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躍
(上海財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上海 200433)
陳寅恪先生認為在治史過程中,“對于古人之學說”要有一種“了解之同情”[1]279的情懷,正如他所說:“若加以聯(lián)貫綜合之搜集及統(tǒng)系條例之整理,則著者有意無意之間,往往依其自身所遭際之時代,所居處之環(huán)境,所熏染之學說,以推測解釋古人之意志?!盵1]280這樣才能更加準確地了解歷史事件的本來。我們研究陳寅恪先生,也應秉持這種情懷,即以“了解之同情”的態(tài)度來對待陳寅恪先生的畢生經歷,這樣才能更加準確地了解陳寅恪先生的一生。
1929年,陳寅恪先生題寫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時提出“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學界對于這一思想有過不同層面的解讀,但對這一思想淵源的研究,除了王震邦先生的《獨立與自由:陳寅恪論學》一書稍有論及,其他相關研究文獻并未作出專門研究。而且王震邦先生只是從西學和西方近代思潮影響的角度[2]71,從學理上對陳寅恪的這一思想進行闡釋,并未注意到“學術獨立,思想自由”復旦公學學風的啟蒙作用,以及佛教的自主原則和具有獨立精神與自由思想的歷史人物對其的影響。因此,關于“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淵源研究尚有未發(fā)之覆。本文以一種“了解之同情”的情懷,從啟蒙、發(fā)展、成熟、實踐以及堅守幾個階段來關照陳寅恪的這一心路歷程。
近代著名愛國教育家馬相伯于1902年創(chuàng)辦中國第一所私立大學——震旦學院,他在辦學中提倡“養(yǎng)成學者自由研究之風”[3]282。他說:“科學之教授,尤當自由,否則圖讀古書,物而不化,而所授與授法,皆固步自封,無以應世界維新之用?!盵3]2821905年,馬相伯創(chuàng)辦復旦公學,繼承了震旦學院的辦學宗旨,繼續(xù)提倡“學術獨立,思想自由”,并將其作為復旦公學的辦學思想和方針。因此,無論在震旦,還是在復旦,校園內都彌漫著民主自由的學術氛圍。
陳寅恪于1907年插班考入復旦公學[4]24,此時復旦公學已成立有兩年時間,各項辦學工作已經成熟,陳寅恪在這里讀了兩年高中,直到1909年以第一名[5]54的考試成績畢業(yè)[4]27。雖然陳寅恪在復旦公學只學習了兩年時間,但是復旦公學的辦學學風以及馬相伯的教育思想都對其產生了深遠影響。復旦公學提倡的“學術獨立,思想自由”學風,給正處于青少年時期的陳寅恪留下了深刻印象,從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陳寅恪身上萌芽生根,并對其一生產生深遠影響。馬相伯十分重視對西方語言文字的學習,認為“一國之語言,一國之心志所藉以交通也,一國之文字,一國之理想所藉以微驗也”[3]101。提出學習西方必須先通曉西方的語言文字,即“泰西成學之士,當國之家,國文而外,鮮不旁通三四國者,況世界競爭日巫,求自存必以知彼為先,知彼者必通其語言文字”[3]50-61。從陳寅恪畢生的學術生涯可以看出,他早年游學歐美多年,學習西方語言文化,后回國任教提倡“民族文化本位論”,這與馬相伯先生提倡的學習西方先進文化,繼承傳統(tǒng)文化精髓等教育思想不謀而合[3]50-51??梢婑R相伯的教育思想和理念對陳寅恪的治學影響深遠。
