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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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開合到今音四呼不規(guī)則變異探析
曹利華
(攀枝花學院 人文社科學院,四川 攀枝花 617000)
“開合”是描寫漢語韻部發(fā)音狀況的一組對稱系統(tǒng),是語音性質(zhì)的重要區(qū)別性特征。以《漢語方言調(diào)查字表》所收例字為對象,從歷時角度縱向分析中古開合至今音四呼的流變情況及一般規(guī)律,重點探析不合一般規(guī)律但仍有據(jù)可循的語音演變情況。
中古音; 開合; 四等; 四呼
開合是描寫漢語韻部發(fā)音狀況的一組對稱系統(tǒng),是語音性質(zhì)的重要區(qū)別性特征。我們從歷時角度縱向分析中古開合至今音四呼的演變情況及其條件、規(guī)律,重點分析不規(guī)則演變及成因。這里把比較的重點放在中古漢語與現(xiàn)代標準語上,而跳過近代漢語時期。因為近代音是中古音的簡化結(jié)果,是現(xiàn)代音的早期形式,明白了中古到現(xiàn)代的情況,近古的情況就不期而然地提到了;另外,《廣韻》承襲《切韻》又“務求賅廣”,語音囊括“古今南北”,現(xiàn)代音的來源差不多都可以從《廣韻》找到根據(jù),二者具有可比性。
“開口”、“合口”之稱已被《廣韻》末所附《辨十四聲例法》采用。所謂的“十四聲”指:開口聲、合口聲、蹴口聲、撮唇聲、開唇聲、隨鼻聲、舌根聲、蹴舌下卷聲、垂舌聲、齒聲、牙聲、腭聲、喉聲、牙齒齊呼開口送等諸聲。或指聲母,或指韻母,或指韻尾,非皆音呼之法。單看“開口聲、合口聲”也標準不一:“開口聲,阿哥河等并開口聲,合口聲,庵甘堪諳等并是合口聲”[1],前者指以[ɑ]為主要元音的韻,后者則指收[m]尾的“閉口韻”。
一般認為陸法言《切韻》已將一些韻按開合分立,孫愐《唐韻》又進一步分別開合,到《廣韻》已有十三處分立,等韻圖中則貫徹開合分圖的原則。并且中古韻書之反切對開合之別也作了嚴格區(qū)分,高本漢(1926)考察“三千多個反切之開合都是正確的。”[2]總之,中古時期對漢語韻部發(fā)音狀況的區(qū)分已經(jīng)有了一套完整的體系,那就是當時等韻圖①所體現(xiàn)出的“兩呼四等”。正如戴震《聲韻考》所云:“鄭樵本《七音韻鑒》為內(nèi)外轉(zhuǎn)圖,及元劉鑒《切韻指南》皆以音聲洪細,別之為一、二、三、四等列,各等又分開口呼、合口呼,即外聲、內(nèi)聲。其說雖后人新立,而二百六韻之譜,實依次審定部分?!盵3]
不過古人主要是憑聽感作出的直覺判斷,未把[u]介音離析出來。即使是明清時期的音韻學家也只是根據(jù)唇形和聽感體驗來區(qū)別兩類韻母。如王國琚《讀等韻及反切門法合解》曰:“開口呼者,口開呼氣,而字即出也?!眳尉S祺《同文鐸》云:“七音雖同,而有開口合口之不同,開口者其聲單而朗,合口者其聲駢而渾。”江永《音學辨微·七辨開合口》云:“音呼有開口合口,合口者吻聚,開口者吻不聚。”
“若以今語釋之,則介音或主要元音有[u]者謂之合口,反之,則謂之開口;實即圓唇與不圓唇之異而已”[4]。對“開合”的認識各家觀點基本一致。即開合的區(qū)別在于介音或主要元音是否圓唇,介音或主要元音是[u]者為合口。
另外,對開合的認識也有人持“介音說”或“聲母唇化說”,不過二者都有疏漏之處。前者,以是否有[u]介音作為區(qū)別開合的唯一標準,對無介音的一等韻則不能區(qū)分;后者則認為開合之分在于聲母是否唇化,這又很難解釋韻書中開合同韻的事實。
