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絲是將洗凈泥土的土豆切成細絲,與少許紅綠辣椒絲一道炒成的素菜,除了食鹽花椒等調料外,醋是必不可缺少的,一定要突出“酸”、“辣”特色。2015年10月,岷縣文聯(lián)組織各協(xié)會代表參加災后重建觀摩活動,中午在寺溝鄉(xiāng)南川苗圃農(nóng)家樂會餐。食客們對一盤東坡肉無動于衷,卻將一盤酸辣土豆絲吃得不剩蛛絲馬跡。我在家里,喜歡就著一盤炒酸辣土豆絲干掉一碗米飯。
我最不喜歡千層餅夾土豆絲的吃法,其中的土豆絲不是炒熟的,而是用開水燙得半生不熟,導致胃疼。
這些年,隨著城鄉(xiāng)商品經(jīng)濟的繁榮和餐飲業(yè)的興盛,對于飲食文化,我也長了不少見識,譬如把本該下面條的洋芋條,放進油鍋里炸熟,美其名曰炸金條,食客們操起烏木筷子,如同民工搬遷木料一樣,杯盤眨眼告罄。油炸金條是放心食用的一道美味佳肴,絕沒有尤二姐吞金自逝的痛苦狀。倘若劉姥姥能吃到這種黃澄澄的“金條”,一定會忘了曾讓她嘖嘖稱贊的茄鲞,轉而豎起大拇指對洋芋金條大加點贊的。經(jīng)常光臨餐廳的食客,會發(fā)現(xiàn)熗鍋蝦里也加了油炸洋芋條這種籌碼。
一位偉人說,“窮則思變?!毖笥蟮母鞣N吃法就是底層人對付饑餓時變出的花樣。
現(xiàn)在定居北京的岷縣籍女作家張晴,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曾在岷縣寺溝鄉(xiāng)供銷社工作。那時,她就愛上了讀書寫作。1998年5月,我才在岷縣文協(xié)組織的張晴散文集《黑白夢幻》研討會上,有幸見到了回家探親的她,并得到了這本贈書。再讀張晴的首部散文集中的《鄉(xiāng)村筆記》,知道她有以烤吃土豆片當夜餐的習慣:“冬夜,是火爐生得最旺最溫暖的時候。我將爐蓋打開,切一堆薄薄的土豆片,烤在滾燙的爐盤上,然后隨便抱一本書棲在火爐旁,任爐膛的火舌將我的臉舔得通紅通紅,也不忘記將現(xiàn)熟的土豆片送進嘴里,那種香噴噴的舒服,往往會讓人讀不了幾頁書,就要甜蜜的睡過去?!?/p>
筆者閱讀詩文時,那些有思想性或富有感情色彩的方塊字,依然滿足不了咕咕叫喚的肚皮。愛人拿不出饃饃,就洗幾顆洋芋,且成薄而圓的洋芋片,在燒熱了的平底鍋里,倒少許清油翻烙,再撒少許食鹽,特像一張張袖珍白面餅子。
洋芋菜角(岷縣人念作caijueer,定西人念作caigezi)的餡,一般都是將洗凈泥土的洋芋擦成韭葉狀的細絲,在鐵鍋里用清油炒得半生不熟的(不炒也行),拌上食鹽、花椒和辣椒面。和包餃子一樣,菜角也要搟面皮,一般人家都用青稞面(現(xiàn)在多用白面)。將飯碗倒扣在搟好的整塊面皮上,切割出許多圓(也可以直接用搟面杖將一小疙瘩面團搟薄搟圓),用筷子或湯匙將加工好的餡子放在面皮中央,再對折起來,手指用力使邊子粘連,就成了鼓鼓的上弦月或下弦月形狀,吾鄉(xiāng)人把這叫做菜角(一個櫻桃小嘴的小女人,罵她的男人是餾了火的菜角,是形容男人的大嘴巴十分難看吧)。菜角有兩種烹調方法:一種是蒸,即將生菜角擺放在木鏡箅兒上,放進事先倒有一碗涼水的鐵鍋里,加蓋后先用猛火繼而文火蒸,半小時后取出來就可食用;一種是油炸,面皮是用發(fā)面搟的,叫做油炸洋芋菜角。
蒸菜也是以擦子擦出來的洋芋絲為主要原料的食品(陜西人叫做洋芋擦擦),不過要拌上少許青稞面(也有用包谷面的,口感粗糙,如今都用小麥面粉拌蒸菜),均勻攤在木鏡箅兒上蒸熟,再用清油略微炒一下,調上食鹽、花椒、蔥葉(或韭菜),即可舀進飯碗里食用。蒸菜是農(nóng)家樂的特色菜之一。
洋芋粉魚就是將擦出來的洋芋絲,倒進鍋里煮熟,調入適量花椒、食鹽、姜粉、味精、蔥花、油潑辣子等佐料而加工的洋芋飯,與豆粉加工的粉魚吃法一樣。喝洋芋粉魚時,大都吃些饃饃,一般不興泡麻花。洋芋粉魚僅供家庭消費,目前尚未推向飲食市場。
岷縣北路人愛做洋芋攪團。記得去年秋季的一個周末,我的一個校友也是同事(她的愛人是西江鎮(zhèn)人),打電話請我去他家吃洋芋攪團,有幸見識了這種食品的做法:將煮熟的洋芋剝皮,放進礓窩里,拿石頭杵子踏成泥巴(四川北部的羌族人叫洋芋攪團為洋芋糍粑),沾在杵子上能拉起來,拿鍋鏟挖進瓷碗里,還真像一碗燕麥面做的攪團,再調上炒蔥花和其他調料,口感與洋芋焌焌兒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