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磊
(黃埔區(qū)博物館,廣東 廣州 510700)
清代崔弼輯錄的《波羅外紀(jì)》(以下簡稱《外紀(jì)》)一書初刊于嘉慶九年(1804年),是自隋代以至清中期最完整記錄南海神廟歷史的資料集。筆者曾撰《清崔弼輯〈波羅外紀(jì)〉考述》[1]一文,針對崔弼其人及成書情況、基本體例與主要內(nèi)容、特色與價值等問題進行了初步探討。由于現(xiàn)未見有其它專文討論該書,筆者試?yán)^續(xù)針對書中細(xì)節(jié)問題進行探究,以期有所貢獻。
崔弼晚年回憶少年讀書之時曾言:“五十年前”,在“今之祖祠”,遭遇“岡上大石穿壁入座,壓死匠人”, 卻不受所擾、求學(xué)不墜。長成后,又“與翁同案批首”[2],文筆得到實際鍛煉。刻苦的讀書和生活的歷練培養(yǎng)了崔弼的文人個性,又因身居番禺,促使他對于邑內(nèi)名勝重地著意留心,《外紀(jì)》因而得以成書。嘉慶六年(1801年),崔弼中舉人,又特邀主考老師帥承瀛、好友謝蘭生分別為《外紀(jì)》題寫序言再刊刻成書。透過上述舉動可以推測,輯錄、刊刻該書對于文人崔弼而言,十分符合其讀書、治學(xué)的文人品性和理想。然而,到了晚年,崔弼的心境完全不同,年輕時“兩走京華,一走浙江”,所積“幾于萬本”之書籍,卻“悉為不識字者盜去”,自家子弟又不以讀書為業(yè),使其“總以家無讀書子為恨”[2]。故崔弼因此作詩云:“遙憶書堂伴曉燈,嚴(yán)墻危石共飛騰。消魂往事無人問,白頭女兒知未曾。兒挽強弓不識丁,買書千卷散如星。中郎蠹簡無尋處,嗚咽啼鵑倚檻聽”[2]。 心情之差,溢于言表。
對于輯錄《外紀(jì)》所付之心血以及當(dāng)時的快意心情,崔弼亦曾作詩云:“不惜一碑鈔百帋,要令文采布人間”[3]114。但是,從保存史料的角度考察,該書的碑刻部分似未如其言?,F(xiàn)以南海神廟現(xiàn)存清嘉慶五年以前(含)并為《外紀(jì)》記載的26塊碑刻為例,將現(xiàn)存原碑與《外紀(jì)》所載內(nèi)容對比考察,可以發(fā)現(xiàn)二者有三方面不同:
首先,碑刻名稱無一按原名輯錄。崔弼在《波羅外紀(jì)》中對于碑刻的命名采取了兩種方式:一是對于官方祭文,采用“紀(jì)年”加“碑(牒、記)”等類別性字樣命名。如宋皇祐五年(1053年)《中書門下牒》稱為《皇祐五年牒》;元代延祐七年(1320年)《代祀南海王記》稱為《延祐七年祀海記》、泰定四年(1327年)《代祀南海王記》稱為《泰定四年碑》、至正十年(1350年)《代祀南海王記》稱為《至正十年碑》;又明代太祖御碑稱為《明洪武三年御碑》、宣德十年(1435年)《遣祭南海神記》稱為《宣德十年碑》、正統(tǒng)九年(1444年)《御祭南海神文》稱為《正統(tǒng)九年碑》、景泰五年(1454年)《御祭南海神文》稱為《景泰五年碑》、天順元年(1457年)《御祭南海神文》稱為《天順元年碑》、成化四年(1468年)《御祭南海神文》稱為《成化四年碑》、弘治六年(1493年)《御祭南海神碑》稱為《宏治六年碑》、正德七年(1512年)《御祭南海神文》稱為《正德七年碑》、嘉靖十一年(1532年)《御祭南海神文》稱為《嘉靖十一年碑》等。二是沿用一般性的習(xí)慣說法,命名較為隨意。如將唐韓愈撰《南海神廣利王廟碑》僅稱之為《南海神廟碑》,宋代《大宋新修南海廣利王廟之碑》則名為《開寶南海神廟碑》。