談“呼”必涉“等”?!暗取笔桥c“呼”密切相關(guān)的另一個音韻學術(shù)語。
舊來論“等”者,以清代江永、陳澧之說最精。江永《音學辨微·八辨等列》是這樣解釋“等”的:“音韻有四等,一等洪大,二等次大,三四皆細,而四尤細。”他所謂的“洪細”是就韻母發(fā)音時開口度的大小而言的,具體講“洪”指一、二等韻,“細”指三、四等韻?!昂榧殹迸c開合相配便有了“開合洪細”之稱。
現(xiàn)代語音學解釋,就是把韻母中的元音及介音按發(fā)音差異分為四個等列,納入漢語所有韻母。一等韻、二等韻,無[i]介音,主要元音發(fā)音時前者開口度最大舌位較后,后者開口度次大舌位較前;三等韻、四等韻,韻母中有[i]介音,主要元音發(fā)音時前者開口度較小舌位在前,后者開口度最小舌位最前。簡言之,“等”指介音[i]的有無及元音之翕侈。
宋元等韻學所反映的中古音之等呼格局是“開合四等”。至明清,語音實際已經(jīng)明顯的發(fā)生了變化,開口四等、合口四等不復能辨,于是并等立呼。
對開合至四呼的演變,我們以開合為綱,共分八類,分別探討中古開口一、二、三、四等,合口一、二、三、四等,與現(xiàn)代漢語四呼的對應關(guān)系及背離演變規(guī)律的特殊現(xiàn)象。
具體做法是以《漢語方言調(diào)查字表》[5]和《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七版)[6]為依據(jù),以《漢語方言調(diào)查字表》所列全部例字為調(diào)查對象,比較它們的中古音與現(xiàn)代音,考察中古開合四等到現(xiàn)代四呼之流變。中古音的聲韻地位及聲韻拼合關(guān)系以《漢語方言調(diào)查字表》為基準,將中古聲母分為四系十二組,即幫系,幫滂并明、非敷奉微兩組;端系,端透定、泥來、精清從心邪三組;知系,知徹澄娘、莊出崇生、章昌船書禪、日四組;見系,見溪群疑、曉匣、影喻三組。韻攝則按無韻尾、元音韻尾、鼻音韻尾順序排列,囊括全部16攝、206韻。一般舉平以賅上去,入聲韻單列。
中古開口一等字,分屬果、蟹、效、流、咸、山、臻、宕、曾9攝的歌、咍、泰、豪、侯、覃、談、寒、痕、唐、登11韻(舉平以賅上去入,下同)。中古開口一等韻只能與幫、端、見三系中的幫、端、泥、精、見、曉、影七組聲母相拼,而不與知系、非組聲母相拼。就所與相拼的聲母系組而言,只有果攝歌韻端組、泥組、見組字和宕攝鐸韻端系(端組、泥組、精組)字今讀合口[uo]韻,如“多、挪、我,托、諾、作”,其余可拼合者一律讀開口呼,如“貝、刀、樓、高、雜、喝、恩”等??梢姡泄砰_口一等演變?yōu)楝F(xiàn)代開口呼這一規(guī)律是很明顯的。
中古開口二等字,分屬于假、蟹、效、咸、山、江、梗七攝,麻、皆、佳、夬、肴、咸、銜、山、刪、江、庚、耕12韻。中古開口二等韻可以和幫、端、知、見四個聲系中的幫、泥、知、莊、見、曉、影七組聲母相拼。就調(diào)查情況看,中古開口二等字今多開口呼,只有見系字今多讀齊齒個別讀撮口,江攝知系字今讀合口。具體為:
(1)幫系。今多讀以[a]為主要元音的開口呼,如“巴[pA]、排[p?ai]”。只有江攝入聲今讀[o][u]韻,如“剝[o]、駁[po]、檏[p?u]、樸[p?u]”。
(2)端系。只有泥組字,今全讀開口呼。如“拿[nA]、攮[nɑ?],冷[l??]、棚[p???]”。
(3)知系。今多讀開口呼。如:“釵[t??ai]、橙[t????]、澤[??]”。只有江攝今讀合口,如“樁[t?uɑ?]、窗[t??uɑ?]、桌[t?uo]、捉[t?uo]”。
