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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析批評視野下的《活動變人形》研究

2019-01-31 09:01廖應莉嚴運桂
鎮(zhèn)江高專學報 2019年2期
關鍵詞:王蒙

廖應莉,嚴運桂

(1. 溫州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溫州 325000; 2. 長江大學 文學院,湖北 荊州 434023)

《活動變人形》的創(chuàng)作與王蒙自身經歷密切相關,小說中的人物在《王蒙自傳》中都可以找到相應的人物原型。特殊的家庭背景及其早年間生活經歷的影響、從小廣泛閱讀的大量優(yōu)秀中外文學作品的熏陶,使得王蒙對人性有一種敏銳的洞察力。王蒙以個性化的表達方式,對自己的人生進行了一次認真的審視。在某種程度上說,這部小說是王蒙生活的投影,是王蒙基于其現(xiàn)實生活所撰寫的一部自敘傳。透過知識分子在20世紀80年代對自己苦難人生的書寫,我們可以體驗到知識分子內心深處的痛楚。

1 倪吾誠:王蒙之“父”——西方文化孕育的畸形兒

1.1 弒父情結

“弒父情結”體現(xiàn)了子輩對父輩權威的一種反抗。在《活動變人形》中,王蒙以獨到的視角和筆觸刻畫了一位自私、自負、冷酷的父親形象,字里行間透露出父子間的格格不入以及子輩對父輩的不滿甚至仇視的情愫。

倪吾誠旅歐兩年,接受的是西方現(xiàn)代文化教育。西方文化教人獨立、自強,強調人的自由、尊嚴,但是這并沒有讓倪吾誠變得更加精明睿智,反而讓倪吾誠變得浮夸自私、外強中干。他將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施加在妻子和孩子身上。他要求妻子“文明”起來,學習洋人生活方式,他給兒子倪藻買洋玩具、喂兒子洋營養(yǎng)品,以歐洲人言談舉止的行為方式為基準,指出兒子在言辭上的失當以及諸多生活習慣上的錯誤。倪吾誠在這些生活表層的形式上下足了功夫,卻無視妻子兒子內心的情感需求。這一切招致了兒子對他的厭惡,他曾用一長串詞藻來嘗試對父親倪吾誠定性,“知識分子?騙子?瘋子?傻子?好人?漢奸?老革命?堂吉訶德?極左派?極右派?民主派?寄生蟲?被埋沒者?窩囊廢?老天真?孔乙己?阿Q?……”[1]253倪吾誠與兒子之間存在一道深深的鴻溝,鴻溝體現(xiàn)出父輩與子輩的斷裂,這種斷裂并非生理血緣上的斷裂,而是文化上的斷裂。倪藻近乎本能地排斥父親,甚至在巷子口“站崗”“放哨”,像做賊一般監(jiān)視倪吾誠的舉動。

這部小說體現(xiàn)出現(xiàn)實生活中王蒙的“弒父情結”。在回憶這部小說的創(chuàng)作過程時,王蒙表示“很痛苦”,“這部長篇小說,可以說是我寫得最痛苦的一部作品,有時候寫起來要發(fā)瘋了”[2]230。王蒙的父親王錦第有著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的留學經歷,回國后擔任高校校長。對于兒子王蒙的教育,王錦第不是做好孩子精神成長的引路人,而是如小說中的倪吾誠一樣,只是將他所認為的現(xiàn)代文明生活方式教給兒子,如反復教育王蒙不得駝背,要求王蒙每天洗澡,要王蒙會優(yōu)雅地吃西餐等。王蒙自小無法理解和接納父親,對父親懷有一種仇視、隔閡的復雜情感。幼年的王蒙愛講家鄉(xiāng)話,還反復強調自己是滄州南皮人,這一動機的背后,是王蒙對父親王錦第“崇洋媚外”的反叛,這一反叛正如同他筆下的倪藻對倪吾誠的抗拒,是作家潛意識中的“弒父情結”在小說中的體現(xiàn)。

1.2 自戀情結

弗洛伊德認為,力比多(Libido)是一種自我指向其性欲對象的能量。自戀源于力比多,這種原始的愛的力比多投向自己和養(yǎng)育自己的人,是一種原發(fā)性的自戀。隨著個體的發(fā)展,這種能量投向客體,但如果由于某種因素的影響,這種朝外的愛的力比多返回個體,就會形成繼發(fā)性的自戀,也就是病理性的自戀。這些人在愛的選擇中,不以他人為模型,而以自我為模型,將理想化的自我作為愛的對象[3]347。

