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啟亮, 曹云華
新加坡面積只有718.3平方公里,不到廣州市的十分之一,2017年人口簡報統(tǒng)計總人口為561萬人,約為廣州市常住人口的39%。但這樣一個城市島國,竟然在最近四十年成為中國學習的榜樣,成為中國各級官員爭先恐后像朝圣那樣考察和訪問的目標,成為眾多學子研究探索的對象,也成為許多青年才俊留學和創(chuàng)業(yè)的理想國,更是許多人海外移民的夢想家園。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其背后有哪些原因?中國近代以來迄今,曾經先后出現(xiàn)過四次向外國學習的浪潮,“新加坡熱”是中國近代以來出現(xiàn)的第四次學習外國的浪潮,這次向外國學習的浪潮持續(xù)時間最長,影響最大。本文重點分析這種現(xiàn)象產生的根源、表現(xiàn)形式、后果及影響等。當前,中國又進入到了一個重大的轉折關頭,即全面深化改革的攻堅時期,正迅速成長為世界大國,在這樣一個新的歷史時期,在改革開放四十周年之際,新加坡的模式和經驗還適用嗎;我們還需要向哪些國家學習與借鑒,我們需要一個什么樣的開放精神與態(tài)度; 這樣的探討頗有價值和意義。
何謂“新加坡熱”?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至今40年的時間里,中國出現(xiàn)了一波又一波的學習新加坡運動,包括一系列的理論研究與實踐及各種各樣的學習考察活動等,這種現(xiàn)象可概括稱為“新加坡熱”。
“新加坡熱”的出現(xiàn)與持續(xù)幾十年,其中最大推手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源于他在1978年11月訪問新加坡后產生的沖擊與感想,源于當年中國領導人對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的追求,源于國人對海外現(xiàn)成的現(xiàn)代化建設經驗的渴望。1978年,74歲的鄧小平先后4次出訪了7個國家。領導人如此頻繁地出訪國外,自新中國成立以來都是罕見的。1978年10月的日本之行,鄧小平親眼目睹了發(fā)達國家的優(yōu)勢,這也許使他更急迫地想了解造就了“新加坡奇跡”的原因。新加坡是鄧小平這一年正式出訪的最后一站,短短兩天的行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1992年,他南方談話時還提到要學習新加坡的社會管理經驗:“新加坡的社會秩序算是好的,他們管得嚴,我們應當借鑒他們的經驗。”1978年,中國的大門剛剛打開,中國的領導人以一種時不我待的精神,向世界各國尋找適用于中國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建設的現(xiàn)成經驗,也是在這一年,中國有12位國家副總理、副委員長以上領導人先后20次訪問了51個國家,既有周邊鄰國,也有東歐社會主義國家,還有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從無來往的西方國家。中國的決策者們親眼見識了中國與發(fā)達國家之間的巨大距離,促使他們以更大決心和更快的速度打開國門,并推動國內的改革。中國1978年以來出現(xiàn)“新加坡熱”的直接動因,就是領導人基于國際國內形勢的判斷,對建設民主富強文明社會主義現(xiàn)代強國的渴求。
我們認為,分析“新加坡熱”,尋找“新加坡熱”產生的原因,還得從中國近代歷史上出現(xiàn)的幾次大規(guī)模的向外國學習的運動中去探究和思考,回顧這幾次向外國學習的浪潮與運動,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這次持續(xù)了幾十年的“新加坡熱”,并不是偶然的,這種現(xiàn)象的背后有深刻的歷史根源。也就是說國人有向外國學習的傳統(tǒng),落后了就要虛心向別人學習,一部中國近代史告訴我們,國家落后就要挨打,就會被滾滾向前的世界潮流所淘汰,為了縮短與世界潮流的距離,縮短與先進國家的差別,最好的辦法就是向世界先進國家學習。中國自近代以來曾經出現(xiàn)過四次向外國學習的浪潮或者叫學習外國的運動。
第一次浪潮是向西洋學習。起因于19世紀中期,中國自兩次鴉片戰(zhàn)爭失敗之后,便開始向西方學習,派出大量的青少年留學西洋,后來出現(xiàn)的戊戌變法和洋務運動等,其實都是向西方學習的各種各樣的結果。這次向西方學習的運動雖然最終失敗了,但取得了許多成績,包括培養(yǎng)了一大批科技人才,開拓了國人的眼界,培養(yǎng)了國人的開放意識,促進了中國教育的近代化,奠定了現(xiàn)代中國的工業(yè),包括國防工業(yè)基礎,客觀上推動了中國生產力的發(fā)展,促使了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產生與發(fā)展。