(4)見系。中古開口二等字的今音讀法較復雜。多讀齊齒呼,如“家[?ia]、交[?iɑu]、諧[?i?]、鞋[?i?]”。一部分讀與之相應的開口呼,如“搞[kau]、扛[k?ɑ?]、格[k?]、更[k??]”。而部分覺韻字讀撮口或合口,如“覺[?y?]、學[?y?]、握[uo]、桌[t?uo]”。
中古開口三等韻遍及十六攝中的十三攝,只有僅具合口的“通”、“遇”兩攝和僅具二等的“江”攝沒有開口三等字,再具體點說,只有“東、冬、鐘、江、魚、虞、?!逼唔崨]有開口三等字。開口三等和聲母有著廣泛的拼合關(guān)系。開口三等可以和幫、端、知、見四系中,非、端兩組以外的十組聲母相拼。以所與拼合的聲母系組而言,中古開口三等字有如下演變:
(1)幫系。幫組,今多讀齊齒呼,如“蔽[pi]、彪[piɑu]、別[pi?]、稟[pi?]”。只有止攝支、脂二韻和流攝尤韻有讀開口呼或合口呼的情況,如“碑[pei]、悲[pei]、矛[mɑu]、浮[fu]”。
(2)端系。今多讀齊齒呼,如泥組的“例[li]、燎[liɑu]”,如精組的“尖[?iɑn]、接[?i?]”。而止攝今讀開口呼,舌尖前音[?] [??][s]后讀[?],舌尖后音[t?][t??][?]后讀[?],如“資”[??]、知[t??]”。山攝入聲薛韻的“薛 [?y?]”字,臻攝真韻的“訊”[?yn]字今讀撮口呼,算是例外。
(3)知系。今一律讀開口呼,如莊組的“篩[?ɑi]、襯[t???n]”,章組的“氈[t?ɑn]、折[t??]”,日組的惹[??]、柔[?ou]”。而流攝尤韻“漱”[?u],宕攝陽韻“莊”[t?uɑ?],宕攝陽韻“餉”[?iɑ?],入聲藥韻“酌”[t?uo],假攝麻韻“爹”[ti?]等字例外。
(4)見系。今多讀齊齒呼。如“潔[?i?]、腳[?iɑu]、犧[?i]、枵[?iɑu]、耶[i?]、移[i]”,宕攝入聲藥韻“酌”[t?uo],山攝元韻“軒”[?yɑn],宕攝入聲藥韻“約”[y?]等字例外。
可見,除宕攝和極個別例字,中古開口三等韻,幫、端、見三系今音韻母讀齊齒呼,這合乎“中古開口三等→今音齊齒呼”的演變規(guī)律;中古開口三等知系今韻母讀開口呼。總之,《漢語方言調(diào)查字表》收錄1218個開口三等字,演變?yōu)榻褚繇嵞傅那闆r是:713字今讀齊齒呼,占總數(shù)的三分之二;29字今讀合口呼,14字今讀撮口呼,齊撮兩呼字數(shù)很少可以忽略不計。463字讀開口呼,其中有422字為知系字。故可以籠統(tǒng)地說,中古開口三等知系聲母字,在現(xiàn)代漢語普通話中讀開口呼,其余各聲系都讀齊齒呼。
中古開口四等韻,只有蟹、效、咸、山、梗五攝的齊、蕭、添、先、青五韻,可與幫、端、見三系的聲母相拼。中古齊、蕭、添、先、青五韻今全讀齊齒呼,各舉兩例如“蓖[pi]、低[ti],刁[tiɑu]、聊[liɑu],謙[??iɑn]、嫌[?iɑn],邊[piɑn]、肩[?iɑn],姘[p?in]、瓶[pi?]”。“壻[?y]”“吃”[t???]兩字例外??梢姡_口四等字的語音演變基本上是遵循“中古開口四等→今齊齒呼”之規(guī)律的?,F(xiàn)代基本可以按中古開口四等各韻目的今音讀法,去讀所有的中古開口四等字。
中古合口一等字,分屬果、遇、蟹、山、臻、宕、曾、通八攝中的戈、模、灰、桓、魂、唐、登、東、冬九韻。中古合口一等韻與聲母的拼合關(guān)系,與開口一等韻完全相同。即只能與幫、端、見三系中的幫、端、泥、精、見、曉、影七組聲母相拼,而不與知系和非組聲母相拼。中古合口一等韻就所與相拼的聲母系組而言端系、見系今多讀合口呼,“徒[t?u]、朵[tuo],過[kuo]、姑[ku]”,戈韻極個別讀[?],如“科[k??]、和[x?]”。幫系只有幫組字,且古今演變規(guī)律復雜,部分今開口,如“杯[pei]、般[pan]、奔[p?n]”;部分讀合口[u],如“鋪[p?u]、不[pu]”;部分讀齊齒,如“拼、坯”。