陳寅恪從復旦公學畢業(yè)后,先后游學歐美各國,歷時十余年,于1925年歸國任教清華學校國學研究院。1927年清華學校國學研究院四大導師之一王國維自投頤和園昆明湖,陳寅恪悲痛萬分,是年在《挽王靜安先生》和《王觀堂先生挽詞》并序中,陳寅恪提到王國維殉身于文化時,并未明顯地論及思想自由,直到1929年5月[5]121-122,他在《北大學院已巳級史學系畢業(yè)生贈言》中說到:“添賦迂儒‘自圣狂’,讀書不肯為人忙。平生所學寧堪贈,獨此區(qū)區(qū)是秘方?!盵7]246此時不難看出,陳寅恪已表露出自由之思想。是年6月,“研究院同學為靜安先生樹立紀念碑于校園內工字廳東偏,乞先生為‘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文中論思想自由之真諦”[4]72。陳寅恪先生題寫王觀堂紀念碑銘時,在碑銘的最后說:“先生之著述,或有時而不章。先生之學說,或有時而可商。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盵1]246至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主張被陳寅恪正式提出。有學者認為,這是陳寅恪對王國維學術文化心態(tài)的理性表達,也有學者認為,這是陳寅恪在借王國維之死闡發(fā)自己的學術主張。這兩種說法都在學理上對陳寅恪提出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進行了合理的解釋。但是就后者來說,陳寅恪為什么會借王國維之死闡發(fā)自己的思想主張呢?根據陳寅恪先生在《王觀堂先生挽詞》中的一句話,“吾國文化之定義,具于白虎通三綱六紀之說,其意義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猶希臘柏拉圖所謂Eidos者?!盵7]12王震邦先生認為:“此‘抽象理想最高之境’,固屬西方古典于學術上的探求,其于王國維身上所闡揚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或更系由此而來。”[2]71汪榮祖先生似乎并不贊同這種說法,認為“然王國維以死所呈現(xiàn)的獨立與自由意志,似與西方自由思潮不盡相同”[8]26。即王震邦只是從學理上給予其合理的解釋。然而陳寅恪在王觀堂紀念碑銘中所闡發(fā)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還有其內在根源,即復旦公學學風“學術獨立,思想自由”。陳寅恪先生之所以在王國維紀念碑銘上正式提出這一思想,并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其對復旦公學學風“學術獨立,思想自由”多年思考與實踐的結果。這從碑銘詞的開篇就可以看出,“士之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志于俗諦之桎梏,真理因得以發(fā)揚。思想而不自由,毋寧死耳。斯古今仁圣所同殉之精義,夫豈庸鄙之敢望?!盵1]246由此可見,首先,陳寅恪對思想自由之思由來已久,這是他對古今仁人志士研究之后的理性總結;其次,陳寅恪對思想自由十分推崇,甘愿以死捍衛(wèi)自由思想;再次,陳寅恪對思想自由的古今仁圣十分崇敬,這從其日后對于陶淵明、韓愈、柳如是等具有獨立精神之人的研究中不難發(fā)現(xiàn)。
陳寅恪先生在思想認識與實踐的交互中始終恪守著“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其中古史研究中,“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走向成熟與實踐,佛教之精義,魏晉之“清談”,陶淵明、韓愈等人之精神均對陳寅恪產生深遠影響。