第二次浪潮是向東洋學習。起因于中國在甲午戰(zhàn)爭的慘敗,開始向東洋學習,中日甲午戰(zhàn)爭之后,中國人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身邊的日本變得強大起來,日本原來曾經是中國的學生,現(xiàn)在學生強大起來了,把老師痛打了一頓,于是,中國人痛定思痛,向原來曾經是中國的學生日本拜師,掀起了向日本學習的熱潮,包括派出大量的留學生赴東瀛求學,翻譯介紹大量的日文科技、文學等著作,我們現(xiàn)在使用的“法律”、“電話”、“主義”、“計劃”、“干部”等詞匯都是從日文中借用過來的。
第三次浪潮是向蘇俄學習。起因于上世紀初期,一直延續(xù)至上世紀70年代末。鑒于前兩次學習的經驗與教訓,中國人轉向向成功進行十月革命的蘇俄學習,以蘇俄為師,拿毛澤東的一句名言來說就是“十月革命一聲炮響,俄國人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主義。”實際上,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與新中國成立后的前30年,都是以蘇俄為師,按照蘇俄的模式進行革命與建設。按照蘇俄模式建立起來的社會主義體系,雖然極大地促進了中國的發(fā)展與進步,但也帶來許多嚴重的后果,包括出現(xiàn)“文化大革命”這樣的政治運動,恐怕都與蘇俄模式有關。
第四次浪潮是向南洋學習。中國自1978年開放國門之后,發(fā)現(xiàn)我們嚴重落后于這個世界,竟然連我們身邊的一個小國新加坡都不如。作為亞洲“四小龍”之一的新加坡,只用了短短幾十年的時間便迅速發(fā)展成為舉世矚目的發(fā)達經濟體,令中國領導人非常驚異,于是做出了向新加坡學習的決定。習近平最近在新加坡國立大學的演講中有這樣一段話,很好地概括了中國當年向新加坡學習的背景:“1978年,鄧小平先生訪問新加坡,拉開了新時期中新友好合作的序幕。當時的中國正在開拓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新路,積極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李光耀先生帶領下,新加坡兼具東方價值觀和國際視野,走出了一條符合新加坡國情的發(fā)展道路。在目睹新加坡創(chuàng)造的經濟成就后,鄧小平先生表示,中國要向新加坡學習。新加坡的實踐為中國破解改革發(fā)展中的一些難題提供了寶貴借鑒,中國發(fā)展也為新加坡帶來了巨大發(fā)展機遇?!?/p>
在漢語詞典中,對“熱”的解釋是“某種熱潮”,“形容蓬勃發(fā)展、熱火朝天的形勢”?!靶录悠聼帷保褪侵溉藗儗π录悠碌母鞣N事物、政治經濟制度、社會文化體制、政府的做法乃至新加坡的種種現(xiàn)象的某種崇拜、崇尚和跟隨,形成一種潮流,一種持續(xù)不衰的風氣。換一句話說就是,由中國政府主導和發(fā)起的,形成全國性規(guī)模的,持續(xù)近40年的效仿新加坡的各種各樣的現(xiàn)象,它既是一種思潮,同時也是一種運動和一種風尚。本文通訊作者曾經指導一位叫禹明坤的研究生專門以上述現(xiàn)象為研究對象,以“中國的‘新加坡熱’現(xiàn)象研究”(2011年)為題撰寫碩士論文,論文把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持續(xù)三十多年的“新加坡熱”概括為三次高潮和六種表現(xiàn),該現(xiàn)象最主要的特征,是由中國最高領導人提倡,由各級政府部門發(fā)起,官員唱主角,學者極力推崇,民眾熱心跟隨。其主要表現(xiàn)包括:中國人到新加坡的“留學熱”、“移民熱”、“經濟合作熱”、“公務考察熱”、“學術研究熱”等等。
第一次高潮發(fā)生于1978年至1989年。
鄧小平1978年11月訪問新加坡回國后,即提出改革開放政策,并說要向新加坡學習。后來李光耀回憶說,一定是鄧小平看到那些以前被中國視為南蠻之地的新加坡的發(fā)展比中國要好,他開始認識到中國體制出現(xiàn)問題,所以必須改革。
