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昕宇
在加拉帕戈斯群島,人類永遠是客人,這些動植物才是主人。
這里的大自然沒有一絲雜質(zhì),甚至空氣里都沒有灰塵,放眼望去,一切都是原生態(tài)的面貌。一群海鳥從島上展翅起飛,瞬間一起急停,集體一頭扎進海里,激起水花無數(shù)。一些珍稀的野生鳥,悠閑地在淺海處覓食。灘頭、水里,憨態(tài)可掬的海豹,在悠然自得地仰泳、翻滾、曬太陽、互相撓癢癢。
遠處的山頭,煙霧繚繞;稀薄的云朵,飄過山腰;嶙峋怪樹,不像是真實生長在那里的,仿佛一件件藝術家精心雕刻的藝術品——或者說,再偉大的藝術家,也雕刻不出如此形狀。
在海岸邊的石頭上,幾只海鬣蜥從海里爬了上來。它們怪異的外形,會讓膽小的人害怕——脊背上全是角質(zhì)尖刺、五彩繽紛的鱗片、眼睛凸出……一副上古怪獸的模樣,完全就是科幻片里的變異大蜥蜴、哥斯拉的原型。海鬣蜥是史前動物,雖然長得奇怪,卻不像哥斯拉那樣好斗,它們只是安靜地爬過我們的身邊,找一處平坦的巖石,趴在上面發(fā)呆。過一陣子,又爬回海邊,躍進海里,潛下去尋找海藻等食物。陸地沒有海鬣蜥的食物,而在四大洋流交匯的加拉帕戈斯群島,風浪和低水溫對于冷血動物海鬣蜥來說實在太危險,它們每次潛海捕食不能超過十分鐘,否則就會因為體溫下降、肌肉爆裂而死。所以海鬣蜥的每一次進食,都是在和時間賽跑,匆匆找到食物,很快便要迎著風浪,艱難地爬上岸休息,曬太陽,等待下一次覓食。生命的頑強和力量,在海鬣蜥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就在海鬣蜥曬太陽、打噴嚏、排出海水中的鹽分的時候,從石縫里鉆出許多遍體通紅的細紋螃蟹。它們爬到海鬣蜥的身邊,去吃它的死皮,海鬣蜥則一動不動??磥砬f年來,它們處得還不錯。
加拉帕戈斯群島的沿海,屬于海豹、海鳥和海鬣蜥;島上的陸地,則屬于巨型陸龜,也叫象龜。島上的人已把陸龜當作圖騰和吉祥物,衣服上、帽子上、茶杯上、車上,到處都是它們的形象。
巨型陸龜是加拉帕戈斯群島最早的主人,它們比海鬣蜥更早生活在加拉帕戈斯群島。當年的伙伴恐龍早已滅絕,陸龜卻依然堅強地活著。后來海盜們到達了這里,他們發(fā)現(xiàn)陸龜能吃之后,就開始瘋狂捕獵它們,臨走時還帶走了大量陸龜,養(yǎng)在船上,邊走邊吃。海盜們的行徑,給陸龜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在我們?nèi)ふ谊扆數(shù)耐局?,一群山羊橫穿馬路,狂奔而去。當?shù)厝苏f,這些野生山羊曾經(jīng)給陸龜帶來很大的麻煩。當初島上是沒有山羊這個物種的,是后來被居民帶過來的。它們迅速繁殖,數(shù)量日益龐大。
同樣吃樹葉的陸龜,覓食的速度是拼不過山羊的,因而許多陸龜被餓死。最后為了處理這樁動物界的“糾紛”,厄瓜多爾政府派來了狙擊手,獵殺山羊,嚴控它們的數(shù)量。畢竟,陸龜?shù)臄?shù)量已經(jīng)非常少了,而且它們才是島嶼的主人。
離開島上居民的生活區(qū),我們在路上終于遇到了緩慢爬行的陸龜。每一只都有兩三百斤重,見到我們,它們還會縮回四肢和脖子。陸龜與海鬣蜥、海豹等其他不害怕人類的動物不一樣,它們在這里,曾經(jīng)遭受過人類殘忍的獵殺。一位自然保護區(qū)的負責人告誡我們,拍照、拍攝都可以,但是盡量不要靠近陸龜,不要嚇到它們。
這位負責人還教我們怎么判斷陸龜?shù)哪挲g。它們的背甲像年輪似的,可以依此判斷年齡。我們試著數(shù)了數(shù)遇到的幾只陸龜,最老的三百歲以上。它出生的時候,中國還在清朝。
看著緩慢行動的陸龜,它們古老的龜殼、粗糙的皮膚、陳舊的顏色,總給人以歷史的厚重感。一只陸龜安靜地趴在石頭上,伸出腦袋望向天空,仿佛在守望著時空。億萬年過去了,它們見證了這個地球的漫長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