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盧溝橋事變爆發(fā)的畫面。

字幕、旁白：1937年7月7日，覬覦我中華國土已久的日本軍國主義侵略者，悍然發(fā)動了盧溝橋事變，中華軍民奮起抵抗，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日本侵略者在占領華北后，迅速分兵南下，企圖侵占上海，淞滬會戰(zhàn)一觸即發(fā)。

1.簡易公路上 日

烈日當空，幾輛掛有英國國旗的小汽車一路顛簸而來，車后揚起一股黃塵。

中間的一輛小車，后座上坐著英國駐華大使許閣森，他叼著煙斗，看上去神色有點凝重，對坐在前面的國民黨聯(lián)絡官說：上海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我一個英國人，舍命陪君子，千里走單騎，這叫什么事?(兩肩一聳，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年輕的聯(lián)絡官扭過頭說：委員長日理萬機，臨時有點急事走不開，還請大使先生理解。

突然，天空中傳來飛機發(fā)動機低沉的轟鳴聲，聯(lián)絡官探出頭了望，日機上的膏藥旗清晰可見。

聯(lián)絡官急忙站起來大聲喊道：是日本飛機，趕快隱蔽！

這時，飛機已經(jīng)俯沖下來，投下來的炸彈接二連三，“轟”的幾聲巨響，揚起幾米高的塵土。頓時，幾輛小車中彈著火，許大使的駕駛員和聯(lián)絡官也中彈身亡，大使自己被炸成重傷，血肉模糊地躺在坐椅上。

天空中的日機低空盤旋，隨機攝像的日本情報人員，對著許大使的車迅速拍了幾張照片后，得意地朝機械師豎起大拇指，示意飛行員返航。

2.南京國民黨總統(tǒng)府 日

驕陽似火。

綠色草坪中的大樹下，蔣介石躺在涼椅上休息，旁邊置一茶幾，幾上放著西瓜等水果，宋美齡坐在旁邊輕搖羽毛扇。

國民政府參謀總長程潛手里拿著一份密電，急匆匆地走過來。宋美齡見狀，知道有緊要軍情，趕緊起身沏茶。

程潛彎腰低頭朝蔣介石耳邊輕聲說道：委員長，出大事了，剛接到報告，英國大使許閣森的車隊遭到日機轟炸，許大使本人被炸成重傷。

蔣介石一怔，半晌才緩過神來，胸中禁不住怒火直竄，站起來大發(fā)雷霆：娘希匹，日本人怎么知道的?

程潛低聲地：委員長息怒，幸虧您臨時改變了行程……(掏出手帕直擦汗)

蔣介石：趕緊把谷正倫、戴笠，還有徐恩曾找來。

程潛邊退邊說：好，好，我馬上去辦。

3.南京下關碼頭 日

隨著一艘客輪靠岸，喧囂的人群，爭相擁擠下船。

一名身著短裝、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子，手提皮箱，隨著裹挾的人流擠下客輪。她剛踏上岸，就避開洶涌的人群，把行李放在一角落，整理一下衣裳，也借此感受一下南京帶給她的第一印象。

這時，從后面跑上來一五短身材男子，搶過女子的手提箱拔腿就跑，等女子反應過來，也不叫喊，臉上冷笑一聲，隨即一路狂追過去。

馬路上人車川流不息，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路人看到兩人在鬧市中追逐，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有點驚慌地紛紛躲閃避讓。

前面的小偷跑到馬路拐角處，閃身拐進了一條巷子，到了盡頭，見是個死胡同，他也跑不動了，索性靠著墻根喘氣，見女子追了上來。

小偷掏出一把匕首，邊比劃邊氣喘吁吁地說：看不出你這小娘們還挺能跑，再敢上來，可別怪老子不客氣。

女子毫無懼色，一聲呵斥：敢搶老娘的東西，叫你長點記性。(飛起一腳朝小偷手腕踢去，匕首應聲落地)

小偷見狀，也不示弱，順勢抄起放在墻角的一根竹棒，掄空橫掃，女子騰空踏墻，借勢一躍，一招回頭望月，踢中了小偷的后背，小偷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痛得直喊“哎喲”。

女子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輕描淡寫地說：三腳貓功夫，還混江湖?

小偷蹲在地上，捂著受傷的手腕呻吟告饒：姑奶奶，是我張三有眼不識泰山。(伸出來的手腕上紋了一道斧頭形狀的刺青，特別顯眼)

女子雙手叉腰，用手點著他說：張三?姑奶奶今兒沒空陪你玩，下次可別再讓我碰到。(提起皮箱，揚長而去)

4.南京火車站 日

隨著由遠及近的一陣“哐當哐當”聲，一列蒸汽機車慢慢停了下來，車窗下的方向牌顯示：上海-南京。

站臺，幾名身著黑色夏裝的特務，正緊盯著下車的人群。

國民黨軍統(tǒng)調查局情報科科長盛大光帶著行李，隨著人群緩緩下車。

為頭的一名特務一眼瞧見了個頭高大的盛大光，立即上前打招呼并接過行李：辛苦了，盛科長。

盛大光隨手遞過行李，取下墨鏡，看了看下車的那些攜妻帶眷，爭先恐后，神色驚慌的流民，不由皺了一下眉頭，痛心地說：國破家何在，流亡多艱辛??！

5.南京國民黨軍統(tǒng)戴笠辦公室 日

接站的特務把盛大光送到戴笠辦公室門口。

盛大光揮了揮手，說：請把行李放我車上去。

特務應聲退下。

盛大光整了整衣冠，站在門口大聲喊道：報告！

戴笠的副官開門，把盛大光領了進去。

6.辦公室內 日

戴笠甚為歡喜，他站起來拍著盛大光的肩膀說：大光，回來了就好，手頭正有件棘手的案子，非同小可，牽涉到委員長的安全。

盛大光顯得頗為驚訝：哦，還有這事?什么人吃了豹子膽，難道是日本人?

戴笠背著手說：你還真猜對了，就是日本人。這次委員長準備坐英國大使的車去上海前線視察，誰知道在半路上遭到日本飛機轟炸，結果……

盛大光接過話題：英國人當了替死鬼，情報泄漏了，肯定有內奸。

戴笠：國難當頭，不可一日無主啊！雖然你舟車勞頓，但是現(xiàn)在情況緊急，我授權你全權調查偵辦此事，行動隊黃隊長配合，務必盡快破案，有什么情況，直接向我匯報。

盛大光立正回答：是！

7.南京國民黨行政院院內 夜

行政院駐地燈火通明，大門口，固定的和流動的崗哨，輪流巡逡，戒備森嚴。

國民黨行政院主任秘書田漢杰駕車從外面進來，衛(wèi)兵上前驗過證件后，他直接把車開到辦公樓前。

8.行政院樓內 夜

田漢杰走過過道，在自己的辦公室前停下，門上掛著的小牌顯示“主任秘書辦”。他掏出鑰匙開門，進屋后站在窗前警惕地朝外面望了一眼，然后坐到辦公桌前，輕輕舒緩了一口氣，接著，拿起電話拔了幾下，鈴響沒人接，于是又撥另一個號碼，這回終于有人聽了。

田漢杰操著福建話，故意裝著輕松：范督察，還在加班，真是夙夜在公呀。

電話里范督察：出事了，正忙著呢。

田漢杰試探著問：是英國人的事?

電話里范督察：事關黨國安危。

田漢杰：這樣吧，我請你吃消夜，算是慰勞老鄉(xiāng)，一會兒大三元見。(放下電話，仰靠在椅子上，想起了那天接頭的情景)

9.南京市郊 日(回憶)

僻靜的郊區(qū)山林，蟬聲一片。

田漢杰身著黑色便裝，開著一輛黑色小汽車，停在路邊。車后排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日本人。

田漢杰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卷好的小紙條，交給后排的人，用日語說道：這是蔣委員長動身的時間和路線。

日本人接過紙條，收好。然后遞過來一個用牛皮紙裝好的信封，田漢杰拿出來看了看，是一疊現(xiàn)金，他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

日本人：老同學，后會有期。(隨即下車)

田漢杰啟動小車，加大油門，一溜煙消失在道路盡頭。

10.南京日特機關暗室

桌上放著一臺發(fā)報機，女報務員頭戴耳機正在發(fā)報。與田漢杰接頭的日本特務站在發(fā)報機旁邊，隨著一陣有節(jié)奏的“嘀嗒”聲，電波傳向上海。

字幕：蔣介石將于18日上午乘坐英國大使館小車前往上海前線視察，請求空軍實施轟炸。(回憶完)

11.田漢杰辦公室 夜

田漢杰不禁仰身長嘆：此乃天意，天不滅蔣！

他喝了口水壓壓驚，從抽屜里取出槍，壓上子彈，接著起身來回踱了幾步，然后換了件軍裝，帶上門朝外走出。

12.行政院電訊處 夜

田漢杰路過電訊處，他稍作停留，站在門口往里瞧了一眼，見里面的人緊張忙碌，風風火火地跑來跑去。

13.上海日本特高課機關 日

會議室內，氣氛陰森，十幾名日本情報機關軍官圍桌而坐。

特務機關頭子土肥原賢二正在訓斥：這次因為情報失誤，不僅沒有除掉蔣介石，而且誤炸了英國人，有可能卷入對我大日本帝國的戰(zhàn)爭。(稍稍停頓了一會兒，用眼睛盯著遠離自己的與田漢杰接頭的日特，惡狠狠地說)果真如此的話，對眼下進攻上海會相當?shù)牟焕４髰u君，你作何解釋?