倪吾誠自留學回國后就有一種特殊的優(yōu)越感,愛自我夸耀。他看不慣家人的行為舉止,強迫妻子兒子執(zhí)行他那一套文明禮節(jié);他在經濟窘迫的情況下還一味要維持他所謂的文明與體面……他在同周圍人相處的過程中,全然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別人想法一定與自己一樣。他擯棄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人浮夸,好高騖遠,志大才疏,卻常常自我標榜為新時代知識分子,常常胸懷“大志”,年近花甲的時候,覺得自己人生的黃金時代還沒開始。

由于這種“自戀情結”,倪吾誠對自身的關注要超過對任何人和事的關注。對家庭,他過于自我,只顧自己在外花錢享受,全然不顧家庭,他沒有擔起作為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所以處理不好家庭關系;在家庭之外,他太關注自身,不懂得換位思考,所以他處理不好與同事、鄰居等的人際關系。他太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努力把自認為最好的形象示人,但即便以一副溫文儒雅的形象同他人進行接觸交流,他也不會把更多的關注點投注到別人身上。殊不知,健康的人際關系必須要建立在彼此尊重和信任的基礎上,而他的“自戀”,直接或間接導致了自己與妻子、孩子乃至周圍人的對立。他追求西式的文明富裕的生活,從這一主觀愿望出發(fā),一味地模仿西方人生活方式,卻全然不去思考當下中國社會環(huán)境是否具有實現(xiàn)這種膚淺的生活方式的可能性,他求而不得,最終與整個社會格格不入,選擇了以死亡的方式結束這種矛盾、迷茫與痛苦。

“自戀情結”使倪吾誠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對自己、對他人、對社會缺乏清醒的認識。正是這種錯誤認知導致了他的悲劇人生。

2 靜珍:王蒙之“姨母”——封建文化桎梏下的悲劇女性

2.1 自虐——欲望的宣泄

在《活動變人形》中,靜珍的原型是作者王蒙的姨母。在丈夫少華死后,靜珍恪守封建倫理道德,為丈夫“守志”。妹夫倪吾誠勸其改嫁,她“沒有接受、沒有理睬、沒有予以考慮,甚至連一剎那的猶豫或波動也沒有”[1]111。在“守志”中壓抑著所有的本能欲望,因為找不到生活的意義所在,靜珍陷入了精神的荒原之中,常常感到孤獨和空虛。“我今天做什么呢?在每個早晨,在她的生活道路上的每一天的開始時分,都有這樣一個惱人的老問題橫在面前,沉重如山,無邊無天。我今天做什么呢?她永遠回答不上來。她永遠害怕回答這樣的問題,她永遠為這樣的問題而痛苦,甚至是羞愧?!盵1]166

欲望被壓抑久了,人會處于一種非常態(tài)的狀態(tài)。盡管她恪守封建倫理道德,但是這種泯滅人性的封建道德并不能完全禁錮一個人潛意識里的生命本能。弗洛伊德認為,潛意識在心理學上指的是一種無知無覺、全無意識的心理活動,是有機體對外界刺激的本能反應,這是一種潛伏在意識之下的精神實質,卻往往能夠支配人的整個思想和行動[3]83。意識只是水面之上的冰山一角,而潛意識則是隱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部分。潛意識是一種無意識,它代表人類最深處、最隱蔽、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這欲望代表著“本我”的一面,會受到“自我”和“超我”的約束,但是仍然會尋找機會暴露出它的存在。被壓抑的本能尋找突破口,表現(xiàn)在人物身上則是欲望的宣泄。靜珍的欲望宣泄表現(xiàn)在她每天晨起時的梳洗打扮儀式上?!八唤z不茍地疊起了自己的被褥,神態(tài)嚴肅,好像即將出發(fā)去履行意義重大的使命?!薄八槐橛忠槐榈叵茨?。”“她開始梳妝。一天之中,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感到一種神秘的力量在醞釀,在積累,在催促她,她感到一陣緊迫的心跳……”“大白臉撲完了,開始上胭脂和唇膏。”“她開始靜靜地梳理自己的頭發(fā)?!盵1]24她堅持這一套儀式十年如一日,這是她內心隱秘的無意識的表征,即本能欲望的表達。由于內心對傳統(tǒng)倫理道德的認同,她沒有越雷池一步。她決心“守志”,表現(xiàn)出“超我”的一面;女為悅己者容,她精心打扮自己,則是“本我”的一面。她徒勞地打扮,她反反復復地洗臉,她在梳妝過程中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和吐唾沫,她抽自己的嘴巴,她甚至讓靜宜在她失聲痛哭之后給她一大耳光,這種種非常態(tài)的行為實質上都是一種自虐、一種寂寞的排遣、一種欲望的宣泄。處在封建倫理道德和個體生命本能沖突的矛盾中,她不得不以“自虐”的方式宣泄著生命的能量。

