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變親，邢宵瑜

(山西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山西 臨汾 041000)

0 引 言

安澤縣隸屬于山西省臨汾市，位于山西省東南部，太岳山東南麓，處在臨汾、晉城、長治三市交界，東與屯留縣毗鄰，西與古縣、浮山縣交界，南與沁水縣接壤，北與沁源縣相連，轄四鎮(zhèn)(府城鎮(zhèn)、和川鎮(zhèn)、唐城鎮(zhèn)、冀氏鎮(zhèn))三鄉(xiāng)(馬壁鄉(xiāng)、杜村鄉(xiāng)、良馬鄉(xiāng))。安澤縣屬典型的山區(qū)縣，沁河自北南下，貫穿全境。安澤原名岳陽，歷史悠久，“舊志曰：岳陽大禹治水地”[1]1-156。古代偉大的思想家、政論家、教育家荀子(公元前313-前238年)就誕生于此地，也是戰(zhàn)國名將冀缺、郤芮一門“五夫三卿”的棲身之所。近代為抗日戰(zhàn)爭時期著名的太岳軍區(qū)革命根據(jù)地。2007年，安澤縣被聯(lián)合國地名專家組認證為中華“千年古縣”。

20世紀70年代，專家學(xué)者曾對今臨汾市所轄各縣市的代表性方言做過一次大調(diào)研。這次調(diào)研結(jié)果以全市16個縣皆有代表性方言，唯安澤一縣無代表方言為標志終結(jié)。[2]18這與安澤縣境內(nèi)人口來源有密切關(guān)系。[3]1-30最近一次人口普查顯示，全縣人口來自全國23個不同省份，境內(nèi)的移民或移民后代占到全縣總?cè)丝诘?0%以上，是名副其實的移民大縣。[4]394-407移民尤以河南、河北、山東三省及晉中、晉東南地區(qū)的人為多，素有“晉冀魯豫縣”之稱。在所有移民中，河南人最多，主要來自林州、滑縣、輝縣、安陽、封丘、濟源、新鄉(xiāng)、內(nèi)黃、?？h、湯縣、新鄉(xiāng)、延津、開封、息縣、廣縣、駐馬店、商丘、元陽、長垣、汲縣、鶴壁、淇縣、衛(wèi)輝等。河南移民中林州人又最多，且居住相對集中。本文主要分析安澤境內(nèi)林州移民方言入聲韻的讀音類型，并通過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晉東南晉語及安澤相鄰方言的比較，揭示移民遷移和移民接觸對方言演變的影響力度。[5]

根據(jù)安澤縣境內(nèi)林州移民分布的情況，本文選取了七個林州移民方言村落：秦壁村(林州移民占比為90%)、杜村村(林州與晉東南移民混合方言點，林州移民占比為80%)、英寨村(林州與山東移民混合方言點，占比為80%)、北孔灘村(林州與豫北移民混合點，林州移民占比為60 %)、和川村(林州與河北移民方言混合點，林州移民占比為30%)、唐城村(林州與山東萊蕪移民方言混合點，林州移民占比為30%)、府城村(林州與冀魯晉移民方言點，林州移民占比為20%)。七個代表村落均有入聲，入聲韻根據(jù)主要元音分為兩類：ɑ類和類，但不同韻攝、不同等呼、不同聲類、不同地點變化不一致。

1 中古咸山宕江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咸山宕江攝入聲韻在安澤境內(nèi)林州移民方言中以ɑ類為主，也有類，不同韻攝主要元音的類別因聲母和周邊方言影響而有所差異。

1.1 咸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咸攝入聲韻在林州移民方言中主要元音以ɑ類現(xiàn)象為主，但精組、章組和見系入聲韻主要元音有類現(xiàn)象。