佛教所倡導的自由獨立精神對陳寅恪產生了深刻影響。陳寅恪先生早年受沈曾植、王國維等人的影響,加上曾擔任過北洋經界局督辦蔡鍔的秘書一職,經界局“分譯東西圖集,詳溯中國經界源流”的工作促使其堅定了“史學救國”的志向[9]。其對西北史地之學頗感興趣,而研究西北史地之學需涉及多種東方古文字,加之馬相伯教育思想的影響,遂1918年,陳寅恪踏上了長達八年的歐美留學歷程,在美國哈佛大學、德國柏林大學學習梵文和巴利文以及其他東方古文字[4]41。通過學習運用這些語言文字,陳寅恪對佛經與邊疆民族史進行了深入研究,在研究過程中,佛教所倡導的自主原則即自由獨立精神對他產生深刻影響。因此,佛教所倡導的自主原則也是陳寅恪“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重要來源。相反,這種精神又進一步指導其1927年至1930年間的佛教研究以及其他領域的學術研究。
陳寅恪在《白樂天之思想行為與佛道之關系》(載于《元白詩箋證稿》)一文中論述了白居易的思想與佛道的關系。他認為:“樂天之思想,一言以蔽之曰‘知足’?!恪?,由老子‘知足不辱’而來。蓋求‘不辱’,必知足而始可也。此純屬消極,與佛家之‘忍辱’主旨富有積極之意,如六度之忍辱波羅蜜者,大不相侔?!墒茄灾?,樂天之思想乃純粹苦懸之學,所謂禪學者,不過裝飾門面之語。故不可以據佛家之說,以論樂天一生之思想行為也?!盵10]33除此之外,他的多種著作中都有涉及對佛教精義的闡發(fā)和對比研究,足以見得陳寅恪對佛學思想研究之深刻。
魏晉時期士階級的“清談”學風也深受陳寅恪的關注。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社會環(huán)境與陳寅恪生活的年代頗為相似,令其感同身受。魏晉時期,士人崇尚“清談”,這種文學學術風氣對陳寅恪一生產生重要影響。陳寅恪在《清談與清談誤國》一文中表達了其對魏晉時期士階層“清談”學風的觀點。1943年7月陳寅恪在坪石中大所授專題“清談與清談誤國”中指出:“清談一事,雖為空談老莊之學,而實與當時政治社會有至密之關系,決非為清談而清談,故即謂之實談亦無不可?!盵11]450在這里,他將“清談”歸結為“政治作用”,雖具有“崇明教與尚自然之分”,但“決非僅屬口頭及紙上之清談”[11]450。正如他所說:“總之,清談之于兩晉,其始也,為在野之士,不與當道合作;繼則為名士顯宦之互為利用,以圖名利兼收而誤國。故清談之始義,本為實談;因其所談,無不與當日政治社會有至密切之關系?!盵11]452此時的陳寅恪已經注意到學術與政治的關系。1953年,陳寅恪先生的學生汪篯南下勸師北上,陳寅恪在與學生談話中表達出了自己的主張,那就是“學術獨立,思想自由”。關于北上問題,他在《對科學院的答復》實際上與《清談與清談誤國》中所表達的精神是一致的。
陶淵明、韓愈等人的性格與陳寅恪也有某些相似之處。陳寅恪先生十分推崇陶淵明、韓愈等具有獨立精神和自由思想的古人,這從其對陶淵明、韓愈等人(1)[12]152的多次專門研究中不難發(fā)現(xiàn)。
陶淵明作為魏晉時期士人的典型代表,陳寅恪對其進行過深入研究,集中體現(xiàn)在《桃花源記旁證》和《陶淵明之思想與清談之關系》兩文之中。在《陶淵明之思想與清談之關系》中,陳寅恪詳細論述了陶淵明思想與清談的關系,依然采用《清談與清談誤國》一文的邏輯,對陶淵明的思想大為贊頌。他認為:“陶淵明之為人實外儒內道……實為吾國中古時代之大思想家?!盵13]229陳寅恪對陶淵明的推崇可見一斑。
韓愈作為唐代具有自由思想和獨立精神的典型代表,陳寅恪亦對其進行了深入研究,集中體現(xiàn)在《韓愈與唐代小說》《論韓愈》兩篇文章中。陳寅恪認為,“唐代小說,一篇之中,雜有詩歌、散文諸體,可稱‘駁雜’無疑”,“唐代小說家之思想理論實深受佛道兩教之影響,自文士如韓愈之觀點言之,此類體制亦得蒙‘駁雜’之名”[11]440。這一觀點與他在研究韓愈同一時期的其他唐代文學家如柳宗元、劉禹錫、元稹、白居易等給出的結論一致,即都關注佛教對當時文學走向的影響。