2.2 他虐——欲望的轉移

中國傳統(tǒng)女性形象有三種:淑女、蕩婦、巫女。靜珍雖恪守封建倫理道德,卻一反傳統(tǒng)女性溫潤賢淑的形象,成為當代文學史上的“巫女”的代表?!氨疚摇北粔阂謱е滤齼刃纳鰺o限的哀苦,化作一種無名的邪火和仇怨,噴向周圍的存在,演變成一種“他虐”。

在小說第二章中,貓的夜半求偶行為刺激了靜珍敏感的神經,致使靜珍的怨恨情緒如火山爆發(fā),使她失去了心理平衡。靜珍一出場,便拿著掃帚將一只叫春的虎皮花貓打得遍體鱗傷。根據(jù)弗洛伊德的理論,靜珍的仇貓源于對“本我”浮現(xiàn)的恐懼?;⑵せㄘ埖那笈夹袨闊o疑喚醒了守寡的靜珍“本我”的一面,而她的欲望是永遠也得不到滿足的,這種不滿足的心理需要通過轉移矛盾才能夠得到平衡,于是靜珍便產生了他虐的行為,表現(xiàn)在心理上就是希望他人也遭遇不幸或者比自己更加不幸,表現(xiàn)在行為上就是把自己的不幸與痛苦轉嫁于他者,無休止地傷害他者。小說中“她的掃帚疙瘩每一下都打在這魔鬼的貓的下腹部,打得貓遍體淋血”,這駭人場景表現(xiàn)的就是一種“他虐”,主人公通過這種“他虐”的行為,釋放無處排遣的“力比多”。此外,靜珍在與叔叔爭奪家產時的行為雖說是出于自衛(wèi),但不免有些過激,帶有一種非理性色彩,這種行為也透露出主人公“他虐”的傾向。第二十章中,在鄰居“熱乎”前來告知倪吾誠請律師要和靜宜離婚一事時,靜珍表現(xiàn)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將“熱乎”打發(fā)離去后,靜珍走向鏡子,“看到了自己影像的無助、悲慘、絕望和殘酷。她又‘哼’地冷笑一聲。想算計我么,想讓我進你的圈套連環(huán)計么,想剝我的皮,抽我的筋,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么,你算瞎你的眼睛”[1]23。由此種種不難看出,自身命運的不濟及生活的不幸已經泯滅了靜珍內心的愛和善良,她內心充滿了自卑和仇恨,人也變得丑陋不堪、自私麻木,她與周圍的世界失去了平衡,一旦遇上一丁點兒的刺激,她就會出現(xiàn)大爆發(fā)的行為,在種種猜忌、謾罵、瘋癲之中實現(xiàn)久被壓抑的本能的變態(tài)發(fā)泄。弗洛伊德說:“人的性本能是生命的原動力,在人類生活中是異?;钴S,像地下奔騰的巖漿,無時無刻不在奔騰、沖動、尋求著爆發(fā)?!盵4]163靜珍就像一座活火山,隨時可能爆發(fā)。

傳統(tǒng)倫理道德對靜珍的影響是根深蒂固的,在靜珍的意識中,“守節(jié)”重于一切,這已經內化為她的道德信條。但她的潛意識就像冰山的底部,蘊藏的豐富能量會不斷尋找時機宣泄,所以她時常呈現(xiàn)出瘋癲和變態(tài)的一面,通過“他虐”消耗著生命能量。

2.3 尋求寧靜——欲望的升華

前文分析了靜珍通過“自虐”和“他虐”這種種非理性手段排遣和轉嫁痛苦,以緩解內心的焦慮緊張,從而使心理達到平衡狀態(tài)。這里的“尋求寧靜”是指通過符合禮法的正當途徑來使力比多得到升華,從而使生命的層次得以提升。