表 1 咸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咸攝入聲韻在林州移民方言今讀中主要元音以[ɑ]為主，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是一致的，而與晉東南一帶主要元音以高元音[]和低元音[]并存或是與屯留、高平一帶的高元音[]、中元音[?]與低元音[]并存的情況不同。[8]林州移民方言中章組咸攝入聲韻的主要元音都是[]，而精組和見組字咸攝入聲韻的主要元音[ɑ]與[]并存，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主要元音[ɑ]不一致，卻與晉東南晉語有著密切關(guān)系。在晉東南晉語中，咸攝入聲韻今讀除屯留([?] []和[]三類)外絕大多數(shù)都是[]和[]兩類，而且讀[]類還是[]類與聲母有密切關(guān)系。在宕江攝與深臻曾梗通攝入聲韻合流的長子、長治等方言中，咸攝開口一等見系，合口三四等知系、見系和泥組的入聲韻和開口三四等入聲韻主要元音為[]；咸攝開口一等非見系入聲，合口二等入聲和合口三等非組入聲韻主要元音為[]。在宕江攝與咸山攝入聲韻合流的沁源、陽城等方言中，咸攝入聲韻主要元音一律讀作[]。林州移民方言入聲韻讀[]類是受到晉東南晉語的影響，同時在林州移民方言[9]中，咸攝入聲韻的讀音還存在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精組及見系入聲韻字的讀音，如“喝曉母”字，在秦壁村、北孔灘村、杜村村、和川村、府城村五個方言點的主要元音都是[]，而在唐城村、英寨村兩個方言點的主要元音是[ɑ]，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的讀音一樣。而“接精母”字，在杜村村、唐城村、和川村的主要元音為[]，其他四個點的主要元音為[ɑ]，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一樣。這些差異意味著不同村落的林州移民方言咸攝入聲韻字受晉東南晉語影響的程度不同及發(fā)展快慢也不同。

安澤境內(nèi)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咸攝入聲韻還存在不同程度的舒化現(xiàn)象，北孔灘村、杜村村、唐城村、和川村和英寨村咸攝入聲韻尚未出現(xiàn)舒化現(xiàn)象；秦壁村和府城村咸攝開口三等部分見系字入聲韻發(fā)生了舒化，讀作[i?]，如“劫”，秦壁村讀作[ti?51]，府城村讀作[tci?35]，都并入陰聲韻,但是這種舒化現(xiàn)象還只是個別現(xiàn)象。

1.2 山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山攝入聲韻在林州移民方言中主要元音是以a類為主，章組和見系入聲韻主要元音出現(xiàn)類現(xiàn)象。

表 2 山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山攝入聲韻在林州移民方言中主要元音均以[ɑ]為主，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是一致的，而與晉東南一帶山攝入聲韻中主要元音以高元音[]和低元音[]并存或是與屯留、高平一帶的高元音[]、中元音[?]與低元音[]并存的情況不同。林州移民方言中章組和見系山攝入聲韻的主要元音[ɑ]與[]并存，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ɑ]作主要元音不一致，卻與晉東南晉語有著密切關(guān)系。在晉東南晉語中，山攝入聲韻除屯留([][?]與[]三類)外絕大多數(shù)都是[]和[]類，而且讀[]類還是[]類與聲母有密切關(guān)系。在宕江攝與深臻曾梗通攝入聲韻合流的長子、長治等方言中，山攝開口一等見系入聲，合口三四等知系、見系和泥組入聲，合口一等入聲和開口三四等入聲韻主要元音為[]；山攝開口一等非見系入聲，山攝開、合口二等入聲，咸攝合口三等非組入聲韻主元音為[]。在宕江攝與咸山攝入聲韻合流的沁源、陽城等方言中，山攝入聲韻主要元音一律為[]，如“說書母”字，晉東南主元音基本都作[]，“月疑母”字，晉東南晉語主要元音基本都為[],個別也作[]。林州移民方言的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章組和見系入聲韻中，如“舌船母”，唐城村與和川村的入聲韻主要元音為[ɑ]，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一致，而其余地方主要元音為[]；又如“活匣母”，北孔灘，唐城村與和川村主要元音作[ɑ]，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相同，其余地方入聲韻的主要元音都變成了[]。唐城村、和川村與北孔灘村山攝入聲韻主要元音[ɑ]應(yīng)該是源林州方言的延續(xù)與保留，主元音出現(xiàn)[]讀音則是與晉東南山攝入聲韻的發(fā)展趨勢一致。

在安澤境內(nèi)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山攝字基本都保留入聲韻，目前尚未出現(xiàn)舒化現(xiàn)象。

1.3 宕江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宕江攝入聲韻在林州移民方言中主要元音有三類：唐城村主要元音以ɑ類為主；和川村和府城村主要元音以類為主；秦壁村、北孔灘村、杜村村和英寨村主要元音為ɑ類與類并存。