“退之(韓愈字退之)以諫迎佛骨得罪,當時后世莫不重其品節(jié),此不待論者也”,但是韓愈和其他人一樣,雖同有古文運動之中心思想,即“尊王攘夷”“此種潛意識”,“然均不免認識未清晰,主張不徹底,是以不敢亦不能因釋迦為夷狄之人,佛教為夷狄之法,抉其本根,力排痛斥,若退之之所言所行也。”[13]329由此可見,首先,陳寅恪認為韓愈等人對佛教認識不夠清晰,不懂得吸收佛教的有益因素為我所用;其次,陳寅恪是贊同佛教之法的,只是佛教產生在異域,需要根據中國的現(xiàn)實情況進行合理吸收,即“既融成一家之說以后,則堅持夷夏之論,以排斥外來之教義……雖似相反,而實足以相成”[1]284。陳寅恪懂得佛教的精義,所以在《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冊審查報告》中提出,“一方面吸收輸入外來之學說,一方面不忘本來民族之地位”[1]284-285。
陳寅恪堅持“民族文化本位論”。他力求“史學救國”,但堅持歷史研究要獨立,只有這樣國家才能獨立。正如其在《北大學院已巳級史學系畢業(yè)生贈言》中寫到:“群趨東鄰受國史,神州士夫羞欲死。”[7]246他雖然竭力提倡西學,全身心地傳播西學工作,但他明確表示那是為“我”所用,是振興中華的一種手段?!耙粐幸粐奈幕瘢粐幸粐恼Z言文字。尤其是我國自有數千年的歷史,當自家知道愛護發(fā)揚它?!盵3]556
晚年隱居南國的陳寅恪依然堅守著“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初衷,在“目瞽臏足”的惡劣條件下進行著自己的“心史”學術研究。
陳寅恪隱居南國的抉擇是其堅守自由獨立精神的突出表現(xiàn)。新中國成立之初,陳寅恪應嶺南大學校長陳序經之邀,將自己的后半生寄于南國,開始其最后的學術生涯。這一選擇亦是對“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堅守。他的《對科學院的答復》是其心聲的最明確表達。他說:“我的思想,我的主張完全見于我所寫的王國維紀念碑中。”[11]463可見,雖然陳寅恪題寫王國維紀念碑銘一事已過去多年,但是他依然初心不改。他說:“我認為研究學術,最主要的是要具有自由的意志和獨立的精神”[11]463。這與復旦公學所提倡的“學術獨立,思想自由”是一脈相承的。
《論再生緣》《柳如是別傳》是陳寅恪在晚年堅守自由獨立精神的“心史”寫照?!对偕墶返淖髡哧惗松c河東君柳如是乃中國古代女性中思想自由和精神獨立的超越之人。陳寅恪通過《論再生緣》和《柳如是別傳》,不僅是用生命來歌頌兩個女性,更是其在生命的最后階段,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對“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堅守。余英時先生說陳寅恪先生“史學三變”[14]453,筆者認為陳寅恪先生的治史生涯是一以貫之的,都是圍繞“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這個主題展開??v觀陳寅恪先生數十年的史學研究,不難發(fā)現(xiàn),有些成果的研究對象相同,雖然時間相隔很長,但這充分說明他關注的研究對象是一直存于內心的。對此可以找到許多例證。如1936年的《韓愈與唐代小說》與1951年的《論韓愈》,研究對象都是韓愈,邏輯上是貫通的。正如柳如是在《金明池·詠寒柳》中所說的那樣,“春日釀成秋日雨,念疇昔風流,暗傷如許”。陳寅恪在《柳如是別傳》第一章緣起開篇中告訴讀者:“昔歲旅居昆明,偶購得常熟白茆港錢氏故園中紅豆一粒,因有箋釋錢柳因緣詩之意”[15]1。又1938年,陳寅恪《蒙自南湖》一詩中寫道:“南渡自應思往事,北歸端恐待來生”[7]24,在1953年的《論再生緣》結尾,他說:“十六年前作此詩,句中竟有端生之名,‘豈是蚤為今日讖’耶?噫!”[6]84。這些都從側面佐證了陳寅恪對“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堅守。