又詩碑,成化二十一年(1458年)陳獻章《浴日亭追次東坡韻》稱為《陳白沙先生浴日亭和東坡韻詩》、弘治九年(1496年)王相《浴日亭詩》稱為《浴日亭》、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王命璿《入春三日登浴日亭步東坡先生原韻》稱為《入春三日登浴日亭步東坡韻》。此外,明弘治三年(1490年)《薛綱詩碑》則未命名,清乾隆十三年(1748年)《御祭南海神文》因在清代祭文前注名“國朝諭祭南海神文”[3]79,故在正文處各碑刻均未再命名。
其次,部分碑刻未錄有關(guān)人員、職官、立石時間等正文之外的有關(guān)事項。如唐《南海神廣利王廟碑》中,未錄碑文前書寫者、撰文者及其職官,以及時間落款與刻碑人等。宋代《大宋新修南海廣利王廟之碑》未錄時間落款、皇祐五年《中書門下牒》未錄撰文者及其職官、刊刻者等。又如元代泰定四年《代祀南海王記》初獻官、亞獻官、終獻官、陪祀官以及日期落款等均未錄,至正十年《代祀南海王記》落款“書吏郭維吉”[4]57等未錄。明代嘉靖十一年、十七年《御祭南海神文》未錄時間落款,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王命璿《入春三日登浴日亭步東坡先生原韻》未錄立石者。但對于存在上述事項的碑刻,崔弼并非完全不錄,如天順元年(1457年)《御祭南海神文》中,其九名陪祀官的職官、名字卻全部輯錄。值得注意的是,在慶元四年(1198年)《尚書省牒》正文中,崔弼言:“右銜姓并為一長行,皆大草書”[3]56,可知其查看了原碑書寫時只著“姓”,卻仍在此按照自己的方式加上了兩位參知政事的“名”。另在正德元年《御祭南海神文》落款中“徐沂、李文安、劉孟、翁健之、許膽”等五人排序則與原碑不同[4]104。
再次,所錄碑文內(nèi)容與原碑有諸多不一致。現(xiàn)以明宣德十年《遣祭南海神記》為例,《外紀(jì)》所錄碑文與原碑內(nèi)容不一致的地方共有10處,分三種類型:一是衍字,原碑曰:“予新嗣祖宗大位”[4]65,《外紀(jì)》則曰:“予維新嗣祖宗大位”[3]69;二是脫字,如原碑曰:“先是,盲風(fēng)怪雨”[4]65,《外紀(jì)》則曰“盲風(fēng)怪雨”[3]69;又原碑“羽士康啟常預(yù)選來廣”[4]65,《外紀(jì)》記曰“康啟常選來廣”[3]69。三是更換詞語,原碑“祥徵永昭,景祝以著”[4]66則作“祥徵永昭,嘉祝以著”[3]70。據(jù)筆者統(tǒng)計,26塊碑刻中,存在上述不一致情況的多達20塊。其中,與原碑內(nèi)容存在不一致的地方,最多的是《大宋新修南海廣利王廟之碑》多達21處,唐《南海神廣利王廟碑》有19處,宋皇祐五年《中書門下牒》亦有16處?,F(xiàn)僅將《大宋新修南海廣利王廟之碑》的情況列表如下:
《大宋新修南海廣利王廟之碑》校勘表
如此多的不同,無疑能夠說明崔弼在輯錄碑文內(nèi)容時不夠嚴(yán)謹(jǐn)、慎重,從而降低了《外紀(jì)》的史料價值。
此外,關(guān)于碑刻中后世文人題刻的輯錄亦值得探討。除所錄內(nèi)容與原碑不一致的情況同樣存在外,對于同時期文人題名亦未輯錄,如清嘉慶四年(1799年)馮敏昌的兩處題名,一處是《南海神廣利王廟碑》正面題名曰“馮敏昌敬觀”[4]14,另一處是陳獻章《浴日亭追次東坡韻》正面題名:“嘉慶己未十二月廿四日,欽州馮敏昌奉慈謁廟,登亭因題,弟姪兩男,眷屬十二人侍行。姪士規(guī)刻”[4]14?!