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和川村與府城村宕江攝入聲韻主要元音以[]為主，與晉東南一帶長子、長治等方言宕江攝入聲韻為[]類一致；唐城村宕江攝入聲韻主要元音為[ɑ]，與晉東南一帶沁源、陽城等方言宕江攝入聲韻為[]類相同。[10]秦壁村、北孔灘村、杜村村和英寨村方言宕江攝入聲韻主要元音[ɑ]與[]并存，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宕江攝入聲韻一致。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宕攝入聲韻主要元音一律為[ɑ]，而江攝入聲韻主要元音[ɑ] []并存，具體是哪類音與聲母密切相關(guān)。江攝開口二等知系和見系主要元音為[ɑ]，而開口二等幫組主要元音為[]。秦壁村、北孔灘、杜村村和英寨村方言宕江攝入聲韻主要元音為[ɑ]還是[]也與聲母有關(guān)，主要體現(xiàn)在知系、見系和幫組上，如“郭見母”，秦壁村和英寨村主要元音為[ɑ]，北孔灘和杜村村主要元音為[]；又如“剝幫母”，秦壁村主要元音為[ɑ]，北孔灘村、杜村村和英寨村方言主要元音為[]；又如“桌知母”，秦壁村主要元音為[],北孔灘村、杜村村和英寨村方言主要元音為[ɑ]。林州移民方言宕江攝入聲韻讀音出現(xiàn)的復(fù)雜情形一方面有源方言的延續(xù)，同時也是受到晉東南晉語的影響和入聲韻自身元音高化的結(jié)果。

表 3 宕江入聲韻今讀

安澤境內(nèi)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宕江攝入聲韻還存在不同程度的舒化現(xiàn)象，唐城村和英寨村宕攝入聲韻尚未出現(xiàn)舒化現(xiàn)象；秦壁村、北孔灘村、杜村村、和川村和府城村宕攝開口一等并母字均發(fā)生舒化，如“薄”字讀作[p]，府城村江攝開口二等幫組也舒化，如“剝”舒化為[p55]。

2 中古深臻曾梗通攝入聲韻今讀

中古深臻曾梗通五攝入聲韻在安澤林州移民方言中主要元音既有ɑ類，也有類。深臻曾攝入聲韻主要元音基本都是類，梗通攝的主要元音ɑ類與類并存。

2.1 深臻攝入聲韻今讀

安澤境內(nèi)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中古深臻攝入聲韻還存在不同程度的舒化現(xiàn)象。北孔灘村、杜村村、和川村和府城村深臻攝舒化程度較高。舒化程度高低與韻攝等呼相關(guān)，一般三等韻容易舒化，如“立深開三”北孔灘村舒化為[li51]，“律臻合三”北孔灘村、府城村和杜村村舒化為[ly51]，“屈臻合三”和川村舒化為[ty54]，府城村舒化為[ty55]。秦壁村、唐城村和英寨村深臻攝基本都保留入聲韻，舒化程度較低。

表 4 深臻攝入聲韻今讀

2.2 曾梗攝入聲韻今讀

表 5 曾梗攝入聲韻今讀

安澤境內(nèi)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曾梗攝入聲韻都發(fā)生了不同程度的舒化。杜村村、和川村和府城村曾攝幫組字發(fā)生舒化，如“墨”，杜村村讀[mei51]，和川村和府城村讀[mu51]，但在其余方言點尚未出現(xiàn)舒化。梗攝入聲韻在林州移民方言中都有舒化現(xiàn)象，如“劃”，均舒化為[xuɑ]，又如“役”，均舒化為[i]。

2.3 通攝入聲韻今讀

表6 通攝入聲韻今讀

除莊組外，中古通攝入聲韻在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主要元音為[]，與現(xiàn)河南林州方言及晉東南晉語一致。[12]144-158不同移民方言點的差異主要表現(xiàn)在莊組字上，如“縮崇母”，唐城村和英寨村主要元音是[ɑ]，與源林州方言保持一致，其余方言點的主要元音都是[]。

安澤境內(nèi)的河南林州移民方言中，通攝入聲韻存在著不同程度的舒化現(xiàn)象，見系群母字“居”在唐城村中依舊保留入聲韻[ty], 而在秦壁村、英寨村、北孔灘村、杜村村、和川村和府城村等村落，舒化讀作[ty]。

3 結(jié)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