第二次高潮發(fā)生于20世紀90年代初一直持續(xù)到本世紀初。1992年,鄧小平南方談話回來之后對新加坡稱贊有加,再次提出向新加坡學習,由此,從1992年起,新的“向新加坡學習”的熱潮開始了。中國大批官員紛紛到國立新加坡大學、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接受培訓,從1997年開始,南洋理工大學開辦以招收中國學員為主的管理經濟學碩士學位班,中國市長協(xié)會組織一些市長赴南洋理工大學參加“中國市長高級研修班”;教育部和中組部也派送大量的各級官員到新加坡接受培訓。這些學員大多是市長或者是與市長同級別的廳局級領導干部,這些班也被稱作“中國市長班”,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也被稱作中共的“海外黨?!薄?/p>
第三次高潮起因于2007年,中共十七大上提出繼續(xù)解放思想,在這個背景下,全國各個省市的官員又開始新一輪大規(guī)模地赴新加坡學習考察。例如,云南省昆明市發(fā)起了大規(guī)模的“問計新加坡,謀計新昆明”等活動,當?shù)貓蠹埓笃鶊蟮佬录悠碌慕涷?;廣東省時任書記汪洋提出“叫板新加坡”;2007年8月,根據汪洋的要求,深圳市政府兩次派大規(guī)模考察團去新加坡學習。進入新世紀,中新合作不斷加強,到了2008年,新加坡已經與四川、江蘇、浙江、遼寧和山東等地成立了經貿董事會;與江蘇省不僅建立了經貿合作關系,而且把合作領域擴展到了教育、培訓、環(huán)保、旅游等方面;到2015年,兩國政府間先后達成了三個重大合作項目,包括蘇州工業(yè)園項目、天津生態(tài)城建設項目和重慶戰(zhàn)略性互聯(lián)互通示范項目。這三個政府間合作項目,都得到了兩國政府的高度重視,尤其是中國政府方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試圖以此為樣板,取得成功經驗之后在全國推廣。
2008年,南洋理工大學的兩個碩士課程迎來了中國的128位學員,招生人數(shù)創(chuàng)下歷史紀錄,短期培訓班也十分火爆,來自上海、湖北、遼寧、江西、廣東等地的培訓班一個接著一個,在南洋理工大學培訓中心,經常是四五個培訓班一起開學。僅僅是昆明市就一次派出建設、規(guī)劃、財政和城管等部門的90多個干部,到新加坡管理學院參加培訓課程。來自中國的招商團、考察團、旅游團更是不計其數(shù)。福建、廣東、安徽、重慶、浙江、江蘇、天津等地都派出了高級別的代表團,到新加坡進行招商和推介活動。2008年9月,時任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率400多人的政府考察團,對新加坡進行了為期4天的考察,考察團規(guī)模之大、考察范圍之廣,前所未見。
“新加坡熱”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有如下六種:
第一種現(xiàn)象,留學熱。
相對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日本四個典型留學東道國而言,新加坡招收外國留學生的歷史要短得多,但自從中新建交后,中新兩國政府和相關留學機構的合力推動,使大陸留學生到新加坡留學的熱情不斷升溫。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初,中國大陸留新學生人數(shù)呈現(xiàn)兩位數(shù)的增長態(tài)勢,中新建交初期的1992年和1995年分別有200多人和500多人到新加坡留學。2000年達到了10 000人,中國的留學生人數(shù)占新加坡留學生總人數(shù)的比例開始迅速上升。2002年在新加坡求學的約五萬名外國學生中,中國學生占了約三分之一,僅在國立大學來自中國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就多達1 300人。2003年在總數(shù)約6萬的新加坡的外國學生中,中國學生占了約二分之一。2004年中國赴美留學人數(shù)首次出現(xiàn)負增長,而中國赴新加坡人數(shù)卻急劇增加,2004年人數(shù)約為20 000人,而2006年赴新留學人數(shù)更是達到了30 000人左右。據中國駐新加坡使館教育處等相關機構粗略統(tǒng)計,截至2011年初,中國大陸在新加坡的留學人員總數(shù)達到5萬人,有1萬余人在公立大專院校留學,1萬余人在公立中小學就讀,1萬余人在各類私立學校就讀。實際上在新加坡,幾乎各個教育階段都有來自中國內地的學生,從幼兒園、小學到大學、科研院所都有,這是與其他國家不同的情況。
第二種現(xiàn)象,“移民熱”。
自1990年中新建交以來,中國人通過留學、投資、勞務等途徑移民到新加坡,目前在新的中國移民人數(shù)還沒有具體的官方公開數(shù)字,根據民間的估計,在30萬至40萬人之間,也有人估計在60萬左右,新加坡華人占主體的人口結構、儒家價值觀和西方文化交融的鮮明的社會特性以及獨具特色的雙語環(huán)境,使其成為中國人移民的理想之地。在新加坡的中國新移民的種類大體可以分為留學移民、投資移民、技術移民、明星移民、勞工移民等。