可見,中古合口一等字,在現(xiàn)代普通話中絕大多數(shù)讀合口呼?!蹲直怼匪?19個合口一等字中,有414個今讀合口呼,占80%。只有幫組和個別泥組字今讀開口呼。沒有讀齊、撮二呼的(坯、拼二字例外)。可見,中古合口一等到今音的演變還是具有明顯的規(guī)律性的。
中古合口二等字,《字表》所列僅72個,它們分屬假、蟹、山、梗四攝的麻、皆、佳、山、刪、庚、耕七韻。依《字表》所列,中古合口二等韻只與知系莊組和見系相拼。今音幾乎全讀合口呼,且絕大多數(shù)是[a]為主要元音。(“傻、橫”兩字例外)具體為假攝,今讀合口[ua],如“耍[?ua]、夸[k?ua]”。蟹攝,今讀合口[uai]和[ua],如“乖[kuai]、懷[xuai]、掛[kua]、畫[xua]”。山攝,舒聲今讀合口[uan],如“鰥[kuan]、關(guān)[kuan]”;入聲,今讀合口[ua],如“滑[xua]、挖[ua]”。梗攝,舒聲,今讀合口[uɑ?][u?],如“礦[k?uɑ?]、轟[xu?]”(“橫[x??]”例外),入聲,今讀合口[uo][ua],如“虢[kuo]、劃[xua]”。
合口三等韻與開口三等相比多通、遇兩攝,少效、流、深三攝,共遍及過、遇、蟹、止、咸、山、臻、宕、曾、梗、通11攝。就所與相拼的聲母講,合口三等與開口三等基本一致,都能和幫、端、知、見四系中的十組聲母幫、泥、精、知、莊、章、日、見、曉、影相拼。只是開口三等與幫系的幫組相拼,合口三等與幫系的非組相拼。演變規(guī)律如下:
(1)知系。今毫無例外全讀合口呼,如“初[t??u]、所[suo]”。
(2)見系。今多讀撮口呼,如“迂[y]、悅[y?]”。止攝止、脂、微三韻今讀合口[uei],如“龜[kuei]、麾[xuei]”。山攝仙韻,梗攝清、昔兩韻,通攝東韻的個別字今讀齊齒呼,如“沿[iɑn]、傾、疫、嗅[?iu]”。
(3)端系。今多都齊齒、撮口二呼。如泥組“戀[liɑn]、隆[lu?]”,精組“嘴[?ui]、全[??yɑn]”。止攝止、脂二韻今讀開口[ei],如“累[lei]、壘[lei]”,屬例外。
(4)幫系。合口三等韻只與幫系的幫組聲母相拼,今多讀主要元音為[ɑ][?]的開口呼,如“凡[fɑn]、分[f?n]”。語音演變比較復雜最不合規(guī)律。
中古合口四等只有蟹、山、梗三攝中的齊、先、青三韻,《字表》僅收21字。合口四等韻只與見系聲母相拼,故合口四等字的音節(jié)較少,《廣韻》僅收錄290字,占總字數(shù)的1.14%。中古合口四等今讀作合口或齊齒。具體為齊韻,或讀合口[uei],或讀齊齒[i?][i],如“圭[kuei]、攜[?i?]、畦[??i]”;先韻,舒聲今讀撮口[yɑn],入聲讀[y?],如“犬[??yɑn]、穴[?y?]”;青韻,舒聲《字表》僅收見系“螢[i?]、迥[?y?]”兩字,分別讀齊齒呼、撮口呼,入聲則無合口四等字。
以上我們對中古開合與現(xiàn)代四呼之流變關(guān)系做了詳細描述。最明顯的規(guī)律性特征就是:中古的開口一二等今讀開口呼,開口三四等今讀齊齒呼,合口一二等今讀合口呼,合口三四等今讀撮口呼,盡管尚有許多變通之處。反過來,我們也可以從今音開齊合撮四呼上溯中古開合四等。
以下列表展示從今音四呼上溯中古音開合的情況,用“+”號表示符合一般規(guī)律的情況。對不符合一般規(guī)律的,分兩種情況處理:屬于一類現(xiàn)象的附今韻母,屬個別現(xiàn)象的列例字1個。
以上,我們對“中古開合——今音四呼”,分別從古至今、從今溯古互求,可見語音演變的規(guī)律是很明顯的,即開口一、二等今為開,合口一、二等今為合,開口三、四等為齊,合口三、四等為撮。不過,并不是所有的韻類都是如此演變,還有一些韻類演變方向不合一般規(guī)律,以下分論之。
