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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雪紛飛

2018-05-25 03:29馬傳思
科幻世界 2017年11期
關鍵詞:巨獸僧侶老者

馬傳思

引 子

我相信所有將要出現的偶然,都早已印在了我們的生命中。不論是突然的離去,還是久別的重逢,都是如此。

二十年前的那個除夕,吃過那頓年夜飯后,奶奶就走了。那時,我還不知道上面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就如同我不知道奶奶到底去了哪里一樣。她的行蹤成了一個謎案。

二十年后的今天,這個謎案有了結果,而謎底就在上面那句話中。

1

我還是從頭說起吧。

二十年前的那個除夕,我和伙伴們在村子里玩了幾乎一整天,直到天快黑下來,村子里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吃年夜飯前的鞭炮聲,我才急匆匆地趕回家去。

我剛跑進家門,就聞到廚房里飄來的肉香味。

我吧嗒吧嗒地咽了幾口唾沫,沖進了廚房。廚房里,媽媽正在熱氣氤氳的鍋灶邊忙活著,爸爸則坐在灶臺下,埋著頭幫忙生火。那條叫作小黃的狗也正在廚房里不停地轉悠,尾巴搖得跟一面風中的小旗一般。

我走到鍋灶旁邊,伸著頭往鍋里望去,被媽媽一把推開了,“別把哈喇子滴到鍋里去了!拿個餃子,到外面玩去!”

媽媽說著,朝鍋邊的大盤子努了努嘴——那里裝滿了一大盤已經蒸好的水餃,還在不停地冒著熱氣。

聽到這話,我滿心歡喜地挑了一個自認為最大的水餃,抓在了手上。

水餃還很燙,我一邊不停地用兩只手倒騰著,一邊朝外面走去。

經過客廳時,我朝左邊奶奶的房間望了望。

奶奶坐在她那個小暖爐前,身上披著一條舊毛毯,側頭凝望著窗外蒼茫的暮色。

“思兒!”奶奶轉頭看到站在門邊的我,叫了一聲。她看上去精神很好,這讓我心里很歡喜。

“奶奶,你老這么坐著,不冷嗎?”我一邊朝奶奶走去,一邊急不可耐地繼續(xù)倒騰著手里的水餃。

“不要急,不要急?!蹦棠躺焓置业念^,“不管什么事,都得等到合適的時候;時候沒到,急也是沒用的?!?/p>

奶奶說的這些話,我聽不太懂,也不喜歡聽;我更喜歡聽奶奶講故事。

在奶奶生病以前,她可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她講的故事是別人的奶奶講不出來的,甚至連學校的老師都講不出。

我最喜歡聽她講關于另一個地球的故事,可是,我從來沒有聽完整。因為奶奶的故事開頭總是這樣的:在天狼星的旁邊,有著另一個地球——什么是地球呀?我會問。然后奶奶又跟我講起了關于地球的事:幾十億年前,我們現在生活的這顆星球還是一片沸騰的海洋——再后來呢?我會接著問。再后來,海水的溫度慢慢降低,于是一些最簡單的生物就開始出現了——有多簡單?像一加一等于二那樣簡單嗎?我又接著追問。你這樣不停地問,我的故事就講不下去了,你得讓我一個接一個故事慢慢講才行。奶奶說。

在我的記憶中,奶奶的聲音在秋日微涼的風中緩緩飄散,帶著悠揚的余音。

即使那時我年紀很小,也經常感到奇怪:為什么奶奶的故事和別人講的故事不一樣?甚至連里邊的氣味都是不一樣的。別的奶奶的故事里,帶著稻田間飄飛的楊花和稻穗的淡淡清香;帶著傍晚時分裊裊升起的炊煙的柴火氣;還帶著荒山野嶺之中的狐仙和鬼怪的神秘氣息。

而奶奶的故事里,散發(fā)的是什么氣味呢?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最后我想明白了:帶著天空的氣味。

有一天,當我把這個答案告訴奶奶時,她笑了起來,親了一下我的臉龐,“總有一天,你都會明白過來的。”她這樣說道。

奶奶是從半年前開始生病的。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她抱不動我,連親一下我的臉龐似乎都很費力。大部分時間里,她就那么獨自坐著,有時候坐在家門外的那張石凳子上,有時候坐在院子后的矮樹樁上。

