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樹梅

(西華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四川南充 637009)

李白字太白，唐代大詩人，后世稱為詩仙，其詩歌最早由李白族叔李陽冰編成《草堂集》，共10卷，現(xiàn)已散佚。北宋宋敏求有《李太白文集》，共30卷，進行了增補。宋人楊齊賢集注有《李翰林集》，因天寶初年李白曾供奉翰林。清代王琦有《李太白詩集注》，因李白字太白而得名。李白詩歌研究多注重文學(xué)、思想等方面研究，語言研究尤其是詞匯研究偏少，新詞與新語的判斷存在問題，新義的考察分析嚴重不足。本文以中華書局1977年出版的王琦《李太白全集》為基礎(chǔ)，收集和考釋李白詩歌中出現(xiàn)的新詞、新語和新義，研討新詞與新語的時間斷代、新義的發(fā)展演變等，不當(dāng)之處，尚望方家雅正。

一、新詞

新詞是新出現(xiàn)、新產(chǎn)生的詞。在現(xiàn)有條件下，要精準判斷李白詩歌中出現(xiàn)的新詞并不容易，《漢語大詞典》《辭源》等辭書提供了較早的文獻例證，但首引書證并不一定是最早的文獻例證，僅僅依靠《漢語大詞典》《辭源》等辭書來判斷并不可靠。首引書證畢竟為我們判斷新詞產(chǎn)生的時代提供了重要參考。雖然我們已經(jīng)擁有以前沒有過的眾多文獻和計算機數(shù)據(jù)庫，包括四庫全書、四部叢刊、基本古籍庫等，但是古代文獻浩如煙海，根本沒有辦法全部檢索，很多文獻如敦煌文獻、簡帛文獻、碑刻文獻等都不能進行計算機檢索，還有不少文獻已亡佚。我們所說的李白詩歌中的新詞，只能是就我們現(xiàn)在能夠檢索和發(fā)現(xiàn)的文獻而言。李白所在的時代為唐玄宗時期，如果李白詩歌中的詞在《漢語大詞典》《辭源》等辭書將李白詩歌列為首引書證，在唐玄宗之前文獻中也沒有出現(xiàn)該詞，我們就將其判斷為李白詩歌中的新詞。只在盛唐乃至整個唐代出現(xiàn)的詞也可以作為判斷李白詩歌中的新詞時的參照。

“三眠”一詞出現(xiàn)在唐代，唐代以前的文獻中未見，意思是蠶初生至成蛹，蛻皮三四次。蛻皮時不食不動，成睡眠狀態(tài)。第三次蛻皮謂之三眠。該詞首見唐代。李白《寄東魯二稚子》詩：“吳地桑葉綠，吳蠶已三眠?！蓖蹒ⅲ骸靶Q將蛻，輒臥不食，古人謂之俯。荀卿《蠶賦》：‘三俯三起，事乃大已’是也。后人謂之眠?！侗静荨罚骸Q三眠三起，二十七日而老’是也?！盵1]673該詩又載《全唐詩》卷一七二[2]1772。傳世文獻中“三眠”一詞此義的時間都晚于李詩?！稘h語大詞典·一部》首引書證是李白《寄東魯二稚子》詩。

“五曉”一詞出現(xiàn)在唐代，唐代以前的文獻中未見，意思是五更破曉時。李白《代別情人》詩：“哀哀長雞鳴，夜夜達五曉?！蓖蹒ⅲ骸啊督怪偾淦拊姟罚褐杏须p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1]1178該詩又見《全唐詩》卷一百八十四[2]1881。《漢語大詞典》書證只有李白《代別情人》詩。我們在文獻中也未能夠見到其他例證，雖然該詞是孤證，但是并不影響該詞成為唐代新詞，因為還有可能有其他文獻例證我們未能見到，不收則面臨失收詞條的問題。

