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洪
原中國航天科工集團第三研究院科技委主任、中國航天科工集團公司科技委副主任、飛航技術專家黃瑞松如今已步入80歲的高齡,但雄心猶存。2017年6月,他回到家鄉(xiāng)宜興,在市委副書記周中平的陪同下,參觀了宜興科技館,并為科技館題詞“創(chuàng)新、創(chuàng)新、再創(chuàng)新,勇攀高峰,創(chuàng)造更美好的未來”,還贈送了《黃瑞松院士傳記》一書。黃老曾任多種型號飛航器的主任設計師、副總設計師、總設計師等職務,為我國航天事業(yè)的發(fā)展做出了突出的貢獻。他的高壽,與他對事業(yè)的執(zhí)著、樂觀的心態(tài)及經常讀書、學習、鍛煉等生活習慣有著一定的關系。
研究導彈不是一蹴而就、說干就能干的事,科學的通路上充滿了荊棘,往往一個項目就得做上十幾甚至二十余年。作為總設計師,黃老見證了中國航天人的精神與情懷。他們不計名利,甘于奉獻,“往往哭了幾十回,才能笑上一回”。20世紀80年代初,黃老在一次試驗中,發(fā)現(xiàn)無線電高度表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當高度表單元檢查時工作正常;導彈封艙后,遙測系統(tǒng)在不開機的情況下,高度表也正常;但只要遙測系統(tǒng)一開機,高度表就不正常工作了。因為高度表單元檢查正常,大家也不好懷疑高度表有問題,只能認為電磁兼容有問題,于是就對電纜網采取相應措施。一個月過去了,問題依然沒有解決,黃老急得滿嘴起泡,吃飯都很困難。他苦思冥想了多時,依然懷疑問題出在高度表上。這天,他帶著導引技術研究所的3位工作人員一起來到試驗場,把高度表從導彈上拆卸下來進行通電測試,幾個人觀察了多時,依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正當有人提出“算了、算了”,想放棄這次檢測時,黃老敏銳地發(fā)現(xiàn)高度表的信號有細微的抖動,用手在表上猛的一拍,信號抖動更明顯了。把高度表拆開一看,癥結找到了:因焊接不當,關鍵信號屏蔽線的接地線被腐蝕。問題找到了,試驗也得以順利地進行下去。
對于導彈來說,發(fā)動機就是它的“心臟”。過去,所有的研究、試驗所使用的,都是進口的發(fā)動機,但在“強國彈”試制中,黃老和他的團隊卻大膽地啟用了國產發(fā)動機。然而在1996—1997年間,試驗卻接連折戟。雖然大家理解,初次使用國產發(fā)動機不可能一帆風順,但試驗期不能一拖再拖。有人說:“再失敗,大家的臉都要被發(fā)動機丟盡了?!比欢∵€是再次“光臨”。廚師為了安慰大家,專門做了一桌可口的飯菜,卻沒有一個人來吃。有人蒙上被子大哭,有人病倒在床上,發(fā)動機研究所的所長也寫下了辭職書。身為總指揮的黃老心中也不好受,但作為團隊的“領頭雁”,他還是來到隊員們的房間,逐個安慰他們:“失敗不是壞事,總結了經驗教訓,我們離成功就更近了一步,大家要有信心和耐心?!痹谌w工作人員大會上,黃老高舉兩只胳膊,對大家說:“別難過,我來指揮大家唱首歌——《團結就是力量》?!边@首鼓舞士氣的歌被隊員們連唱三遍,歌聲堅定了信心,所長也收起了辭職書,與大家一起來到排障第一線。頑強與智慧終于迎來了突破性進展,故障的原因找到了,大家窮追不舍,從根本上解決了問題。事后,黃老回憶,其實當時他自己也很難過,但是身為總指揮,他不能垮。
黃老喜歡看書、學習,哪怕是在任務最艱巨的時候,每周也要擠出25個小時進行自學。他曾為《宜興日報》題詞:“不斷學習、勇于實踐、善于總結、勇往直前?!边@既是黃老的座右銘,也是他對自己大半輩子科學生涯的總結?!拔母铩逼陂g,黃老屬總體室,管資料的人并不怎么限制他。黃老抓住這個機會,一頭扎進了書堆。他從總體設計部資料室借出所有能借到的書籍和資料,如饑似渴地進行學習和鉆研。不但把各種書籍都看了個遍,還記下了數(shù)十萬字的筆記。在導彈的試驗基地,他說:“我習慣到第一線去,特別是有故障的地方,我肯定會在現(xiàn)場。一帆風順好,但坎坷才能長知識,哪里有困難我就去哪里?!?h3>我得小步跑著才能跟上
黃老喜歡鍛煉。“文革”時,他作為“逍遙派”的一員,曾一度加強身體的鍛煉,其鍛煉形式為快走,地點在三院后山的一座小荒山上。每天早晚,他都要走上個把小時,如果天氣不好,就在家中鍛煉。有時,妻子也會和他一起去,但“他脾氣急,走路也快。他個兒高,我個兒矮,我倆一塊散步,我得小步跑著才能跟上,別人都說我們是在進行競走比賽”。時間一長,妻子只得放棄和他一起散步。還有一次,黃老爬長城,適時已是五十多歲的黃老竟然把同去的二十幾個年輕人甩在身后,第一個爬上最高點。黃老喜歡大自然,也喜歡音樂。平時只要有空,他就去爬爬山,看看水,與大自然親近一番。就連看電視,也以新聞和風光片為主,且百看不厭。他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聽音樂。黃老家中的CD并不多,也就那么幾盤由小提琴、二胡、古箏、琵琶等演奏的樂曲,但卻反反復復,百聽不厭。77歲時,黃老因病住院,手術前快做麻醉時,知道黃老喜歡聽音樂的醫(yī)生忽然問他“您想聽歌嗎?”黃老微笑著點了點頭。那醫(yī)生就用手機給他播放《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以音樂來緩解他的情緒。黃老在熟悉的旋律中,漸漸睡去……
黃老的夫人楊韻茹也是一位科學工作者。他們相識于1962年,幾十年來,他們在生活上相濡以沫,在事業(yè)中同舟共濟。有時兩人聊天,黃老也會把工作上的情況、困難等向老伴兒述說,楊韻茹總是認真地聽著,有時也會和他討論一番,雖然不一定有用,卻促進了夫婦倆的感情。黃老和楊韻茹還有一個共同的“雅好”,就是寫詩。有時楊韻茹寫了一首詩,黃老會來潤色;有時楊韻茹的詩寫了一半,黃老會來續(xù)寫;有時楊韻茹的詩寫成了,黃老會來唱和……楊韻茹曾寫過一首詩:“五十年風雨,五十年坎坷;五十年信任,五十年磨合。有過哭笑,有過挫折,有過悲歡離合;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只是古代的傳說,爭吵過后,恩愛如初,這才是我們的真正生活?!毙蜗蟮卣凵涑鏊麄兊纳?。2015年1月,黃老和楊韻茹迎來了他們的金婚紀念日,但他們并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此事,而是在家中吃了頓飯,彼此祝賀和紀念這個難忘的時刻。為紀念金婚,夫妻倆還“珠聯(lián)璧合”,聯(lián)手創(chuàng)作了一首《老航天人之心路》:“激情年代向陽歌,不問今生值幾何。一心聽從黨召喚,進軍科學戰(zhàn)山河……和諧社會凱歌揚,航天兒女代代強。崢嶸歲月永難忘,攜手同心鑄輝煌。”兩位老科學工作者愛黨愛國的心跡,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