眾特務都不敢吱聲，大島垂頭喪氣，一聲嘆息：將軍，田漢杰當年在日本留學，與我同窗，如今雖然各為其主，但他身在曹營心在漢，效忠我大日本皇軍的忠心決不會變。至于行動失敗，可能是南京那邊臨時有變，才……

土肥原聽了大島的辯解，冷笑道：中國人講，成者為王敗為寇，你辜負了帝國的期望。(起身從墻上取下掛著的日本武士刀，抽刀出鞘，慢步走到大島面前，把刀朝地上一丟，神色嚴厲地)你的使命到此結束，自裁謝罪吧。

大島面露懼色，但又不敢違令，只得面朝東方跪下，默默解開軍衣，大聲喊了一句：天皇萬歲！(一刀捅進腹部，鮮血汩汩地流出，一頭栽倒在地)

眾特務面面相覷。

馬上有人進來收拾一番。

土肥原回到座位，“叭叭”拍了兩下手掌。

這時，從內室走出來一名女子，正是那個追小偷的女子。只見她一身軍裝，精干颯爽，徑直走到土肥原面前，低頭鞠躬敬禮。

土肥原向眾特務介紹說：山口美子，中國名字叫安在雅，帝國的間諜之花，也是我最優(yōu)秀的學生。

山口美子顯得沉著淡定。

土肥原從桌上的資料本里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照片特寫：國民黨主任秘書田漢杰。

土肥原：你的任務，去南京與這個人盡快接上頭，竊取國民黨高層情報，助我帝國大東亞圣戰(zhàn)。

山口美子低頭答應：學生愿鞠躬盡瘁，決不辜負老師的栽培！

14.南京大三元酒店 夜

已近午夜時分，店里人客稀少。

靠窗的包間，一張紅色油漆的方桌杯盤狼藉，田漢杰與范督察兩人觥籌交錯。

田漢杰已經(jīng)帶著幾分醉意，但酒醉心明，他故意套范督察的話：蔣委員長沒去前線視察?

范督察壓低聲音：這兩天忙的就是此事。英國大使被日本人炸成了重傷，委員長逃過一劫。

田漢杰顯得很驚訝：原來如此，看來日本人真是無孔不入。

兩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田漢杰：不瞞老弟說，依我看，這日本人只怕是當年清兵入關，橫掃千里呀。

范督察聽出了田漢杰的弦外之音，眼里流露出不屑：老兄，你這可是亡國論，都像你這樣，誰還上前線抗日打鬼子，虧你還是老鄉(xiāng)。

田漢杰并沒有接話，邊添酒邊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我，還是要多想條退路。

范督察揶揄道：你可是汪先生身邊的大紅人，退路早就想好了吧？不過，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勸你還是清醒一點為好。(從掛在椅子上的軍裝口袋里掏出一張舞票，遞給田漢杰)算了，還是少談國事。明晚溫泉招待所有個酒會，說是歡迎美國軍事顧問團，本人不好這一口。

田漢杰接過舞票，放在手上抽了幾下，高興地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多謝了。

15.南京國民黨軍統(tǒng)辦公樓 日

院子里，一輛囚車駛來，特務從上面押解下來幾個國民黨軍官。

盛大光背著手站在窗前，面色凝重地看著下面。

16.地下審訊室

炭火、老虎凳等各種刑具令人毛骨悚然。

幾名特務把一名國民黨軍官押進來，赤露著上身的打手替他解開手銬后綁在木樁上，準備動刑。

見盛大光走進來，幾名特務立即退到一邊。盛大光走近被綁著的軍官，眼睛狠狠地盯著他。

軍官恐慌地求饒：盛科長，冤枉??！

盛大光轉身從桌上拿起幾張照片，照片顯示的是這名軍官與日本人在榻榻米酒店放浪恣肆的情景，旁邊還有歌伎。

他把照片在軍官面前晃了晃，接著往桌上狠狠地一甩：冤枉?這還不夠嗎！黨國的敗類！(隨即退出)

身后，傳來拷打的皮鞭聲和一陣陣慘叫哀號。

17.南京湯山溫泉招待所 夜

燈紅酒綠，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酒店舞廳，各色男女正隨著靡靡之音翩翩起舞。

身著軍裝的田漢杰從門口進來，他觀察了一番后，從酒桌上端起一杯紅酒，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邊欣賞邊喝酒。

一身服務員裝束的安在雅看到了坐在遠處的田漢杰，會心地一笑，端起點心盤，走了過去，把點心放在桌上，嬌滴滴地說：這位先生，怎么一個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田漢杰看到眼前的安在雅，漂亮得體，超凡脫俗，不禁眼前一亮，怦然心動。他裝著失落的樣子，說：唉，孤家寡人，鴛鴦獨宿啊。

安在雅微微一笑，嗲聲嗲氣地說：先生說笑了吧，先生英俊瀟灑，何愁沒有紅顏知己。

田漢杰也不接話，只是色迷迷地盯著問道：新來的?

安在雅略為欠身道：嗯，剛來不久，小女子安在雅，還請先生多多關照。

田漢杰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過去搭在安在雅的手上：安在雅?安小姐！好，好，人如其名，一樣的美。以后我會常來，陪安小姐共度良宵。

安在雅裝著有點羞怯：那，先生您先歇著。

望著安在雅離開的背影，田漢杰興奮地端起桌上的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18.南京國民黨軍事委員會 日

蔣介石主持召開軍事會議，會議長桌兩旁坐著各色軍政要員，主任秘書田漢杰坐在后排，做會議記錄。

軍事參謀正在地圖前講解長江防御要略：日軍企圖在占領上海后，再利用其軍艦溯長江而上，入侵我內陸腹地，現(xiàn)在他們的艦船，全部停泊在江陰段一帶。為了粉碎日軍的陰謀，軍事委員會決定，在江陰下游河道狹窄處，拋擲大量石塊，堵塞日本軍艦后退的航道，來個甕中捉鱉，一舉全殲。(回到座位)

蔣介石：封鎖長江要塞，消滅日本軍艦，此舉事關全局，具有非常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要汲取教訓，嚴防泄密，確保成功，不得有誤。

全體將領起立，異口同聲：是！

19.南京湯山溫泉招待所 夜

一處獨棟的別墅內，田漢杰和安在雅倆人正在私用溫泉泳池內一邊泡澡一邊纏綿悱惻。

安在雅俯身貼在田漢杰的胸前，矯情地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田漢杰撫摸著安在雅光滑潔白的背部，感動地說：弱水三千，取一瓢足矣！(迫不及待地抱起安在雅)

20.別墅內 夜

田漢杰氣喘吁吁地從床上起來，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安在雅從浴室出來，開始收拾穿戴，這時，她故意讓衣服口袋里的照片掉落在地。

田漢杰瞥了一眼，猛然瞧見是自己的照片，他撿起來，疑惑地問道：這，這，怎么回事?

安在雅嫵媚一笑：緊張什么?實話告訴你吧，田大秘書，我也不是什么服務員，我呢，為梅機關服務。

田漢杰露出驚訝的神色：梅機關，日本間諜?

安在雅端起一杯紅酒，邊走邊說：別說得這么難聽，你又不是第一次與我們打交道。你呢，福建人，出身官宦之家，早年留學日本，與上海梅機關的大島茂君是同窗好友，只是因為你的情報失誤，大島君已經(jīng)殉情天皇了。(稍稍停頓了一下，用眼睛盯著他)怎么樣，田大秘書，我沒說錯吧。

田漢杰這時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喃喃地說：是我害了大島君。(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低頭猛吸了口煙)你們日本人，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

安在雅走過來，蹲身靠在他旁邊：現(xiàn)在呢，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田漢杰掐滅煙，雙手抱頭，嘆了口氣：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啦！

安在雅又打又摸：其實呢，也沒你想的那么悲觀，畢竟這上海，馬上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天下。以后呀，想跟我好的話，就拿點有用的東西來。(挑逗地看了他一眼)

田漢杰已經(jīng)色迷心竅，起身一把從后面摟住她：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愛江山更愛美人。

安在雅不以為然，掰開他箍著的兩手：說說吧，昨天的軍事會議什么內容?

