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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運動對中國共產(chǎn)黨人政黨認知的影響研究

2019-04-15 01:52王毅
黨政研究 2019年2期
關鍵詞:政黨政治五四運動中國共產(chǎn)黨

王毅

〔摘要〕五四運動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政黨觀有一定的形塑作用。陳獨秀、毛澤東、李大釗等人從五四運動中認識到必須組成政黨,以實現(xiàn)改造社會的目的。受五四運動多方面的影響,他們追求建立一個受過“政治訓練”“依賴國民為后援”、以“直接行動”“圖根本之改造”的新型政黨。他們將自己對政黨的認知應用于中國共產(chǎn)黨上,從而讓中國共產(chǎn)黨自誕生之日便具有了自我改造的勇氣、聯(lián)系群眾的作風和不斷革命的精神。

〔關鍵詞〕五四運動;政黨政治;中國共產(chǎn)黨;中國革命

〔中圖分類號〕K26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8048-(2019)02-0016-07

五四運動影響深遠,在其發(fā)生后的一百年中,各黨各派、不同學人團體都依據(jù)各自立場對其進行了“繁多”的闡釋和評價①。在研究中,五四運動與中國共產(chǎn)黨的關系始終是重點之一。綜觀學界研究,大致認同五四運動為中國共產(chǎn)黨進行了思想、組織、領導人等方面的準備。其實,從中國政黨發(fā)展史的視角來檢視,五四運動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影響不止于此,因為“它促進了新的政黨組織與活動的原則及方法的采用”〔1〕,誕生于五四運動②期間的中國共產(chǎn)黨正是一支受五四運動影響而采用了“新的政黨組織與活動的原則與方法”的政黨,換言之,五四運動對中國共產(chǎn)黨的政黨觀有一定的形塑作用。陳獨秀、李大釗等中國共產(chǎn)黨人是五四運動的積極參與者。經(jīng)過“五四”洗禮的他們對政黨作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并對政黨建設、政黨與群眾的關系、政黨的斗爭方式等問題產(chǎn)生了新的認知,并將這些認知運用于實踐中,成立了中國共產(chǎn)黨。探討五四運動對中國共產(chǎn)黨人政黨認知的影響,可以進一步豐富五四運動影響的面相。

一、“組成強大的政黨”

近代以來,國門洞開,伴隨西方政黨學說在中國的廣泛傳播和新式知識分子群體的形成,政黨政治在中國逐漸興起。與政黨政治勃興有所隔膜的是,中國人歷來奉行“君子不黨”“群而不黨”,反感結黨營私的“朋黨”。為此,梁啟超專門撰寫文章《政黨論》,對“政黨”和“朋黨”作了區(qū)分,即“政黨”是“把握國家權力”、實現(xiàn)“志意”的同人組合,而“朋黨”是用陰險手段牽制君主,從而實現(xiàn)自己的私利,實際上行的是“小人之事”?!?〕

因為在知識界和思想界的巨大影響,梁啟超的釋疑某種程度上可以減少國人對政黨的排拒。加之近代中國急劇轉型的影響,政黨政治在民國初年逐漸達到了全盛的狀態(tài)。據(jù)統(tǒng)計,“從1911—1914年,中國出現(xiàn)了386個政黨等政治組織,光是上海就有99個,從而使中國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政黨林立的時代”〔3〕。這些林立的政黨“你方唱罷我登臺”,走上競選舞臺,相繼執(zhí)政。表面繁榮的多黨競爭背后同樣“繁榮”,隱含的是各路軍閥之間、不同外國勢力之間的競爭與博弈。在一個沒有議會傳統(tǒng)的中國,政黨政治最終淪為各路軍閥武力、財力的較量,并演繹出曹錕賄選、因人廢制等諸多鬧劇。充滿鬧劇的多黨政治實踐最終讓政黨臭名昭著,以至于“政黨之名,報章論述,絕鮮有人稱述”〔4〕。在這些鮮見的關于政黨的時論中,對政黨的失望心理隨處可見。有時人毫不客氣地指出,政黨被當局者操縱、玩弄,失去了自己應有的精神,各種黨爭也導致了民國以來國會的解散、袁世凱的專制。概言之,“政黨之禍中國,亦云酷亦”〔5〕。

