一些只屬于支流的傾向而加以否定,甚至以挖掘傳統(tǒng)套路為名對新編套路進行否定,走向另一個極端”,明確提出“要挖掘、尊重、學習傳統(tǒng),同時要整理發(fā)展新編套路”。針對以上問題,有人提出,為鼓勵挖掘整理與創(chuàng)新,建議武術競賽表演性項目設特別獎。而之后1988年5月錦州的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也確實改變了獎勵制度,“對老年人參賽的,除了優(yōu)秀獎都給紀念獎”。
其二,挖整豐富了武術套路對外推廣的內容,促進了傳統(tǒng)武術的現(xiàn)代化進程。在對外交流中,人們也意識到武術挖整的積極作用。在看到日本太極拳技術水平提升之迅速后,赴日講學歸來的王新武認為,應采取有力措施挖掘、整理、普及、提高,保持技術優(yōu)勢。得益于十年武術挖掘整理的基礎,河南省體委、省武術協(xié)會于1996年創(chuàng)編完成少林拳初、中級拳術和傳統(tǒng)器械套路,使得少林拳在向科學化、規(guī)范化和競技化的發(fā)展中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挖整結束10年后,人們在進行武術市場化發(fā)展的討論時,仍不忘武術挖整工作為包括武術市場化在內的武術事業(yè)發(fā)展產生的基礎性作用。
2.3對散打開展等工作的積極意義
在1982年的第二次全國武術散手研究會上,安徽大學蔣浩泉教授認為“武術挖掘整理是為了繼承發(fā)展傳統(tǒng)運動,其目的為了增強體質,為人民健康服務”,從而建議要保證散打安全。在挖整的高潮期,有人指出,散手技擊是武術運動中的精華部分,要做好挖掘整理的工作,有必要歡迎前輩名師們不但在理論上作出指導,更要留下實打范例,以作后學之鑒。王長生感慨于拳師王寶善用洪拳中的跨虎式將洪拳武師曹忠君擊敗,他據此反思武術挖整應該充分挖掘武術技擊之道,以在散打中體現(xiàn)武術特點。而王氏發(fā)表此番言論時,距離武術挖整第二次成果匯報會已過去六七年,足見挖整影響之深遠。
此外,挖整也影響到武術的其它方面。如曾于久指出,武術挖掘、整理使武術成為“具有自身規(guī)律和技術范圍的民族形式的體育運動項目”,對規(guī)范武術范疇、廓清武術概念具有重要作用。在挖整結束若干年后的第二次全國武術工作會議上,張耀庭在“十年的回顧”中,將武術挖整作為過去做的四件大事之一,認為“搶救遺產,全面挖整,摸清了家底”。接著,他在“九十年代武術工作的展望”中指出,要“遵循‘雙百方針,繼續(xù)挖掘整理武術遺產”,充分體現(xiàn)了官方對挖整歷史意義和成績的肯定。
3對挖整成果流失的思考
在原國家體委武術挖整組的領導和各級體委武術挖整組的積極參與下,武術挖整工作以巨大人力、財力的付出,換來了各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編寫的《拳械錄》和《武術史志》等651萬字、珍貴錄像394.5小時、“三獻”文獻資料482本、古兵器392件、其它實物29件,可謂成果斐然。然而,時過多年,這些成果絕大多數(shù)并未整理出版甚至流失,成為人們指摘的焦點。
當時的挖整,除西藏自治區(qū)外(不包括臺灣省)外,全國28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都成立了武術挖掘整理小組。筆者于2017年8月統(tǒng)計見于網絡出售的武術挖整書面成果后發(fā)現(xiàn),網絡書商出售的武術挖整資料包括來源于北京、天津、上海、福建、廣東、廣西、河北、河南、安徽、遼寧、黑龍江、湖北、湖南、江蘇、江西、寧夏、山東、山西、陜西、四川、浙江等21個省級挖整組和溫州、張掖、瀘州、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等4個縣市級挖整組的地方“武術拳械錄”和“武術史志”類資料,出版時間跨度從1983年到1994年。武術省級挖整組涵蓋了絕大部分的省份,但縣市級挖整資料極為少見(《女人拳》來源不詳)。所見出售資料絕少(僅有一兩本)為公開出版,孤本資料大多備注“武協(xié)藏本”字樣。以上情況也印證了馬廉禎先生“據聽到”的挖整資料下落傳言(馬廉禎《武術挖整思變》文中提到:“各省市挖整辦都保留了一部分資料,有的甚至是一大部分。1986年以后,各地的挖整辦陸續(xù)撤銷,有的將挖整資料轉給了文史辦,有的則封存起來,留個別人繼續(xù)保管和整理。再后來,各地的文史辦也多被裁撤,挖整資料的歸屬便成了問題。據聽到的情況,各地去向不一,這中間不免就有流失,有被個人順手牽羊的可能,有的甚至流向市場,被人收購。”)不是空穴來風。筆者觀察到,現(xiàn)存挖整資料盡管很珍貴,但常年有價無市,除去孤本資料價格較高的原因,這些資料以套路圖文為主,反映拳種流變等對于研究者有價值的史料不多。另外也說明,如今普通武術愛好者獲取信息的途徑早已不限于書本,社會大眾更是很少關注傳統(tǒng)武術。
相比于武術挖整,戲曲挖整在成果保護方面做得要好很多。在文革之前的1961年9月20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下發(fā)《文化部關于加強戲曲、曲藝傳統(tǒng)劇目、曲目的挖掘工作的通知》(見百度百科“文化部關于加強戲曲、曲藝傳統(tǒng)劇目、曲目的挖掘工作的通知”詞條),展開對戲曲、曲藝的全國挖整工作。
此次挖整不僅成果豐碩,資料的保存、編輯出版工作也做得非常扎實,當時的《通知》即規(guī)定挖整資料至少由文化部保存一份復印件。至“文革”前,出版了各地區(qū)劇種的傳統(tǒng)劇目選集共計671冊,收入傳統(tǒng)劇目4780種。這項工作在十年文革中中斷,但1977年以后,山西、陜西、湖北、湖南等地又恢復這一工作,繼續(xù)出版。(見百度百科“戲曲作品集”詞條的“近代”部分。)由此可見,武術挖整資料散軼,盡管與資料保存機構(各級各地文史辦公室)的變遷有關,但組織領導和具體工作落實、監(jiān)督,尤其是后續(xù)資料保存、出版工作,確實做得不夠到位。
4結語
歷史上,無論是西方的英、法,還是東方的韓、日,其文化遺產保護基本上都是從普查開始的,所謂區(qū)別,也只是普查程度的粗細而已。所以,文化遺產大普查是各國文化遺產保護的基礎,所以開展武術挖整是有理論和現(xiàn)實依據的。從過程來看,挖整功績也不可否認:
首先,挖整充分動員了全國上下的力量,形成了巨大的社會影響;
其次,挖整成果的展示并未局限于“靜態(tài)”的資料和實物,也通過以全國武術觀摩交流大會為主的武術賽會進行了充分的“活態(tài)”展示;
再次,對挖整過程中出現(xiàn)的問題,官方有充分的認識并及時指示改進;
最后,挖整形成了保護文化遺產的社會共識,對武術套路、散打在不同方面產生了積極、深刻的影響。從結果來看,挖整成果流失,扼腕之余應深以為鑒。書面資料、錄像、實物等有形遺產是傳統(tǒng)武術傳承的物質基礎,面對武術挖整成果保護不力的事實,未來應從文化遺產保護的科學化上下功夫,尤其需要重視相關工作組織管理的科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