靜珍的癲瘋和迷狂并非完全陷入到不可控的程度。她雖覺得周圍鄰居想要算計她,但她的發(fā)泄行為僅僅停留在口頭上的罵戰(zhàn),并沒有演變成“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武力沖突,可見她的精神理性并未完全泯滅。她時常還會通過背詩、讀書、與家人談天、抽煙、飲酒等方式來打發(fā)痛苦無聊的時光。如小說第十一章中,晚飯后的閑暇時間,靜珍會和母親聊起家鄉(xiāng),她覺得北京總像是虛的,是人家的,而家鄉(xiāng)雖無令她留戀的人和物,但提起家鄉(xiāng)總覺得是實的,是她們的。故鄉(xiāng)是一個人的生命之根,每個人或多或少會眷念自己的故鄉(xiāng),昔日的故鄉(xiāng)在內心喚起一種美好的鄉(xiāng)思情感,讓靜珍忘卻眼前的痛苦。她甚至還記得水月庵,“水月庵似乎對靜珍有某種吸引力”,“想起水月庵似乎能點綴一下她在北京的單調無聊的生活。想起水月庵也能使她覺得平靜,好像得到一種安慰和休息。好像是在遙遠的地方還有一個親人,有一個老家,她還有另一塊領地,她總可以最后棲息在那里”[1]106。水月庵乃佛門清靜之地,丈夫已逝,水月庵似乎成了靜珍尋求解脫的精神家園,偶爾想起這片圣潔之地,她便會感到稍許安慰。靜珍的這些行為方式,少了許多火藥味,多了一些理性的成分,其生命的境界得以提升,靈魂得以凈化與超脫。

靜珍也時常陷入對少華的幻念中。幻念是一種白日夢,弗洛伊德認為,夢是被壓抑的欲望的滿足。在夢中,靜珍表露自己真實的欲望,她像母親一樣對少華充滿了憐愛。她還夢到他活了過來,做了官,八抬大轎來接她,然而“醒來后淚水殺得臉生疼”。當明白這一切是夢,她開始默念唐詩、背誦“鼓兒詞”等,還唱許多民歌小調?!澳窃姷膬热菰~句也與娘兒倆眼下的心情無涉。但在這種常常反復進行的吟誦活動中,她們似乎寄托了自己的許多情感,單是那種搖頭晃腦的姿勢,抑揚頓挫的聲調,恰到好處的韻腳,一唱三嘆的拖腔和古色古香的氣氛,就使她們得到了某種滿足。”[1]112幻想是一種想象,在這種想象和憧憬中,靜珍被深深壓抑的欲望得到某種程度上的滿足,其內在的生命欲望得以升華。

人都有歸屬和愛的需要,靜珍也有愛與被愛的需求,但是生活并沒有給她多少溫暖,她只有通過自我調節(jié),在苦澀的生活中尋求片刻的寧靜,使世俗的生命欲望得以升華。其實她本可以掙脫封建枷鎖,追求女性該有的幸福生活,但封建倫理道德對她的影響根深蒂固,從她19歲決心“守志”開始,便注定了她一生的悲劇。

3 中西文化碰撞所激起的一代人的精神創(chuàng)痛

《活動變人形》開篇將敘事時間定位在20世紀80年代,作者以成年倪藻的視角展開敘述,通過倪藻對往昔生活的回憶,將讀者的視線引入到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以現(xiàn)代的眼光重新審視父輩們的生活。

倪吾誠是留洋的知識分子,崇尚西方文化,但他無法擺脫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其歸國后在行動上碌碌無為,在精神上無比痛苦?!澳呶嵴\的性格悲劇和命運悲劇的根源是他始終徘徊于兩種文化相互撞擊的中間地帶,同時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兩股力量的牽引,搖擺不定,猶豫難決,并在這猶豫搖擺、困惑和迷茫中漸漸耗損了他的靈氣、他的可貴的熱情?!盵5]277歸國后,他想要通過革命去改變中國現(xiàn)狀,但并沒有付諸行動。他追求自由的愛情,也以失敗告終……中國傳統(tǒng)文化強調以內省的方式來達到和諧狀態(tài),不支持通過向外的努力去改變現(xiàn)狀,而倪吾誠一心追求新事物,崇尚物質層面的西化,這種難以調和的文化沖突不僅表現(xiàn)在個體身上,也表現(xiàn)在家庭成員之間??傮w上看,小說中的倪吾誠代表了西方文化觀念,靜珍等三位女性代表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觀念。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兩種文化呈現(xiàn)難以調和的沖突,給這個原本和睦的家庭帶來無盡的爭吵、猜忌、怨恨與沖突,使一個完整的家庭潰散。

