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晉
(1.晉中學院政治歷史學院,山西晉中030619;2.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北京100872)
從古希臘柏拉圖到黑格爾,政治哲學一直以尋根問源的方式關注著人類的政治生活,哲學家們總是在變動不居的經(jīng)驗世界和社會生活實踐之外尋找某種永恒的原則或目的,以此作為政治合法性的來源和依據(jù)。近代以來,政治哲學曾一度被實證主義和邏輯分析主義所取代,傳統(tǒng)的形而上學陷入合法性危機,規(guī)范性政治哲學也因之衰落。20世紀中葉以來,從施特勞斯到羅爾斯政治哲學研究在國內外呈現(xiàn)了不同的路向,尤其《正義論》的發(fā)表,被譽為規(guī)范政治哲學的復興,使政治哲學日趨成為國內外學者關注的“顯學”。本世紀以來,當西方政治哲學研究逐步成為哲學研究領域的“顯學”,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研究也在嘗試與起步之中,無可置疑,政治哲學的研究源于西方,面對當代西方豐富的政治哲學理論,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應當以何種理論框架建構其合法性,仍然是一個理論難題。因此,本文在比較當代政治哲學研究的兩種路向的基礎上,有意識地使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與當代西方政治哲學展開“對話”,在探討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與當代西方政治哲學的關系中,為我國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合法性“出場”以及理論構建提供啟示。
透過當代西方政治哲學錯綜復雜的發(fā)展圖景,當代政治哲學的研究基本呈現(xiàn)出不同的路向,而我國學者的政治哲學研究尤其受到列奧·施特勞斯的古典政治哲學和約翰·羅爾斯的現(xiàn)代政治哲學的影響[1]。一方面施特勞斯在對現(xiàn)代性的批判中,尋求古典政治哲學的避難地;而另一方面羅爾斯則基于現(xiàn)代民主憲政的基礎上,力求建構現(xiàn)代性基礎上的規(guī)范性的正義體系。但是,在施特勞斯到羅爾斯政治哲學的不同體系中,都不同程度地闡釋了“什么是政治哲學”這一核心問題,表明了當代西方政治哲學的發(fā)展趨勢的不同認識。
政治哲學是規(guī)范性抑或描述性的問題的回答,關涉到哲學家對“什么是政治哲學”的不同理解。在描述性層面上,政治哲學家們以描述方式評價了政治哲學的源流,力求在與哲學史與哲學家的對話中,就像柏拉圖的《理想國》一樣,亞里士多德詳細敘述了多種多樣的政府形式一樣,通過討論對道德形而上的思考,選取出最佳的政治哲學方案。在規(guī)范性層面上,政治哲學家探討了諸如憲政民主應當由誰來決定,具體的個人權利、責任的履行、什么是正當?shù)臎Q定以及應該如何作出等問題。
施特勞斯的古典政治哲學重點是梳理相關的“最佳政制”的思想流源,其目的在于挖掘古典政治哲學的文化傳統(tǒng),謀求現(xiàn)代多元社會下的政治哲學的永恒主題。施特勞斯通過研習古典政治思想與學說發(fā)展的脈絡,在與歷史、與哲學家的對話中,描述了古希臘哲學精神的“寧靜或崇高的清醒”,回到政治哲學的源頭,思辨地尋求整全的認知,批判了現(xiàn)代性的碎片化的哲學思想。在“是”的“意見”與“事實”之中,尋求真正的善與“應當”。它的“應當”是作為德性,作為共同的善,成為政治哲學的宿求,而“是”則體現(xiàn)了碎片化的歷史主義的事實。政治哲學正是存在于“是”與“應當”、事實與理想之間的不確定的區(qū)域。進而言之,政治哲學存在的先決條件就是“一個不完美的社會,一個需要解釋也必然需要政治批判的世界”[2]10。
羅爾斯的政治哲學一般運用與其他哲學問題相同的方法來研究政治哲學,通過對事物區(qū)別的劃分,對命題的邏輯分析和論證,使顯而易見的論點由縝密設計的論證模式中推演出來,以此來實現(xiàn)對政治哲學問題的解決。因此,羅爾斯的政治哲學立足于問題,借鑒前人很多思想,但他引用前人的目的不是為了展現(xiàn)前人思想發(fā)展的脈絡,而是達到對現(xiàn)代政治問題解決的構建途徑的分析,試圖確立規(guī)范的政治哲學體系,也就是致力于探究政治事物應當是什么,什么是正確的、正義的,或者是道德上正確的。也就是說,“正當”是利益的分配應遵循什么樣的規(guī)則和原則,“怎樣分配財產”才是正義或公平的,人們享有哪些權利與自由?