第三種現(xiàn)象,“經濟合作熱”。
中國對新加坡的“經濟熱”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國內許多政府相關部門及企業(yè)家紛紛到新加坡境內進行投資,開展一系列的經濟活動;另一方面是中國政府和國內的企業(yè)家紛紛招商引資,吸引新加坡的企業(yè)到國內進行經濟合作。目前,新加坡已經成為我國海外市場的第一大勞務市場、第二大工程承包市場、第五大外資來源地和第七大貿易合作伙伴,近20年來,中資企業(yè)在新加坡的投資和經營規(guī)模迅速擴大。新加坡是亞太地區(qū)的金融中心之一,與美國、香港等資本市場相比,新加坡市場因其上市周期短、二板門檻低、成本相對低廉等優(yōu)勢,贏得了中國小微企業(yè)的青睞。截至2014年年末,在新交所上市的中國企業(yè)有127家,占比16.82%,在新交所上市的外國企業(yè)中數(shù)量居第一位。其中主板115家,占18.55%;凱利板12家,占7.74%。2014年年末,新交所上市中企股票總市值295.24 億新元,占2.96%,其中主板292.48億新元,占2.96%;凱利板2.77億新元,占2.56%。2014年全年,新交所上市中企股票交易額166.3億新元,占新交所股票交易總額的6.26%。據中方統(tǒng)計,截至2015年底,中國對新直接投資存量256億美元。中國企業(yè)2015年對新直接投資49.6億美元,增長120%,雖投資存量與當年投資額不如新加坡在中國的投資,但增長速度卻遠超新加坡在華投資。此外,新加坡是中國在東盟最大的勞務派遣市場,2015年在新加坡的各類勞務人員約10萬人。
新加坡已經成為中國的重要經貿合作伙伴之一。新加坡是中國國別貿易統(tǒng)計中僅次于美國、日本、韓國和德國之后的第五大貿易伙伴,在東盟成員國中,新加坡是中國的第一大貿易國。據新加坡國際企業(yè)發(fā)展局統(tǒng)計,2013年中國超過馬來西亞,成為新加坡最大貿易伙伴,雙邊貿易額達到1 152億新元(約合914.3億美元),比上一年增長11%。中新雙邊貿易額占新加坡貿易總額的11.8%,馬來西亞以11.6%位列第二,排在第三位的是歐盟,為9.9%。2014年中新雙邊貨物進出口額為1 215億新元(約919億美元),同比增長5.5%。根據中國海關統(tǒng)計,2015年雙邊貿易額為795.7億美元,其中中方出口520.1億美元,進口275.6億美元。2009年到2015年間,雙方貿易增長了近160%,年均增長率為26.6%,大大高于同一時期新加坡對外貿易增長水平。
第四種現(xiàn)象,“公務考察熱”。
從狹義范圍講,中國的“新加坡熱”現(xiàn)象很大程度上即源于中國政府官員紛至沓來的赴新加坡學習考察之風。學習察的主體有三大類:(1)各級黨政機構,例如黨務、政府、人大、政協(xié)、財政、國稅、地稅、教育、工商、環(huán)保、衛(wèi)生、交通等部門;(2)企業(yè)的高中管理層;(3)各類事業(yè)單位,包括大學和中小學。 一些地方和企業(yè)競相聘請新加坡的專才為顧問,以促進本企業(yè)和本地區(qū)的發(fā)展,有的地方還建立工業(yè)園區(qū),比照新加坡的模式進行開發(fā),新加坡的發(fā)展經驗傳遍中國各地。
考察的對象有法院、警察總署、軍隊、住房建設局、裕廊工業(yè)區(qū)、教育部、商業(yè)事務調查局、高等院校等各個政府部門以及企事業(yè)單位,考察的領域涉及精神文明建設、政府廉政建設、住房保障、社會公平、市場管理、人居規(guī)劃、城市布局、住宅設計、環(huán)境衛(wèi)生、經濟開發(fā)等各個領域。
第五種現(xiàn)象,“旅游熱”。
新加坡的主要客源市場是東盟各國、日本、中國、印度、澳大利亞等,2012年,中國(不含港臺)成為其第二大旅游客源市場(其第一大旅游客源市場相繼為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據2015年公布的數(shù)字顯示:當?shù)厝刖秤芜_到了15 231 469人次,第一大來源國為印度尼西亞,人數(shù)為2 731 690人次,但比2014年下降了9.7%,第二大來源國為中國,人數(shù)為2 106 164人次,比2014年增長22.3%,占入境游總數(shù)的13.8%,而第三大來源國馬來西亞入境人數(shù)才1 171 077人次,且比2014年下降了5.0%。據最新統(tǒng)計,2016年1—6月,中國已成為新加坡入境游第一大來源國,共1 472 645人次,比上一年同期增長了55.2%,而印度尼西亞為1 412 756人次,成了第二大來源國。除去觀光及娛樂收益,新加坡2015年旅游總收入為166.84億新元,而中國游客的消費為25.37億新元,是最大的消費群體,且增長最快,比2015年增長了22%。
