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涵
不知道詩歌是不是現(xiàn)在孩子的心病。這不是說在語文課上他們沒有朗誦,但是那些對他們來說只是課文,詩意和浪漫都沒有到心里去。語文老師自己也讓生活和喧鬧吵得忘記了詩歌是什么了,詩歌、小說、散文還有應用文……他們都告訴你它的中心思想是什么。我的女兒算是從小讀過不少文學書籍的孩子了,可是說到詩歌,她立刻跑得遠遠的,而且臉上立刻閃出譏笑。
這是責怪誰也沒有用的,我對編輯兒童文學刊物的朋友說,能夠做的就是每一期都別忘了小心翼翼地放入幾首兒童詩,既不影響刊物的市場,又讓它們能夠映入孩子們的眼睛,如果正好也有興趣,就會一行一行讀了下來,這已經(jīng)夠了。他們便有了詩歌印象,就像閱讀文學一樣,教科書上說了各種功能、各種各樣的意義,可是我總是固執(zhí)地提醒,別忘記了留下“文學印象”“藝術印象”這也是功能和意義。這就能保證一個人的基本感覺,一個民族的基本審美,就像設計了很多的房子,造了很多的房子,可以多住一些年,別才剛剛過了幾年,就覺得是那么難看。今天,為什么很多人才剛買了房子又要換新的,騰出寶貴生命里的很多時間忙著裝修,忙著掙錢分期付款?很重要的原因也是住進的房子缺少詩意,離“經(jīng)典”的氣息太遠。
也是這個原因,這兩年兒童文學博士研究生的考試,我都要出一個和兒童詩有關的題目,去年的那個題目是翻譯史蒂文森的《TheLamplighter》,并結(jié)合著談談兒童詩的藝術。
這是讓他們有一個進門時的印象,警覺詩歌在兒童文學里的軟弱,提醒關懷,提醒在我們這樣的一個曾經(jīng)的詩歌國家,雖然如今已經(jīng)不是,可是如果我們重視了從兒童的閱讀就去加重,留下印象,直至不少的孩子們都有了朗誦的沖動和習慣,那么雖然“詩歌國家”未必會恢復,至少不至于都跑得遠遠的,臉上還閃出譏笑。
專門為兒童寫作出來的兒童文學、兒童詩是最適合兒童的。這就是為什么留在英國記憶里的是《艾麗絲漫游奇境記》而不會是《卡斯特橋市長》,是史蒂文森而不是莎士比亞。
寫出了《金銀島》《誘拐》的史蒂文森是選擇了孩子的位置來寫出他的詩歌的,讓孩子喜歡的趣味,句子和節(jié)奏符合了孩子感覺地在交換和變化,孩子朗誦起來自然就有了我們從來都說“朗朗上口”,而不是晦澀曲折、稀里糊涂。史蒂文森是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真正給兒童閱讀的那一種,而不是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讀到的準青年情緒、成年人字句。兒童們年幼寫的時候念不懂你,真的長大了,卻還不如去讀席慕蓉和別的深刻詩人算了;你來我不往的這些個差錯,難道不也是影響了孩子們童年親近詩歌的原因?所以史蒂文森的那本《ACHILD’SGARDENOF VERSES》(兒童詩園)是名副其實的。
那一次,在那個規(guī)模不小的童書訂貨會上,我翻啊找啊,想看見能令我喜出望外的書,最后在一個最冷落的攤位上意外見到了它。我說我想買下這本樣書可以嗎?那個營業(yè)員是很高興還是很吃驚我有些弄不清。我給了她13元錢。她說:“就10元吧。”那樣書其實是不可以賣掉的,但是她還讓我便宜了3元錢。
我深信愿意專心致志地寫兒童詩歌的人虔誠地閱讀一下《兒童詩園》是能夠使他學會許多的,走進兒童的生命感覺,涌出不少從來沒有過的靈感,懂得了句子懂得了詞,那么你寫出來的一行一行就可能成為孩子們喜歡念下去的一行一行,親近詩歌的場景也許有些希望見到呢。這樣也就不擔心寫兒童詩的人每一天都減少。
這些是理想。
《以防萬一》
從超市出來,阿光的媽媽空著兩只手。阿光手里卻左邊一大袋零食,右邊一大袋洗漱用品。路上一老奶奶責備她:“為啥讓孩子提兩大袋子,而你卻空著兩手圖清閑?”她笑著說:“讓他空出一只手來,只怕還沒到家,袋子里的零食都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