等到冬季來臨時,奶奶的病更重了。她很少出門,而是獨自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望著窗外南邊的天空,時不時嘟囔著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這時,我從爸爸媽媽零零碎碎的悄悄話中,隱約感覺到有一件事即將發(fā)生。

當然,我怎么也想不到,這件事就發(fā)生在這個吃年夜飯的晚上。

那一天,我依偎在奶奶身邊,也轉頭往窗外望去——在朦朧的暮色中,我能模糊看清后院的幾棵矮橘子樹;矮橘子樹后,則是一片荒蕪的田野;越過田野,是一片小樹林,里邊雜七雜八地長著松樹、杉樹和灌木。此刻,它們在我的視野里投下一團團斑駁的黑影。

“奶奶,你在看什么呢?”我一邊嚼著香氣撲鼻的餃子,一邊問。

“如果大雪落下來……”奶奶沉吟著說了半句話。

“如果下過大雪,往南邊天空望去,就能望見一顆星星閃著藍光,那就是天狼星;在天狼星的旁邊,是另一個地球?!蔽医又棠痰脑捳f了下去,“奶奶,這話我都聽你說過一萬遍啦!”

“有這么多遍嗎?”奶奶微微皺起眉頭,眼里卻都是慈愛的光芒。

“即使沒有一萬遍,也肯定有好幾百遍!”我有些心虛,趕緊轉移了話題,“今晚要是下雪就太好了!我喜歡下雪!我要在院子里堆好多雪人——雪人爸爸,雪人媽媽,雪人奶奶!”

奶奶微笑著看著我,“在那個地球上,也會下雪呢。不過,那里的雪可比我們這里的大多了,每一片都有臘梅花那么大,它們就那樣在天上飄啊飄,過了一百年,你再去看,它們還是在天上飄著?!?/p>

“一百年!”我欣喜地吼了起來,“那個地球上的人也會在下雪的時候,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年夜飯嗎?”

“這我倒還不知道。”奶奶摸著我的頭,歇了口氣,“不過,我猜他們應該也會的?!?/p>

“我出去看看會不會下雪!”我把余下半個餃子塞進了嘴里,朝門外跑去。

然后,我看到了那頭巨獸和那兩個僧侶。

2

那兩個僧侶手上各自提著一盞燈火,映照得四周一片明亮。他們正從那片樹林中出現,朝我家的方向走過來。

在當時,我并沒有對那兩個僧侶多加留意,因為那頭跟在他們身后的巨獸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么巨大的動物——它比村里最大的水牛似乎還要大上一圈;而且它身上長著長長的毛發(fā);怪獸時不時低下頭,用頭上的角去頂開那些擋在前方的灌木和枝丫。這時,我驚奇地發(fā)現它頭上那對大大的角,居然是開岔的。

當那頭怪獸離開了樹林后,更讓我吃驚的事發(fā)生了:它居然如同飄浮在空中一般。

看到這里,我尖聲叫喊了起來,“會飛的怪獸!”

我曾聽奶奶說過,在那個地球上,有一種神奇的怪獸,它們長得體型龐大,卻可以騰云駕霧,那里的人們經常騎著它,在整個星球上飛行。

我的尖叫聲還未停歇,背后就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我一回頭,是爸爸和媽媽。

媽媽走上來,尖叫了一聲,一把將我抱起來;而爸爸則站到我們前面,有意無意地把我們擋在了身后。

小黃也聽到了動靜,跟著沖了出來,它弓起身子,朝正在走來的僧侶和怪獸大聲地吠叫著,卻不敢靠近。

就在這個時候,奶奶走了出來,經過我和媽媽的身邊,走到前方的空地上。

“奶奶!”我驚惶地喊了一聲。

那兩個僧侶和那頭怪獸已經越走越近了,伴隨著那頭怪獸撲哧撲哧的呼吸聲,僧侶們來到了奶奶面前,雙手合十,作了個揖。

“奶奶……”我又低低地囁嚅了一聲。

奶奶轉過身,沖我笑一笑,然后她又看看天,“看來大雪馬上就要落下來了,這天冷得緊!趕快進屋吧,別凍著了?!?/p>

她最后一句話似乎提醒了爸爸媽媽,媽媽轉過身,拉著我飛快地進了屋子;而爸爸則垂著頭跟著進來了,一副被打敗了的模樣。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僧侶一左一右地跟在奶奶身后,也進了屋;而那頭怪獸走到大門口,輕輕地蹲坐了下去。