田漢杰聽了，有點愕然：這么絕密的內容你們就知道了。

安在雅警告道：別以為只有你這層關系，帝國想做的事，從來還沒人攔得住。

21.長江入海處某段 日

遼闊的江面，白帆點點，一列帆船沿岸?？浚哆?，堆砌著大量石塊。

國民黨軍隊士兵正在監(jiān)督民工往船上抬運石塊，不時傳來“快點快點”的呵斥聲。

范督察和副官正在船上測量江心水深。

副官：五米多深的水，半個月時間要拋兩萬方石塊，我看難啦。

范督察：現(xiàn)在上海那邊打得異常慘烈，要是堵不住日本軍艦，讓他們乘勢西進，咱們可就成了民族的罪人。

副官：這幾天軍統(tǒng)到處抓人，我是擔心，咱們拼死拼活這么干，到時又有人泄密，竹籃打水一場空。

范督察：守土有責，做好自己就行了。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這樣吧，你成立一個機動巡邏隊，沿堤岸巡查，提防日本間諜。

副官：日本人?我看未必。委員長講，攘外必先安內，共產(chǎn)黨不鬧騰，興許日本人也不敢欺負中國。

范督察聽了，氣不打一處來：你這是什么狗屁邏輯，你沒看見，兩三個日本鬼子扛著槍就敢到一個村莊燒殺搶掠，要是沒有共產(chǎn)黨抗日，恐怕早就亡國了。

副官見勢，自知心虛：好，好，長官別生氣，國家之事，肉食者謀之。我聽長官的吩咐。

范督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了測量儀器，說：趕緊去巡查大堤。

22.南京某平民區(qū) 傍晚

生火做飯的炊煙烏煙瘴氣，吆喝聲夾雜著鍋碗瓢盆聲此起彼伏，顯得嘈雜喧囂。

一條巷子轉角處的一棟破舊的民宅內，燈光暗，江湖小混張三正在照料生病在床的母親。

黃隊長提了包點心進來。

張三露出驚訝神色：大哥，怎么會是你?

黃隊長：怎么不能是我。(把點心交給張三，又到床前看了看張三母親)

張三母親顫抖著聲音：哎，是強子吧。

黃隊長笑笑：大娘，是我。(轉身出門，示意張三跟著出來)

23.巷子口 傍晚

張三跟著黃隊長上了小車。

黃隊長掏出一張照片交待張三，說：這個人叫盛大光，軍統(tǒng)情報科的科長，家住太和路78號。最近發(fā)生不少泄密事件，共產(chǎn)黨比我們都知道得早，我一直懷疑他通共，你給我盯著點，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報告。(從車上拿出一疊錢，交給張三)

張三眼神里充滿感激，拍著胸脯結結巴巴說：大哥放心，保證誤不了事。

黃隊長不屑地說：以后少干些偷雞摸狗的事。

張三邊笑著下車邊應聲：哎。

24.南京盛大光家 夜

沿途街道，燈光昏暗，蟲聲一片。

盛大光的家座落在秦淮河畔的太和路，一棟獨立的小民宅。

他把車開到房前大門停下，提著行李下了車，敲了幾聲門后，盛太太從院子里出來，過來接了行李。

25.盛大光家 夜

盛太太用地道的蘇北話有點埋怨地說：回來幾天了也不打個電話，好做點吃的補補身子。

盛大光邊解開襯衣領扣邊說：局里臨時有任務，下了車就直奔戴局長辦公室。

盛太太從廚房端菜出來，說：餓壞了吧，趕緊吃，完后給閨女打個電話，她呀，可總是惦記著你這個做爸的。

盛大光開心地笑了，他洗了手，挽起袖子在餐桌前坐下，盛太太給他倒了一杯紹興花雕。

盛大光端起來聞了一下，忍不住說道：真香啊！(又把酒放下)還是不喝了吧。

盛太太給他夾了一箸菜，望著他，說：不喝也好，喝多了傷身體。

盛大光低頭說：何止是傷身，酒后失言，招來殺身之禍的事太多了。

盛太太嘆了口氣：聽說日本人已經(jīng)打到上海了，這時局呀，動蕩不安。要不，咱們跟女兒一起去香港?

盛大光停了一下：香港?你以為日本人就不會占領？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盛太太把碗放下，搖搖頭：那怎么才得安寧?

26.盛大光家 夜

盛太太在廚房收拾著。

盛大光換了睡衣，拿著一把蒲扇，躺在涼椅上，眼睛盯著房頂，邊搖邊陷入沉思……

27.南京市區(qū)江邊 夜(回憶)

傾盆大雨，大雨中，兩個男人撐著雨傘斜靠在江邊的欄桿上，互相壓低著聲音說話。

盛大光：國民黨內部出了漢奸，這次蔣介石僥幸躲過一劫，事后極為震怒，責令戴笠立即調查。我剛回來，就接手這個案子。

男人：上級指示，要從抗日民族大局出發(fā)，查出漢奸，保護好蔣介石的安全，粉碎日本人的陰謀。

盛大光：知道了。

男人：另外，據(jù)我們的同志透露，日本人已經(jīng)得到了國民黨準備封鎖軍艦的消息，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遞給國民黨。

盛大光：嗯，還有別的任務嗎?

男人：暫時沒有。你剛回南京，組織上給你安排了新的聯(lián)絡點，紫金路開元書店，接頭暗號，有馮承素摹本的《蘭亭序》嗎?對方回答，沒有，只有《虞紹南》的。你又說，《褚遂良》的如何?對方再答，孤本。

盛大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記住了。

男人：保重，再見。(匆匆離去)

“呯”的一聲驚雷，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大雨中留給盛大光一個背影。(回憶完)

28.盛大光家 夜

盛太太收拾完廚房，泡了一杯茶過來。

盛大光從回憶中回來，起身拍了拍腦門，有點自責地說：忘了給女兒打電話。

盛大光走到電話機旁，望著墻上掛著的全家福照片，漂亮可愛的女兒站在父母中間，這是家里唯一的照片。

29.南京湯山溫泉招待所 晨

山區(qū)的早晨，空氣清新濕潤，陽光透過樹林，斑駁地灑向大地，鳥兒歡快地鳴叫，一派寧靜的田園景象。

田漢杰邊扣衣服邊下樓，路過前臺時，抬腕看了一下手表，然后急匆匆地步下臺階，上車啟動。

大堂內，幾名特務遠遠地盯著，田漢杰全然不覺。

待田漢杰走遠，幾名特務迅速走到前臺值班員前。

為頭的組長指著田漢杰遠去的背影問道：這個人，昨晚住哪?

值班員翻閱了一下登記簿，說：203房。

組長：203，還有誰?

值班員回答：那就不知道了。

組長拿過鑰匙，把手一揮：趕緊上樓，快！

幾個人沖上樓。

30.203房間 晨

幾個特務用鑰匙打開門，把正在洗漱的安在雅嚇一跳，她急忙用浴巾掩住祼露著的身體。

組長瞪了她一眼，眼光在她身上掃了幾秒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把門帶上，領著一群嘍啰，揚長而去。

31.南京街頭 傍晚

十里秦淮河畔，燈紅酒綠。

張三的小攤就擺在盛大光家對面，他時不時地用眼睛瞄瞄。

盛大光換上一件布衣長衫出門，見張三還未收攤，不由得警惕地多望了一眼，他叫了輛黃包車，對車夫說：紫金路。

黃包車夫應聲：好呢。

張三見狀，立馬騎自行車跟了上去。

32.紫金路 傍晚

黃包車夫走過書店，走過不遠，盛大光叫停了車，付了錢下車，買了份報紙，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后掉轉頭朝書店走去。

張三遠遠地在拐角處盯著，暗暗地記下了書店的名稱。

33.開元書店 夜

盛大光佯裝看書，隨意瀏覽了一會兒，在確認安全后，他上前對店小二說：你們老板呢?

店小二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他：找老板，你什么人?

盛大光笑笑：跟你們老板說，有親戚找他。

店小二不敢怠慢，掀開門簾進去，一會兒工夫，出來說：老板有請。(領著盛大光進了里間)

34.書店里間 夜

待店小二出去，盛大光雙手打拱，低聲說起暗語，老板對答如流，倆人對上暗號，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老板低聲叫了一聲：同志。

盛大光激動地說，原來我們的斗爭并不孤單！你今晚用明碼給延安發(fā)報，就說日本軍艦有撤退到吳淞口的跡象。(從袖子里抽出一個卷著的紙條)這是電文內容。

書店老板疑惑地問：明碼，那不等于直接告訴國民黨嗎?

盛大光：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F(xiàn)在形勢危急，國民黨方面可能還沒有察覺到日本軍艦準備撤退，我們就是要通過明碼，讓他們破譯后知道。

書店老板恍然大悟：哦，明白了。

盛大光準備離開。

老板拉住他，遞給他一本《蘭亭序》摹本，說：帶上這本書，小心有人盯梢。

盛大光感激地點點頭。

老板：我和你是單線聯(lián)系，如果將來這里萬一被敵人發(fā)現(xiàn)了，組織上會安排同志主動與你接頭的。

盛大光輕輕地“哦”了一聲。

35.南京江邊 日

黃隊長的車內，張三在向黃隊長匯報。

黃隊長：開元書店?進去大約多長時間?

張三：半個鐘頭左右。

黃隊長若有所思：半個鐘頭，哦，出門時手里拿書沒有?

張三拍拍大腦門：這，這，我倒沒注意。

黃隊長：這樣，你繼續(xù)監(jiān)視盛科長家，書店那邊我自有安排。

36.南京戴笠辦公室 日

戴笠坐在辦公椅上，站著的黃隊長剛剛匯報完。

戴笠站起來，背著手踱了幾步，說：你懷疑盛大光有共黨嫌疑，證據(jù)呢?