中古開合到今音四呼,“不規(guī)則”的演變也并非無緣無故的。任何“不規(guī)則”的變化都有其具體原因,都是受特殊因素的影響才發(fā)生的。對一般規(guī)律來說它屬不規(guī)則變化,然而它卻另有一套規(guī)則;從另一套規(guī)則的角度看,它就成了有規(guī)律的變化。
也就是說,在語音發(fā)展過程中,如果這種在同一原因下具有同種性質(zhì)的例外現(xiàn)象出現(xiàn)的頻率增多,就會成為一條規(guī)律。同時,這些演變的規(guī)律也很嚴整。這種嚴整性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方面語音是按照音類(一類一類)變化的;另一方面語音變化是按不同條件進行的。同一類語音由于受到不同條件的影響,可能發(fā)生不同的變化。一般來講,聲母的變化受韻母及聲調(diào)的影響,韻母的變化受聲母發(fā)音部位的影響,聲調(diào)的變化受聲母清濁的影響。所以,本文所列韻母的變化也多以聲母為演變條件。
以下逐條列出不合一般規(guī)律但仍有規(guī)律可循的語音演變情況。也可以說是不合規(guī)律的規(guī)律現(xiàn)象。至于產(chǎn)生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情況比較復雜。有些可以明確說明,有的一時還難以解釋清楚,我們參酌時仁前賢的研究成果,對其進行初步探討。
歌韻 鐸韻
多ta→tuo 托t?ak→t?uo
挪na→nuo 諾nak→nuo
羅la→luo 洛lak→luo
據(jù)王力先生《漢語語音史》,先秦“歌[ɑi]”部在中古時期分化為“歌、麻”兩部,一等為[ɑ],二、三等屬“麻[a]”部。確實“歌”到了宋代已由[ɑ]轉(zhuǎn)變?yōu)閇?],元明清一直都是[o],直到近代才變?yōu)閇uo]。中古入聲“鐸[ɑ?]”韻,到后來失去了輔音韻尾,主要元音發(fā)生了與“歌[ɑ]”同樣的變化。
并且王先生分析了“為什么其它的開口字沒有變?yōu)楹峡?,唯獨‘歌、鐸’兩韻字變了合口的原因”[7]。因為“‘歌、鐸’兩韻字的開口呼在沒有變[uo]之前是經(jīng)過了一個[o]的階段的?!倍蒣ɑ]變[o],則可用后低元音的高化來解釋?,F(xiàn)代北京話中,唇音聲母后的[uo]不很明顯,所以還可認為是單純的[o],漢語拼音只寫成bo、po、mo;舌齒音聲母后的[uo]就很明顯,所以寫成duo、tuo、zhuo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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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從今音四呼上溯中古音開合的情況簡表
街kai→?i? 奸kan→?ian 家ka→?ia
開口二等字本沒有韻頭,在發(fā)展過程中插入了韻頭[i],因此出現(xiàn)了開口二等字變細音的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只見于喉音字(即影、曉、匣、見、溪、疑六母)二等字。就是說“舌根音和喉音在元音[a]前面的時候,[a]和輔音之間逐漸產(chǎn)生一個短弱的[i](半元音性質(zhì)的)。”這個韻頭[i]產(chǎn)生之后,聲母[k][k?][x]受它的影響便鄂化為舌面音[?][ ??][?]。這便是開口二等見系字,今讀齊齒呼的原因。
江韻 陽韻
椿t???→t?ua? 莊?ia?→t?ua?