民國初年多黨政治的亂象帶來了國人對政黨的失望甚至厭惡,李大釗和陳獨秀在此氛圍中對政黨也作過鞭辟入里的解析。李大釗將形形色色的政黨視為“烏合之眾”,稱他們“各豎一幟,以渙汗人間”。這些政黨可以分為穩(wěn)健、急進與折衷三種類型,但三種類型都是“擁戴一二舊時黨人、首義將士”,自詡為“歷史上之光榮”。深究之,穩(wěn)健政黨為“狡獪萬惡之官僚”,急進政黨乃“蠻橫躁妄之暴徒”,折衷派則“伺二者之隙以與雞鶩爭食者也”。無論哪一類型的政黨“得志”,都會亡國亡民。最后李大釗自嘲道:“吾儕小民,固不識政黨之作用奚似,但見吾國今之所謂政黨者,敲吾骨吸髓耳。”〔6〕

不同于民國初年大多國人對政黨政治的趨之若鶩,陳獨秀主動疏離其外。在陳獨秀的心目中,共和憲政并不能靠政府賜予,也不能靠某個政黨主持〔7〕,只有“庶政公諸輿論”“人民尊重自由”方能實現(xiàn)。如果做不到這兩點,即便“優(yōu)秀政黨掌握政權”,也只能說是一種政黨政治,而非立憲政治,因為這個政權疏離于多數(shù)國民〔8〕。歷史地看,辛亥革命以來,黨爭激烈,但這些都與國民無關,無助于“國民根本之進步”。因此,陳獨秀斷言,從西方舶來的“政黨政治,不適用于今日之中國也”〔9〕。

細察陳獨秀的相關言論,“國民”是其中的關鍵詞。在陳獨秀眼中,包括政治變革在內(nèi)的社會變遷依賴國民,若與人民隔膜,最后肯定會失敗。陳獨秀還以世界經(jīng)驗為例,指出法國革命、美國革命和日本維新等社會革命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國民廣泛參與其中。所以惟有國民革命,才能成功。但中國“惟有黨派活動,而無國民運動”。政黨沒有成為國民的代表,反而成了國民中的一支特殊勢力,為了私利相互攻擊,徒增了政治黑暗。陳獨秀因此斷定,中國的政黨運動與共和憲政是相背離的,并號召青年從事國民運動,“勿囿于黨派運動”〔10〕。

到了五四運動,陳獨秀覺得,這時已是國人覺悟時期,應該實行“國民革命”,提高民智。他甚至申明自己的“主張是民眾運動的社會改造”,要和過去和現(xiàn)在的種種政黨斷絕關系?!?1〕五四運動發(fā)展到一定階段后,陳獨秀甚至樂觀地相信:現(xiàn)在人人都覺悟起來了,立憲政治和政黨馬上就要成為“歷史上過去的名詞了”〔12〕。有意思的是,隨著五四運動的進一步發(fā)展,陳獨秀開始逐漸修正自己對政黨的看法?!拔逅摹眳⑴c者馬曄曾言:“從前以為學問與實際生活沒有關系的話,現(xiàn)在已全體否認了;從前以為不應該干涉政治的話,現(xiàn)在也不承認了;從前以為社會上的制度習慣,是不能改變的,現(xiàn)在的學生對他有了不滿意的表示了?!薄?3〕本來寄望于思想、文化改造的陳獨秀也在向政治靠近,甚至開始張揚政黨的作用。他認為,“人民的權利”依賴“人民組織”表現(xiàn),這在政治上“直接具體表現(xiàn)”為政黨,“政黨是人民干涉政治之最大工具”。所以要解決中國的政治問題,必須“集中全國民主主義分子組成強大的政黨,對內(nèi)傾覆封建的軍閥,建設民主政治的全國統(tǒng)一政府,對外反抗國際帝國主義,使中國真正成為獨立國家,這才是扶危定亂的唯一方法”〔14〕。當然,陳獨秀也認為,“政黨不改造,政治決沒有改造底希望”,民初互相傾軋的政黨肯定不能擔當“扶危定亂”的責任,只有經(jīng)過改造的新型政黨才能擔此大任。陳獨秀認為,“與其大聲疾呼:‘改造政治,不如大聲疾呼:‘改造政黨!”〔15〕那么,陳獨秀等人希望如何“改造政黨”,或者說塑造何種新型政黨?

