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紅
隨著國家制定“全民閱讀”計劃,其中“堅持少兒優(yōu)先”的理念體現了對兒童早期閱讀的積極關注,但兒童早期閱讀的教學、研究和服務、推廣工作遠不能與其重要性相比.在早期閱讀領域,高等學校對其進行教學和研究,公共圖書館以其作為社會服務內容,對于推進早期閱讀,雙方都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如何連接專業(yè)資源提升高校教學和研究質量,讓公共圖書館早期閱讀活動的開展更加專業(yè),有賴于高校與公共圖書館在資源交換理論下的合作.
生物學家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指出,所有關系本質上都是價值與價值的交換,沒有交換就沒有關系.至上世紀七十年代,社會心理學家E.福阿和V.福阿便創(chuàng)立了資源交換理論,首次將交換內容稱為一種資源,以滿足交換雙方的不同需求.1984年,艾默森對福阿的定義進行了補充,指出資源交換的產生依賴于雙方的特定需求.總體而言,資源交換具有以下特點:交換資源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無形的,例如服務和信息是無形的資源;交換資源必須為對方所需要,不被對方需要的資源不具備交換的價值,因而交換無從產生;擁有資源的一方居于優(yōu)勢地位,而缺乏資源的一方對其產生依賴,可以通過資源交換獲得所需資源 .[1]
高校在開展早期閱讀教學方面具備專業(yè)的人才優(yōu)勢.該課程涉及語言、文學、戲劇、心理、教育等多領域和學科,其綜合性和實踐性較強.而高校具備專業(yè)的人才資源,注重通過專業(yè)教學培養(yǎng)早期閱讀師資,通過確立該課程的教學目標,結合對圖畫書、圖畫語言和文字語言的全面分析,組織多元化、創(chuàng)意化、游戲化的教學內容,并關注早期閱讀在家庭中的開展,提升學前專業(yè)學生的早期閱讀欣賞和指導能力,也促使早期閱讀課程在高校學前專業(yè)課程教學中占有越來越重要的地位.
早期閱讀是學前教育研究的重要內容,主要面向0~6歲的低幼兒童,而學前專業(yè)以學齡前兒童為主要研究對象,在高校學前專業(yè)開展早期閱讀研究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在早期閱讀的研究內容上,包括了早期閱讀對幼兒的全方面影響、教師指導早期閱讀活動的方式、幼兒早期閱讀環(huán)境創(chuàng)設以及早期閱讀材料的影響等.在早期閱讀的研究方法上,由最初綜述國外的早期閱讀成果,進入對國內早期閱讀的理論研究.2007年以后,相關研究的研究方法以實證研究為主,使得該學科的研究深度和層次得到了極大的豐富和提升 .[2]
兒童的早期閱讀的情境是多元化的,家庭、幼兒園、公共場所都是兒童閱讀的場所,閱讀情境的組成不只是一個地點和一本書.而在高校早期閱讀課程的教學中,缺少在真實的閱讀情境中的教學,未來的幼兒教師缺乏在早期閱讀發(fā)生的各種情境中實踐的機會,尤其是公共場所中的閱讀情境,最能展現兒童在家庭親子閱讀和在幼兒園集體閱讀中的閱讀效果.
另外,盡管早期閱讀方面的相關研究越來越豐富,論文數量逐年攀升,也越來越體現早期閱讀發(fā)展的時代性特征,但目前高校的早期閱讀仍然存在缺乏深入的合作性研究的局限.總體而言,國內的相關研究起步較晚,與其他領域的合作研究較為缺乏.隨著國家日益提倡和關注全民閱讀,兒童的早期閱讀也在多種環(huán)境中發(fā)生著,家庭、幼兒園以及公共閱讀環(huán)境中都在開展早期閱讀活動.如今公共圖書館中的早期閱讀活動越來越受到關注,但高校的早期閱讀研究卻極少關注到這一領域.另外,圖書館早期閱讀活動多與幼兒園、早教中心、閱讀推廣機構合作為主,而兒童教育研究者參與閱讀活動的深度不足.[3]
兒童的早期閱讀活動受到研究機構、出版機構、指導和推廣機構等的共同作用和影響.對于公共圖書館而言,應在兒童早期閱讀活動中扮演繪本收藏者、閱讀指導者和組織推廣者三種角色 .[4]
公共圖書館是兒童接觸早期閱讀的公共場所,為兒童的早期閱讀提供服務,包括準備閱讀的物質環(huán)境和建立豐富的圖書資源.在一些城市的公共圖書館中,已獨立建立少兒圖書館,并且注重布置閱讀環(huán)境,開展形式多樣化的閱讀活動,使用現代閱讀技術等,為兒童提供了有利于閱讀的環(huán)境.作為公共場所,公共圖書館具有開放性和公益性,是兒童接受早期閱讀教育的重要平臺.以某少兒圖書館為例,該館自主設計的早期閱讀活動、與館外機構合作的早期閱讀活動均能吸引大批兒童到館,家長也傾向于選擇公共圖書館為兒童發(fā)展提供專業(yè)服務.
