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培
(長沙理工大學 文法學院,湖南 長沙 410114)
文藝作品中古代女子自稱“臣妾”近年來頗引人指摘。 先有人明確指出,“這種自稱是錯誤的”[1],后更有人批評相關影視劇中“一干珠光寶氣綾羅綢緞濃妝艷抹的女子”,在皇帝面前“飄飄萬福,自稱臣妾”,是“糊涂的編劇導演對傳統(tǒng)文化的不尊重,是對臣妾這個詞的濫用”[2]?!读d月傳》播映以后,有人又先后在不同媒體發(fā)文,再次重復對相關現(xiàn)象的批評指責[3]。這些說法經(jīng)各類門戶網(wǎng)站、搜索引擎及文摘報刊廣為傳播,造成很大社會影響,許多人不辨真假,以為女子自稱“臣妾”果真是今人的杜撰,是對傳統(tǒng)文化的歪曲。為了還原歷史真相,很有必要對“臣妾”一詞的來龍去脈作一番探究。
“臣妾”連用,組合成一個語言單位,上古已經(jīng)出現(xiàn)。最初是男女奴隸的泛稱?!稌べM誓》“臣妾逋逃”,偽孔傳“役人賤者,男曰臣,女曰妾”。后也泛指封建王朝所統(tǒng)治的民眾和藩屬。《史記·留侯世家》“陛下誠能復立六國后世,畢已受印,此其君臣百姓必戴陛下之德,莫不鄉(xiāng)風慕義,愿為臣妾?!庇挚捎脼閯釉~,有兩種意義一是“使……為臣妾”,也可理解為“統(tǒng)治;管轄”。[漢]蔡邕《上始元服與群臣上壽》“令月吉日,始加元服,進御幘結。以章天休,臣妾萬國?!倍恰俺蔀槌兼保部衫斫鉃椤皻w順;歸服”。[唐]韓愈《潮州刺史謝上表》“伏以大唐受命有天下,四海之內(nèi),莫不臣妾;南北東西,地各萬里?!?/p>
“臣妾”的另一種常見的用法就是用作女子自稱,這在古代有大量的用例,使用者上自皇后,下至妃嬪、命婦乃至地位更低者都有。南朝梁代劉昭為《后漢書·禮儀志》所作的注中抄錄[東漢]蔡質(zhì)(當即蔡邕的叔父,著有《漢職儀》)所記的漢靈帝“立宋皇后儀”的一段“皇后初即位章德殿,太尉使持節(jié)奉璽綬,天子臨軒,百官陪位?;屎蟊泵?,太尉住蓋下,東向,宗正、大長秋西向。宗正讀策文畢,皇后拜,稱臣妾,畢,住位?!?皇后伏,起拜,稱臣妾?!边@是皇后對皇帝自稱臣妾,時間早至將近兩千年前的東漢。這也是現(xiàn)在所能看到的自稱“臣妾”的最早用例。①這段史料后被《通典》《通志》《東漢會要》《文獻通考》等多種重要史籍錄入,《明史·禮志八·嘉禮二·冊皇后儀》更說,這套儀節(jié)“其后沿為定制”,足見其一貫性與普遍性。
再舉幾個正史中自稱“臣妾”的其他例子,《宋史·理宗本紀五》“(景定二年冬十月)甲寅,皇太子擇配,帝詔其母族全昭孫之女擇日入見。寶祐中,昭孫沒于王事,全氏見上,上曰‘爾父死可念?!瘜υ弧兼腹炭赡?,淮、湖百姓尤可念。’上曰‘即此語可以母天下?!边@是外戚家女子、備選太子配偶對皇帝的自稱。《元史·阿沙不花傳》“居二年,(阿沙不花祖母)聞國中已定,謁帝(元太宗)欲歸。帝曰‘汝昔何為而來,今何為而去?’且問其所欲。