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福棟
(山東師范大學,山東 濟南 250014)
從伊拉克戰(zhàn)爭的電視直播開始,直播就已經作為傳播信息、吸引受眾的一種有效方式而存在了。在互聯網時代,這種節(jié)目形式憑借其特色的互動屬性迅速成為了最受歡迎的網絡節(jié)目形式之一。網絡直播以直播平臺作為依托,用戶通過彈幕和贈送禮物的方式參與直播。共同興趣的人們走到一起產生了一個具有共通意義空間的社群,這種社群本質是一種依托于網絡而建立的社會集合,是具有一定社會規(guī)則的組織。
卡斯特認為,這種組織的形式是社群的一種,卻獨立于實質的社群,與實質社群依托于現實溝通和互動的模式不同。虛擬社群是人際社會網絡反映在互聯網上的形式,以興趣愛好、情感等弱紐帶為基礎,并具有多樣化、專殊化的特點。[1]在直播中,不同的內容類型吸引了不同的觀眾,各直播間內形成了自己專屬的彈幕文化與直播風格,直播間內的觀眾因為直播內容的聯系聚集在一起,這種虛擬社群的建立必然會產生獨特的互動與交流,在不斷交流與討論中建立情感。
網絡直播當中,主播可以在家中直播吃飯、商場直播購物等。當現實中的場景被投射到“直播間”時,現實與虛擬空間便發(fā)生了相互交錯;直播間成為了一個具有交互性的網絡空間,在這種相互交錯下,網絡將原本公共領域的場景轉移到手機、電腦等私人領域中。這種以個人生活作為主要直播內容的直播使得原本處在私人領域的生活狀態(tài)被搬運到網絡這個公共空間分發(fā)傳播,真實與虛擬兩者的不同屬性相互交錯,構成了一種真實虛擬文化。
真實虛擬文化是伴隨信息技術的轉變所產生的,今天,我們已經能夠將各種溝通模式整合進具有強大互動性的網絡當中,將用來溝通的口語、書寫和視聽整合在一起,這讓我們認識事物的維度重新以不同的方式結合了起來,改變了溝通的特性,也改變了人們的認知與交流方式。伴隨著這些變化,文化在時間的不斷推移下,受新技術的影響程度日益加劇,最終也出現了根本性的轉變??ㄋ固厮岢龅恼鎸嵦摂M文化指的就是不同類型的信息聚集在網絡這個具有互動性與虛擬性的系統(tǒng)里進行交流與傳播。[2]這揭示了互聯網直播中所具有的特點。主播在不同場景下的直播活動傳遞出了不同的信息,同時不同背景的觀眾在相同的直播間中收到了來自主播所傳遞出的信息,并且通過彈幕的形式與主播進行交流與反饋,在網絡直播這樣的交流模式之下所產生的便是具有真實性的虛擬文化。
真實虛擬文化有兩個特征:其一,現實本身完全陷入并沉醉于虛擬意象所營造出的情境之中,這個情景正如網絡直播間,是個假裝的世界。所有種類的信息收錄于直播間這個媒介之中,隨著信息的完善,直播平臺這個媒介開始具有了能夠跨越空間與時間的屬性,直播能夠在同一時間匯集不同地點的人群,不同經驗背景下的人能夠相互交流,這種具有一定真實性的虛擬文化讓觀眾為之沉醉。其二,這種文化的產生是多種傳播通道之中不同的文化數字化與網絡化整合之后的結果,在這種文化的基礎之上,我們變產生了新的交流系統(tǒng),由于其匯集了不同通道中的信息,所以他具有了全面涵蓋的文化表現。正如網絡直播中所呈現的特點一樣,不同身份的觀眾聚集到一起,通過交流匯集了不同的信息,風格各異的文化作為基礎在同一個地點構成了直播間。
真實虛擬文化在網絡時代存在已久,它利用自身的包容性與數字媒體的延展性將不同的文化表現都整合進了以數字化電子生產為依托、分配與交換信號為基礎的溝通系統(tǒng)里。[3]它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傳統(tǒng)外在系統(tǒng)中的發(fā)送者的象征權利,在網絡帶來的新傳播模式下,發(fā)送者的權威將日漸沒落。原本的傳統(tǒng)媒體的傳播模式受到了沖擊,不再具有吸引力,取而代之的便是更加具有互動性的網絡直播,網絡直播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解構了傳統(tǒng)媒體時代具有一定權威性的節(jié)目內容和意見領袖,迫使他們不得不尋找新的傳播渠道來重新樹立自身的權威。