即使是在它蹲坐下去時,它的身體依然是漂浮在離地半尺高的地方。

3

在我的記憶中,那天晚上吃年夜飯前的情景,始終十分清晰,幾乎每個細節(jié)都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

比如我們的座位。

奶奶坐在那張實木方桌的上座,正對著大門;爸爸和媽媽分別坐在她的左右兩邊;而我,忸怩不安地坐在奶奶正面對的位置上。

比如屋子里的熱氣。

這熱氣來自桌上燒著木炭的小火爐,和爐子上咕咚直響的小火鍋,還有擺在我們面前的大盤餃子。

或許是這熱氣的緣故,我感覺頭暈乎乎的。我就那樣暈乎乎地看看奶奶,又看看她身后——那兩個僧侶就坐在她身后的長凳上。

我還時不時轉過頭,快速瞥一眼門外——那頭怪獸靜靜地蹲坐著,鼻子前盤旋著一團白色的水汽。

我還記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爸爸媽媽臉上的表情最為復雜,不知道是沮喪、擔心,還是生氣;兩個僧侶臉上幾乎沒有表情,他們低眉縮肩,雙目微閉,安靜地坐在那里,仿佛身處于另一個世界;而讓我驚奇的是奶奶的表情,整個客廳里只有她的臉上洋溢著過年的喜慶。

我甚至還清晰地記得墻上那臺掛鐘發(fā)出的滴答聲。

在滴答滴答的鐘擺聲中,我叫了一聲,“奶奶!”

奶奶抬頭看著我,目光一如往常般慈祥。

“外面……會下雪嗎?”我問道。

我其實不是想問這個,我真正想問的是這兩個怪人和那頭怪獸為什么不走?但不知道為什么,話到嘴邊就變了。

當我問出那句話時,奶奶笑了笑,回答了三個字,“就快了?!?/p>

這些細節(jié)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我記不清楚那之后我們是怎么吃下那頓年夜飯的。或許,在那種奇怪的氛圍里,我們誰都沒有胃口,只是草草地吃了幾口;但也可能不是這樣,也可能,我們都假裝一切正常,假裝很開心地吃著年夜飯。

4

奶奶離開的時候,大雪已經開始落了下來。

在那兩個僧侶的簇擁下,奶奶一步步朝門外的巨獸走了過去。她的動作輕靈,并不像是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垂垂老者。

我不由得焦急地看著爸爸媽媽,媽媽的眼圈紅紅的,不停地嘆著氣,而爸爸則臉憋得通紅,沖奶奶粗聲喊了一句,“媽!”

奶奶轉頭看了一眼爸爸,“你知道的,這一刻總是要來的?!?/p>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

奶奶來到門口,那頭巨獸已經站起身來了,沖她揚了揚頭上的犄角。

那兩個一直跟在奶奶身后的僧侶走上前來,把她攙扶到那頭巨獸的背上。

巨獸背上高聳的毛發(fā)塌陷了下去。奶奶坐在上面,如同坐在布滿貂裘的王位之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聲,“奶奶!”然后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朝奶奶跑去。跑了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轉身跑進了她的房間,從她時常坐著的凳子上拿起那條毛毯。

我跑到奶奶身邊,把手里的毯子遞了過去。

奶奶伸手接過了毯子,披在身上,然后用手撫摸著我的頭頂,“雪下得大了?!?/p>

接著,她抓起了我的一只手,我能感覺到,她塞了一個東西在我手心里。

我攤開手掌,一顆雞蛋大小的石子從手心緩緩升起,懸浮在掌心上方半尺高左右的地方。我借助客廳里的燈光,仔細打量這顆小石子,它的形狀并不規(guī)則,通體烏黑,燈光照射在它的上面,似乎就突然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吞噬。

這時,奶奶的眼里有一縷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過?!八純?,我們還會見面的?!彼f。

我愣愣地看著這顆怪石子,又愣愣地看著那頭巨獸轉過身,在兩名僧侶的引導下,馱著奶奶,一步步走遠,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一刻,大雪紛紛揚揚,落滿整個天地。那是我此后二十年都不曾見過的鵝毛般的大雪。

5

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成為我童年的一個謎案。此后我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也始終無法參透。