二、“受相當?shù)恼斡柧殹?/p>

與陳獨秀一樣,五四運動中李大釗也是先認識團體的重要性,從而轉向認同政黨。但他們也認識到,民初政黨政治的失敗已經(jīng)讓國人對政黨產(chǎn)生了厭惡心理,所以此時重提政黨及政黨政治似乎背道而馳。李大釗試圖打消國人的這種疑慮。他指出,民國以來政黨政治失敗的根源是政黨疏于自身建設,政黨本身無可厚非。當時各派政黨“都是趁火打劫,植黨營私,呼朋嘯侶,招搖撞騙”,依傍勢力謀取私利,缺乏“政黨之精神”和“團體的組織”?!?6〕李大釗已經(jīng)道出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政黨,即擁有“政黨之精神”和“團體的組織”的新型政黨。

惲代英也在努力澄清關于政黨的一些認知困惑。前文提及,梁啟超在論證政黨合法性的時候,對“政黨”與“朋黨”做了區(qū)分,同時他還特意指出,政黨從事的是政權建設之事,而以“反抗君主之權”“顛覆政府為志”的革命黨不能算作政黨。〔17〕惲代英不贊同梁啟超的看法,他認為革命黨也是政黨,只不過同盟會沒有對自己的黨員進行“相當?shù)恼斡柧殹?,以至于同盟會成員只知破壞,不知建設,甚至在革命成功后將建設責任交給了袁世凱。所以必須對政黨進行“政治訓練”,讓政黨革命后能擔負建設重任;不如此,革命便失了真意,成了“無意義的搗亂”?!?8〕惲代英言語中,同盟會并非真正的革命黨,只有“受相當?shù)恼斡柧殹钡恼h才是真正的革命黨。

不難看出,李大釗、惲代英心目中,民初的政黨都沒有受過“政治訓練”,因此才會亂象百出;同盟會沒有受過政治訓練,所以才將革命成果拱手相讓。那么,要如何“改造政黨”,使其具有“政黨之精神”“團體的組織”?政黨如何進行“相當?shù)恼斡柧殹保?/p>

就在他們思考這些問題之時,毗鄰中國的俄國爆發(fā)了十月革命,這正好為他們提供了“他山之石”。李大釗對俄國的共產(chǎn)黨組織大加贊賞,認為僅憑六十萬黨員的“俄羅斯共產(chǎn)黨”竟然在俄國建立了一個“赤色國家”,全賴于這個政黨“真正可駭”的“組織與訓練”。反觀中國,社會腐敗,終日高談改革,但改革卻未有半點推進,原因就在于“我們團體的訓練不充足”,所以不能體現(xiàn)人民的力量,不能推動革新。因此,李大釗呼吁,現(xiàn)在急需成立一個真正的“平民的勞動家的政黨”〔19〕。李大釗顯然已經(jīng)將學習蘇聯(lián)共產(chǎn)黨的“組織與訓練”、創(chuàng)建共產(chǎn)黨提上了日程。就在他說出此番話后幾個月,中國共產(chǎn)黨也應運而生了。當然,李大釗此番話其實還蘊含了另一層意思,學習蘇聯(lián)建黨,進行“政治訓練”,最終的落腳點是為了“表現(xiàn)民眾的勢力”,即政黨要與群眾結合。