“一遭”一詞出現(xiàn)在唐代，唐代以前的文獻中未見，意思是一旦遭逢。該詞首見唐代。李白《贈新平少年》詩：“一遭龍顏君，嘯咤從此興?！盵1]504我們檢索“一遭”一詞，唐玄宗《清厘滯獄詔》：“無知之徒，自罹刑憲，一遭縲紲，坐變星琯，長吏依違，不時疏決。”李白與唐玄宗同時。拓跋興宗《請致仕侍親表》：“臣母譙郡太夫人曹氏，今八十有四，一遭風(fēng)疾，倍加羸惙?！蓖匕吓d宗是唐玄宗時人，也與李白同時。陸贄《興元論續(xù)從賊中赴行在官等狀》：“既杜出入，勢同狴牢，解釋無期，死生莫測，守護且峻，家私不通，一遭縶維，動歷年歲，想其痛憤，何可勝言？”李贄也是唐代人，生于754年，卒于805年，稍微晚于李白，但與李白時代接近，看作同時語料問題也不大。這些“一遭”均是一旦遭逢的意思。要注意的是，通過文獻檢索出來的例證并非都是這個意思，如《大唐西域記》卷三：“龍曰：‘凡有所食，賴收人田，今蒙圣教，恐難濟給，愿十二歲一收糧儲?！鐏砗?，愍而許焉。故今十二年一遭白水之災(zāi)。”[3]146其中的“一遭”并非一旦遭逢義，由此可見，簡單通過文獻自動檢索判斷詞語的出現(xiàn)頻率往往會面臨同形不同義的困惑，要得出結(jié)論必須人工干預(yù)，避免誤判?！稘h語大詞典》首引書證是李白《贈新平少年》詩。

需要注意的是，《漢語大詞典》首引書證也可能滯后，在當(dāng)時的客觀條件下，首引書證并不一定是詞語產(chǎn)生時代的，不是最早書證。如“世外”一詞意思是塵世之外、世俗之外。傳世文獻中的“世外”一詞此義時間首見于《后漢書·廖扶傳》：“及服終而嘆曰：‘老子有言：“名與身孰親？”吾豈為名乎！’遂絕志世外?！盵4]2719《后漢書》成書于南北朝劉宋時期，遠遠早于李詩。《漢語大詞典》首引書證是李白《雜題》詩序：“乘興踏月，西入酒家。不覺人物兩忘，身在世外?！崩畎住峨s題》詩序見于《龍江夢余錄》，《李太白全集》未收。

判斷新詞需要綜合判斷，不然就可能導(dǎo)致訛誤。如“世途”一詞出現(xiàn)在唐代，意思是塵世的道路，人生的歷程。該詞首見唐代。李白《古風(fēng)》詩之五九：“世途多翻覆，交道方崄巇?！盵1]155這個詞形在唐代以前的文獻中沒有見到。《漢語大詞典》也將李白該詩列為首引書證，似乎該詞應(yīng)該是唐代新詞。不過，與之同音同義的“世塗”早在晉代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如《三國志·魏志·荀彧傳》“詵弟顗，咸熙中為司空”，裴松之注引晉代孫盛《晉陽秋》：“常謂嘏、玄曰：‘子等在世塗間，功名必勝我，但識劣我耳！’”[5]319將同音同義不同形的“世途”一詞判斷為唐代新詞，就可能就會存在問題。

二、新語

新語是新出現(xiàn)的短語，李白詩歌中的新語是李白詩歌中新出現(xiàn)的短語。新語與新詞難以準確區(qū)別，意義凝固、使用頻繁則是新詞，意義尚不凝固、使用頻率不高則為新語。

“不死方”即傳說中一種能使人長生不死的藥方。李白《贈別舍人弟臺卿之江南》詩：“客遇王子喬，口傳不死方?！蓖蹒ⅲ骸啊侗阕印罚豪钌倬胁凰乐??！盵1]605《漢語大詞典》首引書證是李白《贈別舍人弟臺卿之江南》詩。唐代以前文獻沒有見到“不死方”，可見該短語是李白詩歌中首先出現(xiàn)的新語。該詩歌又見《全唐詩》卷一百七十一。唐代其他詩文多見，如《全唐詩》卷二百零二梁锽《省試方士進恒春草》：“倘使沾涓滴，還游不死方?！盵2]2115卷三百一十于鵠《山中訪道者》(一作《入白芝溪尋黃尊師》)：“愿示不死方，何山有瓊液?！盵2]3508卷三百八十八盧仝《贈金鵝山人沈師魯》：“示我插血不死方，賞我風(fēng)格不肥膩?！盵2]4382卷六百四十曹唐《送劉尊師祗詔闕庭三首》：“龜臺欲署長生籍，鸞殿還論不死方。”[2]7340卷六百九十二杜荀鶴《贈休糧僧》：“自言因病學(xué)休糧，本意非求不死方。”[1]7970