小說中,處處可見由兩種不同的文化觀念的碰撞所激起的波瀾。靜珍19歲喪夫,深受中國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決心“守志”。受西方文明影響的倪吾誠建議靜珍改嫁,靜珍破口大罵。兩種文化觀念的碰撞,引起了一場家庭大戰(zhàn)。倪吾誠不想待在家里,他在外面請杜慎行吃飯,對西方現(xiàn)代文明夸夸其談,吃完飯后沒有回家,又去了早晨剛去過的澡堂洗澡,進了當鋪當了手表,去了藥店買了魚肝油,進了兒童玩具店買了“活動變人形”玩具,借錢買了“寒暑表”……這一系列延遲回家的行為是倪吾誠對中國封建式家庭環(huán)境的一種逃離,然而他終究要回到那個家,沖突終究難以避免。他進了胡同后,靜珍幫著靜宜對付他,靜珍向他潑完綠豆湯,又拿起一個凳子向他沖過去……一場惡戰(zhàn)爆發(fā),鬧得雞犬不寧。倪吾誠和以靜珍為代表的三位女性的對立與沖突,是不切實際的生活理想和赤裸裸的生活現(xiàn)實的沖突,是西方文明同中國傳統(tǒng)封建倫理的對立,這種沖突對立直到倪吾誠離開人世才告終。

王蒙將自己大半生經歷都寫進了這部小說。小說中的倪藻審視父親倪吾誠的一生,也是王蒙審視父親王錦第的一生。王蒙父親王錦第是被邊緣化的知識分子形象,不論是在家庭中還是在社會上,他都沒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自命不凡,自以為人格精神獨立,實際上并未建立起自己的一套價值觀,行動上也未能有絲毫建樹,他不能在時代的洪流中站穩(wěn)腳跟,是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一個悲劇性存在。他的悲劇具有普遍性,是千千萬萬和他一樣處在同樣時代背景下知識分子的共同命運遭際。靜珍和靜宜兩位女性分別對應著王蒙的二姨和母親——封建文化桎梏下的悲劇女性,她們的人生苦難重重,生活的不幸導致了心理扭曲。對于這兩位女性,王蒙有著知識分子特有的同情和悲憫,在小說的結局,靜珍和靜宜謀求了一份生計。魯迅認為,生存是第一要義。她們首先在經濟上擺脫了對男性的依附,實現(xiàn)了人格上的獨立,逐漸成長為新時代獨立自強的女性,實現(xiàn)了個人價值。其實,時代給予每個人相同的機遇和環(huán)境,無論是受西方文化影響的以倪吾誠為代表的“現(xiàn)代知識分子”,還是以靜珍為代表的傳統(tǒng)女性,在時代變遷的大潮中,只有建立自己獨立的價值體系,才能實現(xiàn)自我救贖。

《活動變人形》是作者的一部自敘傳,建立在作者刻骨銘心的生活體驗上?!皩τ谀呶嵴\在氣節(jié)上的沒有骨氣,作者是鄙視的,對于倪吾誠在道德上的缺失,作者是憤恨的,對于倪吾誠在生活上的失意與落魄,作者是哀憐的”[6];對于被封建文化吞噬了靈與肉的靜珍,作者是同情的。透過作者著力刻畫的倪吾誠與靜珍這兩個主要人物,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內心巨大的傷痛,體會到在時代的巨變下,作者在成長過程中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痘顒幼內诵巍凡粌H是王蒙一個人的郁悶、矛盾、惆悵的精神體驗,而是中國文化處于蛻變時期的一代人痛苦靈魂的寫照。過去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成長的傷痛卻成為王蒙一生中難以忘卻和無法抹去的記憶。審視過去是為了更好地面向未來,王蒙在新時期重新審視自己的過去,敢于直面自己苦難的生命歷程,意味著知識分子對過去、對未來、對生活、對生命的一種徹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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