第六種現(xiàn)象,“學術研究熱”。
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有一些學者對包括新加坡在內的亞洲“四小龍”進行了專門的研究,他們發(fā)表了許多關于亞洲“四小龍”的論文和專著,當時主要是把新加坡作為“四小龍”之一進行比較研究,早期出版的關于新加坡的專著主要有: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曹云華教授的《新加坡的精神文明》(廣東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新加坡的宏觀經濟管理》(廣東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亞洲的瑞士:新加坡啟示錄》(中國對外貿易出版社,1997年版);劉國維教授的《新加坡的廉政建設》(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鄭維川的《新加坡治國之道》(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6年版);等等。根據中國知網的統(tǒng)計,自1992年到2009年,各類出版社出版的關于新加坡的著作共有67部,研究領域涉及到新加坡的發(fā)展歷史、社會管理、住房政策、醫(yī)療制度建設、城市規(guī)劃及公共交通等各個方面。政治與法制方面有:人民行動黨的研究、政府的廉政建設、完善的法律制度、公務員制度建設、新加坡的福利制度等;經濟方面有:新加坡改革開放的全球化戰(zhàn)略、國有企業(yè)的發(fā)展、外向型經濟、金融行業(yè)的發(fā)展以及獨特的旅游經濟等;人口、民族、宗教方面有:新加坡的人口研究,華人社會研究等;教育方面有:新加坡的華文教育、道德教育建設、儒家教育、中小學教育研究等;外交方面有:新加坡獨特的小國外交、在東盟中的地位等,幾乎涉及一個國家方方面面。
在學術論文方面,根據萬方學術論文數(shù)據庫的統(tǒng)計,截至2016年8月,專門研究新加坡的學術論文共有8 572篇,涉及新加坡的學位論文803篇,其中碩士論文743篇,博士論文56篇,博士后論文4篇。內容主要涉及新加坡的政黨政治、廉政制度建設、外交、留學教育、移民、儒家道德建設、租屋住房建設等。
“新加坡熱”的出現(xiàn)與持續(xù)近40年的最深刻根源,在于中共領導人認為,新加坡的經驗或新加坡模式是最適合中國的一條道路,他們在否定了蘇聯(lián)模式之后急需重新找到一條適合中國國情的新的道路。新加坡經驗或叫新加坡模式為他們提供了一個現(xiàn)成的選擇。
什么是新加坡經驗或叫新加坡模式?李光耀是新加坡第一代領導人,從1959年自治開始擔任總理,1990年卸任,2015年3月去世。吳作棟和李顯龍是第二代領導人,吳作棟從1990—2004年擔任總理,李顯龍從2004年起接任總理,2015年9月開始其第四個任期。新加坡人民行動黨能夠長期執(zhí)政,很大程度上歸功于由李光耀開創(chuàng)的頗具特色的新加坡模式。
馬來亞大學教授帕金森在其所著的《帕金森定律——組織病態(tài)之研究》一書中指出,機關的高層領導者若非一流者,其下層就不可能有一流的部屬。一個機關首長是二流人才,他的身邊一定都是二流貨,而那些三流人才也自然選四流貨作助手。于是,立即出現(xiàn)愚蠢比賽,每個人都競相表現(xiàn)其愚蠢,因為無能的首長最嫉恨部屬中的人才。李光耀非常贊賞這種觀點,他相信機關組織運作中的成敗完全取決于領導者所做的決策正確與否。如果沒有好的領導者,手下的執(zhí)行者的執(zhí)行能力再強,也是徒勞無功的,“高素質的部長領導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屬下官員,無論多么優(yōu)秀,給予部長強有力的支持,都不能彌補部長們在思想敏銳、活力、想象力、創(chuàng)造力、干勁和沖勁方面的不足。這些都是部長的內在才華”。
李光耀認為,新加坡的成功,關鍵在于有一個好政府,建立一個好政府,是他執(zhí)政幾十年一直在追求的目標。什么是好政府,李光耀指出,關于好政府這個概念,東西方不同的價值觀念下有不同的理解,西方國家比較重視個人的自由,因此往往認為政府管得越少越好,而亞洲人的理解則完全不同,亞洲人比較看重經濟發(fā)展所需要的穩(wěn)定和紀律。按照亞洲的價值觀,一個好政府應該符合如下七大條件:
(1)人民在食、住、就業(yè)、保健等方面都受到良好的照顧。
(2)在法治下,社會有秩序、有正義,國家不是由反復無常、獨斷專行的個人統(tǒng)治者管理。人民不分種族、語言和宗教,彼此都不互相歧視,沒有人擁有較多的財富。
(3)人民盡可能享有個人自由,但卻不能侵犯別人的自由。
(4)經濟能取得增長,社會能取得進步。
(5)有一個良好的教育制度,并且不斷獲得改善。
(6)統(tǒng)治者和人民都有很高的道德標準。
(7)有優(yōu)良的基礎設施,消閑、音樂、文化和藝術設備;人民有信仰和宗教自由,能過充實的知識生活。
上述七點,實際上把西方的法治理念和古代中國的德治思想融合在一起。
李光耀認為,實行民主政治必須結合本國國情,樹立與本國文化傳統(tǒng)相適應的民主觀。李光耀堅決反對西方國家向新加坡和其他發(fā)展中國家“輸出民主”的做法,他認為,民主政治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一種東西。好幾百年的實踐證明,只有歐美幾個國家的民族性格和國情適合推行歐美式的民主政治,首先是英國,然后是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至于亞洲國家,目前完全沒有實行西方式民主政治的條件。李光耀指出,要使民主政治能夠正常運作而不會被經常打斷,有關國家的人民“首先必須培養(yǎng)一種文化習俗”。在這種文化習俗中,互相競爭的集團能夠自行通過互相讓步、妥協(xié)而不是暴力,求同存異,協(xié)調彼此的分歧與沖突。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人民必須達到相當高的教育水平與物質生活水平,還要有一個人數(shù)相當多的中產階級。
李光耀還把民主政治分為西方式民主政治和東方式民主政治。前者的核心是強調監(jiān)督與制衡,強調個人自由,其特點是“重權利,輕責任和輕義務”;后者的精髓是強調個人服從社會和國家,強調政府的作用,強調為了社會和國家的利益,有時候就需要將個人的利益和自由轉讓出來,甚至做出犧牲。李光耀指出,西方式民主政治是在西方文化的基礎上產生出來的,并不一定適合每個國家。新加坡是一個亞洲國家,是典型的東方社會,因此,在實行民主政治時,一定要考慮到兩種社會、兩種文化的差別。新加坡必須推行符合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和習慣的民主政治,而決不能照搬歐美式的民主政治。李光耀認為,新加坡要的是“帶有家長制傾向的東方式民主主義”,“美國不應該把本國的民主主義強加給他國”。
李光耀在總結新加坡成功的經驗時曾經談到,新加坡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是英國對新加坡進行長達100多年的統(tǒng)治,給新加坡留下了法治的傳統(tǒng)和習慣。李光耀本人是英國劍橋法學院畢業(yè)的律師,深知法治的重要性。李光耀在執(zhí)政幾十年,對新加坡的最大貢獻是什么,我們認為,不是其他,而是建立了一套具有新加坡特色的法治。
新加坡法治的特色之一,是正確看待歷史,重視法律和制度的連續(xù)性。
新加坡法治的特色之二,是強調社會紀律,維護公共秩序。
新加坡法治的特色之三,是執(zhí)法必嚴。根據新加坡的法律,販賣或攜帶15克海洛因或30克嗎啡者,必被處于絞刑;新加坡還保留了鞭刑,專門用于對付那些對社會危害極大,單是判刑還不足以懲戒的罪犯。
綜上所述,新加坡經驗或叫新加坡模式的最大特點,是自由的市場經濟與高度集權的威權政治的結合。
如前文所述,“新加坡熱”背后的最大推手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及各級黨政領導,改革開放四十年的出現(xiàn)的“新加坡熱”和建國初期出現(xiàn)并持續(xù)至上世紀60年代的“蘇聯(lián)熱”,有異曲同工之妙,“蘇聯(lián)熱”也曾經一度非常瘋狂,發(fā)展到言必稱蘇聯(lián),一切均以蘇聯(lián)為榜樣,一切以蘇聯(lián)為標準,新中國自建國以來形成的高度集權的政治經濟體制,實際上都是以蘇聯(lián)為模式而建立起來?!靶录悠聼帷钡目駸岢潭炔⒉粊営诋斈甑摹疤K聯(lián)熱”,只是學習的目的不同,當年學習蘇聯(lián),是因為無路可走,沒有別的選擇,西方封鎖,與新中國為敵,新中國只能以蘇聯(lián)為師,學習蘇聯(lián)的社會主義,把蘇聯(lián)的那一套全盤搬過來。