3.2.1 缺乏早期閱讀專業(yè)人員
作為早期閱讀的“三個主體”(即兒童、圖書、成人,其中成人包括家長、教師、圖書館員等)之一,圖書館員的指導影響兒童多元價值體系的形成.[5]在美國,對少兒圖書館館員要求具有圖書館學和兒童教育學的雙重學歷,[6]而在我國,目前各地少兒圖書館館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和知識水平還有待提升,部分圖書館員任職資格的規(guī)定尚不具體,并且要求普遍偏低.[7]以某市少兒圖書館為例,該圖書館86%的館員缺乏相關專業(yè)背景,如該館負責人所說,“目前由于專業(yè)人才不足,導致早期閱讀活動的服務相對單一”.在開展早期閱讀實踐活動時也常因缺乏專業(yè)知識而力不從心,如出現以“中國、歐洲、美洲、新書專架、工具書專架”為圖畫書的分類依據,忽視了學前兒童有別于其他年齡段兒童的發(fā)展特點,未能在年齡特點上考慮兒童的閱讀等級.
3.2.2 公共圖書館的早期閱讀活動行動不足
在早期閱讀的場地建設方面,由于“社會公眾的兒童服務意識較弱,對兒童的理解和包容能力不強”,[3]在場館建設方面投入不足.以某少兒圖書館為例,該圖書館共有五個室內功能館,包括親子繪本室、趣味六藝室、電子書工坊、多功能廳、借閱一體室,但面向6歲以下學齡前兒童開放的只有親子繪本室和趣味六藝室,其中親子繪本室要求兒童在家長的陪同下進入,同時要求家長做好孩子的監(jiān)管工作;趣味六藝室面向6歲以下少兒讀者開發(fā),提供繪畫、手工制作等體驗服務,須由家長陪同,指導孩子進行手工操作.由于兩個功能館室都需要家長陪同進入,加之定期開放,其利用率并不高.
在早期閱讀的內容上,有關0~6歲兒童的主要閱讀材料即圖畫書的購置往往忽視“兒童主體”的早期閱讀理念,從“成人的意志”出發(fā),少兒圖書成為知識灌輸和道德教育的媒介.究其原因,首先是政府采購的限制,確定的采購渠道,繁瑣的審批程序,導致圖書購置時間較長,與市場發(fā)行相比嚴重滯后;另外,圖書采購還受到出版社“拳頭產品”推薦(出版引領閱讀)、家長推薦等方面的影響,如家長認為對兒童影響最大的圖書包括教兒童認讀拼音、學習算術、學習外語等一類重認知教育的圖書,因而圖書館依據家長的推薦在親子閱覽室購置了拼音、算術類圖書,但這些圖書并不是當今早期閱讀理念下推薦的圖書類型.
在早期閱讀活動的形式上,某少兒館針對3~6歲兒童開展的活動包括與早教機構合作開發(fā)閱讀課程、與幼兒園合作開展“積木課堂”活動、與私立圖書閱讀機構開展結合繪本的“皮影戲”活動等.即主要以和館外其他機構的合作為主,這些機構通常以民辦盈利性機構為主.
將資源交換理論應用在高校的早期閱讀教學、研究和公共圖書館的早期閱讀服務中,具有現實可能性.對于高校來說,主要進行早期閱讀的教學和研究,所具備的優(yōu)勢資源為專業(yè)知識和信息;對于公共圖書館來說,主要開展早期閱讀服務,所具備的優(yōu)勢資源為專業(yè)服務.而知識、信息和服務等都是無形的資源,其價值無法確定,因此有賴于雙方通過資源互換獲得自身所需的關鍵資源.
研究表明,3~6歲是培養(yǎng)兒童閱讀能力的關鍵時期,早期閱讀能力的水平將會影響個體的終身學習能力和成就水平.而少兒圖書館作為少年兒童的信息資源中心和娛樂場所,在學前兒童的早期閱讀教育上大有可為.[8]高校和公共圖書館同樣作為非盈利性組織,雖然各自職能不同,但都圍繞早期閱讀開展相關活動,可以通過資源的交換來獲得本身所缺乏的“關鍵資源”.
目前,學前教育專業(yè)作為師范類專業(yè)仍然存在僅在“院校打轉”的現象,與其他部門和行業(yè)產業(yè)的合作較為有限.對于早期閱讀課程,由于其屬于實踐類課程,需要建立實踐教學平臺以滿足實踐教學的需要,而通過利用圖書館完備的閱讀環(huán)境和豐富的閱讀材料,以及作為能吸引兒童和家長共同參與早期閱讀的重要閱讀情境,可以為師范生提供開展早期閱讀實踐的場所.例如,通過組織師范生進館為小讀者講述繪本故事、表演繪本劇的方式進行早期閱讀指導的實踐,包括為館內多功能廳進行童趣化的裝飾,以創(chuàng)設適合兒童劇表演的環(huán)境.一方面為高校早期閱讀實踐提供了平臺,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圖書館各功能館室的利用率.