窗t????→t??ua? 瘡?ia?→t??ua?
雙t???→?ua? 床?ia?→t??ua?
江韻的演化,由開口變合口時經(jīng)過了一個齊齒的階段,如雙???→?a?→?ia?→??ua?是如此演化的,所以它與陽韻的莊系字都是齊齒變合口。
元朝時三等陽韻的合口字與一等唐韻字已經(jīng)合流,如“匡、筐”(陽韻)與“廣”(唐韻)音同調(diào)不同,“枉”(陽韻)與“汪”(唐韻)也讀為同音,等等?!睹晒抛猪崱穼σ舳甲鱗ua?],所以說[iua?]在元代就已經(jīng)消失了。因此,現(xiàn)代就沒有與[a?]相對的[ya?]韻母。
江、陽韻的入聲字也產(chǎn)生了相應的[u]介音,如桌、捉、酌、若等。另外,部分見溪字現(xiàn)代都讀撮口呼。例如:
覺韻 藥韻
覺k?k→?y? 卻kiak→??y?
確k??k→??y? 約iak→y?
學k??k→?y? 爵?iak→?y?
這些覺、藥韻字在《蒙古字韻》中念[iau]和[i?u]。可是,在《中原音韻》中它們卻產(chǎn)生了另一種讀音[io]。念[iau]和[i?u]的音在元末明初已同樣歸并為[iau],念[io]的音在后代則變?yōu)閇y?]。因為[io]中的介音受后面的圓唇元音影響變成了圓唇的[y-],而介音后的[o]則又受到前面前高元音的影響而而舌位前移,變?yōu)榍霸鬧?]。這樣相互影響便促成了[io]到[y?]的演化。念[y?]的字主要是從原入聲字變來的,所以現(xiàn)代漢語[y?]韻基本上沒有原來的陰聲韻字。
知tie → t??? 朝di?u→t??au 沾 ti?m→ t??an
追t?iei→ t?uei 傳t?? ian→t??uan 率??1ai→??uai
這種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也是由發(fā)音部位的不調(diào)和引起的。知系聲母字即后來的卷舌聲母[t? t????]等,它們發(fā)音時舌尖抵住硬顎的后部,而[i]是舌面前部的高元音,兩者的發(fā)音部位極不兼容,所以在發(fā)音過程中便發(fā)生了[i]韻頭的失落。因此中古的開口三等知系字,發(fā)展到現(xiàn)代絕大多數(shù)消失了[i]介音,而讀為開口呼了。
類此,合口三等中的[i]也會失落,僅留下[u],故合口三等知系字,今多讀合口呼,而不讀撮口呼。爹、漱二字例外,尚不知如何解釋。
止攝 蟹攝
資?i→?? 制ti?i→t??