任何哲學都是與一定的社會背景相聯(lián)系的。古典政治哲學所構建一元化的政治理論,與西方城邦民主體制分不開。因此,如何選擇作為城邦共同生活形式(form)的“政制”成為古典政治哲學的指導性主題。最佳“政制”意味著那種整全,意味著“一個社會的生活方式、生活品味、道德品味、社會形式、國際形式、政府形式以及法的精神”[3]25,也就是說,最佳政制是對支離破碎的哲學、文化進行一元化的整合,“為了追求作為其全面目標的特殊目標,必須要以一種與那一目標相符的方式組織、安排、建構和組成社會”[3]25。從古希臘的柏拉圖到中世紀的神學政治思想,乃至于近代的康德都遵循著“善”的道德引導。
施特勞斯對“什么是政治哲學”的擴展性闡發(fā),本著“懷古抑今”的情緒對現(xiàn)代性社會進行批判,因而烙著深深的古希臘政治哲學的印記,其政治哲學的訴求正是古希臘哲學家所追尋的“什么是最好的政治秩序”的當代詮釋與推演。首先,施特勞斯政治哲學追尋的是一個好公民、好社會的學說,就是多元文化中追求普遍知識的理論形式。他認為,多元主義是現(xiàn)代性的后果,接受多元主義就等于接受虛無主義。而為了克服虛無主義,就應該復興古典政治哲學,返回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哲學傳統(tǒng),找到人類的普遍客觀的自然本性,并建立符合人性的永恒不變的自然秩序;其次,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探求的是共同善的超驗的價值觀,“最佳政制”是為了實現(xiàn)政治哲學的善的理念,“善”與“好”作為政治哲學所應遵循的道德實體指導著國家與公民的行動。所有的政治行動因而隱含著關于善(thegood)的一元性道德思考。這些善與美理念,都是實在的、絕對的,它構成了我們現(xiàn)實世界“好公民”“好社會”的倫理基礎。然而,政治哲學的一元思維方式在多元文化的沖擊下遭到了根本質疑,使政治哲學不能僅僅作為形而上的“善”的空中樓閣,而必須面對具體問題進行理性分析。
基于多元文化的變遷,羅爾斯政治哲學扎根于真實的生活之中,公民通過理性進入公共世界,提出或接受合乎理性的政治哲學原則,這些原則建立在一系列自由而平等、理性而合理的公平合作體系的公民理念上,這些理念隱含在現(xiàn)代民主社會的公共政治文化之中。首先,政治哲學的受眾是“可以通過投票對所有的政治問題行使最終的憲法權威,而且如有必要可以通過修改憲法來行使這一權威的所有公民”[4]1。也就是說羅爾斯的政治哲學訴諸人類理性的“重疊共識”,而不是哲學家的形而上學的“善”。其次,多元化的政治生活使政治哲學成為公民進行政治活動時理性思考的文化背景,作為公共政治文化的政治哲學,發(fā)揮著教育功能,作為政治價值的表達,試圖為這些價值作出合理、系統(tǒng)、連貫的說明。最后,政治哲學所要探討的問題實際上“取決于受眾所在社會的社會結構及它所面臨的緊迫問題”[4]1。這些問題是涉及到公民的基本權利與自由,公民運用理性來進行政治判斷,即產生一種正義的政治觀念,以判別基本的制度,并規(guī)定政治價值觀,同時根據(jù)這些價值觀來評估制度因素,表達了恰當?shù)纳鐣砟钆c公民理念相結合的實踐理性。在多元文化的現(xiàn)代政治中,人們不再追求好人與好國家,而是以平等自由的公民身份對多元文化進行“重疊共識”,并以此組建合法國家,去回答“誰得到了什么”以及“誰說了算”的問題,也就是關于“物質利益”的分配與政治權力的分配。
當代西方政治哲學家關注和研究政治哲學的時候期待的是什么呢?近代以來,當政治哲學被實證主義所取代,當哲學走向了歷史主義的“虛無”時,哲學家們以不同的方式尋求復興政治哲學的具體方案,要么依托古典哲學,在繼往的基礎上尋求國家與民族的政治哲學棲息地;要么立足于近現(xiàn)代哲學,在開來的意義上構建當代憲政民主的哲學話語。
施特勞斯試圖在政治哲學家或者至圣先師的字里行間里發(fā)現(xiàn)答案,憑借古希臘政治哲學先賢對“政治”高屋建瓴的審視和評判,以“共同的善”作為政治哲學的探求,將當代政治哲學的確立依賴于古典哲學的“智慧”和“美德”,將“耶路撒冷”情結與古希臘哲學相結合,在哲學與律法的矛盾中為自己提供了發(fā)泄的出口和渠道。他認為用本性的知識、整全的知識來取代政治事務的意見,才能重新建構近代以來被“歷史主義”和“實證主義”碎片化的哲學思想。而作為“整全知識”的政治哲學一方面與神學劃清了界限,因為其前提是國家和民族,另一方面又和科學是有別的,由于它不易用自然科學模式來引導,而是如古希臘哲學家一樣,思辨地進行政治事物本質的嘗試。在施特勞斯政治哲學中,其核心體現(xiàn)了對現(xiàn)代性的批判。近代以來,社會科學用現(xiàn)代社會范式來解釋異質文化,把現(xiàn)代西方社會的特殊性當作人類的根本屬性,被迫進行“跨文化研究”,容易走向誤讀。政治哲學最根本的就是必須以形而上學或第一哲學為基礎,如果人們不重新陷入各種永恒價值的概念底下的柏拉圖主義,回到歷史的源頭,懸置自己的概念框架,去理解自身那樣來理解源文化,尋求哲學本身,來探求政治哲學的意義,一切政治哲學就只不過是一套應景的權宜之計。然而,復歸古典政治哲學傳統(tǒng)就能克服西方現(xiàn)代社會的危機嗎?顯然,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雖然對西方的現(xiàn)代社會困境有一定的批判作用,但是并未提供解答現(xiàn)實政治難題的哲學論說,因此其政治哲學也不能作為一種決定性的力量,真正實現(xiàn)政治哲學的復興。