對曰‘臣妾昔以國亂無主,遠歸陛下,今賴陛下威德,聞國已定,欲歸守墳墓耳。妾惟二子,雖愚無知,愿留事陛下?!边@是外來女子對皇帝的自稱?!睹魇贰す髁袀鳌らL平公主》“越五日,長平主復蘇。大清順治二年上書言‘九死臣妾,跼蹐高天,愿髠緇空王,稍申罔極?!边@是前朝公主對當朝皇帝的自稱?!睹魇贰罾^盛傳》“其妻張氏伏闕上書,言‘臣夫繼盛誤聞市井之言,尚狃書生之見,遂發(fā)狂論?!佳鑫┦サ拢ハx草木皆欲得所,豈惜一回宸顧,下垂覆盆。倘以罪重,必不可赦,愿即斬臣妾首,以代夫誅……’?!边@是官員配偶(當為命婦)對皇帝的自稱。前文所引某文宣稱“只要讀一讀《后漢書》、《晉書》、新舊《唐書》、《宋史》、《明史》中任何一書的后妃傳,便可以知道后妃們同皇上談話時是如何自稱的。如果讀一讀《金史》、《元史》或《清史稿》中任何一書的后妃傳,還會看到,作為嬪妃的少數(shù)民族婦女,也知道自稱‘妾’而不稱‘臣妾’?!盵2]該文提到的幾部史書中,《后漢書》(注)和《宋史》《元史》《明史》恰好都有女子自稱“臣妾”的實例。
除了官修正史,其他古書中也不乏女子自稱“臣妾”的語料。[唐]陳子昂《陳拾遺集·為豐國夫人慶皇太子誕表》“臣妾某言今月、日,伏承軒宮載誕,皇嗣克昌。品物咸歡,天人交慶。臣妾聞圣人多子,祝美於堯年;螽羽宜孫,稱道乎《周頌》?!边@是命婦對皇帝的自稱。[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十《政宣上帙》“蕭后表曰‘遼國太后妾蕭氏言……伏遇皇帝陛下,四海宅心,兆人為命,敷文德以柔遠,奮武怒以訓時,必將拯救黎元,混一區(qū)宇。仰承嚴命,敢稽歸款之誠;庶保馀年,猶荷永綏之惠。……臣妾蕭氏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謹言。德興元年九月初十日,遼國太后臣妾蕭氏上表?!边@是遼國太后對宋朝皇帝上表稱臣時的自稱。宋代葉紹翁《四朝聞見錄》卷二《憲圣不妒忌之行》“上(宋高宗)嘗語憲圣曰‘極知汝相同勞苦,反與后進者齒,朕甚有愧,俟姐姐歸,爾其選已。’憲圣再拜對曰‘大姐姐遠處北方,臣妾缺于定省,每遇天日清美,侍上宴集,才一思之,肚里淚下。臣妾誠夢不到此。’”這是妃嬪對皇帝的自稱。[宋]張端義《貴耳集》卷下“道君(宋徽宗)大怒云‘爾去哪里去?’李(師師)奏‘臣妾萬死,知周邦彥得罪,押出國門,略致一杯相別,不知官家來。’道君問‘曾有詞否?’李奏云‘有《蘭陵王》詞,今“柳陰直”者是也?!谰啤槐榭??!钭嘣啤莩兼钜槐璐嗽~為官家壽?!边@是妓女對皇帝的自稱。[清]王士禎(居易錄》卷八“康熙二十八年,上南巡視河,次淮陽,泰州女子蔡蕙上疏訟父冤,略云‘妾聞在昔淳于緹縈為父鳴冤贖罪,漢文帝憐而釋之,載之前史,千古傳為盛典。今臣妾父被仇害,自逮獄已來,妾衣不解帶,臥不登床。捐膏粉以誰施,棄綺紈而弗御。日夜悲號,吁天無路。’”這當是一民女對皇帝的自稱。