黃隊長：他是我當年在上海青浦培訓班的同學，民國16年，黨國在上海清理匪亂時，我就有過懷疑，只是當時不敢確認，不過，雖然沒有證據(jù)，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戴笠用手點了幾下說：你這樣做是對的，委員長講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共產(chǎn)黨防不勝防，他們的套路多是利用書店、藥店等進行掩護，你迅速安排人手對書店進行監(jiān)控。

黃隊長：是！

37.南京國民黨軍統(tǒng)辦公樓 晨

上班時分，陸陸續(xù)續(xù)人車進出。

盛大光剛小車停好。

特務小組長跑過來：盛科長，剛才我查到田秘書昨晚與湯山溫泉招待所的一個女服務員打得火熱。

盛大光疑惑地問道：田秘書，軍事委員會的?

特務組長：正是。

盛大光又問：哪個服務員，新來的?

特務組長露出淫笑：嗯，倆人昨晚住在一起，那個，那個……

盛大光聽明白了，低聲嚴厲對特務組長說：少啰嗦，跟我來。

38.盛大光辦公室 晨

盛大光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名單，對特務組長說：這是上次遭日機轟炸事件，知道委員長行蹤的所有人員名單，重點是這幾個人，包括田漢杰。務必實行24小時跟蹤，戴老板已經(jīng)下令，限期破案，否則軍法從事。

特務組長接過名單。

盛大光：還有，那女服務員什么背景?我估計來者不善，趕緊去查清楚。

這時，隨著敲門聲，一個女聲喊道：報告。

盛大光：進來。

女電訊譯員匆匆進來：盛科長，這是剛剛破譯的共產(chǎn)黨電文。

盛大光示意特務組長先出去，他接過來看了一眼，見是關于日本軍艦準備撤退的消息，他裝著神色凝重地說：共產(chǎn)黨真是無孔不入，趕緊轉軍事委員會，讓他們迅速采取應對措施。

女譯員轉身出門。

盛大光壓抑住興奮，端起茶喝了一口，輕輕說了句：干得漂亮。

39.南京田漢杰家 傍晚

田漢杰打開一只精致的小鐵皮箱，拿起一疊疊鈔票和金條、玉器，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收藏。

這時，電話響起，他迅速關好鐵皮箱，快步走過去拿起電話：喂，哪位?

電話里傳來安在雅撩人的聲音：今夜好風如水，不想共度良宵?

田漢杰按捺不住沖動，問：既然佳人有約，何處共筑愛巢?

安在雅在電話里放浪地笑起來：瞧把你急的，好飯不怕晚呀。還早，先去摩爾咖啡廳喝一杯。

田漢杰放下電話，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哼起了上海灘流行的小調。

40.田漢杰家對面樓房 傍晚

屋內一部監(jiān)聽電話，一架望遠鏡，幾名特務全神貫注地監(jiān)視著田漢杰家的一舉一動。

監(jiān)聽完田漢杰與安在雅的通話，為頭的特務輕蔑地說了句：這騷娘們。(迅速安排手下)你、你，負責跟蹤田漢杰。(又指著另外一名特務)你，趕緊去摩爾咖啡廳，盯住他們接頭。

特務們應聲出門。

41.摩爾咖啡廳 夜

田漢杰與安在雅坐在靠里面角落的一張桌子旁。

安在雅：漢杰，這次你的情報為大日本立了頭功，再過些時日，咱們就可以飛黃騰達啦。(從包里掏出一疊錢，遞給田漢杰)這是梅機關的獎勵。

田漢杰“噓”地一聲，環(huán)顧左右，示意她說話小心。

安在雅顯得無所顧忌：放心啦，這里馬上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田漢杰：軍艦撤退了?

安在雅胸有成竹：要是大日本海軍沒有把握的話，怎么會獎賞你?

田漢杰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那是，那是。

安在雅：今晚不去湯山溫泉了，那地方呆多了顯眼，我總感覺背后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我們。

田漢杰拉過安在雅的雙手握著，貼近她的臉說：別疑神疑鬼的，今晚我們去中央大街的凱旋門酒店，那地方洋氣。

安在雅低眉一笑。

42.摩爾咖啡廳外 夜

田漢杰和安在雅相擁出了咖啡廳。

遠處，車內負責跟蹤的特務，把他們接頭的活動，一一拍拍攝下來。

43.南京大三元酒店 夜晚

小包間內，范督察一個人借酒澆愁，他已經(jīng)略帶幾分醉意，伏在桌上輕言自語。

黃隊長推門進來：老弟呀，到處找你，就知道你跑這兒消遣來了。

范督察只顧自己小酌：消遣?我是消愁啊。

黃隊長并不在意，他從包里掏出一個青花瓷瓶：你，歷史系的高材生，幫我鑒定鑒定，是不是真貨?

范參謀用異樣的眼神盯著他：前方抗日正緊，你倒趁火打劫，發(fā)起國難財來了。

黃隊長湊近，貼著范督察的耳根，悄悄地說：不瞞你說，這都是朋友淘來的貨，一大批呢，船就停在下關碼頭，過兩天就要往重慶運，要不你也弄點?

范督察聽了，鄙視地擺擺手：我可沒你這雅興。(似乎記起了什么)你說說，日本人怎么會知道我們要封鎖軍艦的?今天夜里，也許就在此時，日本軍艦已經(jīng)開始在撤退了。(他越說越激動)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電文壓在你們軍統(tǒng)，互相推諉扯皮，貽誤了軍機。

黃隊長一邊觀賞手里的花瓶，一邊回答：現(xiàn)在形勢危急，上海一旦失守，接著就是南京。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正在調停中日戰(zhàn)事，以汪精衛(wèi)為首的主和派力主促和，你認為，國民政府真能打得過日本人?

一番話讓范督察酒醒了一大半，說：你說的雖然是事實，但蔣委員長決不會與日本人議和，汪精衛(wèi)之流也決不代表我四萬萬同胞，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黃隊長搖搖頭：書生意氣。你我之輩，還是現(xiàn)實點為好。

范督察指著黃隊長手里的古董花瓶：國將不國，還談何現(xiàn)實?難道要像你這樣，為一己私利，這才叫現(xiàn)實?

黃隊長見話不投機，收了花瓶，起身出門：書呆子，餓你三天，看你還自命清高?

44.長江杭州灣 夜

江面夜色沉沉，遠處的日本軍艦燈光閃閃。

伴隨著幾聲汽笛長鳴，數(shù)艘日本軍艦緩緩啟動，掉頭朝長江口方向駛去。

岸邊，安在雅在望遠鏡里看到這一幕，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45.盛大光辦公室 日

特務組長把一摞照片放在盛大光的桌前，說：盛科長，這是田漢杰與安在雅在摩爾咖啡廳接頭的照片。(又遞過一本資料)這是安在雅的日本特工資料。

盛大光邊看邊自語：安在雅，山口美子，師從日本間諜機關頭子土肥原賢二，17歲即被派往大連從事情報收集，后來南京……(合上卷宗)在行動抓捕以前繼續(xù)監(jiān)視。

待特務組長出去了。

盛大光拿起電話，撥號：報告戴局長，情況已經(jīng)弄清楚了，安在雅作為日本間諜，證據(jù)確鑿。

電話里戴笠：暫時先不要動，除了田漢杰外，查清楚還有誰是內奸，除惡務盡。你知道嗎，昨晚，停泊在杭州灣的日本軍艦已經(jīng)開始撤退。內奸不除，后患無窮呀。

盛大光放下電話，心中被一股失敗的情緒籠罩，腦子里閃過淞滬前線戰(zhàn)爭的慘烈，閃過火車站逃亡難民的悲慘情景。

盛大光拿出紙和筆，寫下一行文字，“淞滬會戰(zhàn)形勢危急，上海即將失守，南京告急。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正在調停中日戰(zhàn)事，汪精衛(wèi)企圖議和賣國，另立偽政府?！睂懏?，他把情報放進公文包的夾層收妥。

46.盛大光家書房 日

盛大光從公文包里取出寫好的情報，卷好后放入隨身攜帶的鋼筆帽中。他迅速穿戴好，對盛太太說：局里有事要加班，中午可能不回來吃了。

盛太太有點不放心：咱家對面，最近來了個修自行車的地攤，那人賊眉鼠眼的，我看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當心點。

盛大光聽了，笑笑說：我注意到了，小丑而已。哎，你把我書房的照相機拿下來。

47.盛大光家門外 日

盛大光出門，見張三閑著并沒干活，遠遠地盯著他家，他顧不上這么多，招手叫了輛黃包車，上了車，他對車夫說：霞飛路。

車夫拉起就跑。

黃包車走了一會兒，盛大光扭過頭，見張三騎著自行車，正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樣子甚是滑稽可笑。

盛大光叮囑車夫：跑快點。

拐過一個彎，盛大光再回頭看時，張三并沒有來得及跟上來，順便對車夫說：去紫金路。

車夫稍停了一下，疑惑地問：不是去霞飛路嗎?怎么?

盛大光厲聲說：別啰嗦，我加錢。

48.紫金路 日

黃包車快接近開元書店時，盛大光見書店掛起了休息的牌子，但門卻是敞開的，周邊有不少特務模樣的年輕人，裝模作樣地看報，擦鞋。

黃包車駛過書店，盛大光叫住車夫，下了車，他朝前走著，來到了一個電話亭，進去，撥通了電話。

49.開元書店 日

幾名特務在守著書店老板。

這時，放在桌上的電話響了，特務示意書店老板去接。

書店老板有點遲疑地拿起話筒，特務湊近聽著：喂，哪位?

