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ron Kalman(龍愛仁)
(浙江外國語學院 英語語言文化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太平經(jīng)》是道教的重要典籍,以陰陽五行說和仙家方術思想為核心,構建了一個主張?zhí)烊撕弦弧㈥庩柡秃霞矮@得“真道”的學說。而《舊約》則是猶太教的經(jīng)典著作,不僅以豐富生動的故事情節(jié)敘述和詮釋了猶太教的核心教義,同時也反映了猶太民族疾病觀和醫(yī)術觀的發(fā)展與演變。作為幾千年來對東西方哲學、歷史、文化等多方面產(chǎn)生深遠影響的宗教流派,道教與猶太教教義中關于疾病觀和醫(yī)術觀的闡釋超越了歷史時空和文化背景的差異,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和猶太民族對于治病、延年的共同渴望。
《太平經(jīng)》內(nèi)容龐雜,集宇宙觀、神學理論、治國方略、煉養(yǎng)方術等諸多方面為一體。它認為在宇宙之中“有著無數(shù)的神靈,其中不少直接檢視著人們的行為,影響著人們的禍?!保ㄇ湎L?1996:129);最高的神是天,其他神受到天的支配,只有天能夠命令“寄居在人體內(nèi)的精靈、神靈和鬼物戕殺人”(楊寄林 2002:873)。經(jīng)文載:“愿聞烈病而死者,何故為天殺?天者,為神主神靈之長也,故使精神鬼殺人?!雹佟短浇?jīng)》按照危害程度,將人體所患的疾病分為兩種,即“烈病”(瘟疫)和“痼病”(一般性疾?。?,參見《〈太平經(jīng)〉研究——以生命為中心的綜合考察》(姜守誠 2007:281)。②《太平經(jīng)》按照危害程度,將人體所患的疾病分為兩種,即“烈病”(瘟疫)和“痼病”(一般性疾?。?,參見《〈太平經(jīng)〉研究——以生命為中心的綜合考察》(姜守誠 2007:281)。(王明 1960:371)對人而言,天之“賞善懲惡”神權主要體現(xiàn)在人體健康、壽命之上,即所謂的“善自命長,惡自命短”(525)?!短浇?jīng)》記載:“恐為眾神所白,見過于上,有不竟年命之壽。以是益復感傷憂心,不敢自解,而望報施之意。實貪生與諸天神共承天心,有善者財小過除,竟其年耳。如有大功,增命益年,承事元氣……非辭所報,但獨心不知如何也。”(537)《太平經(jīng)》認為那些危及人生命的疾病與邪惡有關,“疾病鬼物者,乃邪惡之階路也,賊殺良民之盜賊也”(680)?!短浇?jīng)》珍視人的生命,主張患病之人要及時尋求治療,并多行善事,而不是僅僅付諸祈禱。這部道教經(jīng)典著作“始終貫穿著‘天醫(yī)’觀念,即認為人若是潛心修道便可感動神祇,天醫(yī)就會降臨人間,施予善人以除病卻災”(姜守誠 2005:36)。行善修道與及時有效的醫(yī)學治療共同構成了《太平經(jīng)》醫(yī)學思想的堅實基石。
這里我們暫且擱置《太平經(jīng)》所述及的具體治療手段,重點關注其行善修道理念。《太平經(jīng)》記載:“夫人本生混沌之氣,氣生精,精生神,神生明……欲壽者當守氣而合神,精不去其形,念此三合以為一……欣然若喜,太平氣應矣?!保?39)人由“元氣”生成,“氣”生成“精”,“精”生成“神”,守住“氣”“精”“神”是保持健康、長壽的重要條件?!短浇?jīng)》記載:“夫道德與人,正天之心也,比若人有心矣,人心善守道,則常與吉;人心惡不守道,則常衰兇矣;心神去,則死亡矣。是故要道與德絕,人死亡,天地亦亂毀矣。”(374)由此,經(jīng)文明確把修道與堅守“心神”相聯(lián)系,指出“心神”離去就會導致疾病、死亡甚至天地混亂。《太平經(jīng)》載:
凡人腹中,各有天子③楊寄林(2002:1589)在《太平經(jīng)今注今譯》中,將“天子”解釋為“主宰者”?!彩戮尤烁怪校悦麨樾?。心則五臟之王,神之本根,一身之至也。主執(zhí)為善,心不樂為妄內(nèi)邪惡也。凡人能執(zhí)善,清靜自居,外不妄求端正,內(nèi)自與腹中王者相見,謂明能還睹其心也。心則王也,相見必為延命,舉事理矣;不得見王者,皆邪也;不復興王者相通,舉事皆失矣。而復早終。(687-688)
由此可知,在《太平經(jīng)》視閾中,“心神”是“體內(nèi)眾神靈的根基,整個人體的最重要的部位,職在支配世人去做善事……心神是生命的主宰,與它見上面必定會使人壽命延長”(楊寄林 2002:1590)。經(jīng)文明確把修道與“心神”聯(lián)系起來,倡導“愛氣尊神重精”的修煉思想,即“守一”(卿希泰 1996:124),并提出了許多自然療法。
除了人體的疾病之外,《太平經(jīng)》還把天地擬人化,賦予其疾病之特征。經(jīng)文載:“天地病之,故使人亦病之,人無病,即天無病也;人半病之,即天半病之,人悉大小有病,即天悉病之矣。故使人病者,乃樂覺之也;而不覺,故死無數(shù)也?!保?55)也就是說,“天地病之”,世人因此罹患疾??;如果一部分人罹患疾病,就說明天地也有病痛;天地讓世人患病是希望其由此覺悟,如果人們沒有覺悟就會死亡。《太平經(jīng)》認為在“天為父、地為母”的陰陽體系中,精神④姜守誠(2007:297)在《〈太平經(jīng)〉研究——以生命為中心的綜合考察》中提出,“精神”一詞具有三種含義,即“生命活動的精氣”“人的精神意識”和“宗教意義上的精靈、神祇等”。不僅僅存在于人類中,而且存在于一切事物中,它決定著人與事物的健康、衰弱和死亡。經(jīng)文云:
人欲不病,宜精自守也。凡事不過自然,自然中無精神。凡事皆不成神,不過大道與天地之性,中無大精神,尚皆不成,不能自全。故天地之道,據(jù)精神自然而行。故凡事大小,皆有精神,巨者有巨精神,小者有小精神,各自保養(yǎng)精神,故能長存。精神減則老,精神亡則死,此自然之分也。(699)
《太平經(jīng)》認為如果精神已經(jīng)離身以致生病,人還有機會通過齋戒使精神重返,進而解除疾病。經(jīng)文載:“欲思還精,皆當齋戒香室中,百病自除;不齋戒,則精神不肯返人也;皆上天共訴人,所以人病積多,死者不絕?!保?8)
《太平經(jīng)》認為天、地、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他們的共同來源是“元氣”?!霸獨饣秀弊匀?,共凝成一,名為天也;分而生陰而成地,名為二也;因為上天下地,陰陽相合施生人,名為三也?!保?05)天雖然至高無上,有著超越萬物的力量,但其還是要借助人來解除天地之間的疾病。如《太平經(jīng)》載:
今天地至尊自神,神能明,位無上,何故不自除疾病,反傳言于人乎?天地者,為萬物父母,父母雖為善,其子作邪,居其中央,主為其惡逆,其政治上下,逆之亂之;父母雖善,猶為惡家也。比若子惡亂其父,臣惡亂其君,弟子惡亂其師,妻惡亂其夫,如此則更相賊傷大亂,無以見其善也。天地人民萬物,本共治一事,善則俱樂,兇則俱苦,故同憂也;向使不共事,不肯更迭相憂也。(200)