支 tie→t?? 祭?i?i→?i
離lie→li 例li?i→li
《廣韻》微韻和蟹攝的韻頭、韻尾均為[i],后來它們便吞沒了主要元音,而使整個韻母變成了[i]。之[i?]韻的主要元音是央元音[?],而[?]可前可后、可高可低。這里它受前面高元音[i]的影響,而向前發(fā)展,促使支、脂合流。最后,它們的主要元音被[i]吞沒,韻母也變?yōu)閇i]。而韻母[i]與[ts][t?]兩組韻母的發(fā)音部位極不協(xié)調(diào),于是韻母[i]便受聲母的同化變?yōu)閇?][?]。“悲”(脂韻幫母)“廁”(之韻莊母)二字例外。
合口一等各攝唇音聲母后[u]介音失落,韻母便由合而開,灰韻泥、來兩母字和魂韻的泥母字也有[u]介音失落的現(xiàn)象。例如:
灰韻 魂韻
杯 pu?i → pei 本pu?n → pen
內(nèi) nu?i → nei 門mu?n→ men
雷 lu?i → lei 嫩nu?n → nen
簡言之,中古合口唇音字今讀開口,是由語音上的異化作用造成的。唇音聲母與合口[u]發(fā)音相似,便發(fā)生異化作用把[u]介音排擠掉了,從而形成開口字。正由于此,合口二等與四等即使在中古時期也沒有唇音字。
合口韻的唇音聲母首先促成了[u]介音的失落,[n]、[l]聲母字則較為緩慢或不起變化。至明末清初的《字母切韻要法》[n]、[l]聲母字“餒、內(nèi)、雷、累”等仍與[uei]韻字“魁、堆、推”等同列,而不與[ei]韻字“悲、裴”等同列,可見這些字失掉[u]介音當在清初之后。有兩個字例外,即“坯”(蟹攝灰韻)“拼”(山攝桓韻)。
語音的變化不僅是嚴整的,有一般規(guī)律或特殊規(guī)律可循的。正如中古開合四等到今音四呼之演變,一般規(guī)律是開口一二等今音讀開口,開口三四等今音讀齊齒,合口一二等今音讀合口,合口三四等今音讀撮口;還有“開口一等歌、鐸兩韻部分字今讀合口[uo]韻”等特殊規(guī)律。
同時,我們還應該認識到,語音的演變也是復雜的。規(guī)律之外,常常有極個別的例外現(xiàn)象存在?;蛟S這些個別現(xiàn)象僅從語音系統(tǒng)內(nèi)部得不到很好的解釋,而要從社會、人文各方面綜合考慮,以求答案。這種例外只能說明語音演變的復雜性,而不能否定語音演變的規(guī)律性。
以中古止攝支韻心母“死”字為例,在《廣韻》它單獨占一個小韻,沒有一個同音字?,F(xiàn)代支、脂、之三韻合流,三韻平聲今讀陰平或去聲的[s?],上聲今讀上聲的[s?]或[?i]?!八馈痹诂F(xiàn)代仍獨占一個音節(jié)。這是由避兇造成的。又如“入”字,中古屬開口三等入聲緝韻字,所有中古屬開口三等入聲緝韻字今音韻母均為[i],唯獨日母“入”字今音韻母為[u],這是由避穢造成的。
以上只是從避忌方面說明了某些特殊變化的原因。特殊變化的原因很多,情況也很復雜。至今還有一些語音演變現(xiàn)象我們無法解釋。如中古開口二等肴韻的“抓”字、咸韻的“賺”字讀合口,而合口二等只有“傻”(麻韻莊母)一字讀開口。這些特殊的變化是結(jié)果的體現(xiàn),任何一種結(jié)果,不論它多么微不足道都有一定的原因,語音的變化也是如此。所以,我們寧愿相信這些例外現(xiàn)象也是有原因的,隨著研究的深入其原因會逐漸被揭示出來。
①等韻圖,音韻學家翻譯佛經(jīng)過程中受梵文拼音原理啟發(fā),發(fā)明的一種用圖表說明反切、分析語音的方法,把三十六字母和二百零六韻的拼合關(guān)系在圖表中展示,并列出代表字,類似現(xiàn)代漢語的《聲韻拼合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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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the Irregular Variation of Four-tone Pronunciation in Today from Opening and Closing in Ancient China
CAO Lihua
(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ciences, Panzhihua University, Panzhihua 617000, Sichuan, China )
"Opening and closing" is a set of symmetrical systems describing the pronunciation of Chinese rhymes, and also the important distinguishing feature of the phonetic nature. Taking the example characters collected in theofas the object, we analyze the changes and general rules of the opening and closing in ancient China to the four-tone pronunciation in today from the diachronic perspective and focus on investigating the evolution of the pronunciation that is no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general rules but still has evidence to follow.
Ancient Chinese phonology, opening and closing, four classes, four-tone pronunciation
2018-10-27
四川省高水平研究團隊資助項目“傳統(tǒng)文化背景下攀西地區(qū)特色文化應用研究”(川社聯(lián)〔2017〕43號)。
曹利華(1981-),女,河南濮陽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漢語音韻,漢語語法。
H123
A
1673-9639 (2018) 12-0052-07
(責任編輯 白俊騫)(責任校對 印有家)(英文編輯 田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