盛大光用暗語問：請問，貴店有馮承素摹本的《蘭亭序》嗎?

書店老板一聽，就知道是盛大光，急中生智地答道：《蘭亭序》?有啊，有啊。

電話里盛大光停了一下，立即掛掉了電話。

書店老板拿著嘟嘟叫的話筒，坦然地微笑望著特務們。

特務們知道被書店老板的機智戲耍了，氣急敗壞。

為頭的趕緊說：快，去書店周邊的電話亭抓人。

50.電話亭 日

盛大光出來，看見張三躲在書店對面的角落里盯著書店的動靜，他掏出照相機，迅速拍下了張三的照片。

忽然，響起槍聲，只見一個人從書店二樓破窗而出，飛身躍下，跌倒在地，跌落時人已經(jīng)中彈，瞬間地下一攤鮮血。

街上的人群一陣騷動，特務們追出門。

特務組長惱羞成怒，立即命令特務們：趕快送醫(yī)院搶救。

盛大光遠遠地目睹了這一幕。

51.南京中央醫(yī)院 日

搶救室內，醫(yī)生正在搶救書店老板。

特務們值守在搶救室門外。

黃隊長匆匆趕到，進了門，劈頭就問醫(yī)生：能救過來嗎?

醫(yī)生驚慌地搖搖頭：病人子彈貫穿肺部，失血過多，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黃隊長轉頭叮囑特務組長：死馬當活馬醫(yī)吧，一定要加強保護，決不能讓共黨再鉆了空子。

驚慌未定的特務們回答：是。

52.盛大光家 日

盛大光匆匆地進到書房，關好門，取出未送出去的情報，垂頭坐在椅子上，腦子里閃過書店老板縱身一躍的情景，不禁潸然淚下。

不一會兒，盛太太在客廳喊道：老盛，外面有人找你。

盛大光平復了一下心情，來到客廳。

來人戴著眼鏡，一副斯文模樣。

盛大光招呼他坐下，問道：這位先生，找我有何貴干?

來人答：敝姓于，愛好收藏，聽說盛科長收藏有馮承素的《蘭亭序》。

盛大光聽到《蘭亭序》這三字，心里不由一驚，他并沒有馬上回答對方，而是仔細瞧了瞧他，警惕地說：請上書房說話。

進了書房，兩人座下。

盛大光：沒有，只有《虞紹南》的。

來人：《褚遂良》的如何?

盛大光：孤本。

暗語全部對上了，盛大光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你怎么找到我這里來的？

來人敞開胸懷：老盛呀，書店上午剛剛出事，組織上知道一定是你有重要情況去找老羅，而老羅呢，為了掩護你而跳樓被特務擊傷，現(xiàn)在生死未卜。

盛大光這下徹底相信了，他激動地握住老于的手，自責地說：是我太魯莽了，害了老羅同志。

老于：當時情況緊急，不能全怪你，幸好組織上多留了一手，立刻通知我來見你。

盛大光把情報交給老于：這是關于最近抗戰(zhàn)形勢的情報，請盡快發(fā)給延安，好給黨中央決策提供參考。

老于接過情報收好。

盛大光：老于，你跟報社有關系嗎?

老于：我的公開身份就是中央日報社的記者。

盛大光忙說：那就好，你先喝茶，稍等一下我。

片刻，盛大光從暗室，手里拿著剛剛沖洗，還濕漉漉的張三的照片說：書店發(fā)生槍擊案，明天一早就會見報，你把這個人的鏡頭，技術處理后，加進現(xiàn)場。

老于：你的意思是?

盛大光：這個人是盯梢我的，不過，他只是個跑龍?zhí)椎?，后面的人才是真兇。書店遭到破壞應該就是他們發(fā)現(xiàn)的。

于記者明白了盛大光的用意：好吧，我這就回去。

盛大光叮囑老于：你自己要加倍小心，以后有事，直接打我家里電話。

老于點點頭，寫了個電話號碼交給盛大光：你有急事就打這個電話找我，電話里說，老家來人了，帶了東西給你。

盛大光：我們在江濱公園接頭，那里離報社也不遠。

兩人握手。

53.南京街頭 晨

盛大光開車去上班，見街頭賣報的小童叫喊：賣報賣報，開元書店發(fā)生槍擊案，老板跳樓身負重傷。

盛大光停住車，搖開車窗，要了份報紙，看到上面新聞配發(fā)的照片，張三的頭像清晰地出現(xiàn)在角落，他露出微笑。

54.盛大光辦公室 晨

特務組長遞過來一份名單：盛科長，這是我們調查的結果，一共有三個人被日本間諜拉下水。

盛大光看了一下材料后，贊許地說：我馬上向戴局長匯報，你們等著。(撥通電話)戴局長，情況已經(jīng)查清楚了，內奸除了田漢杰，還有軍事委員會的皮上校和海軍參謀部的機要員李家同。

電話里戴笠：抓人的事交給憲兵隊，軍事委員會和海軍參謀部那邊，我來協(xié)調。記住，尤其是那名日本間諜，要時刻盯緊，絕對不能失誤。

盛大光：屬下明白，請局座放心。只是……

電話里戴笠：只是什么?

盛大光：我發(fā)現(xiàn)了新情況，涉及嫌疑，要親自向局座匯報。

電話里戴笠：好吧，你馬上過來。

盛大光整整衣服，拿上當天的早報，胸有成竹地出了辦公室。

55.戴笠辦公室 晨

戴笠看了報上張三的照片，疑惑地問：這人誰呀?

盛大光：昨天共黨的一個地下聯(lián)絡站被抄，照片上的這個人，我懷疑就是與書店共黨接頭的。

戴笠沉思了一會兒：從照片上看，應該是現(xiàn)場抓拍的，難道當時在現(xiàn)場就已經(jīng)有人做好了準備?

盛大光：局座分析得透徹。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恰好有記者路過案發(fā)地，在現(xiàn)場抓拍時，拍到了這個人。

戴笠：嗯，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樣吧，你調查清楚這個人是誰?我們是既要抓日特，又要防共黨。

盛大光：是，請局座放心。

56.南京國民黨憲兵營 夜

一排憲兵整裝待發(fā)，范督察把名單交給為頭的憲兵隊長，說：分頭抓人，帶回來后隔離審訊。

憲兵隊長：那名日本女間諜呢?

范督察：由軍統(tǒng)實施抓捕，戴局長要親自審訊。

憲兵們精神抖擻，異口同聲：是！

隨著憲兵出動，一時警笛長鳴，風聲鶴唳。

57.湯山溫泉招待所舞廳 夜

安在雅正在舞廳服務，幾名便衣特務進來，為頭的特務用眼神示意幾人分別把持住前后門，在搜索了幾眼后，看到了正在端盤子的安在雅，他悄悄接近，用槍抵住安在雅的腰間，低聲喝道：別動，跟我走。

安在雅稍稍遲疑了一會兒，裝著服從的樣子，放下手中的盤子，就在低頭的一瞬間，她一個轉身，順勢一肘擊掉特務的手槍，隨即跨上桌面，縱身一躍而起，往后臺跑去。

被撂倒的特務反應也夠迅速，撿起手槍當場鳴槍，舞廳一陣驚叫騷亂。

安在雅剛跑出不遠，快到后門時，幾名特務同時掏出手槍，對準她喝令道：再跑，就打死你。

安在雅不得不束手就擒。

舞廳內，被槍聲嚇得蹲在地上的男男女女，一個個膽戰(zhàn)心驚，面面相覷。

58.囚車內 夜

幾名荷槍實彈的憲兵押解著戴著手銬的田漢杰、皮上校和機要員李家同等人。田漢杰耷拉著腦袋，衣衫不整，看上去沮喪透頂。

59.南京某醫(yī)院 日

身負重傷的書店老板躺在病床上，雖然在輸液，一直昏迷不醒。

黃隊長來到病房，問正在搶救的醫(yī)生：怎么樣，醒過來了嗎?

醫(yī)生搖搖頭退出。

黃隊長明白了醫(yī)生的意思，示意醫(yī)生出去。他靠近書店老板，躬身問道：誰是你的同黨?只要你開口，我保證你能活下去。

見書店老板毫無反應，黃隊長氣急敗壞，用手抵住書店老板的槍傷口，狠狠地一擰，書店老板疼得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眉頭。

黃隊長見狀，對守著的特務說：看樣子是個死頑固分子，這樣的共黨我見的多了，他們信仰堅定，就是醒過來也不會招的。

特務：那還治不治?

