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雪村
在紀念馮至110周年誕辰的座談會上,我聽到一個故事。
1993年,馮至病重,他所在單位中國社科院的一位領導去醫(yī)院探望他,問道:“你最后還有什么要求?”
這是一個慣例,以體現(xiàn)組織對病人和家屬的關懷。
令這位領導頗感意外的是,馮至并未談及一點一滴個人及家庭的事,而是用盡力氣講了此時的所思所想:“過去讀過的文學作品里,對死亡的描寫都顯虛妄,現(xiàn)在,自己躺在病床上,對死亡有了切身的體驗,就想寫出來……”多年后,這位領導憶及此事,動情地說:“馮至先生直到最后,仍沒有忘記文學,他是一個真正的詩人、純粹的詩人?!?/p>
人,少有不懼怕猙獰的死神的。世上,確有例外。
座談會上,戲劇評論家童道明無限感慨地說:“人的死亡,可以是美麗的。歌德將死時,讓人把所有的窗戶打開;契訶夫垂危時,喝了一杯香檳酒;馮至臨終時,說他想寫一首關于死亡的詩,這是最美的遺囑,也是最美的死亡。
(北方摘自《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