恫_外紀(jì)》所錄南海神廟文字最晚為清嘉慶五年(1800年)御賜“靈濯朝宗”[3]86匾額,如崔弼果真對照碑刻抄錄,必然應(yīng)當(dāng)照樣錄入。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崔弼輯錄碑刻時,卻亦不是依照前代各類文獻史料抄錄?,F(xiàn)選取《外紀(jì)》與原碑存在差異較多的三塊碑刻,將其與明郭棐《嶺海名勝記》、清阮元《廣東通志》對比,情況如下:唐《南海神廣利王廟碑》的差異中,《外紀(jì)》與《嶺海名勝記》有“今在廣州治之東南海道八十里”“公乃齋袚祝冊”[5]378等兩處相同,與《廣東通志》僅后者相同。《大宋新修南海廣利王廟之碑》的差異中,《外紀(jì)》與《嶺海名勝記》有“眾水所以宗焉”[5]380“山川為之精明”“源流地紀(jì)”[5]381等三處相同,與《廣東通志》未有相同?!吨袝T下牒》的差異中,《外紀(jì)》與《嶺海名勝記》(記僅錄碑碟正文)未有相同,與《廣東通志》僅題目相同[6]。由上可知,崔弼輯錄碑刻過程中,可能參考了前代的文人筆記等文獻,但基本內(nèi)容還是依靠其所言“鈔碑”而錄,但在“鈔”時,并非對照原碑將碑文一一抄錄,加之謄寫、刊刻等環(huán)節(jié)的人為原因,造成了諸多錯誤,與史家保存史料時務(wù)求一致的做法相去甚遠(yuǎn)。
《外紀(jì)》一書除卷六碑刻由崔弼在南海神廟現(xiàn)場“抄錄”外,其余神靈、廟境、法物、遺蔭、年表、文賦、詩文等內(nèi)容的資料來源問題亦值得探討。概言之,這方面的資料來源主要為《廣東新語》、歷代史書與時人撰寫等方面,具體分述如下:
崔弼在全書中屢次提及“新語”一書,其所指便是清初屈大均撰《廣東新語》,《外紀(jì)》許多內(nèi)容均來源于此。在輯錄時,崔弼的基本做法是,以引述《廣東新語》為主干,再輔以諸種方志、文人筆記等資料進行敘述、論證,借以達到言之有據(jù)的效果。具體表現(xiàn)在:
其一,卷一“南海神”一節(jié)?!锻饧o(jì)》道:“邑志引新語云:南海祠書額宜曰南海之帝,蓋以家語云,水火木金土是謂五帝。又莊生云:南海之帝為倏故也。南海之帝實為祝融”[3]19。其言與《廣東新語》中“南海之帝”[7]207-208一節(jié)大體相同,并特地指出“邑志”亦引用了此語。
其二,卷一“禮器”“祭品”“祭田”各節(jié)?!锻饧o(jì)》道:禮器 “柷一,籩四,豆四,簠二,簋二,爵二。鉶如爵之?dāng)?shù):篚一,尊一,羊豕函各一”;祭品“羊一俎,豕一俎,和羹三鉶,帛一篚,黍稷二簠,稻粱二簠,棗、栗、鹽、藁魚四籩,韭、菹、醓醢、鹿醢四豆,皆有司存廟”;祭田“宣德四年番禺沙亭屈原裔號蘿壁、屈鑑號秋泉、屈懷義號南窓所蠲以供祀事”,地點在“波羅海心沙東馬廊、西馬廊、深井、金鼎、石魚塘”,數(shù)量“共天六頃六十八畝”“皆潮田,歲一熟淤泥所績,子母相生到今,不知增幾頃矣”,由“道士一房,僧二房,收其租其稅”[3]20等等。以上內(nèi)容均出自《廣東新語》“南海神”[7]205-207一節(jié),稍有不同的是,《新語》中“禮器”之爵數(shù)為“三”[7]206;“祭田”內(nèi)容中,《外紀(jì)》另引屈士煌《南海廟施田記》云:“舊載鹿步三圖四甲、陸光倫戶,后改僧戶,復(fù)改南海神田戶”[3]20,由于有了其他文人的記載,論述力度增強。