黃隊長：不用守了，拉回去直接斃了。

特務們低聲回答：是。

60.南京街頭 傍晚

盛大光來到電話亭，撥通了電話，說道：老家來人了，帶了東西給你。

電話里：好的，我這就來取。

61.江濱公園 傍晚

盛大光開車過來，站在路旁邊等候的于記者上了車。

盛大光從公文包里拿出上次沖洗好的張三的照片，遞給于記者：這個張三，我已經(jīng)給戴笠報告，你馬上安排人手，盡快查出他背后的主子。

于記者：好的。

盛大光：還有，書店老板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我今天去看了，敵人仍在搶救，請組織馬上設法營救，不然，一旦醒過來，后果不堪設想。

于記者：組織上派人去醫(yī)院察看過，敵人防范很嚴密，估計很難下手救人。老羅是老黨員了，相信他一定會挺過來的。

盛大光：你不知道敵人的酷刑，到了那里，死去比活著容易。

于記者：我知道，實在不行的話，也不能落在敵人手里。(把照片收好，下車，消失在黑夜里)

62.國民黨軍統(tǒng)審訊室

爐火通紅，氣氛陰森恐怖。

安在雅被綁在刑椅上，已經(jīng)被打得遍體鱗傷，血跡斑斑。

盛大光示意特務用冷水澆醒已經(jīng)昏迷的安在雅，他一只腳踏在凳子上，俯身問道：最后一次問你，還有誰是你的同黨?你要是再死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安在雅勉強睜開雙眼，微弱的聲音回答：田漢杰，皮上校，李……(又昏了過去)

這時，戴笠進來，他走到安在雅面前，盯著她看了幾眼后轉身出去，盛大光跟在后面。

戴笠對盛大光說：把這個日本女人先關進老虎橋中央監(jiān)獄。

盛大光：其他人呢?

戴笠顯得很干脆：委員長親自簽署了命令，待審訊結束后，槍斃。

63.南京江寧幫堂會 日

堂廳門匾上書“聚義堂”幾個黑漆鎦金大字，幫主正斜倚在八仙椅上抽著大煙。

幾個幫會裝束的男子押著張三來到幫主面前，張三跪下。

幫主瞄了他一眼：說吧，是誰叫你監(jiān)視的？

張三聽了，裝著一臉懵懂：監(jiān)視誰?

幫主起身，也不說話，只是敲敲煙斗。

一男子將一把斧頭往桌上一劈，幾人上來把張三按住，捉住他的手就要砍。

張三嚇得拼命求饒：各位好漢，饒了我吧，我上有80歲的老母親，需要我養(yǎng)老送終啊。

幫主一眼瞥見了張三手腕上的斧頭式樣刺青，他感到有點驚奇，急忙揮手喊道：慢。

手下立馬停止了動作。

幫主走近張三，低頭仔細瞧了瞧這道刺青，確認無誤后，問：你是斧頭幫的弟子?

張三驚恐地點頭：哎，哎。

幫主：哪門哪派?

張三：云字派，只是當年在廬山參與刺殺蔣總統(tǒng)未遂，才逃回南京，隱姓埋名。

幫主邊聽邊思考：這么說，你出道蠻早。想當年，王亞樵威鎮(zhèn)江湖，我江寧幫與斧頭幫也算是兄弟之交，只是你今日怎么混成這個模樣？

張三垂頭喪氣：哎，一言難盡，都怪我一時糊涂，才落得個如此下場。

幫主聽明白了，流露出一絲惻隱：以前的事我不管，今天只要你說出來是受誰指使，我把你安排進監(jiān)獄當獄警，沒人敢報復你，要是不說，那就別怪我不念當年與斧頭幫的舊情。

張三一聲嘆息：好吧，我全說，全說。

64.南京老虎橋監(jiān)獄 夜

牢房外，皓月當空，幾柱月光透過鐵窗投進來，映在地上，令人倍感凄涼。

田漢杰手鐐腳銬，坐在稻草鋪就的地上。

(閃回)

軍事法庭在宣判：田漢杰，犯有謀殺領袖罪、叛國罪，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法官宣讀完畢，獄警架著他按上手印。(閃回完)

田漢杰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監(jiān)獄里傳來田漢杰無奈的叫喊：報應啊，報應啊！

久久回蕩在監(jiān)獄牢房上空。

65.南京郊外刑場 日

書店老板與田漢杰等人一起被綁著站在一排，一隊國民黨憲兵荷槍實彈，盛大光和范督察、黃隊長等人負責監(jiān)刑。

看到自己的同志即將被自己親手殺害，而又沒有辦法營救，盛大光心如刀割，他只能強忍悲憤。

隨著“呯”的幾聲槍響，田漢杰等人應聲倒地。

范督察顯得很解氣：好人不做做漢奸，罪有應得。

只剩下書店老板還在旁邊陪斬，面對死亡，他并不畏懼，他使出全身力氣高聲喊道：來吧，痛快點。

盛大光實在無法直面，對范督察說：我先走一步，這里交給你了。

黃隊長毫不猶豫走到行刑隊旁邊：預備，放！

隨著一排子彈射出，書店老板倒下了。盛大光站在車門邊，緩緩轉過身，目睹了眼前這一切。

66.盛大光家 夜

盛大光坐在書房里，低頭不語。

電話響了，電話里傳來于記者的聲音：情況已經(jīng)搞清楚了，是你們軍統(tǒng)行動隊的黃隊長安排張三監(jiān)視你的。

盛大光有些意外，他馬上平靜了一下，痛苦地說：老羅已經(jīng)犧牲了。唉，我真是無能，面對那種情況，竟然毫無辦法。

電話里于記者：組織上已經(jīng)知道了，老羅是個好同志，你不必自責。還有，你提供的關于淞滬會戰(zhàn)后的抗日形勢分析，上級很重視，特別要我轉達對你的表揚。

盛大光：現(xiàn)在形勢非常復雜，國民黨政府準備遷都重慶，一些高層人士趁機搜刮民脂民膏，大發(fā)國難橫財。

電話里于記者：好的，我會將情況及時報告給上級，及時揭露這些人的貪腐行徑。你要想辦法盡快除掉黃隊長，保護好自己。

放下電話，盛大光坐在書桌前，從抽屜里翻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他與黃隊長等幾個人的合影，照片上一行文字標明“上海青浦培訓班畢業(yè)紀念”。盛大光仔細盯了黃隊長許久。

67.戴笠辦公室 日

盛大光在向戴笠匯報：局座，已經(jīng)查明，那天書店老板被抓時在現(xiàn)場的張三，背后的共黨指使人就是黃隊長。

戴笠聽了，頗為驚訝：黃隊長?哈哈，不可能，證據(jù)呢?

盛大光堅定地說：他的線人親口說的，千真萬確。

戴笠：黃隊長與你是當年青浦培訓班第一期的學員，我很了解他的，一定是誤會了。(起身拍拍盛大光的肩膀)你輯捕日本間諜有功，目前黨國正是用人之際，要精城團結，不要搞內耗。

盛大光想借戴笠之手除掉黃隊長的計劃已經(jīng)不可能實現(xiàn)，于是，他裝著糊涂：局座英明，屬下按局座的吩咐辦。

戴笠轉過話題：為了鼓舞前線抗日將士的士氣，下周的總理紀念會照樣舉行，委員長親自出席，你的當務之急是負責做好安全防范，確保委員長的安全。

盛大光立正答道：當前日特活動猖獗，我們一定加倍小心，嚴防日特破壞。

68.上海淞滬會戰(zhàn)前線 日

槍聲大作，炮火連天。

日本海軍和空軍肆無忌憚地轟炸市區(qū)，尸骨遍野，血流成河，平民逃難，一片恐慌。

國民黨軍隊的將士在頑強抵抗，浴血奮戰(zhàn)。

閘北區(qū)，19路軍前線陣地，范督察拿著望遠鏡，瞭望著戰(zhàn)場上剛停歇一會兒的烽火硝煙。

突然，一發(fā)炮彈在范督察的身邊爆炸，彈片擊中了范督察的頭部，頓時，他血流滿面，倒在陣地上。

69.南京中央軍校大禮堂 日

禮堂上掛著橫幅：總理紀念周大會。

與會的各界人士陸續(xù)到場就座，只等蔣介石到會發(fā)表演講。

盛大光領著眾多特務，戒備森嚴地警衛(wèi)在禮堂周圍。

70.軍校大門外 日

兩個日本特務在小車上已經(jīng)準備就緒，一個開車，另一個手里拿著炸彈，兩人對視了一下眼神，相互點了一下頭后，開車的男子，啟動小車，直接朝會場沖去。

見一輛小車飛快開過來，負責安保的士兵立即上前示意停下，小車非但沒停，反而繼續(xù)加大油門朝禮堂沖去。

盛大光立刻意識到有刺客，馬上開槍還擊，霎時，槍聲大作，小車的輪胎被打破，歪歪斜斜地一頓亂竄。

刺客被擊斃，盛大光從其身上搜出手槍和炸彈，立即跑到崗亭，拿起電話：局座，剛才有刺客沖擊會場，請通知委員長推遲到會。

電話里戴笠：刺客抓到了沒有，是什么人?