三、“依賴國民為后援”

李大釗認為政黨應該“表現(xiàn)民眾的勢力”,某種程度上也是基于對五四運動的理解。當時很多“五四”參與者認為,五四運動是在世界無產(chǎn)階級革命思潮影響下爆發(fā)的。毛澤東曾描述這股世界大勢道:在俄國,貴族被打倒,富人被驅逐,“勞農(nóng)兩界合立了委辦政府”?!凹t旗軍東馳西突,掃蕩了多少敵人,協(xié)約國為之改容,全世界為之震動。匈牙利崛起,布達佩斯又出現(xiàn)了嶄新的勞農(nóng)政府。德人奧人捷克人和之,出死力以與其國內(nèi)的政黨搏戰(zhàn)。怒濤西邁,轉而東行,英法意美既演了多少的大罷工,印度朝鮮,又起了若干的大革命。異軍特起,更有中華長城渤海之間,發(fā)生了‘五四運動?!薄?0〕毛澤東顯然將十月革命視為一場平民革命,而這場平民革命先是西行,繼而轉向東方,最終引發(fā)了中國的五四運動。

瞿秋白眼中,帶有平民革命性質(zhì)的十月革命不獨影響了五四運動的發(fā)生,還影響了五四運動整個過程,五四運動中“新思想的勃興”是俄國革命、德國革命、英美大罷工、勞動問題的世界化等等影響的結果?!?1〕蔡和森也肯定了五四運動中的“勞工意識”。他指出,受十月革命影響,中國學生和知識分子逐漸知道了工人階級的力量,而五四運動中,工人階級也加入了行動。受此影響,這些知識分子迅速“傾向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和俄國了”〔22〕。

訴諸國際經(jīng)驗可以讓人體會群眾力量的重要,總結歷史亦可彰顯群眾的力量。吳玉章曾將“五四”前發(fā)生的革命與五四運動相對比,總結道:“以前搞革命的人,眼睛總是看著上層的軍官、政客、議員……如今在五四群眾運動的對比下,上層社會力量顯得何等微不足道,在人民群眾中所蘊藏的力量一旦得到解放,那才真正的驚天動地、無堅不摧的。顯然,必須依靠下層人民,必須走俄國人的大路,這種思想在我頭腦中日益強烈、日益明確了。”〔23〕

因為“政黨是人民干涉政治之最大工具”,所以“依靠下層人民”“走俄國人的路”落在實踐中必然會表現(xiàn)為建立緊密聯(lián)系群眾的政黨。用陳獨秀的話來說,要建立一種“依賴國民”的新型政黨——“社會中堅分子,應該挺身出頭,組織有政見的、有良心的、依賴國民為后援的政黨,來掃蕩無政見的、無良心的、依靠特殊勢力為后援的狗黨”〔24〕。

當時的“社會中堅分子”確實也在主動適應五四中的“勞工”潮流,逐漸向“依賴國民為后援的政黨”靠近。湖南新民學會在討論民眾問題時,蔡和森就曾提及,中國民眾運動過于幼稚,要改變這一狀況,必須組織和俄國共產(chǎn)黨一致的共產(chǎn)黨,這樣才能讓民眾運動、勞動運動、改造運動有力且徹底。〔25〕1921年夏,利群書社社員召開會議,表示要組織布爾什維克這一新式的政黨,堅持無產(chǎn)階級在革命中的領導權?!?6〕“社會中堅分子”已然將建立“新式的”“布爾什維克的黨”提上了日程,化為具體實踐便是在1921年7月建立了中國共產(chǎn)黨。