歷代文人為皇后、妃嬪及其他的貴族婦女所作章表、青詞、醮詞等,自稱“臣妾”之例甚多。作為當時的“應用文”,這類文字所用稱謂詞當比一般史料更為可信、可靠,因而值得重視。章表的例子如前文列舉[唐]陳子昂《為豐國夫人慶皇太子誕表》例。又例如[唐]李嶠《代公主讓起新宅表》“臣妾言伏承圣慈,以妾居處褊狹,欲開拓宅北,更起新第。恭聞睿旨,不勝慚惕?!m殊恩曲獎,惠澤實浸於肌膚;而妨公害私,謗訕恐盈於道路。況臣妾承靈天妹,藉寵王姬。輿服亞於椒宮,土田方於茅社?!痹偃鏪宋]吳泳《鶴林集》卷十六載有其代作之《明堂皇后賀表》《貴妃賀表》《美人賀表》各一份,依次有“臣妾忝備坤儀,欣承乾施。嘉與黎元之眾,悉陶惠澤之春”“臣妾叨華星掖,奉戴露恩。覿煕事之休成,同嘉師而慶賴”“臣妾叨備下陳,欣逢華旦。既備祭典十倫之澤,仍祈天家萬壽之春”等文句。此例為皇后妃嬪等對皇帝以“臣妾”自稱提供了最為雄辯的證明?!扒嘣~”和“醮詞”都是與迷信活動有關的文字,其中的“臣妾”都是對天地神祇的自稱,這里不再舉例。
古代文學作品中也不乏類似用例,這應該是社會稱謂實況的反映。為省篇幅,僅就兩部名著略舉數(shù)例。[明]湯顯祖《牡丹亭》第五十五出《圓駕》“(旦)萬歲!臣妾二八年華,自畫春容一幅。曾於柳外梅邊,夢見這生。妾因感病而死,葬於后園梅樹之下。后來果有這生,姓柳名夢梅,拾取春容,朝夕掛念。臣妾因此出現(xiàn)成親?!边@是杜麗娘(狀元柳夢梅的配偶)對皇帝的自稱。 [清]洪昇《長生殿》第九出《復召》“(旦進見介)臣妾楊氏見駕。死罪,死罪!……(旦跪泣介)臣妾無狀,上干天譴。今得重睹圣顏,死亦瞑目?!?旦)[玉漏遲序] 念臣妾如山罪累,荷皇恩如天容庇。今自艾,愿承魚貫敢妒蛾眉?”又第二十二出《密誓》“(旦)臣妾受恩深重,今夜有句話兒……(住介)……(旦對生嗚咽介)妾蒙陛下寵眷,六宮無比。只怕日久恩疏,不免白頭之嘆?!?這是楊玉環(huán)(貴妃)對皇帝的自稱。
除以上所舉女子自稱“臣妾”的實例外,見于正史的禮儀規(guī)定也可提供佐證。例如《宋史·禮志十三·嘉禮一》“紹圣元年,詔‘奉太皇太后旨,皇太妃特與立宮殿名,坐六龍輿,張繖(傘),出入由宣德殿正門?!兴菊垜獙m中并依稱臣妾,外命婦入內(nèi)準此;百官拜箋稱賀,稱殿下?!边@是規(guī)定宮中妃嬪等凡地位低于皇太妃者,在與皇太妃對話時要自稱臣妾,外命婦入宮亦循此例。
還有些史料可從側(cè)面證明某一時代女子自稱“臣妾”現(xiàn)象之普遍。[宋]朱翌《猗覺寮雜記》卷下“男曰人臣,女曰人妾,臣妾對君上之稱,男女之別也。今婦人奏狀則曰‘臣妾某氏’,是以婦人兼男子之稱也?!詽h以前,婦人皆稱妾,如‘妾得無從坐’‘奈何妾薄命’ 之類是也。兼臣妾而言不知起自何代。”[清]沈自南《藝林匯考》卷六《稱號篇·卒伍類》也有類似記述“江隣幾《雜志》府史胥徒乃四名,男臣女妾是兩號。都下吏人連名府史,婦人表狀皆稱臣妾,皆非也?!薄垛⒂X寮雜記》的記載說明,至遲在宋代,“婦人奏狀”以臣妾自稱,已是普遍現(xiàn)象。結合《藝林匯考》所述來看,清代的情況與宋代相同,而且我們有理由相信,元明等朝也當如此,只是不見得都有記載而已。有意思的是,朱、沈兩位可能都沒有注意到前文所引《后漢書》劉昭注的材料,所以朱翌疑惑于“兼臣妾而言不知起自何代”,沈自南則更像某些今人一樣武斷地認為“婦人表狀皆稱臣妾”是錯誤的。