學習新加坡的目的與前者不同,學習新加坡,是因為中國的領導人在經歷了“文化大革命”之后,痛定思痛,決心與過去那種蘇聯(lián)模式決裂,尋求建立一種新的社會主義模式,以鄧小平為首的中國領導人希望通過改革開放,走出一條與蘇聯(lián)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們從新加坡奇跡中看到了希望,新加坡模式給中國領導人最大的啟示,就在于他們看到了一種奇特的結合,即高度集權的威權政治體制與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是可以融合的。中國領導人認為,新加坡模式適合中國的改革開放,一方面,他們對市場經濟非常熱衷,希望通過市場經濟拯救當時瀕臨崩潰的中國經濟;另一方面,他們又不希望市場經濟動搖中共的政治基礎,削弱高度集權的政治體制,放棄黨對經濟、社會生活的控制,他們得出結論,新加坡模式更適合中國,于是掀起了一次又一次學習新加坡的熱潮,把中高級黨政干部一批又一批地送往新加坡培訓學習,各種公務考察、學習的代表團車水馬龍般地涌向新加坡。
平心而論,從微觀和地區(qū)的層面看,中國學習新加坡經驗是成功的,中國各級黨政領導干部在學習新加坡治理的具體經驗與具體做法方面是行之有效的,他們把新加坡經驗運用于本地區(qū)的、本城市的社會管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蘇州工業(yè)園、天津生態(tài)科技城、中新知識城等,都可以說是學習新加坡的具體成果,這些地方可以說就是一個個被移植到中國大地的“小新加坡”。
然而,從更高的宏觀層面看,新加坡經驗明顯具有極大的局限性,這也引起了一些有識之士的思考與探索。實際上,新加坡經驗中有許多東西也是中國無法做到的。以普選制為例,新加坡每四年舉行一次大選,行動黨在每次大選中均贏得多數(shù),從而確保執(zhí)政地位。換一句話說,行動黨執(zhí)政的合法性是通過選舉而獲得的,能否繼續(xù)執(zhí)政,要通過大選,重新獲得人民的授權,新加坡人民并沒有永遠授權給某一個黨,新加坡也是有多黨存在的,選舉也是真實的,人民如果對行動黨執(zhí)政不滿意,他們也有可能授權給別的政黨,從而確保了政治上多元和多黨競爭的狀態(tài)。中共是通過革命而獲得政權的,“槍桿子里面出政權”,這在革命時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然而,在和平時期,在正常的經濟建設年代,一個執(zhí)政黨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不斷地重新得到人民的授權,從而不斷地獲得政權的合法性,這對中共是一個極大的挑戰(zhàn)。新加坡在這方面的經驗顯然沒有被中共領導人所接受。
新加坡一些成功的經驗,中國也沒有真正學習到,如新加坡廉政建設的一個重要經驗,是公布官員的財產制度,將官員的財產置于公眾的監(jiān)督之下,這也是世界各國廉政建設的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之一,這一點并沒有為中國所接受。
新加坡的治理模式盡管有許多特色,且被證明在新加坡是成功的,但筆者認為,必須慎提學習新加坡經驗。新加坡畢竟是一個小國,其經驗和做法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在改革開放初期,由于長期與世隔絕,中國相對比較閉塞,對世界各國的認知與了解太少,對其他國家和民族的經驗和做法存在這樣那樣的偏見,因此,那時提出學習新加坡,有一定的合理性和必然性。然而,在中國快速發(fā)展的今天,當中國迅速崛起成為世界大國時,再提出繼續(xù)學習新加坡經驗,明顯已經過時,顯然是不合時宜的。應該說,新加坡經驗可能適合一些大中城市的建設與管理,適合基層的社區(qū)建設與服務,但是,根本不適合作為一個大國學習的榜樣。
中國已經改革開放40年,中國與世界的關系已經不是40年前的那種剛剛打開國門時的窘態(tài),作為一個正在崛起的世界大國,中國需要以更加開闊的胸懷和更加開放的意識擁抱世界,以虛懷若谷的精神向世界所有國家和民族學習。華為董事長孫亞芳出訪以色列感受很深,為以色列人自強不息的精神所震撼,她在回國后寫的一篇題為“以色列崛起之謎”的文章中提到,“當華為人能兼容世界最優(yōu)秀民族的優(yōu)良特性時,還有什么人間奇跡創(chuàng)造不出來”。她在文章提出要向世界優(yōu)秀的民族學習所有先進的東西?!肮咎栒傧蛎绹鴮W習技術,他們先進而不保守,富裕而不惰怠;向日本人學習管理,他們執(zhí)著認真,任何一件小事,都分解成很多作業(yè)程序,開始做時,擬定者都很繁瑣,而后來人引用就十分便當,大大降低了管理成本;向德國人學習一絲不茍的實干精神,他們的踏實認真,才使‘奔馳’、‘西門子’,成為世界名牌產品?!