盛大光：已經(jīng)被擊斃，從搜出的無聲手槍和炸彈來看，應該是日本人。

電話里戴笠：敵人這是狗急跳墻，瘋狂反撲。

71.軍校禮堂 日

戴笠剛放下電話，那邊，迎賓的軍樂已經(jīng)響起，蔣介石的座駕準時來到會場，在經(jīng)歷了剛才的一場驚恐后，引起了與會眾人一陣不小的騷動。

蔣介石并未受過多影響，依然氣定神閑地走上講臺，激昂慷慨地發(fā)表演講。

臺下的盛大光看了，忍不住心有余悸，長吁了一口氣。

72.南京戴笠家 夜

門鈴響了，戴笠開門。

黃隊長提著兩個箱子進來，當著戴笠的面把箱子打開，只見瓷器、玉器和字畫等各種名貴珍品，琳瑯滿目。

黃隊長討好地說：這些都是從田漢杰和幾個漢奸家里搜出的贓物，請局座過目。

戴笠很高興，拿起一顆夜明珠欣賞著。

黃隊長：據(jù)行家鑒定，這就是當年孫殿英盜墓時，慈禧太后口里含著的那顆。

戴笠笑笑：哪有那么神，考古的東西真?zhèn)坞y辨，光聽專家的，往往誤入歧途。(把箱子關上，拍拍手)現(xiàn)在淞滬會戰(zhàn)正酣，日本人占領了上海后，下一站就是南京，委員長已經(jīng)考慮好，國民政府將遷往重慶。你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我看你還是先去重慶，打個前站，將來在那里有一席用武之地。

黃隊長聽了，感激地說：還是局座考慮周全，多謝局座關照。

戴笠不以為然：好了，好了，你呀，以后少栽點刺，樹敵太多不好。實話告訴你，盛大光在我面前舉報你是共產(chǎn)黨。

黃隊長急了：局座，他這是惡人先告狀呀。

戴笠：對你，我還是了解的，盛大光嘛，要不是他再三護駕委員長有功，我也早就默許你把他辦了。

73.南京老虎橋監(jiān)獄 日

安在雅蜷縮著斜靠在牢房角落。

張三身著警服，手拿警棍，神氣地在監(jiān)區(qū)巡視。他一個一個牢房里盯著看了一遍，走到安在雅的牢房前，見是個女的，雖然憔悴不堪，但仔細一瞧，姿色還在，他不禁多呆了一會兒。

這時，安在雅勉強支起身子來到鐵窗前，朝張三低聲說道：兄弟，新來的?幫個忙好不。

張三好奇地問：什么事?

安在雅：給外面遞個信，事后一定重金酬謝。。

張三敲了敲手里的警棍，說：這要看是什么信?是救人的，咱可不敢。

就在張三舉手敲棍的一瞬間，腕上的黑色斧頭刺青立即引起了安在雅的注意，她立即想起曾經(jīng)見過這個人，驚喜地說：你是張三?

張三疑惑地問：是呀，你認識我?

安在雅撩了撩頭發(fā)，迫不及待地說：咱們見過呀，前段時間，南京下關碼頭。你，當時搶了我的包。

張三似乎記起來了：哦，記起來了，原來你是那位姑娘，怎么淪落到如此田地?

安在雅急促地說道：一言難盡，你趕緊去中山路52號，見一個叫佐滕的日本人，告訴他山口美子關在這里。

張三顯得有點驚訝：山口美子，原來你是日本人。(稍遲疑了一會兒)信送到后，有什么好處?

安在雅伸出五個手指頭。

張三：五百還是五千?

安在雅笑笑：是五根黃魚。

張三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五根黃魚?真是不打不相識，好，好，不就是遞個信嗎，說話可得算數(shù)。

安在雅肯定地點了點頭：幾根黃魚算什么，人要是沒了，錢還有啥用。

張三這時還握著安在雅的手不肯松，安在雅知道他想占便宜，于是順水推舟，使出她的殺手锏，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說：只要你方便，隨時可以進來。

張三滿臉淫笑地點點頭，又趁機朝她的乳房捏了一把。

74.南京地下黨聯(lián)絡點 夜

于記者把黃隊長的照片交給地下黨負責人：這個人是國民黨軍統(tǒng)行動隊的黃隊長，反共頑固分子，對老盛的危害很大。據(jù)老盛講，戴笠近期會安排他去重慶，一定要想辦法在他走之前干掉。

地下黨負責人：我會盡快請示組織上派人，問題是不知他走的方式?

于記者：這個老盛已經(jīng)掌握，應該是乘船離開。只能等船離開南京后，在船上動手，這樣，才不至于引起戴笠的懷疑。

地下黨負責人：嗯，你轉告老盛，只要他給我們提供確切的乘船日期，我們會盡快做好準備。

75.南京中山路號 日

張三換上西服，坐上黃包車，到了中山路后，邊逛街邊留意52號。

52號門面看上去并不顯眼，一處側門，掛著一塊牌子，“大和商務公司”。

張三望了望，確認無誤后，邁步走了進去。

76.52號屋內 日

門面雖然不大，里面卻還寬敞，不少伙計正在忙碌，算賬的，接電話的。

張三走到一個掌柜模樣的人跟前：我要見你們一個叫佐藤的，有重要情況相告。

那人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警惕地說：你是干什么的?

張三也不轉彎抹角，直截了當?shù)卣f：老虎橋監(jiān)獄的，你們有人關在那里，過來送個信。

那人一聽，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引著張三向后面走去。

77.52號后面 日

過道兩邊一溜日式榻榻米，掌柜的推開最靠里的一間房門，里面一個留著仁丹胡子的日本人正端坐著品茶。只見掌柜朝他低頭彎腰耳語了幾句日語，留著小胡子的日本人立即招呼張三進來。

仁丹胡子斜眼瞪了一眼站著的張三：你的，說說，誰關在監(jiān)獄?

張三小心地：一個女的，她說叫山口美子，要我告訴佐藤先生。

佐藤聽到這個名字，立刻一怔，驚訝得半天沒說話，轉過頭再問：你的，確認她是山口美子。

張三不敢造次：她自己說的，千真萬確。

佐藤露出笑容，起身從放在角落的保險柜里取出一疊錢，遞給張三：你的情報很重要，以后我們好好合作，你每個星期五過來這里一次。

張三不客氣地接過錢，說：謝謝。只是，山口美子答應過給我五根金條的。

佐藤聽了，板著臉嚴肅地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將來，營救山口美子，還需要你的配合，少不了你的好處。

張三這才滿臉堆笑地退出。

待張三走后，佐藤對掌柜說：趕緊把情況報告給上海梅機關，山口美子對我們非常重要。

掌柜低頭答應：哈依！

78.南京老虎橋監(jiān)獄 日

張三打開牢門，對安在雅說：消息我可給你傳到了。

安在雅：以后要聽我的，會有你好處的。

張三按捺不住淫欲，正要對安在雅動手動腳。這時，監(jiān)獄長陪著戴笠來到監(jiān)獄，張三聽見腳步聲，趕緊出來。

監(jiān)獄長命令張三：打開門。

門開了，戴笠一個人進來，望著這個當日不可一世、囂張跋扈的女間諜，如今已經(jīng)是個披頭散發(fā)，光彩全無的囚犯，不由得微微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判決書，說：你犯了謀殺領袖罪、間諜罪，隨便哪一條都夠槍斃你，這是你的死刑判決書。想活命的話，把你知道的都說給我聽，我保你不死。

聽到死刑判決，安在雅的心理防線頓時崩潰，低下頭：好吧，我認罪，你們拿筆和紙來，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戴笠：明天這個時候，我會派人來取。

79.老虎橋監(jiān)獄 夜

張三與安在雅正在牢房茍且，張三的手順勢從被子里摸到一封信，他顧不上欲望正酣，伏在安在雅的身上，打開一看，嚇了一跳。

局部文字特寫：黃隊長曾經(jīng)被我日本軍隊所俘叛變，并收藏有龍泉寶劍……

安在雅被撩撥得正在興頭上，見張三伏在自己身上正偷看她的交待信，一把將他掀翻在地，奪過信，厲聲說道：看什么看，讓你們戴老板知道了，死有余辜。

張三曉得厲害，已然毫無興致，趕緊提起褲子溜出牢房。

80.戴笠辦公室 日

戴笠讀著安在雅的交待信，其中的一條情報讓他大吃一驚，他放下信，自語道：龍泉寶劍……(收好信，手指輕輕敲著桌子，不由自主地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哼，還去重慶，我看直接去前線送死吧。

81.南京國民黨軍統(tǒng)駐地 傍晚

一身獄警著裝的張三在大門外徘徊，看到黃隊長的車開出大門，他立即上前招呼。

黃隊長停車，見是張三，穿著這般模樣，立即下車，不由分說，就是兩個耳光，罵道：老子以為你死了，原來是混了這身皮穿。

張三哭喪著臉：哥，真不是攀什么高枝。接著小聲說道：有人舉報你背叛戴老板，私藏什么什么寶劍?

黃隊長心里一驚，但他故作輕松：什么寶劍，哪有這回事，誰告訴你的?

