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木
一夜兩個夢都發(fā)生在學校,第一個是親舅舅在數學課上把我嘲笑了一番,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腦袋都磨平了笨死也學不會了,評講的練習冊我連抄答案都抄不明白,然后淪為全班的笑料。
然而噩夢并沒有因為我的痛苦就此停止,接下來的語文課上,我因為看不見黑板跑到別的空位記筆記,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被同學嫌棄,雖然他什么也沒說但是整個人躲得遠遠的。
說來也怪,每每夢到學校,從來都是埋頭演算的焦急,或是束手無策的啜泣,從來沒有過輕松愉悅的夢境,是那段時光壓力太大還是那時候真的太差,以至于這么多年過去,連夢里都無法輕松地喘氣。
這樣的夢總是讓我格外難過,它提醒著我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沒有被認真對待,以至于沒有成為那個優(yōu)秀的、受歡迎的女同學。
高一時的自己因為個子矮小,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一坐就是一年。上課沒有機會交頭接耳,也沒有辦法參與后面同學的嘈雜,看起來踏實又乖巧。然而事實上呢,每天早起都會遲到,上課忍不住睡覺,好像那一年從來沒有睡夠過。偶爾神采奕奕的時刻,一定是桌子兜里偷放了課外書,才會假裝自己在跟隨著老師的腳步,在地理老師不知道為什么帶著天津口音的口頭禪里“咱們這個地理呀”后面接一句——“地圖一定要弄懂呀”。
頹廢嗎?似乎也倔強地站起來跟老師反抗過聽不懂化學反應變化,得到的卻是一句——“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樣,你記住就行了!”不再較真之后化學好像也很容易考就到了90多分。努力嗎?物理卻像死活都聽不懂的外太空的神秘來客,演示著你無法真切體會的宇宙理論,而我只能無奈地呵呵。
就是那樣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透明,不知道讀書的意義,也從來沒有想過兩年后的高考,好像初中時拼盡全力來到這個縣實驗高中已是畢生的目的,隔壁特優(yōu)班的學生是什么樣子我完全沒有興趣知道,似乎坐在二等的實驗班里也是人中翹楚,畢竟還有六個普通班的學生在一開始就被比了下去。所以,哪怕在小鎮(zhèn)上拔尖的成績成了這里的中等也沒有覺得難過。甚至因為常年遲到,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家長,也沒有讓我洗心革面。就那樣對自己的行為“閾值”越來越低,在渾渾噩噩中結束了高一。
反倒是現(xiàn)在,越看那些勵志的故事越覺得自己的過往在虛度光陰,我明明是有機會變得很好的,為什么沒有早點明白?偏偏要到高四才知道努力的意義。
夢里的自己準備跟老師說坐到后面去,把那些數學題一道一道給攻克了,因為我完全跟不上現(xiàn)在講課的節(jié)奏,甚至完全聽不懂。而這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習題我根本沒有提前做。
這哪里是夢呢,這明明就是那時候的真實場景,大部分的練習冊都是空白的,所以上課時常不知老師所云,我有什么資格說我很努力,但是學不會呢?明明就沒有認真學過。真的,只有試過才可以說自己不行,那些連開始都沒有的人只是懶惰。
我多想人生可以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那樣我一定在開學第一天驕傲地踏入那個校園時認真去看看光榮榜上的名單,然后告訴我媽,三年以后我也要考北大清華!
王老師說,我多想在大學時遇見你,遇見破繭,幸好,我的學生有這個幸運。我說,我更想在高中時就遇見破繭。沒能提早為夢想清醒地奮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遺憾。親愛的你,愿意替我補上這個遺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