薄拔覀冊趯W習美國的技術、日本人的管理和德國人的認真的同時,還應學習以色列民族自強不息、執(zhí)著追求的精神;我們應該擁有像以色列民族一樣博大的胸懷和高深的境界,團結起來,共筑華為人的精神家園;我們應該像以色列民族一樣,善于吸取世界各國的優(yōu)點,博采眾長,為我所用,真正在華為建立成一個開放的學習型組織;我們應學習以色列人面對矛盾的胸襟和處理矛盾的技巧,敢于面對矛盾,善于化解矛盾,在矛盾中鍛煉自己;我們應學習以色列人的修養(yǎng),提高個人素質和文明程度,從點滴小事做起,從自身做起,以實際行動來提升華為公司的企業(yè)形象;我們應學習以色列民族勤儉節(jié)約的主人翁精神,為公司節(jié)省人力、物力、財力資源,從點點滴滴做起;我們應學習以色列民族的創(chuàng)新精神,敢于走別人沒有走過的路,敢于向自己挑戰(zhàn),向未來挑戰(zhàn)。”
孫亞芳是一位企業(yè)家,她說的是華為企業(yè)要向世界學習一切先進的東西,這樣才能使華為在世界級的競爭中永遠立于不敗之地。其實,現(xiàn)在的中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已經取得了改革開放重大成就的中國沒有任何理由驕傲自滿,當前的中國尤其需要有像華為企業(yè)那樣虛懷若谷的精神向世界學習,向其他先進民族學習,要像當年魯迅先生說的那樣,采取“拿來主義”,世界各國各民族先進的有用的東西都可以拿過來,都可以成為我們自己的東西,只有如此,中國才能縮短與其他先進國家的距離,真正崛起成為世界大國。
在經歷了40年的改革與發(fā)展之后,中國已經完全融入了世界,中國與世界先進國家的差距也正在一步步地縮小時過境遷,中國的改革開放目前已經步入深水區(qū),新加坡經驗已經無法滿足中國繼續(xù)向前發(fā)展的需要,無法解決當前中國面臨的比當年復雜百倍的種種難題,如果我們繼續(xù)停留在向新加坡學習的階段,必定會束縛我們的手腳,限制我們的視野,我們必須跳出新加坡模式,向一切先進的國家和民族學習,創(chuàng)造中國自己的模式。因此,我們應該以更加開放的態(tài)度學習外部世界對我有益的東西,而不是局限于向新加坡這樣的小國學習;與此同時,我們也不要過分夸大新加坡在促進中西方文化交流中的地位與作用,新加坡領導人也承認,新加坡年輕一代過分地“西化”,許多年輕人已經完全接受了西方價值觀;新加坡一些治國的理念和具體的城市管理做法可以借鑒,但是,不能夠照搬。
當前,我們所處的世界正在發(fā)生深刻的變化,尤其是互聯(lián)網的出現(xiàn)與普及,極大地縮小了世界的時間與空間,我們這個世界已經不是40年前的世界,我們中國也不是40年前的中國,我們的人民也不再是40年前的人民,新加坡也已經不再是李光耀領導下的那個新加坡,新加坡本身也在發(fā)生許多變化,他們正在克服過去的許多不足與局限,重新思考未來的發(fā)展方向。因此,如果我們再繼續(xù)拘泥于過去的新加坡經驗,那必定會極大地限制我們的眼光,極大地束縛我們的手腳,極大地妨礙我們學習世界其他國家和民族的先進經驗。40年前,我們向新加坡學習是正確的是別無選擇,因為那時國門剛剛打開,我們對外部世界的認知與了解太少,在改革開放40年之后的今天,如果我們再繼續(xù)拘泥于新加坡經驗,那就是一種倒退,是逆歷史潮流而動。
總之,過分地強調向某一個國家學習,不利于我們以更加開闊的胸懷和眼界去發(fā)現(xiàn)世界其他國家和民族的長處,會造成一葉障目的局面,會為中國的改革開放帶來很多的局限性。其實,新加坡經驗的很多局限性在中國進一步改革開放的過程中已經顯現(xiàn)出來,我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克服這些局限性和不足,把世界其他國家和民族的經驗拿來為我們所用。以社區(qū)管理為例,新加坡經驗的主要特點,是政府把一切都包下來,為居民提供各種各樣的服務,這在一個城市島國是可以做到的,除了外交和國防之外,新加坡政府的職能也就相當于一個市政府,因此,它完全可以把其觸角延伸到每一個社區(qū)。但是,對于像中國這樣一個大國,顯然是不可能由政府把一切都包下來的,在這方面,日本和西方國家以居民自治為主體的社區(qū)管理模式可能更加適合中國。新加坡最為成功的經驗之一,也是最為中國領導人所推崇的,就是高度集權的政府與高度自由的市場經濟的結合,這種結合,造就了新加坡的經濟奇跡,同時也造就了臺灣和韓國的經濟起飛。然而,新加坡、中國臺灣地區(qū)和韓國后來的發(fā)展也表明,這種結合只是在經濟起飛前與起飛期間的一段時期內是合適的,當市場經濟發(fā)展到一定階段之后,這種結合就越來越表現(xiàn)得不適應,越來越表現(xiàn)得相互掣肘,到了這個時候,深化改革和全面改革就是必由之路,是市場經濟發(fā)展到一定階段之后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