根據(jù)《太平經(jīng)》的觀點,天地是萬物的父母,如果其孩子(人)做了壞事,那么即使父母自身是良善的,整個家庭“猶為惡家也”。那是因為天、地、人是一個相互依賴的系統(tǒng),只有天、地、人達到和諧,才可以致太平,即“太平者,乃無一傷物,為太平氣之為言也。凡事無一傷病者,悉得其處,故為平也”(398)?!叭瞬皇枪陋毜拇嬖谖?,相反,人存在于宇宙的關系之中”(錙銖 1998:8),個人除了為自身的疾病負責,還得照顧家人,幫助他們治病。經(jīng)文有云:“父母有疾,占相之知,能盡力竭精,有以救之;知而不救,天將大罰……父母年老且盡,為子者知父母老期將至,為求賢師異方,令得丁強,孝子之宜也,此由食人之食,以食歸之,而有大功也。”(686)
綜上可知,《太平經(jīng)》所提倡的行善修道并不只是一種抽象的宗教哲學理論,事實上,其關注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并最終指向真實存在的疾病與醫(yī)術。
《舊約》有載:“你們?nèi)缃褚?,我,唯有我是神,在我以外并無別神。我使人死,我使人活。我損傷,我也醫(yī)治,并無人能從我手中救出來?!雹荼疚乃杜f約》文本皆出自同一版本(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中國基督教協(xié)會.2011.圣經(jīng)(和合本)[M].南京:南京愛德印刷有限公司),下引該書,僅隨文標注頁碼。(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中國基督教協(xié)會2011:32)在《舊約》中,耶和華是至高無上的,他掌控一切。“割禮”是耶和華和亞伯拉罕立約的記號,神對亞伯拉罕說:“你和你的后裔,必世世代代遵守我的約。你們所有的男子,都要受割禮。這就是我與你,并你的后裔所立的約,是你們所當遵守的?!保?3)古希伯來人把男嬰出生第八天所行的割禮視為遵從耶和華“圣約”的行為,有的學者認為行割禮不僅具有神圣意義,而且“有利于性器官的健康衛(wèi)生”(陳超南 1996:108)。
在《舊約》中,神除了直接檢視或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還影響著人們的禍福。例如,神對摩西等人說:“你若留意聽耶和華你神的話,又行我眼中看為正的事,留心聽我的誡命,守我一切的律例,我就不將所加與埃及人的疾病加在你身上,因為我耶和華是醫(yī)治你的?!保?8)在此,神被視為“天醫(yī)”,只有他才具有超自然的權力致病和治病。古希伯來人把健康和罹患疾病的根源與耶和華聯(lián)系起來,健康與否由耶和華來決定。《舊約》載:“你們要侍奉耶和華你們的神,他必賜福與你的糧與你的水,也必從你們中間除去疾病。你境內(nèi)必沒有墜胎的、不生產(chǎn)的,我要使你滿了你年日的數(shù)目?!保?5)意思是說,若要獲得耶和華的幫助,就得遵守“圣約”(Brown 1995:70)?!杜f約》認為如果拋棄律例和誡命,違背了耶和華的“圣約”,“歷史中行動的上帝”就會給予相應的懲罰,并且那些懲罰一般與疾病或早亡有關。值得一提的是,《舊約》并沒有提及殘疾與罪惡的聯(lián)系。相反,《舊約》載:“不可咒罵聾子,也不可將絆腳石放在瞎子面前,只要敬畏你的神?!保?12)
《舊約》在醫(yī)術方面具有獨特的貢獻,其提出了與個人及公共衛(wèi)生有關的種種規(guī)定,比如“禁止賣淫嫖妓、抑制性病、經(jīng)常洗澡、保護皮膚、嚴格的飲食衛(wèi)生與環(huán)境衛(wèi)生的規(guī)定、性生活中的準則、隔離與檢疫、對于休息日的遵守,以及及時預測的習慣”(陳超南 1996:105)。這些規(guī)定“有力地阻止了曾在鄰近國家中流行并帶來嚴重后果的疾病在猶太民族中的傳播”(陳超南 1996:105)?!杜f約》記載:
耶和華曉諭摩西、亞倫說,人的肉皮上若長了癤子,或長了癬,或長了火斑,在他肉皮上成了大麻風的災病,就要將他帶到祭司亞倫或亞倫作祭司的一個子孫面前。祭司要察看肉皮上的災病。若災病處的毛已經(jīng)變白,災病的現(xiàn)象深于肉上的皮,這便是大麻風的災病。祭司要察看他,定他為不潔凈……第七天,祭司要再察看他,若災病發(fā)暗,而且沒有在皮上發(fā)散,祭司要定他為潔凈,原來是癬……
人有了大麻風的災病,就要將他帶到祭司面前。祭司要察看,皮上若長了白癤,使毛變白,在長白癤之處有了紅瘀肉,這是肉皮上的舊大麻風。祭司要定他為不潔凈,不用將他關鎖,因為他是不潔凈了……
染了大麻風災病的衣服,無論是羊毛衣服,還是麻布衣服……要給祭司察看。祭司就要察看那災病,把染了災病的物件關鎖七天。第七天他要察看那災病,災病或在衣物上、經(jīng)上、緯上、皮子上,若發(fā)散,這皮子無論當作何用,這災病是蠶食的大麻風,都是不潔凈了。那染了災病的衣服,或是經(jīng)上、緯上、羊毛上、麻衣上,或是皮子做的什么物件上,他都要焚燒,因為這是蠶食的大麻風,必在火中焚燒。(104-106)
由此可知,古希伯來人已經(jīng)意識到傳染性疾病可通過病人自身及其使用過的器具、衣服等進行傳播的事實,并對如何區(qū)分不同的皮膚疾病有了一定的認識。為了防止疾病傳染,《舊約》提出了包括檢疫、預防性隔離、燒毀受污染的衣服和器具等措施。
Wolff(1974)研究發(fā)現(xiàn),《舊約》不僅30余次具體述及失明,而且還較為詳細地記載了熱病、瘧疾、痔瘡、牛皮癬、癲狂等多種疾病。除了祈禱、誦經(jīng)等宗教活動,《舊約》還記載了其他治病手段。如《舊約》載:“亞蘭王的元帥乃縵,在他主人面前為尊為大,因耶和華曾藉他使亞蘭人得勝。他又是大能的勇士,只是長了大麻風……于是乃縵下去,照著神人的話,在約旦河里沐浴七回,他的肉復原,好像小孩子的肉,他就潔凈了。”(353-354)又如《舊約》載:“從神那里來的惡魔臨到掃羅身上的時候,大衛(wèi)就拿琴用手而彈,掃羅便舒暢爽快,惡魔離了他?!保?74)
在關于“人的本質(zhì)”的問題上,作為民族經(jīng)典作品的《太平經(jīng)》與《舊約》有著不同的認識:《太平經(jīng)》認為人是形、神、氣的結合體;《舊約》則認為“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將生氣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⑥希伯來文中,代表“有靈的活人”。(2)。在《舊約》看來,“有靈的活人”依賴于軀體存在,一旦軀體消失就意味著靈魂與血肉形體的互相依存關系結束了,共同消失了。由于對“人的本質(zhì)”的問題的認識差異,《太平經(jīng)》與《舊約》在疾病觀和醫(yī)術觀方面也存在一些差異:《舊約》認為治病的最終目的是維持耶和華與人的“圣約”關系,只有健康的人才算得上真正活著的人,一旦人得病就沒法像健康的人那樣與耶和華溝通了;《太平經(jīng)》則認為精神與肉體不同,精神有著肉身之外的生命活力,所以治病不僅是為了維持生命活力或延年,更是為了達到成仙不死的最高境界。
《太平經(jīng)》與《舊約》都蘊含著“天醫(yī)”觀念,即人如果能行善修道或遵守耶和華的“圣約”,天或耶和華就會為其除病。然而,兩部經(jīng)典著作對“天醫(yī)”的理解是有實質(zhì)性區(qū)別的。雖然《太平經(jīng)》認為天是最高之神,其在一定程度上享有與耶和華同等的神圣主宰地位,但是作為“多神論”的《太平經(jīng)》并沒有把所有病因都純粹歸結于人與天之間的關系。如《太平經(jīng)》在卷十八至三十四《解承負訣》中分析并解釋了各種疾病與氣候的關系(姜守誠 2007:310-311)。同時,《太平經(jīng)》認為天有權力下達致病或殺人之令,但具體的操作者還是“寄居在人體內(nèi)的精靈、神靈和鬼物”(楊寄林 2002:873)。然而在“一神論”的《舊約》中,耶和華直接用不同疾病來懲罰不遵守“圣約”的人,不假他人之手。