“不數(shù)數(shù)”即不汲汲，引申謂不急切于功名富貴。李白《贈武十鍔》詩序：“門人武鍔，深于義者也。質(zhì)木沉悍，慕要離之風(fēng)；潛釣川海，不數(shù)數(shù)于世間事?！盵1]557《漢語大詞典》首引書證是李白《贈武十鍔》詩序。我們在唐代其他詩文中沒有看到該短語，唐代以前文獻也沒有見到該短語。由此可見該短語是李白詩歌中首先出現(xiàn)的新語。它典出《莊子逍遙游》：“出彼其于世，未數(shù)數(shù)然也?！鼻宕跸戎t《集解》說：“言得此福者，亦不數(shù)數(shù)見也?！盵6]4劉武《內(nèi)篇補正》說：“言不數(shù)數(shù)見如此者也。正注欠分曉。《釋文》：‘?dāng)?shù)數(shù)，音朔，下同。司馬云：“猶汲汲也?！薄浒矗貉詷s子于世未嘗汲汲也。世之所重者，惟功與名。榮子之于世未數(shù)數(shù)然者，即不汲汲以求世之功與名也。然如列子，則并功與名之心而無之，又高榮子一等矣。此亦小大之辨也。《淮南·俶真訓(xùn)》：‘是故舉世而譽之不加勸，舉世而非之不加沮，定于死生之境，而通于榮辱之理。……視天下之間，猶飛羽浮芥也。孰肯分分然以物為事也？’足證本義。分分，猶數(shù)數(shù)也?！盵7]12

“一枝桂”比喻科舉及第之榮。李白《同吳王送杜秀芝赴舉入京》詩：“欲折一枝桂，還來雁沼前?！盵1]848《漢語大詞典》首引書證是李白《同吳王送杜秀芝赴舉入京》詩。唐代以前文獻未見到“一枝桂”，可見該短語是李白詩歌中首先出現(xiàn)的新語。它典出《晉書·卻詵傳》：“武帝于東堂會送，問詵曰：‘卿自以為何如？’詵對曰：‘臣舉賢良對策，為天下第一，猶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焙笠蛞浴耙恢稹庇骺婆e及第之榮。唐代其他詩文也多見到其用例，如《全唐詩》卷三百一十九林藻《梨嶺》(見閩南唐雅)：“弟兄各折一枝桂，還向嶺頭聯(lián)影飛。”[2]3596又卷三百四十九歐陽詹《酬裴十二秀才孩子詠》：“將何一枝桂，容易賞名賢?！盵2]3906卷五百四十九趙嘏《下第后上李中丞》：“鬢毛灑盡一枝桂，淚血滴來千里書?！盵2]6360卷六百伊璠《及第后寄梁燭處士》：“十年辛苦一枝桂，二月艷陽千樹花?！盵2]6934卷六百三十三司空圖《牓下》：“春風(fēng)漫折一枝桂，煙閣英雄笑殺人?！盵2]7260卷六百六十五羅隱《投宣武鄭尚書二十韻》：“因思一枝桂，已作斷根蓬?！盵2]7619該詩歌又見載唐代羅隱《羅昭諫集》卷十一，題目也是《投宣武鄭尚書二十韻》，內(nèi)容卻有異文，兩句寫作：“恩思一枝桂，已作斷根蓬?！币蛔鳌耙颉?，一作“恩”，兩字形近，前者是后者的上部。《全唐詩》卷七百二十裴說《見王貞白》：“分明一枝桂，堪動楚江濱?！盵2]8268李商隱《上張雜端狀》：“況不羞小官，無辭委吏，一枝桂既經(jīng)在手，五斗米安可折腰？”