誕生于“勞工”潮流中的中國共產(chǎn)黨,在綱領中明確了自己“無產(chǎn)階級政黨”的屬性,并身體力行,與其他脫離群眾的團體漸行漸遠。自由主義者張君勱的評價可以作一佐證。張君勱20世紀30年代回憶道,1922年春,陳獨秀《向導報》發(fā)文稱自己“為‘穿長衫的張老爺”。張君勱感嘆,“這句話無非表示陳獨秀先生已經(jīng)加入短衣隊而厭惡老爺?shù)拿Q了”?!?7〕共產(chǎn)黨人將張君勱等人視為高高在上的“老爺”,張君勱卻對共產(chǎn)黨人“加入短衣隊”表示不屑。牟宗三的一番話可以解釋兩派之間的隔膜,“他們(指共產(chǎn)黨——筆者注)只能鼓勵無知無識的人,不能鼓動有思想有理智的人;只能鼓勵人類的情感一方面,不能鼓勵人類的智慧指導”,而“社會的中堅亦常不在缺乏思想與理智的眾人,而倒在理智健康的知識分子。一種理論若只能專事于鼓勵,而不能批判地改進社會,則決不會有顯著的成功”。〔28〕共產(chǎn)黨人將從五四運動中汲取的“勞工意識”貫徹于共產(chǎn)黨建設中,最終打破了牟宗三“絕不會有顯著的成功”預言,而張君勱等人仍然做著只依賴少數(shù)知識分子改造世界的迷夢,雖然30年代也曾以建黨實踐自己的政治理想,但終究因為沒有群眾基石而落敗。

其實,張君勱與陳獨秀等人的分歧不只表現(xiàn)于對群眾力量的認知,深層觀之,還蘊藏著自由主義者與馬克思主義者的根本之別,即用何種手段改造社會。自由主義者將改造社會限于秩序之內(nèi),反對武力;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共產(chǎn)黨人則推崇革命,以根本、徹底改造社會。具體到政黨上,自由主義者將政黨行為框定于秩序范圍之內(nèi),比如自由主義者羅隆基就曾提出,政黨活動限于政治之內(nèi),政黨要爭取立法院中的多數(shù)并掌握“行政部的全權”?!?9〕共產(chǎn)黨人卻反對這種和平改革的手段,認為“惟有直接行動,以圖根本之改造”。

四、“直接行動”“圖根本之改造”

“惟有直接行動,以圖根本之改造”出自1919年陳獨秀起草的《北京市民宣言》。宣言稱:“我市民仍希望和平方法達到目的,倘政府不顧和平,不完全聽從市民之希望,我等學生商人勞工軍人等,惟有直接行動,以圖根本之改造?!?/p>

其實,歷史地看陳獨秀等共產(chǎn)黨人和羅隆基、張君勱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并非開始就涇渭分明。五四運動伊始階段,陳獨秀試圖從思想、文化上改造國民以推動社會變革,這時的他和這些自由主義者尚能統(tǒng)一戰(zhàn)線。隨著五四運動的推進,陳獨秀看到了國民改造運動的局限性。五四運動中,雖然在學生、工人、商人等群體罷課、罷工、罷市的壓力下,北京政府罷免了曹汝霖等人,但結果換湯不換藥,皖系軍閥仍掌控中央政權,很多問題得不到根本解決。殘酷的現(xiàn)實讓陳獨秀認識到,中國社會發(fā)展中種種問題積重難返,僅憑西方的民主、科學去武裝國民顯然不能滿足中國的需要,只有采用更加根本、激烈的方式才能滌蕩中國種種黑暗。對政府失望至極的陳獨秀于是發(fā)布了這份具有革命意義的宣言,開始重視革命的力量。再進一步推論,陳獨秀提倡市民“直接行動”,而人民權利只有通過政黨來實現(xiàn),他必然也會將革命視作政黨必須采用的手段。1920年早期共產(chǎn)黨組織出現(xiàn)之時,陳獨秀就發(fā)文闡釋了共產(chǎn)黨采取革命手段的必要性,因為歷史已經(jīng)證明,議會斗爭不可行,所以“只有用階級戰(zhàn)爭的手段,打倒一切資本階級,從他們手中奪來政權”,“跟著俄國的共產(chǎn)黨一同試驗新的生產(chǎn)方法”。〔30〕作為新民學會會員的毛澤東在與其他人辯論時也指出,議會的立場是保護有產(chǎn)階級,而無政府主義者主張的極端自由和放任資本家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必須采用“急烈方法的共產(chǎn)主義”,“用階級專政的方法”達到變革社會的目的?!?1〕

