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婕
過年倒計時開始了。
可我就是討厭過年。
現(xiàn)在有很多人都討厭過年,這也不是什么驚世駭俗的想法。討厭過年的原因不難理解,沒有人會喜歡居高臨下的道德審判以及強加于人的價值觀點,而你正好是被審判與強加的對象。
每到過年,大家圍坐一張桌子,靠背木椅不夠,塑料椅子來湊,連誰要坐哪種椅子都要客氣地推辭好幾回。雖然推辭,但他們心里有數(shù),靠背木椅總是優(yōu)先給最有話語權(quán)的叔伯輩男性親戚。
位子早就劃分歸屬。
一到飯后,女性親戚們自覺地聚在廚房里洗碗。我聽過幾位受過教育的家庭主婦不滿地指責(zé)某位姐姐不干家務(wù),絕口不提這位姐姐跟她丈夫掙著一樣多的錢。
自己用過的碗自己洗,好久沒回家也該幫忙做點家務(wù)。然而,因為你是女孩,你不洗碗就會說你“長那么大了還不懂事”;因為你是男孩,你就可以待在電視機前嗑瓜子,久違地進一趟廚房被夸“真懂事,不用你幫忙,出去吧”。
我想去做,和我一定要做,這是兩回事。
當大家吃飽喝足到了娛樂時間,也會有人對你的行為橫加干涉,“為什么要去網(wǎng)吧!”“你怎么能去網(wǎng)吧?”她想不出理由就會隨便拉上人來舉例子,“你看那誰,她就沒去網(wǎng)吧。”
被叫做那誰的我單純不喜歡密閉不通風(fēng)的環(huán)境,如果不是我媽站在旁邊能一巴掌扇過來,我恨不得當場說:“走走走,我們一起去?!钡抑荒艹冻雒銖姷男?,敷衍地應(yīng)和,在心底默默地翻個白眼。
同樣的事情常常會有,其實不止過年。
我想到必修課上,一位身為國際級裁判的老師談?wù)撟詈笠粋€實現(xiàn)男女平等的奧運會項目。2012年倫敦奧運會,女子拳擊終于成為正式比賽項目,在此之前只有男子拳擊。那位老師嘲弄地說:“也沒有多少女的會去打拳擊還增加這個項目?!彼麄兊淖炷樅喼币荒R粯印?p>
我不想去做,和我不能做,這也是兩回事。
守望先鋒選手Geguri曾在韓服天梯上秀出神級操作,因為性別飽受質(zhì)疑。當別人從WeGame發(fā)現(xiàn)你的性別為女后,先入為主地認為你的操作不行。
我們總是會被限制在各種位子上,不管是怎樣的位子,例如性別,例如學(xué)歷,又例如行業(yè)。就像搞電競的都是低學(xué)歷,就像北大出來不能去賣豬肉,就像博士畢業(yè)不能去做中學(xué)老師。
這些位子還會在不同時間點上事先擺好,“要高考了,質(zhì)檢成績怎么樣,能上哪個大學(xué)?”“畢業(yè)了,有沒有對象了?”“你們什么時候要孩子呀?”
過年的餐桌上往往會有家里自己做的五香卷和炸粿,這些都是我媽討厭油炸食品。臨近過年,我媽的脾氣就會越來越暴躁,但她依然會去做,或許也正是因為她一如既往地去做那些約定俗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