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林
烏蘭巴托在深夜
還在下雨。
茂密的燈光被雨淋濕,
像群魚之眼。
我見過大海,也曾習(xí)慣于
用意象比喻生活。
但今天我不。
如果說
此刻我站在十九樓窗前
是為了等待一個奇跡,
不如說我更愿意相信
不可能即是可能。
毎一片草原都有一個神話。
今夜,也必然會有一白馬
踏著水花向我馳來——
站在窗前,威風(fēng)凜凜。
我們被一列舊火車
運送到草原深處。到達時
草原還沒有全部醒來。
微熹中無物比她更加完美。
不遠處,一匹牝馬在沙丘上站立。
打著響鼻,踢踏著腳。
她的暗紅色正好配得上天際的暗紅色。
和我們一樣,她也在等待
某種開始或者結(jié)局?
我們?nèi)绱松朴谝宰晕意舛热f物。
她太美,容不下人們過多的愛。
深夜,我們從篝火旁離開,
草原漸漸變得黑暗。
歌聲,傳得似乎比火光還要遠些。
我們聽得見,也能望得見
今晚下榻的氈包,
心里還是一陣發(fā)緊。
白天我們曾乘車經(jīng)過這里,
一覽無余的矮草草原,
一樣單調(diào)的平鋪地毯。
對此,我們還表示出過失望。
——許多時候,
我們并不僅僅對未知
才充滿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