圖書館的兒童早期閱讀服務應以兒童教育研究為基礎.[3]一方面,我國早期閱讀研究起步晚,較多地受到國外相關研究的影響,另一方面,高校教學和科研應進一步著眼于與企事業(yè)單位的合作.
在對早期閱讀內容的研究方面,對于環(huán)境創(chuàng)設方面的研究日益萎縮,有研究者指出,這是由于生活條件的改善導致環(huán)境基本能夠達到和滿足[2].而我們認為,兒童早期閱讀環(huán)境的創(chuàng)設不僅包括物質環(huán)境的創(chuàng)設,更包括心理環(huán)境的營造,早期閱讀之所以稱之為“早期”,一是在于閱讀起始于兒童生命早期,二是在于兒童的早期閱讀需要成人的伴隨,是合作式的閱讀,是人際關系的互動過程.隨著早期閱讀呈現多元化特點,其對閱讀環(huán)境的要求也越來多元化,因此,在早期閱讀環(huán)境方面的研究仍然需要得到關注.
在早期閱讀的研究方法方面,雖然各學科重視開展跨領域研究,早期閱讀卻缺乏領域間的合作研究.對于早期閱讀而言,同時涉及心理學、語言學、教育學等學科,并且與圖書館學、新聞學有密切聯系,因此,在學習其他學科利用實證研究方法的基礎上還應關注早期閱讀相關學科的研究成果,嘗試領域間深入的合作性研究.
《公共圖書館宣言》提出,圖書館的活動必須與教育、文化、社會團體相配合,以共享資源.圖書館員是圖書館早期閱讀活動的主要執(zhí)行者,其專業(yè)性制約著早期閱讀活動的質量.早期閱讀活動的多樣化對圖書館員提出更高的要求,圖書館員除了應具備圖書館學的專業(yè)知識之外,還應具備兒童心理學、教育學、美學、信息技術學等多學科背景.對于兒童早期閱讀教育方面的知識和技能,可以通過高校專業(yè)人員指導來獲得,早期閱讀課程相關的教學研究人員可以為地方圖書館的早期閱讀活動提供理論和實踐指導.從社會服務的角度來看,高校的專業(yè)資源對于提升公共圖書館早期閱讀活動質量也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
早期閱讀的主要材料是圖畫書,通過圖畫與文字的完美結合、閱讀過程中的趣味性、對圖畫與文字的藝術性欣賞而被兒童所喜愛.即使是在電子化閱讀的時代,圖畫書依然有其不可阻擋的魅力.而圖畫書的選擇應從兒童的角度出發(fā),突出兒童的主體地位.著名作家鄭振鐸曾說,“兒童文學是兒童的——便是以兒童為本位,兒童所喜看和所能看的文學”.[9]圖書館在為兒童選擇圖畫書時,首先要了解兒童的閱讀特點.兒童的閱讀能力發(fā)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同年齡段兒童的閱讀發(fā)展要求不同,從而形成一個逐步遞升的早期閱讀目標體系.另外,對每個兒童適合哪個年齡階段的閱讀活動和內容的劃分并不是絕對的,每個兒童都有其發(fā)展的獨特性和差異性,并且家庭教育也是影響學前兒童閱讀能力的重要因素.因此,圖書館的早期閱讀活動應在充分考慮兒童早期閱讀的階段性特征的基礎上,形成家庭、圖書館、研究機構的有效合作,共同為促進兒童的閱讀能力而努力.
在以兒童為主體的同時,圖書館還應在高校專業(yè)研究人員的指導下對部分圖畫書進行甄選和鑒別.目前,圖畫書市場每日新出版的圖畫書達四五十本之多,而部分圖畫書的內容往往受到閱讀者的質疑,主要原因在于成人讀者不能正確地理解某些圖畫書.如2015年,針對日本兒童圖畫書《我為什么討厭吃奶》,洛陽一幼兒園的家長認為“該兒童讀物尺度太大,擔心孩子讀了會對心理產生影響”.而對該圖畫書的專業(yè)解讀發(fā)現,該圖畫書的主題是幼兒的嫉妒心理,0~3歲的幼兒普遍具有了嫉妒心,當弟弟或妹妹出生后,本能地產生嫉妒情緒和行為.如果能夠正確地認識該圖畫書,其并不應被排除在優(yōu)秀圖畫書之外.
目前,高校與公共圖書館在早期閱讀領域的銜接和合作中仍需不斷摸索和探究,但縮短高校與企事業(yè)單位的距離,增強專業(yè)知識的實踐應用性勢在必行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