其三,卷一“明順夫人”一節(jié)?!锻饧o(jì)》道:“明順者,王之夫人,皇祐所封號也”[3]20,此句亦出自《廣東新語》“南海神”一節(jié),崔弼又據(jù)此指出志書的錯誤:“郡志引新語,云志稱昭順王語稱明順夫人,或昭順為明順之訛”[3]21。其后,崔弼又引述了當(dāng)時廟前居民的傳說,道:“今南海夫人稱岑氏,廟之東有岑姓冒夫人之族,其男婦抱嬰孩入廟置座前囑姑娘懷汝去之即不哭”[3]21,從而豐富了內(nèi)容。
其四,卷一“東山神”有關(guān)內(nèi)容。《外紀(jì)》道:“新語載新興有東山神者,處女采桑過焉,歌曰:路邊神爾單身,一蠶生兩繭,吾舍作夫人,還家,國一蠶二繭,且甚巨,是夜風(fēng)雨大作,女失所之有一紅絲自屋起牽入廟中,追尋之兀坐無聲息矣,泥而塑之,稱羅夫人”[3]21。上述內(nèi)容出自《廣東新語》“二司”[7]218一節(jié),崔弼于此略作評論道:“神豈其類耶”。
其五,卷一“六候”一節(jié)?!锻饧o(jì)》道:“相傳波羅國有貢使攜波羅子二登廟種之,風(fēng)帆忽舉,舶眾忘而置之。其人望而悲泣,立化廟左,一手加眉際作遠(yuǎn)矚狀,即達奚司空云”[3]21,該段出自《廣東新語》“波羅樹”[7]635一節(jié),崔弼又連續(xù)引述了《郡志》之“達摩之弟”、《北史》之“達奚珣、達奚武”、《咸陟堂集》之“突奚”等內(nèi)容,綜合而成該節(jié)。
其六,卷二“浴日亭”一節(jié)?!锻饧o(jì)》道:“新語云府志浴日亭在波羅廟西,前有華表,為望洋之所”[3]28?!稄V東新語》“南海廟”[7]473-474一節(jié)稱:“左為浴日亭,登以望海,淼茫無際”[7]474,崔弼后言:“夜半見日出金輪翻涌,赤波昕昕,煒煌數(shù)千萬里,洵巨觀也,宋蘇軾明陳獻章湛若水國朝周人驥,皆鐫石留題”等等,則由其撰寫。
其七,卷四“木棉”一節(jié)。該節(jié)首段:“木棉,高十余丈……尉佗所謂烽火樹也”[3]34等引述《廣東新語》“木棉”[7]614一節(jié),中段內(nèi)容崔弼自述為《南雜記》有關(guān)內(nèi)容,最后,以“吳青檀不識木棉”[3]34事進行簡略評論。
此外,《外紀(jì)》卷一“嘉靖年間南海神顯靈”事,全文照錄《廣東新語》“海神”[7]203-205一節(jié)的部分內(nèi)容;卷四“波羅樹”一節(jié),全文照錄《廣東新語》“波羅樹”[7]634-635一節(jié)的有關(guān)內(nèi)容??梢姡稄V東新語》是《外紀(jì)》卷一神靈、卷二廟境以及卷四遺蔭各相關(guān)篇目最主要的參考書籍之一。
歷代史書是《外紀(jì)》另一重要資料來源,以祭祀考證為例,主要表現(xiàn)在:
其一,卷一神靈有關(guān)考證。漢宣帝“神爵元年制詔太常,夫江海百川之大者也,今闕焉無嗣,其令祠官以禮為歲事,以四時祠江海、洛水為天下祈豐年焉”[8]一節(jié)取自《漢書·郊祀志》,后漢章帝、宋武帝、隋文帝、唐武德開元等內(nèi)容亦出自于此,且卷五年表有關(guān)內(nèi)容與此一致。宋代,“乾德六年,有司請祀東海于萊州,南海于廣州,西海、河瀆并于河中府,北海、濟瀆并于孟州,淮瀆于唐州,江瀆于揚州揚子江口?!兆谡腿辏h禮局上五禮新儀,祭岳鎮(zhèn)海瀆設(shè)位南以西為上,山川從祀西向北為上,諸岳鎮(zhèn)海瀆年別一祭,以祭五帝日祭之東海于萊州界,東瀆大淮于唐州,南海于廣州界,南瀆大江于益州界,西海西瀆大河于河中府界,北海大瀆于孟州界”[9]等內(nèi)容取自《文獻通考·郊社考》。元代,“世祖時,每歲遣使祀岳瀆,至元二十八年加五岳為帝……南海廣利靈孚王……順帝至元十年重建岳瀆及四海神廟”[10]等內(nèi)容,以及明代“洪武三年,建山川壇祭岳鎮(zhèn)祭瀆鐘山之神于殿內(nèi),七年令祭山川諸神于春秋仲月上旬擇日,后又以孟春二十一年令歲仲秋中旬擇日祭山川壇,嘉靖祀典五岳五鎮(zhèn)四海四瀆之神五壇北向京畿山川西向天下山川東向”[10]等內(nèi)容均取自《御定淵鑒類函》。