盡管《太平經(jīng)》與《舊約》都不同程度地把疾病與至高無上的本體聯(lián)系起來,但是《太平經(jīng)》更加重視療法的系統(tǒng)性。譬如,《太平經(jīng)》認為“經(jīng)脈雖然會因人體胖瘦高矮的不同而在尺寸等上有所差異,但卻都遵循相同的脈學原理,故可借助穴位驗證其準確性”,強調(diào)“養(yǎng)生須順應經(jīng)脈之運行規(guī)律,力爭做到清凈持脈以自守”(姜守誠 2007:344-345)?!杜f約》記載了不少與音樂活動有關的故事,如上文關于大衛(wèi)在掃羅面前彈琴以治療心理疾病的故事,但并未形成系統(tǒng)性的音樂療法。與之不同的是,《太平經(jīng)》中的音樂療法已上升為一種與陰陽元氣密切相關的養(yǎng)生除病的系統(tǒng)理論。《太平經(jīng)》載:
諸樂者,所以通聲音,化動六方八極之氣……故古者圣賢調(diào)樂,所以感物類,和陰陽,定四時五行。陰陽調(diào)則其聲易聽,陰陽不和,乖逆錯亂,則音聲難聽。弦又當調(diào),宜以九九,次其絲弦,大小聲相得,思之不傷人藏精神也。不調(diào)則舞亂,無正聲音,不可聽,傷人藏精神也。故神 瑞應奇物不來也。(183-184)
由此可知,《太平經(jīng)》認為音樂有養(yǎng)生除病的功能,圣賢用音樂來協(xié)調(diào)萬物的陰陽結構。如果陰陽協(xié)調(diào)好,那么人或事物所發(fā)出的聲音是悅耳的;如果陰陽不和,那么人或事物所發(fā)出的聲音則是刺耳的。只有和諧的韻律,即高音和低音搭配合宜才不會損傷人體五臟之精神。
《太平經(jīng)》與《舊約》都意識到疾病傳染與接觸“不潔凈”的衣服、器具等有關,皆認同衛(wèi)生和預防是保障康樂與繁衍的重要條件。為了防止疾病傳染,《太平經(jīng)》與《舊約》都作出了系列規(guī)定。比如《舊約》規(guī)定,若是接觸了具有傳染性的病源物質(zhì),就必須得徹底清洗自己的身體和身上的衣服才能進入室內(nèi)。《太平經(jīng)》載:
夫古者圣賢之設作梳與枇,以備頭發(fā)亂而有虱也……夫河海五湖,近水之傍多蚊虻,不豫備作可以隱御之者。夫蚊虻俱生而起飛,共來食人及牛馬……人者大愁且死,無于止息,然后求可以厭御之者,已大窮矣……子已覺矣。夫良方所以能厭御疥蟲,善衣善處,所以厭御蚤虱。不豫備之,病之,乃求索可以去之者,已得大窮愁病之矣。子知之邪?(296-297)
由此可見,《太平經(jīng)》與《舊約》都認為注意個人及公共衛(wèi)生極為重要,只有采取積極的預防措施才能夠保持健康,不給傳染病留一絲空隙。然而,《舊約》中的“潔凈”概念與《太平經(jīng)》中的“善衣善處”有著實質(zhì)性的不同,前者除了包含衛(wèi)生等概念,更主要的是指遵守耶和華的“圣約”。
綜上所述,《太平經(jīng)》與《舊約》在疾病觀和醫(yī)術觀方面存在很多相近或相通之處,比如都認為健康長壽與否與神有關,致病(醫(yī)疾)則是神懲惡(賞善)的方式;同時,由于各自的歷史文化環(huán)境、醫(yī)學發(fā)展狀況等存在差異,兩者對一些現(xiàn)象、問題的認知及具體實踐途徑又不盡相同,各具特點?!短浇?jīng)》與《舊約》在醫(yī)學方面的貢獻是人類文明的寶貴財富,對兩者進行深入的比較研究無疑能讓我們收獲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