在《論再生緣》和《柳如是別傳》中,陳寅恪不同程度地借頌揚陳端生和柳如是兩位才女來表達“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他認為:“端生心中于吾國當日奉為金科玉律之君父夫三綱,皆欲借此等描寫以摧破之也。端生此等自由及自尊即獨立之思想,在當日及其后百余年間,俱足驚世駭俗,自為一般人所非議?!盵6]66又曰:“再生緣一書,在彈詞體中,所以獨勝者,實由于端生之自由活潑思想,能運用其對偶音律之詞語,有以致之也。故無自由之思想,則無優(yōu)美之文學,舉此一例,可槪其余。此易見之真理,世人竟不知之,可謂愚不可及矣。”[6]73
同樣,陳寅恪在《柳如是別傳》的緣起中提到:“雖然,披尋錢柳之篇什于殘缺毀禁之余,往往窺見其孤懷遺恨,有可以令人感泣不能自已者焉。夫三戶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辭,即發(fā)自當日之士大夫,猶應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況出于婉孌侍門子少女,綢繆鼓瑟之小婦,而又為當時迂腐者所深詆,后世輕薄者所厚誣之人哉!”[15]4
由此可見,晚年的陳寅恪依然堅守著“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正如吳宓所說:“寅恪兄之思想及主張,豪未改變?!盵12]427余英時先生亦如此評價:“晚年治史不僅不是為考證而考證,也不止于為史學而史學。他是要通過史學來維護平生持之極堅的文化價值,獨立精神與自由思想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兩大項目?!盵14]474
陳寅恪在《柳如是別傳》最后偈曰:“……得成此書,乃天所假。臥榻沉思,然脂暝寫。痛哭古人,留贈來者。”[15]1250他感嘆在當時的條件下能寫成此書實屬不易,這是上天的嘉獎和授予。他在痛哭古人的同時,希望來者能夠繼承他用生命所堅守的思想和精神,實可謂感人涕零。
陳寅恪先生的全部思想和實踐構成了其獨特的心路歷程與人格景觀,背后襯托著中國近現(xiàn)代思想與學術的流變。陳寅恪先生用其一生的實踐所堅守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并不是憑空臆造的,這與其所處的時代背景和人生經歷密不可分,他人生的每一次選擇都與這一思想有著內在淵源,對于這些選擇,我們要以“了解之同情”對待,方能更加全面準確地了解陳寅恪先生。今天,關于陳寅恪先生的研究已經走過了近40年,相信在未來會有更多的研究成果出現(xiàn),學界也會對陳寅恪先生及其成果有一個更加全面客觀的認識。
注釋:
(1)陳寅恪又進一步指出:“與此相關是陳寅恪的學術論證經常出以‘假定’(假設或假說)的命題形式……陳寅恪提出的‘假說(假設)’雖用于歷史論證,往往也期待能超越現(xiàn)實而進入另一論述境界而為一具有新意的認識,既類似‘演繹法’又與柏拉圖的‘辯證法’似有暗合之處。”請參見王震邦《獨立與自由:陳寅恪論學》,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版,71-72頁。
(2)吳學昭記載:“作為清華中文、歷史兩系的合聘教授,寅恪伯父在中文系開有‘文學專家研究’課:1.曹植。2.阮籍。3.陶潛。4.謝靈運。5.鮑照。6.庾信。7.王維。8.李白。9.韓愈。10.劉禹錫,元稹,白居易。11.李賀。12.李商隱。13.歐陽修。14.蘇軾。15.黃庭堅。16.陸游。17.楊萬里。18.周邦彥。19.辛棄疾。20.吳文英?!<抑兄阋员硪粫r代文學或獨能創(chuàng)一格者,加以研究與批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