其二,卷五年表考證。軒轅氏、有虞氏、周、秦、兩漢、魏、宋、北魏、隋、唐代之高祖太宗玄宗等節(jié)均取自《通典·吉禮》[11];唐憲宗一節(jié)取自《南海神廣利王廟碑》,宋至清各條亦多依據(jù)南海神廟歷代碑刻。需要指出的是,“夏商”一段崔弼綜合了多種史料,“禹……弼成五服,外薄四海”[12]等語取自《尚書·皋陶謨》,成湯“肇域彼四?!盵13]取自《詩經(jīng)》,“然記曰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14],其“記”指的是《禮記·學(xué)記》。崔弼在此評論道“其祭海雖無明文……則先代無不崇海祀者”[3]34,簡略卻中肯。
經(jīng)考察對比可知,崔弼自撰篇目共有28篇,具體為:自序、全書內(nèi)容總述、銅鼓跋、戙旗岡、尉遲巖、龍頭石、海光寺、凝真觀、屈公祠、陳籧覺祠、鹿步巡檢司署、浴日亭(引述較多)、波羅誕、銅鼓(引述較多)、鐵船、鐵酒槽、榕、魚、蝦、赑屃之異、修阿公坑記、六候贊、波羅蜜2首、明順夫人宮詞10首、南海神廟銅鼓歌步昌黎石鼓韻、借東坡浴日亭韻2首、外紀(jì)成資蕓隱謝先生點定志以詩、皇帝八旬萬壽睹安南王入覲10首。邀請他人撰寫篇目共4篇:帥承瀛序、謝蘭生序、崔福葆波羅全圖版畫及銅鼓畫。
除上述三大主要來源外,《外紀(jì)》還輯錄其他資料:一是方志?!拔馁x”中,明黃佐《粵會賦》,雍正《廣東通志》、乾隆《廣州府志》均有錄;明鐘夏嵩《波羅廟賦》,明陳蘭芝《嶺海名勝記·南海廟志》、清乾隆《廣州府志》均有錄。二是文人筆記、文集?!办`著”四篇中,“張無頗”事為唐裴铏著《傳奇》[15];“荊州傳說”取自宋代《異聞總錄》[16];“萬歷梁文事”崔弼言取自《見聞錄》[3]25?!伴拧币还?jié),崔弼自言出自“嶺南雜記”。詩歌部分,亦較多出自文人“名集”,即歷代文人詩文所結(jié)之集。可見,崔弼自述中所言,積累藏書萬本,對于《外紀(jì)》的成書起到了關(guān)鍵性作用。
與諸多傳統(tǒng)文人一樣,崔弼堅定地走在讀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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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舉的道路上,同時又熱衷搜羅書籍、碑拓、傳說等類資料并萃而成書。故除《外紀(jì)》外,崔弼所著另有《丱兮集》、《游寧草》、《珍帚篇》、《白云越秀二山合志》以及《兩粵水經(jīng)注》等數(shù)種,可以說,在科舉入仕方面,崔弼因未中進士而黯然失色,但在鉆研著述方面,卻繁花似錦,值得贊賞。然而,在治學(xué)方面,崔弼又具有一般文人的弱點,對收集的資料少加區(qū)分、少作深入考證,造成所著多有缺憾,《外紀(jì)》便是最生動的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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