判斷新語也不能僅僅依靠《漢語大詞典》等辭書，還必須結(jié)合文獻資料進行綜合判斷。如“五羊皮”即五張公羊的皮。李白《鞠歌行》：“秦穆五羊皮，買死百里奚?！蓖蹒ⅲ骸鞍倮镛芍从鰰r也，亡虢而虜晉，飯牛于秦，傳鬻以五羊之皮。公孫枝得而悅之，獻諸穆公，三日，請屬事焉。穆公曰：‘買之五羊之皮而屬事焉，無乃天下笑乎？’公孫枝對曰：‘信賢而任之，君之明也；讓賢而任之，臣之忠也；君為明君，臣為忠臣。彼信賢境內(nèi)將服，敵國且畏，夫誰暇笑哉？’穆公遂用之。謀無不當(dāng)，舉必有功。”[1]232其實，唐代以前文獻已見“五羊皮”一詞。如漢代韓嬰《韓詩外傳》：“夫百里奚、齊之乞者也，逐于齊西，無以進，自賣五羊皮，為一軛車，見秦繆公，立為相，遂霸西戎?！睗h代劉向《說苑》：“百里奚自賣取五羊皮，伯氏牧羊以為卿大夫，則其遇秦穆公也?！蹦媳背佒啤额伿霞矣?xùn)·書證》：“古樂府歌百里奚詞曰：‘百里奚，五羊皮?！庇纱丝梢?，該短語并不是李白詩歌中首先出現(xiàn)的新語?！稘h語大詞典》首引書證是李白《鞠歌行》，例證時代滯后。該短語源自《孟子·萬章上》：“百里奚自鬻于秦養(yǎng)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莊子·雜篇·庚桑楚》：“是故湯以胞人籠伊尹，秦穆公以五羊之皮籠百里奚?！鼻宕鶓c藩《集釋》：“百里奚好秦而拘于宛，故秦穆公以五羊皮贖之于楚也?；蛟疲喊倮锖梦迳茫室蚱渌靡??！盵8]815

三、新義

新義是新出現(xiàn)的詞義，與舊義相對。 新義與舊義同形，而意義不同，往往有引申、轉(zhuǎn)喻等關(guān)系。李白詩歌中的新義是李白詩歌中新出現(xiàn)的詞義，有的新義是詞，有的新義是短語。

“不正”本指不端正、不正派、不正當(dāng)?！墩撜Z·子路》：“身不正，雖令不從?！币隇闊o政，謂政治混亂。唐代出現(xiàn)新義，指不準確。李白《對歌》詩：“青黛畫眉紅錦靴，道字不正嬌唱歌?！盵1]1179《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青山獨酌》詩，即《對歌》詩，再從不準確很自然引申為不純正。

不正：不端正、不正派、不正當(dāng)→無政→不準確→不純正

“二季”本指夏殷兩代的末世。《晉書·秦秀傳》：“周公吊二季之陵遲，哀大教之不行，于是作謚以紀其終。”唐代出現(xiàn)新義，指兄弟。李白《夏日諸從弟登汝州龍興閣序》：“屈、宋長逝，無堪與言。起予者誰，得我二季。”[1]1290《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夏日諸從弟登汝州龍興閣序》。后引申指兩個季度。

二季：夏殷兩代的末世→兄弟→兩個季度

“三綱”本指我國封建社會中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合稱。漢代班固《白虎通·三綱六紀》：“三綱者，何謂也？君臣、父子、夫婦也。”唐代出現(xiàn)新義，指佛寺的上座、維那、典座三個主要職務(wù)。李白《崇明寺佛頂尊勝陀羅尼幢頌序》：“三綱等皆論窮彌天，惠湛清月?！蓖蹒ⅲ骸啊斗g名義》：寺立三綱：上座、維那、典座也?！盵1]1312《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崇明寺佛頂尊勝陀羅尼幢頌序》。

三綱：我國封建社會中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合稱→佛寺的上座、維那、典座三個主要職務(wù)

