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紀昕
在中國近代繪畫史上,張大千家喻戶曉。然而鮮為人知的是,張大千還是一位精通營銷藝術(shù)的“炒作”高手。
1934年,作為南派畫家后起之秀的張大千旅居北平,并在這里結(jié)識了一位書畫家朋友。兩人一見如故,提筆合作了一幅《仕女撲蝶圖》。書畫家繪的蝴蝶著色典雅、形象生動,張大千則用簡筆畫了一位執(zhí)扇作撲蝶狀的仕女,俏麗可愛,栩栩如生。畫完,張大千意猶未盡,在畫旁題寫了一首打油詩:“非闇(書畫家的名字)畫蝴蝶,不減馬江香;大千補仕女,自比郭清狂;若令徐娘見,吹牛兩大王!”馬江香是明代以畫蘭著稱的女畫家,郭清狂則是明代一位宮廷畫家;而徐娘原指梁元帝的一名后妃,戲指畫中仕女。
這本是張大千和友人說的一句自夸的玩笑話,沒想到差點兒引來一場官司。
1936年春季,北平中國畫學(xué)研究會在中山公園舉行書畫聯(lián)展,張大千和友人的這幅《仕女撲蝶圖》也在參展之列。畫展還未結(jié)束,張大千就接到了法院傳票。原來,北平知名畫家徐燕蓀在賞畫時看到了題詩,誤以為詩中的徐娘指的是自己,決定狀告張大千損害自己名譽。
張大千得知事情原委,很生氣:“本是游戲之作,與朋友的玩笑之語,干他何事!”他憤然聘請北平某法學(xué)院院長為代理律師,決心與徐燕蓀對簿公堂。代理律師考慮到張大千和徐燕蓀是南北派畫家中有影響力的人物,不忍心讓他們因此傷了和氣,所以勸張大千親自給徐燕蓀解釋一下,大事化小。張大千覺得有道理,漸漸消了氣。
不過第二天,當(dāng)張大千去畫展看自己的畫作時頓時改變了主意。
他見畫展上前來購買自己畫作的人寥寥無幾,而購買徐燕蓀畫作的人很多,還聽見幾個人竊竊私語:“這個張大千是誰啊,好像沒聽說過……”張大千心中一動:自己雖然在南方名聲很大,但在北平并不為人熟知,而徐燕蓀在北平享有盛譽,既然這樣,何不利用自己和徐燕蓀的“矛盾”做宣傳,讓更多人關(guān)注自己的繪畫呢?
想法既定,張大千開始行動了。他故意請人在報紙上撰文稱《仕女撲蝶圖》中的徐娘就是徐燕蓀,以把事情鬧大。徐燕蓀也不甘示弱,以另一報紙為陣地,針鋒相對。兩個畫家“頂?!钡男侣勵D時激起了北平市民的極大好奇心:“這個張大千是何方神圣,竟敢得罪大名鼎鼎的徐燕蓀?”
不久,張大千又發(fā)出戰(zhàn)書,對外聲稱自己將和北平名聲赫赫的徐燕蓀在中山公園擺設(shè)擂臺,各展100幅作品,讓廣大市民評個高低。一時間,北平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大家都盼著畫展開幕去看個究竟。結(jié)局正如張大千所料,開幕那天,觀者如云,人們仔細看了張大千的100幅作品后,無不被他的畫風(fēng)及超群技法所震撼。經(jīng)此炒作,張大千本人及其畫作在北平獲得前所未有的關(guān)注,購畫者有之,拜師者也絡(luò)繹不絕。而私下里,他與徐燕蓀早已訴清緣由,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