從理據(jù)上分析,女子自稱“臣妾”正是“臣”“妾”和“臣妾”的“奴隸”之意義和用法合乎邏輯的發(fā)展?!俺肌焙汀版痹凇澳信焙汀芭钡囊饬x上發(fā)展為含有謙抑意義的自稱,它們的組合形式“臣妾”用為自稱也自是順理成章之事。這就是說第一,用作自稱的“臣”和“妾”仍保持“奴隸”的意思,自稱“臣”或“妾”就是自認為奴隸;第二,“臣”和“妾”組合成“臣妾”一語后仍然是“奴隸”的意義,用作自稱的“臣妾”也是如此,只不過偏指“女奴”。換句話說,“臣妾”的“臣”不是“大臣”的“臣”,“妾”不是“妻妾”的“妾”,自稱“臣妾”就是以女奴自居。從有關史料看,古人對這個問題的認知是十分清晰的。《漢書·東方朔傳》“上(漢武帝)往臨疾,問所欲,主(武帝姑母館陶公主)辭謝曰‘妾幸蒙陛下厚恩,先帝遺德,奉朝請之禮,備臣妾之儀,列為公主,賞賜邑入,隆天重地,死無以塞責?!庇帧锻馄輦鳌ざㄌ斩〖А贰霸嘉迥?,(王)莽復言‘共王母、丁姬前不臣妾,至葬渭陵,冢高與元帝山齊,懷帝太后、皇太后璽綬以葬,不應禮?!鳖亷煿抛ⅰ安怀兼痹啤安蛔癯兼馈!薄端螘ば煺恐畟鳌贰肮?宋武帝長女會稽公主)即日入宮,既見太祖(宋武帝第三子文帝劉義隆),因號哭下床,不復施臣妾之禮?!薄杜f唐書·王琚傳》“況殿下(李隆基,時為太子)功格天地,位尊儲貳。太平(隆基姑母太平公主)雖姑,臣妾也,何敢議之!”這些“臣妾”當然不是自稱,但顯然與自稱“臣妾”有著密切關系;同時它們也清楚地表明了“臣妾”相對卑下的地位?!稘h書》和《宋書》的例子還啟示我們,雖然確鑿可靠的西漢以前及魏晉南北朝女子自稱“臣妾”的用例至今未見,但那時包括皇親國戚在內(nèi)的貴族女子在皇帝面前的“臣妾”即女奴身份是確定無疑的,她們本人對此也是明白知曉并完全認可的。
由上面的討論可知,古代女子自稱“臣妾”的發(fā)展軌跡是男奴稱“臣”,女奴稱“妾”,引申為男女各自的謙稱,再組合成“臣妾”一詞,又發(fā)展出種種意義,其中之一即是女子自稱。這一詞義發(fā)展源流清晰,理據(jù)充分,例證豐富,無可置疑??梢赃@樣說古代女子對皇帝等人自稱“臣妾”,至少已有近兩千年歷史,而且已經(jīng)得到上自朝廷、下至民間的普遍認可。當代古裝影視劇只要不違反這一自稱的使用規(guī)范,就不是“錯誤”,不算“濫用”。遺憾的是,筆者所見批評文章都只斷言“臣妾”不能用作女子自稱,卻未能提供任何足以證明這一論斷的可靠史料,反證倒是大量存在,如此立論,未免過于大膽。行文至此不由想起趙元任先生的名言“未熟通某文,斷不可定其無某文法。言有易,言無難”(著重號是原有的)[5]。這話不僅適用于語法研究,也適用于其他各個領域。