“三五”本謂十五，用的是漢語用乘法計算結(jié)果，三五正好十五。《禮記·禮運》：“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笔蹇梢园ㄞr(nóng)歷月之十五日、農(nóng)歷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十五歲等?！叭濉币辉~也實指三和五，三五能夠代指三十年和五百年，也能夠是三皇五帝、三王五霸、三辰五星、三正五行、三才五常、三所五位、三田五臟、三生五死的簡稱，相當(dāng)于短語。唐代出現(xiàn)新義，指約舉之?dāng)?shù)，虛指。表示數(shù)目不多。李白《魯郡堯祠送竇明府還西京》詩：“遂將三五少年輩，登高遠望形神開?！盵1]780《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魯郡堯祠送竇明府還西京》詩。這個意義由實指虛化而來，與參宿和昴宿意義約舉相關(guān)?！叭濉边€指參宿和昴宿?！对姟ふ倌稀ば⌒恰罚骸皣G彼小星，三五在東。”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毛詩上》：“三五，舉其數(shù)也；參昴，著其名也?！盵9]121

三五：十五→實指三、五，實數(shù)，不多→虛指，約數(shù)，不多

“三天”本是我國古代關(guān)于天體的蓋天、宣夜、渾天三家學(xué)說的合稱?！端螘ぢ蓺v志序》：“《天文》雖為該舉，而不言天形，致使三天之說，紛然莫辨。”道教稱清微天、禹余天、大赤天為三天。唐代出現(xiàn)新義，指佛教的欲界、色界、無色界。李白《秋日登揚州西靈塔》詩：“萬象分空界，三天接畫梁?！蓖蹒ⅲ骸叭?，謂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也?！盵1]977《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秋日登揚州西靈塔》詩。后再泛指天空。

三天：我國古代關(guān)于天體的渾天、宣夜、蓋天三家學(xué)說的合稱→清微天、禹余天、大赤天→欲界、色界、無色界→天空

“五起”本指闡釋其義，其說有五。起就是闡發(fā)、闡釋。《禮記·孔子閑居》：“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编嵭ⅲ骸胺q習(xí)也。君子習(xí)讀此詩，起此詩之義，其說有五也?！笨追f達疏：“言君子習(xí)此三無，猶有五種起發(fā)其義?！盵1]673唐代出現(xiàn)新義，指第五更時起床。李白《白頭吟》：“五起雞三唱，清晨白頭吟?！蓖蹒ⅲ骸啊短接[》：尸子曰：孝己一夕五起，視親衣之厚薄、枕之高低。此用其字，以言寢不安席之意。舊注解作五更而起者，恐非是。”[1]245《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白頭吟》，從舊注，解釋為第五更時起床，“五起”與“清晨”對文同義，是；王琦注認為是孝子多次起床，與上下文語境不合。

五起：闡釋其義，其說有五→第五更時起床

“一杯”本指容量，實指?！睹献印じ孀由稀罚骸叭手畡俨蝗室?，猶水勝火，今之為仁者，猶以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也?！碧拼霈F(xiàn)新義，指少量。一杯當(dāng)然容量不大，數(shù)量不多，引申為少量就十分正常，少量是虛指。李白《送魯郡劉長史》詩：“魯國一杯水，難容橫海鱗。”[1]791《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送魯郡劉長史》詩。

一杯：容量，實指→少量，虛指

“一道”本指一條道路。再引申指一種途徑或方法?！渡叹龝じā罚骸爸问啦灰坏?，便國不必法古?！碧拼霈F(xiàn)新義，指同路；一起。李白《秋浦歌》之十三：“郎聽采菱女，一道夜歌歸?！盵1]423《漢語大詞典》首引文獻是李白《秋浦歌》之十三。 “一道”也指同一道理。《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骸暗乐笤鲇谔?，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圣相受而守一道?！?再引申為一種德行。該詞還可以指圍棋下子的一個交叉點?！度龂尽の褐尽ね豸觽鳌罚骸坝^人圍棊，局壞，粲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蓋局，使更以他局為之。用相比較，不誤一道?！盵5]599由一點引申為一條，由一條再引申為一片，一片又引申為一篇，一篇再引申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