根據法國理論家雅克·拉康的“分裂的自我”理論,我們作為網民,在使用網絡時所呈現的獨特的方面建構起了一個完整的“網絡自我”。[4]這種存在于直播中的身份建構并非是單渠道的“自我表達”,而是包含了反饋的成分。正如我們在觀看直播時,會積極地通過彈幕與主播或其他觀眾進行交流,通過接收主播的反饋和與觀眾交流發(fā)現并建構自我。因此,網絡直播中的完整身份建構過程包含了三個步驟:展現網絡形象、獲得反饋、反饋的內化。
在網絡直播中所展示的形象會存在兩種不同的情況:一是在網絡直播中線上線下身份一致,線上身份是線下身份的延續(xù)以及擴展;二是線上線下身份的分離,由于網絡中存在匿名性、多元性,由此展現了不同于現實社會中的形象。這些身份的建構既包括觀看者也包括主播。在這兩種形象的展示中,前者往往強調一種熟人社交,比如主播與觀眾會進行線下互動。而后者是大部分網絡直播呈現的態(tài)勢,存在于社交網絡較弱的情況中,主播觀眾彼此之間不認識。
與前者相比,后者強調網絡身份建構的主體性和能動性,觀眾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直播間的內容調整自己的身份,比如在觀看旅游、購物的直播時,會著重強調自己的時尚屬性,主播亦然,根據不同的直播內容和直播風格,選擇性扮演所要承擔的角色。對于網絡直播而言,后者可以利用網絡匿名性和多元性進行新的身份建構,而原有的社會背景和身份地位都會被“遺忘”,這也構成了網絡直播的魅力之一。
互動反饋是網絡直播中必要的因素,對于主播來說,收集反饋的方式是通過豐富直播內容來吸引更多受眾參與直播互動,反饋對于主播意味著人氣,人氣越高,直播過程中便有機會賺取更多的利潤。與主播在接受反饋過程中獲取物質報酬不同,受眾獲取的則是一種情感的反饋。在網絡直播中,受眾通過彈幕發(fā)送消息并用各種具有實體價值的虛擬禮物與主播進行互動,主播回饋給受眾,在這個過程中受眾在互動中收獲了參與感與滿足感。這種互動模式讓受眾在交流中得到了足夠的重視,受眾的主體性得到了滿足。所以,兩者的互動行為受到反饋的期望所驅使,主播與觀眾兩者之間的相互滿足是直播成功的重要原因。
經過反饋的階段,彈幕和禮物將促進用戶呈現新的自我,最終實現反饋的內化,塑造新的身份。借助互聯網,人們可以身處不同的真實存在的社會環(huán)境,以匿名的方式重塑自我。同時網絡直播中虛擬錢幣的使用,在本質上形成了一種符號消費,在利潤以及實現心理滿足的驅使下,與那些只是發(fā)送彈幕的受眾相比,贈送“跑車”等虛擬禮物的受眾,會更加受主播的青睞。對于受眾來說,只要參與直播,便會進入一個對于金錢充滿崇拜的虛擬空間。送出禮物的觀眾會與其他同樣送出禮物的觀眾比較消費金額,以此來獲得更大的滿足感,沒有送出禮物的觀眾也會受到主播話語以及彈幕的影響,在互動過程中建構出新的身份地位,融入直播環(huán)境當中。
綜上所述,網絡直播在自身獨特的效果和影響之下,處于現實中的我們,當參與到網絡直播這個過程中時,會不自覺地重新建構我們的身份,融入這個環(huán)境當中。這個效果的存在具有十分強大的涵化作用,一方面,網絡直播催生了大量的“網紅”,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社會的拜金浮躁風氣,激化了社會矛盾。另一方面,直播作為一種現代文化產業(yè),娛樂化的標簽十分鮮明,解構了文化產業(yè)發(fā)展的定位,對于文化產業(yè)也將產生一定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