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ene
將一篇童話從文字轉變?yōu)楫嬅妫褪恰洞篝~成長記》系列紙本水墨畫所做的事。畫家對文字的偏愛讓她的詩歌、長篇故事可以與這些架上水墨作品互文、互證,相互闡述,這并不多見。從外在清新溫婉的顏色運用和靈巧的角色形象人眼,我們會覺得李博倫的畫是一種童真而浪漫的、充滿輕柔婉約女性特質的表達,無論是畫面選用的孩童題材、反復出現(xiàn)的幾個靈巧可掬的動物形象、象征天真稚氣和純摯的符號——如泡泡、珍珠、海水、向日葵等,更重要的是,藝術家所創(chuàng)作的每幅畫都有其對應的文字故事,或者說,這些細膩的畫作成為了這個長篇童話的視覺演變。
童話題材將在未來的藝術創(chuàng)作中越來越重要,因為童話本身的特質規(guī)避了很多意識形態(tài)或規(guī)則、教條的東西,可以更聚焦于人們的基本經(jīng)驗和判斷,成為對人們生活和心靈成長一個特別的工具,即“認識你自己”,孩子通過認識自己而成長,成人因認識自己而回歸。
孩童視角帶來的美好
不同于其他的架上藝術,李博倫的童話系列作品中有一個主角——7歲的懵懂小女孩大魚妹。藝術家在潛意識中已經(jīng)將個人的經(jīng)歷過渡到了大魚妹身上,大魚妹承載了創(chuàng)作者的部分思想和經(jīng)歷,代表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聲音,同時也被塑造出一種普遍性——有相同經(jīng)歷的觀者都容易產(chǎn)生共鳴而聯(lián)想到一個廣義上的“大魚妹”。而創(chuàng)作者為什么要選擇童話故事及孩童視角作為媒介和依托呢?
孩童視角的最寶貴之處,便是一種勇敢、寬容和愛。孩童更容易相信美好的事物,更輕松地原諒、更快地遺忘消極負面的事物,他們的世界是美妙的、直接的、固執(zhí)的、勇敢的,充滿一切可能性、等待去探索的未知數(shù),但同時也是敏感而懦弱,力量微小的。在李博倫的畫作和故事中,無處不充斥著一種孩童的獨特視角,這種視角并不沒有具體的個體指向性,而是將孩童普遍存在的珍貴特性提取、強調(diào)并視覺化,從中我們能看到孩童無邪的天性、稚趣的嗔惱、善良的期盼。單純的孩童視角過濾了許多成人視角的復雜性,如同一面鏡子,觀者也更容易從中反觀成人自身的思維習慣和認知方式。
藝術家們有著各種各樣的表達形式和意圖,無論是從何切入點出發(fā),他們的作品無一不是關注著人類本身,反映著人們對現(xiàn)狀的思索與發(fā)問。李博倫也坦言,她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更多人的關注,借助作品傳達出的感受可以架起更多溝通的橋梁,讓他們更加真切地關注兒童、意識到兒童成長中所需要的一切,已為人母的她,這種想法愈加強烈。
“兒時的我膽子很小,遇到問題大部分時候都會選擇逃避,不會勇敢地做自己,留下很多遺憾。在‘重塑童年的創(chuàng)作中,在那些灰色的記憶里,我時常把希望寄托在作品里鮮活的生靈中。未完的故事里,大魚妹和她的朋友們個個身懷絕技,將逆襲而生?!?/p>
有角色有故事的作品
在長篇童話故事《大魚成長記》中,藝術家通過文字和繪畫兩種媒介設定了大魚妹、大陸(象)、珍珠(鹿)、peach(鯨魚)三個好朋友以及一朵向日葵等主要的角色,這些角色都充滿了童真和爛漫,有一種非常童真、好奇、敏感但善良、真摯的特質,每個角色本身也非常有特點:
大魚妹:7歲的小女孩。因經(jīng)常遭受家暴故而自卑、偏執(zhí)、懦弱、自私,但同時也是堅強、樂觀的。
大象(大陸):一只在動物園受到虐訓的大象。它強壯而善良,有些絮絮叨叨,還有點被迫害妄想癥。
鹿(珍珠):和大陸一樣在動物園受到了虐訓并一起出逃。它外表冷漠、疑心重,同時也是睿智的、敏感的、攻擊性強的角色。
鯨魚(Peach):生活在大海中的一只神秘的、多情的、內(nèi)心溫暖的鯨魚。
BC:一個小男孩,家境復雜且優(yōu)越的、滑稽的、有點自閉的。
黑豹(貓):它的特點是容易暴怒,但非常忠心。向日葵:永遠有希望的象征。
《大魚成長記》里的其他怪物,以作者噩夢角色作參考,代表著記憶中的陰影、夢魘的化身。其中的色有相當一部分是畫家將自己的性格分化為很多保護者的形象,他們共同保護著主角大魚妹,是藝術家理想中充滿溫情的親人,在畫家構建的小世界中,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一被世俗世界所規(guī)訓,甚至虐訓。在《大魚成長記》中表現(xiàn)為動物園對動物角色們的一種制約、虐教和馴化,這種虐訓在現(xiàn)實中代表了家庭關系中的情感綁架,對情緒、行為的控制,被迫在生活中扮演一個討好型人格、淡化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大大小小的角色們?nèi)跣o力、善良卻懦弱,相伴歷險,故事里面有一種孩童的抗爭,把所有弱小、無力卻天真善良的小角色們的世界都聯(lián)合了起來,抵抗著黑暗。
對不同藝術形式的探索
同時李博倫也在數(shù)碼版畫及雕塑的不斷嘗試中進行水墨作品的進一步延伸。水墨這一語言的延展性、豐富變化性和不可確定性,有其難以被其他材料所取代的獨特魅力,但這些嘗試可以與其宣本水墨作品互為補充,不同媒介之間的切換使創(chuàng)作者的表達意圖呈現(xiàn)更為全面且多樣化,也使觀者的感受更為立體、豐富。
作品在溫婉緩和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畫面語言中,暗蘊著一種抵抗和呼喊一對陳規(guī)教條、情感綁架、觀念桎梏的逃避、抗拒,以及由此而來的一種微弱的希望一對改變現(xiàn)狀、重返赤誠的希望。觀者常常會因為藝術品畫面或創(chuàng)作動因的灰暗而對之望而卻步,殊不知“希望”便確切地誕生于無奈與掙扎之中,無論創(chuàng)作者以何種藝術形式闡述了何種課題,“誠懇地去認識、理解并表達”,都是檢驗一件藝術作品是否真誠的先決條件。
李博倫的畫面不止眼前的這一抹清新,更有內(nèi)在蘊含的細膩、溫情與力量,或許她還會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腳印更深。作為觀者,也不妨停下匆匆的腳步,留心傾聽那從畫面蔓延出的輕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