還應看到,中國古代社會等級森嚴,正如《左傳·昭公七年》所說“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仆,仆臣臺”。在這種社會背景下,“臣妾”的身份常常也是相對而言的。例如對于最高統(tǒng)治者皇帝來說,除了個別例外(例如皇太后),普天下女子都是他的“臣妾”;而作為皇后,一方面她對皇帝自稱“臣妾”,另一方面那些妃嬪、命婦們也對她自稱“臣妾”。
從前文所舉《元史·阿沙不花傳》《三朝北盟會編》所載遼國蕭太后表、《居易錄》所載蔡蕙上疏、李嶠《代公主讓起新宅表》及《牡丹亭·圓駕》《長生殿·密誓》等例子還可看出,在同一交際場合,女子對皇帝既可自稱“妾 ”,又可自稱“臣妾”,其中原因就在于“妾”和“臣妾”都指女奴,它們反映了相同或相近的身份等級和感情色彩。此外,《明史·楊繼盛傳》中繼盛妻張氏上書兼用“臣”和“臣妾”,這個“臣”是不是所有女子都可用,還值得探討。
代表性詞典對“臣妾”一詞的釋義也是個很值得關注和討論的問題。出版于1981年的《辭源》(修訂本)第三冊“臣妾”條釋義僅云“奴隸。男曰臣,女曰妾”[6],完全沒有涉及“臣妾”的其他意義和用法。十年后出版的《漢語大詞典》第8卷“臣妾”條收了三個義項“①古時對奴隸的稱謂。男曰臣,女曰妾。后亦泛指統(tǒng)治者所役使的民眾和藩屬。②使之為奴;統(tǒng)治,管轄。③古時仕宦之女對人的謙稱?!盵7]2001年出版的《漢語稱謂大詞典》“臣妾”條的表述是“①古代奴隸,男曰臣,女曰妾。因以‘臣妾’為男女奴隸之泛稱。封建時代亦泛指天子統(tǒng)治下的民眾和藩屬。②婦女在君王面前自稱?!盵8]仔細比較這三部辭書的同一條目,值得指出的有以下兩點一是,三部書的出版年份,跨度達二十年,其中的第一、二部之間和第二、三部之間的時間距離都正好是十年,而其間的進步也是顯而易見的。例如《漢語大詞典》所列義項比《辭源》遠為完備;又如《漢語稱謂大詞典》對自稱“臣妾”的釋義比《漢語大詞典》準確,書證也早了很多(《漢語大詞典》所舉書證為清代李漁《玉搔頭·謬獻》“臣父接臣妾上任,在中途遇了亂兵”,《漢語稱謂大詞典》所舉最早書證為元代馬致遠《青衫淚》第四折“愿陛下海量納,聽臣妾說一套兒傷心話”。二是,即以后兩書而論,也仍然存在明顯不足。例如《漢語大詞典》漏收“成為臣妾”(歸順;歸服)義;又如關于“臣妾”的自稱義,兩書書證仍嫌太晚,且都出自文學作品,顯得權威性不夠。這些在修訂時當予注意。尤當指出的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日益普及且其威力空前強大的今天,權威辭書更應發(fā)揮其“定海神針”的作用,給社會語文生活以強有力的正確引導。
[注釋]
①[宋]鄭樵《通志》卷三下《三王紀第三下》“(周宣)王晏起,姜后脫簪珥,待罪於永巷,使其傅母言於王曰‘使王好色而忘德,失禮而晏起,自臣妾始。敢待罪?!踉弧讶酥^也?!允窃绯塘T,卒成中興之業(yè)?!贝死缰廖髦芡砟?,但不甚可靠,故不取。但這條材料至少也可印證宋代女子自稱“臣妾”之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