張三結結巴巴：哥，這，這，真不能說，你還是趕緊想法子應付吧。(趕緊溜了)

望著張三遠去的背影，黃隊長掏出手槍，對準，停留了幾秒，然后又放下，自言自語：算你小子還有良心。(收好槍，上車點燃了一支煙，思考著他的后路)

不遠處，盛大光站在辦公室窗口，看到了張三與黃隊長剛才的這一幕。

82.南京中山路號 日

榻榻米茶室內，幾上放著一張監(jiān)獄地形圖，佐藤和另外兩個日本特務正在商量著。

佐藤掏出一小瓶白色粉末，放在幾上，說：這是帝國的最新發(fā)明，相當于中國的蒙汗藥，但藥效更好，要張三把它帶進去，行動那天晚上給其他值班獄警下藥，然后要山口美子換上獄警服裝，趁機混出監(jiān)獄，我們的人在外面接應。

特務甲：佐藤君，上海梅機關命令我們，接到人后立即把山口美子送到上海日租界，那樣的話，中國特工也無可奈何。

佐藤邊收地圖邊說：明天就是星期五，張三會過來，后天晚上采取行動。

83.南京黃隊長家 夜

黃隊長在緊張地收拾東西，他把金銀細軟放進一個皮箱，換上一身黑服便裝。

“呯、呯、呯”響起了敲門聲，同時伴隨著吆喊聲：開門！開門！

黃隊長趕緊提起箱子，從后窗翻出。

軍統(tǒng)的人破門而入，只見屋內一片狼藉，特務組長看看還未來得及燒盡的資料，又到窗戶邊察看一下，立即下令：追！

84.南京國民黨軍統(tǒng)駐地 夜

盛大光開車進院，瞧見特務組長帶著一幫人剛下車，看樣子是行動回來。他下車，見特務組長一臉的沮喪樣子，主動上前問道：怎么，行動失敗了?

特務組長以為盛大光知道此事：唉，晚去了一口煙功夫，讓人給跑了。

盛大光不知道是要抓誰，他裝著知道的樣子，說：黃隊長是老南京了，人跑了再抓就很難。

特務組長果然上當：盛科長，您說得對，只是戴老板那里，我無法交差啊。

盛大光見自己套出了特務組長的話，于是把特務組長邀到一邊，低聲說：我給你出個主意。黃隊長有個線人，叫張三，我白天看見他穿著一身獄警服，應該在老虎橋監(jiān)獄當獄警，你盯住他，自然……

特務組長明白了盛大光的意思，感激地點頭：謝謝盛科長指點。

85.老虎橋監(jiān)獄 日

張三巡視獄房，他走到安在雅的牢房前，回頭望了望，沒有其他異常后，示意安在雅靠近。

他從貼身的胸口兜里掏出一套獄警夏裝，遞給安在雅，壓低嗓子說道：明天晚飯后，開始營救行動，到時你穿上它，剩下的事你就別管了。

安在雅接過衣服，問：52號?

張三點點頭，然后轉身離開。

86.老虎橋監(jiān)獄 傍晚

張三下班，換了便服，騎上自行車去斜對面的菜市場。

遠處，特務組長的兩個手下悄悄跟在后面。

黃隊長見張三出來，到了對面人聲嘈雜的菜場，急忙幾個快步追上前，一把拉住張三，把他帶到角落，低聲說：我得罪了戴笠，不得不走了。你找找你過去江湖上的朋友，盡快送我離開南京。

張三稍微想了一下，說：哥，估計鐵路那邊已經(jīng)有人盯著，只能走水路。我有個朋友，是江北邊的船老大，我去找他，盡快把你送到對岸去。

黃隊長仍有點不放心，警告他：可別再?；ㄕ?，不然，我可不會再客氣。

張三：哎，哥，小弟記得哥的好處，當年，要不是你收留我，我早死了。

“后天晚上，我在十里鋪碼頭等?！秉S隊長不與他多言，拉低帽檐，匆匆離去。

跟蹤張三的兩個特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黃隊長，趕緊掏出手槍，跑步追過來，黃隊長轉身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連忙趁著人多又亂，撒腿就跑，特務在人群里擠擠推推，根本無法追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黃隊長跑掉。

張三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知道自己被軍統(tǒng)的人盯上了，目的是為了抓捕黃隊長，他望著沖入人群中的特務想著什么。

87.老虎橋監(jiān)獄 夜

張三提了一瓶白酒和幾個打了包的小菜，來到監(jiān)獄值班室，對值班的兩個獄警說：兄弟，累了吧，喝一杯。

獄警：張哥，這么客氣，一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張三笑笑：人家給我說了媳婦。

三人打開酒菜，倒上酒，開始劃拳猜令，酒過三巡，兩獄警困意難忍，倒在桌上便呼呼大睡，張三見狀，小心翼翼掏出獄警身上的鑰匙。

88.安在雅監(jiān)舍 夜

安在雅已經(jīng)換好衣服，夜色下儼然一副獄警模樣。

張三：你跟在我后面，別緊張。

安在雅點點頭：嗯。

89.監(jiān)房外 夜

探照燈把監(jiān)區(qū)照得如同白晝，安在雅跟在張三后面，裝著換班的樣子，來到自行車棚前，每人騎了一輛，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出了監(jiān)獄。

90.某街道 夜

在此等候接應的日本特務對安在雅畢恭畢敬：美子小姐，您受苦了。土肥將軍要我立即把你送到上海日租界，那里安全。

安在雅回頭對張三說：你沒法再回去了，趕緊走吧。

接應的日本特務從車上拿出一個裝滿錢的箱子遞給張三，然后扶著安在雅上車。

張三望著遠去的汽車，脫了衣服換上便裝，試了試提在手里沉甸甸的箱子，得意地笑起來。

91.盛大光家 夜

于記者急匆匆地進來，兩人進了書房。

于記者拿出一張字條：老盛，這是江寧幫幫主給我的，說是今天早上的事。

盛大光接過來，輕聲念道：你們要的人明晚會在十里鋪碼頭露面。(他疑惑地問)你們要的人?會是誰呢？(他拍拍腦門)應該就是黃隊長。

盛大光一句話點醒了于記者：哦，知道了，報信的就是張三。

盛大光立馬找來南京市區(qū)地圖，點到了十里鋪這個地方，似乎明白了什么：老于，你看，十里鋪原來是個小碼頭，黃隊長明晚極有可能從這里出逃。

老于點點頭：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組織，絕對不會再放過他。

盛大光：辛苦了，這么晚還要跑一趟。

92.老虎橋監(jiān)獄 晨

窗外露出晨曦曙光，被酒迷昏了的獄警剛剛睡醒。

先醒的那位推推還在熟睡的另一個：哎哎，快醒醒，怎么回事?八成被張三那小子下了迷藥。

另外一位嚇得酒醒了一大半，摸摸鑰匙還在，立馬起身朝監(jiān)房跑去，轉眼就看到了安在雅的牢門大開，頓時掉頭邊跑邊喊：不好了，不好了！

93.戴笠辦公室 晨

戴笠正在訓斥特務組長：一群蠢豬，看到了人都抓不住，還有臉來見我。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戴笠拿起話筒。

電話里監(jiān)獄長：戴局長，大事不好，安在雅跑了。

戴笠聽了，氣得咬牙切齒：跑了?是誰干的？

電話里監(jiān)獄長：一個叫張三的獄警，剛來不久。

戴笠：張三，怎么又是他，你要是抓不到張三，就提頭來見我。(把電話重重地一摔，對特務組長)快，去把盛科長叫來。

特務組長嚇得立馬退出。

94.南京郊野 夜

大雨中，一艘小船停泊在岸邊。

蘆葦叢里，頭戴草帽、身披蓑衣的黃隊長悄悄來到岸邊，用手電朝船上閃了三下，船上迅速回應了三下。

小船上，船老大示意我地下黨人員掏出手槍，做好準備。

黃隊長如約上船，船老大撐船離岸。

大雨中，小船隱隱約約到了江心，只聽一聲槍響，一個人影倒下，跌入水中。

95.上海日租界 日

字幕：1942年。

街頭，日軍扛槍巡邏，建筑物上飄揚著日本膏藥旗，城市籠罩在一片恐怖氣氛中。

安在雅躲在日租界屋里，一身和服，濃妝艷抹，隨著留聲機里的日本歌伎音樂，翩翩起舞。

斜對面的高樓，一處房里，盛大光領著幾名特務在蹲守，他們一個個看上去胡子拉碴，不修邊幅。

一名特務目光呆滯地坐在地上，對著墻壁用粉筆寫下今天的日子：4月8日。

墻上的日歷顯示：1937年10月8日。之后是一連串的粉筆數(shù)字，滿滿的一面墻，記載了他們蹲守的時光。

這時，盛大光從望遠鏡里看到安在雅的屋子里多了一個男人，他立即警惕起來：打起精神，來人了。

望遠鏡里看到來人與安在雅交流，兩人不斷地用手勢比劃，安在雅顯得情緒很激憤。過了一會兒，來人摔門而去，只剩下安在雅雙手叉腰立在那里。

盛大光放下望遠鏡，點燃一支煙，對手下說：弟兄們，回家的日子快到了。

坐在地上的特務聽了，默然無語，隨即，禁不住失聲痛哭，陸續(xù)走過來幾名同伴，蹲下來安慰，同樣是感慨萬千。

96.上海日租界 晨

霧氣彌漫。

安在雅收拾打扮后，手提小皮箱，走出租界大門，她仰天望了望，吁出一口長氣，繼而又從兜里掏出船票看了看，然后左右顧盼，似乎是在等黃包車。

突然，一聲槍響劃破了早晨的寧靜，頓時，安在雅手中的箱子跌落在地，鮮血染紅了她的左胸，整個人翩然倒地。

對面高樓屋內，盛大光手托長槍，抬頭離開瞄準鏡，揉揉眼睛，再拿起望遠鏡。

幾名特務被槍聲驚醒，紛紛站起來默默地聚攏在盛大光身邊，眼睛盯著窗外，看到安在雅橫尸等頭。

天空，一群海鳥翱翔而過，迎著朝陽，飛向遠方。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