在這二十年時間里,我經常問父親和母親,但他們似乎并不愿意多談那件事。剛開始我并不理解他們閉口不說的原因。直到五年前父親去世后,我才恍然驚覺:他不愿意多說奶奶,是因為奶奶以那樣的方式離開我們,給他帶來了太多的痛苦和煩惱——警察的盤問,村里人的不解,和種種與“巫婆”有關的謠傳。

最重要的是自從奶奶開始生病,爸爸就慢慢做好了奶奶離去的準備。但奶奶并不是像別的老人一樣離去,而是以那種離奇的方式失蹤。這件事一直讓他難以接受。

父親去世后,我開始嘗試著通過別的途徑去了解奶奶的過往。我找同村的人聊,也曾找過奶奶娘家的一些遠房后人。從每個人提供的片段中,我竭力去辨別真?zhèn)危礈惓龈嚓P于奶奶的印象。

有人說,我奶奶出生在舊上海的一個富貴家庭,從小在國外讀書;也有人說,其實她不是在國外讀書,而是請了家庭教師,根據她的興趣,選擇性地教授相關課程,而她所學的,都是些當時周圍的人覺得難以理解的東西。

也有人說,奶奶年輕時很漂亮,家庭條件又優(yōu)越,她本可以出入于上流社會的各種場所,然后找一個同樣有錢有名望的“高富帥”嫁了;但她卻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直到最后跟著我爺爺——當年一個出身貧寒的青年學生,回到了鄉(xiāng)下。

類似這樣的軼事還有很多,但我從中沒有聽到一件與天狼星有關的事。

當我問遍了所有相關的人后,我沮喪地得出一個結論:當年的那場謎案,看來是再也無法解開了。

于是,我把那顆黑不溜秋的小石子鎖進了柜子。

直到幾天前,我接到那個陌生的電話,這件困擾我二十年的謎案才有了新的進展。

6

電話里的人自報了家門。對于他說的什么“西藏”和“喇嘛廟”之類的話,我腦袋一時沒轉過彎來,要知道,我從來沒去過西藏。

我正在愣神時,他說:“你奶奶就在我們廟里,她要見你一次?!?/p>

掛了電話后,手機里傳來“叮咚”的短信提示聲。我打開短信,上面這樣寫著:西藏自治區(qū)日喀則市倫布縣倉嘉寺。你奶奶希望你務必在五天之內抵達。

放下手機,我趕緊打開自己的收藏柜,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那顆黑不溜秋的小石子。我已經把它鎖在柜子里很久了,但當我把它拿出來時,它一如往常般懸浮在我的手掌上方,就像一個等待被開啟的秘密。

我翻來覆去地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訂了飛往拉薩的機票。帶著那顆小石子,經過一路輾轉,我終于到達了離倉嘉寺最近的鎮(zhèn)上。

但在這里,我遇到了新的情況,即使是從這個鎮(zhèn)子出發(fā),也要翻越三座大山,才能到達倉嘉寺;而那條通過寺廟的路,卻是一條車輛無法通行的崎嶇山路。

我?guī)缀跽冶榱苏麄€鎮(zhèn)子,才找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當地人,愿意給我當向導。

路上的艱難自不必說。只是當我站在高聳的廟門前,看著眼前群山浩蕩,頓時覺得這一路的艱辛根本不算什么。

隨著我的敲門聲,大門緩緩開啟,一群身著黃衣黃帽的僧侶簇擁著一個老者在門內迎我。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該稱這位老者為“活佛”還是“住持”,抑或“方丈”。但我想,對于這些身處紅塵之外的修行者來說,連生命本身都不過是夢幻泡影,何況這些虛名?

“你來了?”老者說。他的話語平淡,神態(tài)自然,就像一句熟人之間嘮家常的話。

我點點頭。

“二十年過去了,你完全變了?!?/p>

老者的這句話讓我愣住了——我端詳了一陣,猛然醒悟過來,這個老者,就是二十年前出現在我家門前的兩個僧侶中的一個。

我正想開口,老者已經轉過了身,緩緩地朝后殿旁的回廊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經過一座座宮殿,來到了寺廟深處的一間僧房前。

“我奶奶,真的住在這里?”我打量著面前緊閉的木門。

老者無言地點了點頭。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山谷中徘徊的風呼呼作響,仿佛從久遠的時間深處吹來。

