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文
如果說在車胤與囊螢、孫康與映雪間隔著什么,我想,那是一層皇帝的新衣。
挑燈夜讀,懸梁刺股,是無數(shù)學(xué)子努力的證明。但是,沒有螢火點點、雪落無聲就為之?dāng)R筆,白白辜負(fù)好韶光,就不是刻苦,而是作秀,失去了最初的昂揚向上。
反觀,皇帝的新衣卻生生世世不息:中國高校動輒幾千萬裝修校園,卻再也培養(yǎng)不出“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學(xué)子??鬃訉W(xué)院在全球遍地開花,國粹對于人們卻依舊是個遙遠的名詞。
對比如今,便時常感慨自己不能活在一個清絕明凈的時代,剔去浮夸,把自己描成最接近純與白的模樣:向往著聽嵇康的《廣陵散》頂起竿竿冷翠,亦可挽袖與他相擊鐵于路邊;向往著做一名揚鞭的車夫,載著高歌的劉伶,伴他把酒香與不羈暈染入骨髓。亦可做個牧童,在牛背上唱個俏麗的小曲兒;亦可當(dāng)個老翁,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因為洗去鉛華,所以本真;因為本真,所以縱情于生命。
李清照在《念奴嬌》中寫道:“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一葉新桐,在安靜的扉頁里晶薄透亮。在一切天清地廊之時,在葉嫩花初之際,最本真的樣子竟也是最誘人的容顏。比起鋪錦列繡,富貴滿眼,本真在明眸顧盼間裙裾飛揚,行云流水般給生命無限的驚艷。
再回到現(xiàn)在,總感覺到有種不可名狀的惘惘的威脅。張愛玲說:“個人還可以,時代卻是等不及的。已經(jīng)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我不知道社會的軌跡是否會按張愛玲所說般禮崩樂壞,但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問:如果少些虛偽的作秀、浮夸的行動,如果多些真實的生活、保持本真的人,是否就能回歸赤子之心?
但生活不憫如果,我寧愿選擇行動。
我愿意以綿薄之力,為洗凈這個世界的面孔而汲水。一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若許許多多的人都行動起來,那我必終將有一天微笑著從容擁抱這個本真的世界。
當(dāng)所有人為皇帝的新衣喝彩時,我愿意做那個指出真相的純真的孩子。
但愿也許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虛偽,都能指出皇帝新衣的真相。
甚至,連皇帝的新衣的騙局都不復(f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