陳獨秀、毛澤東是從國內(nèi)政治低效體會到革命的必要,還有一些“五四”參與者則從國際經(jīng)驗感受到革命的重要。從思想上看,“五四”是主義文化泛濫的時代,就在時人迷惑于各種主義之時,十月革命的發(fā)生讓很多人清晰了自己的選擇,最終傾向于馬克思主義及其革命的斗爭手段。覺悟社中一些成員的轉變很有代表性。在當時紛繁復雜的“主義”中,覺悟社成員談論著馬克思主義、無政府主義、基爾特社會主義等,大家都沒有選定自己的信仰。當時經(jīng)常覺得“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共產(chǎn)主義社會最理想,加上十月革命成功了,解放了大多數(shù)被壓迫者,“要實現(xiàn)一個沒有階級的社會”,于是便引發(fā)了覺悟社成員的同情和對十月革命的憧憬?!?2〕

當然,對革命的選擇除了受到十月革命影響外,也得益于五四時期的各種思想交鋒。在問題和主義之爭中,李大釗、劉仁靜等人發(fā)出了推動“革命的德莫克拉西”的提案,疾呼“我們要加入前線,與軍閥及軍閥所代表的黑暗勢力搏戰(zhàn)了”。〔33〕

其實李大釗號召“搏戰(zhàn)”還彰顯了五四運動的行動取向。巴黎和談的虛幻讓國人認識到,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所以才有了五四時期蔚為壯觀的群眾游行和抗議。起而行當然不止于游行示威,還有各種思想指導下的實驗,比如教育救國思想指導下的平民教育、工讀互助主義指導下的工讀互助團實驗,等等。其中,工讀互助團這個“新社會的胎兒”〔34〕名噪一時,惲代英、施存統(tǒng)等早期共產(chǎn)黨人都參加其中。在經(jīng)歷了幾個月轟轟烈烈的實驗后,工讀互助團終究曇花一現(xiàn),以失敗告終。參與者施村統(tǒng)由此認識到,要從根本上謀求社會“全體的改造”,“枝枝葉葉地一部分改造”是沒有用的?!?5〕起初支持工讀互助團的陳獨秀隨著互助團由盛到衰,也逐漸改變了態(tài)度。他指出:“團體”只有用革命推翻整個社會的“經(jīng)濟組織”“生產(chǎn)制度”,方能實現(xiàn)改造社會的目的。〔36〕

總之,陳獨秀、毛澤東、李大釗等人從五四運動中體會到,只有組成政黨,才能真正改造社會。他們所追求的政黨是受過“政治訓練”“依賴國民為后援”、以“直接行動”“圖根本之改造”新型政黨。他們將自己對政黨的認識應用于中國共產(chǎn)黨上,從而讓共產(chǎn)黨自誕生之日便具有了自我改造的勇氣、聯(lián)系群眾的作風和不斷革命的精神。但細察他們的這些政黨認知,大多只是提出了一些原則和大致的方向,具體怎樣執(zhí)行卻語焉不詳。比如,他們提出學習蘇聯(lián)進行政治訓練,對怎樣學習、如何訓練卻沒有進行進一步的闡述;他們提出政黨要用革命“以圖根本之改造”,但也“只是一股勁兒要革命,至于怎么革法,革些什么,哪些先革,哪些后革,哪些要到下一階段才革”〔37〕,也沒有明確的回答和謀劃。這些未決之問題只有留待中國共產(chǎn)黨解決,而中國共產(chǎn)黨幾十年來也一直致力于解決這些問題,不斷進行自我改造,加強與人民群眾的聯(lián)系,克服了革命與建設中一個又一個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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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彥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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