我躊躇了一陣,伸手推開了門。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臺巨大的類似電腦的機器,有很多光從我想象不到的角落里閃現,又以我同樣意想不到的方式消失;同時,在機器四周,一條條透明的藤蔓狀物質在生長、纏繞、盤旋。

面對著這樣一臺巨大的機器,我整個思維都停頓了,仿佛陷入一片光的海洋,不斷沉淪……

“思兒。”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把我從茫然中拉了回來。

即使時隔二十年時光,這聲音依然那么熟悉。

“奶奶……”我的聲音充滿了生澀。

這時我看清了,在那些不斷纏繞的藤蔓簇擁著的中央,在那臺巨大機器的上方,有幾縷白發(fā)正在緩緩飄拂。

“奶奶,真的是你嗎?可是,為什么會……”我看著那似曾相識的白發(fā),眼圈一陣發(fā)熱。

“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我跟你說過,我還會再見到我的思兒。這個心愿終于實現了?!币粭l藤蔓緩緩地伸到我面前,然后輕輕觸碰著我的臉頰。

我閉上眼,記憶中,奶奶用微涼而粗糙的手觸摸著我臉頰的感覺,再次溢滿心頭。

在老者的描述下,我知道了很多此前我只是隱約感覺到了的事。

一直以來,關于天狼星旁的第二個地球的秘密——比如生活在其上的某種已經進化到量子形態(tài)的智能生命,和外形類似牦牛的巨獸——都被一小群地球人小心保護著,又一代代地傳承了下來。

在地球上,有極少數人能夠成為星際使者的秘密也被小心地保留了下來。

而位于群山之中的倉嘉寺,就是這些秘密的守護基地,也是與第二個地球取得聯系的星際驛站;同時,寺廟的僧侶們還要負責在世界各地尋找一代代的星際使者。

在很早的時候,僧侶們就找到了新一代的星際使者,那就是我奶奶。

但那時,時機還沒到。用他們的話來說:我奶奶的塵緣未盡,這個塵世間還有很多的劫數等著她去度。

于是,在某個日暮黃昏,我們村頭的老槐樹下,出現了幾個行色匆匆的僧侶。他們在樹下生火、做飯、祈禱、入定,仿佛和這棵老槐樹一樣,早就是村莊原本的風景。

然后,在每一個薄霧清晨,老槐樹旁原本冷清破落的小廟里,會驀然響起陣陣梵音,伴隨著晨間鳥群的鳴叫,在村莊上空飄蕩。

正當村子里的人們習慣了這聲音之時,某一個午后,他們突然又消失在塵土飛揚的鎮(zhèn)上公路的盡頭。然后,又有一批新的僧侶出現。

沒錯,他們就一直這樣靜靜地蟄伏在我奶奶的生活邊緣,并利用各種機會向她宣示她真正的身份和使命。

直到我奶奶的身體已經快要不行了,他們所等待的時機才出現了。

然后,就有了二十年前那個晚上發(fā)生的事情。

而現在,奶奶之所以將我召喚過來,是因為她的身體即將完全被量子化。

老者的描述停止了。

我抬頭看了看廟門上的經幡,它們在山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我問道:“那之后呢?”

“那之后,她身體的最后一部分也將被量子化,所有的精神意識也會隨之消失?!?/p>

“那就是真正的死亡吧?”

“在我們這個地球上的人類看來,是的;從我們佛教徒的角度,也可以說那就是真正的圓寂;但是,在那個地球上的人們看來,卻恰恰相反?!?/p>

“那之后呢?你們又需要尋找新一代的星際使者?”

老者突然沉默了,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突然感覺到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那塊小石子有了一絲動靜,似乎某個一直封閉的空間在緩緩開啟。

我在廟里住到了第二天。走之前,我又去看了看奶奶,她只剩下幾縷更加稀疏的頭發(fā)了。

我平靜地看著藤蔓環(huán)繞下的那幾縷頭發(fā),然后走上前去,彎下腰,輕輕地吻了吻,就如同當年奶奶經常那樣吻我一樣。

一切恍如從前。恍如我還是個少年,帶著奶奶的吻和叮嚀,準備出門去玩耍。

我走出廟門,發(fā)現外面開始下起了大雪——這情景,居然也如同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我似乎看見無數隱秘的光,正伴隨著雪花一起紛紛揚揚地落下,落滿群山之巔。

我相信,我所看見的,是來自另一個地球的那些過往的時光。

【責任編輯:姚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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