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標

沒有一個學生不喜歡美術課。美術老師的畫就像她的人一樣漂亮。現(xiàn)在，學校的畫廊里就有她的作品《荷花》，在粉紅色的荷花上有一首詩：“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边@幅畫讓全校師生津津樂道。此時，美術老師站在講臺上，對同學們說：“今天的美術作業(yè)是自由作畫，題目是《春天來了》?！?/p>

為了讓同學們更好地構思，美術老師給大家講了一個《踏花歸去馬蹄香》的故事：“古代，有一個畫院考試，考官要求以一句詩‘踏花歸去馬蹄香為題畫一幅畫。所有考生或寫意或工筆，認真地畫了起來?？脊僖豢矗瑤缀跚宦?，馬蹄下是成簇的鮮花。只有一位學生，在踏春歸來的馬蹄周圍畫了兩只蝴蝶。這幅畫成為傳世佳作，被收藏在畫院里?！?/p>

“同學們，你們說說，這幅畫好在哪兒？”美術老師開始向學生提問。

王星在她的示意下站起來，說：“妙在構思。作品喻示馬兒踏花歸來，蹄上留有馥 郁的余香，吸引著蝴蝶?！?/p>

同學們各抒己見，紛紛贊美這幅畫怎么好，構思怎么妙。只有夏天什么話也沒有說，好像在凝神思考。

“夏天，發(fā)表一下你的意見?！泵佬g老師提議道。

夏天站起來，非常平靜地說：“我認為這幅畫并不是一幅好畫，而是一幅失敗的畫?！闭鏇]想到從夏天的嘴里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同學們都呆了。

“說說為什么?！泵佬g老師顯然也有些吃驚。

“就像王星說的那樣，不論是作畫還是作文，反映的是現(xiàn)實生活。馬蹄下有簇簇鮮花，盡管千篇一律，但還是緊扣主題。那幅傳世佳作，雖然構思精巧，但是到底有沒有兩只蝴蝶在馬蹄周圍起舞，是聞到了花香還是另有目的，這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你的意思是……”美術老師欲言又止，“有什么根據嗎？”

“有一次，我跟爸爸出游，路過一個蝴蝶谷，看了一個蝶展。各種各樣的蝴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就像走進了蝴蝶世界。我當時觸景生情地想起‘踏花歸去馬蹄香這句詩，便與一位養(yǎng)蝶的師傅聊了起來。誰知他笑著說，按生物習性，不是蝴蝶聞到馬蹄踏花后的香味翩翩起舞，而是蝴蝶跟蹤并等候吸飲馬兒排泄的糞尿……”

“哈哈哈……”全班同學都笑起來。

“你說的那位養(yǎng)蝶的師傅干脆就叫吹牛大王?！蹦聲苎銎鹉樥f。

“踏花歸去馬蹄香，已經成為大家都認可的事，就像一條成語或者一句名言，哪能說錯就錯，說改就改呢？”

“他是科學家嗎？是生物學家嗎？”

聽到大家的嘲笑聲，看到群起而攻之的場面，夏天有點尷尬和惱火：“這有什么好笑的？這些都是那位養(yǎng)蝶的師傅告訴我的?！?/p>

“他看見過蝴蝶飲馬尿嗎？”美術老師繼續(xù)問夏天。

“師傅說，他在戈壁灘上考察蝶類，在一個沙崗上看見一只小蝴蝶。四周一片沙漠，只在沙溝里長著幾棵小草，一朵野花也沒有。他也奇怪，小蝴蝶是靠什么來維持生命的呢？經過耐心等待，他終于發(fā)現(xiàn)小蝴蝶喜歡停在馬糞上，津津有味地吃馬糞?！?/p>

美術老師說：“夏天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我們現(xiàn)在所學的書本知識不一定完全正確，希望你們自己尋找答案吧。”

“我們這兒也沒有馬，上哪兒尋找馬糞??？”蘭嬌嬌感到失望。

“是啊，這可能是夏天信口開河吧？”

放學了，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回家去。晚霞染紅了天空，牧歸的老牛在前面慢騰騰地走著，一位老農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路旁有很多野草，已經長得很高。草叢中開著各種各樣的小花，五顏六色。路邊有許多蝴蝶在翩翩起舞，還有一種翅膀灰灰的小灰蝶。

“注意，腳下有牛糞！”夏天走得急，要不是李雷的提醒，腳差點踩在牛糞上。就在夏天抬腳的瞬間，一只小灰蝶飛了起來。

“李雷，你看見了嗎？”夏天驚喜地叫起來，“一只小灰蝶！”

小灰蝶比一元硬幣要小，在路邊隨處可見?！斑@兒小灰蝶太多了，有什么值得你這樣驚詫的？”李雷不以為意地說。

“它剛剛落在牛糞上。”夏天興奮的神情溢于言表。

“是嗎？”李雷顯然也好奇起來，定睛望去。他倆正說著，又一只小灰蝶飛過來落在牛糞上。

李雷說：“蝴蝶只吸花蜜，生物老師說，蝴蝶的虹吸管只能吸食液體，而這牛糞含有一種氨基酸，難道它在吸食牛糞？”

“咱們離它遠點，仔細觀察?！毕奶彀牙罾桌揭贿叀]人打攪小灰蝶，它還停在牛糞上。

過了一會兒，小灰蝶飛走了。他們來到牛糞面前，夏天說：“李雷，你說得沒錯，小灰蝶就是吸這里的糞汁，不然，它為什么停留那么長的時間？”

“夏天，還是你說得對！”李雷佩服地向他豎起大拇指。

第二天，同學們都知道了這件事，美術老師意味深長地說：“其實，我們書本中所學的知識有限，大家在學習的同時要敢于質疑，開動腦筋，不能人云亦云。蝴蝶雖然司空見慣，但是，我們還不是非常了解它，我們總是被它美麗的外表所迷惑，它還有哪些生活習性，有待于我們去發(fā)現(xiàn)。同學們，細心觀察吧，我相信你們會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

這樣一來，還真有同學看見蝴蝶吃樹汁和發(fā)酵的腐爛果實，那么，一只小灰蝶落在牛糞上，就不足為怪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美術作業(yè)《春天來了》，大家畫得特別好，全班沒有一個跑題的。

（摘自《故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