在西方政治哲學中,現(xiàn)代政治哲學家羅爾斯擔負起了復興政治哲學的使命,羅爾斯的政治哲學理論不是建立在個人道德修養(yǎng)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與現(xiàn)實相銜接的權利和規(guī)則(法律)尊重的基礎上。也正是如此,對于現(xiàn)代國家來說,憲法(作為規(guī)則的規(guī)則)才如此重要。羅爾斯從社會基本結構、從社會合作體系的視角提出了其正義原則,而其正義的兩個原則正是強調了在政治理性的范圍內實現(xiàn)國家財富和社會資源的平等分配。正是羅爾斯的正義理論的研究,對政治哲學的發(fā)展方向所進行的探索,才帶來了西方政治哲學在不斷論爭中走向復興。
施特勞斯雖然為哲學精神樹起了旗幟,羅爾斯卻在政治哲學的實踐中,開啟了當代政治哲學的繁榮。如果說,施特勞斯是希望在政治哲學被實證科學,歷史主義走向虛無之后,力圖借助古典哲學的回歸,找尋形而上的永恒不變的真理,實現(xiàn)對現(xiàn)代性的批判;羅爾斯的政治哲學就是對近代哲學的當代整合,吸納古典哲學與近代哲學精神,要建立以自由、民主、公平、正義的良序社會為目標的正義理論,開辟出適合現(xiàn)代性歷史進程的政治哲學話語。
隨著西方政治哲學論爭與研究的不斷展開,尤其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對政治哲學的探討,使馬克思主義與政治哲學的對話開始起步。2006年“第六屆馬克思哲學論壇”召開之后,孫正聿、陳晏清、郁建興、衣俊卿在《中國社會科學》發(fā)表了主題為“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闡釋與創(chuàng)新”的一組文章,之后,國內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研究開始興起并發(fā)展起來。事實上,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合法性及其涉及問題、論證依據(jù)和研究方法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西方當代政治哲學的影響,因此,如何建立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規(guī)范體系,如何將“價值”“引導”“批判”這一系列的政治哲學理論與之相聯(lián)系,就必須堅持開放的視野,只有通過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研究與西方政治哲學之間真正的“對話”,才能夠使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的問題架構與思想資源得以確立。
任何一種政治哲學所追求的,都是在其理論內達成價值性與事實性的某種統(tǒng)一,即所謂規(guī)范哲學尋求的“應當”與客觀描述的“是”的統(tǒng)一?!笆恰被诳陀^現(xiàn)實的事實判斷,而“應當”則基于理性的價值判斷。施特勞斯與羅爾斯的政治哲學都反映了對西方社會政治生活的“是”與“應當”的關切。而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在與西方政治哲學的對話中,同樣展現(xiàn)了對社會政治事物及其政治生活進行規(guī)范性與描述性的哲學構建與反思。作為一種基于事實的認知性和描述性理論,馬克思以政治經(jīng)濟學描述了共產主義是對歷史必然趨勢的科學認知;而作為規(guī)范理論的政治哲學,馬克思根據(jù)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從“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的商品出發(fā),論證了共產主義的實現(xiàn)正是建立在符合人性的價值評價基礎上的倫理目標。因此,馬克思不僅要說明共產主義是歷史的必然,而且要說明它在倫理上是應當?shù)?。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獨特貢獻就在于,他通過“應當”與“是”規(guī)范理論與科學認知的統(tǒng)一,為西方思想背景下長期存在的理想與現(xiàn)實、自由與必然的對立,指明了一條理論出路。
當代西方政治哲學以或批判或建構的方式立足于多元化的現(xiàn)代社會。施特勞斯對多元社會的政治哲學依托于整全知識和至高的善;羅爾斯政治哲學則求助于人類理性的權威,并指出其政治哲學的受眾是所在社會行使政治權威的所有公民;而馬克思所指的現(xiàn)代市民社會則是資本生產關系所主導的社會,也就是資本主義社會?!笆忻裆鐣辈粌H預示了晚期資本主義的政治合法性的危機,而且也蘊含了經(jīng)濟社會活動中的“剝削”的公平與正義問題。應該指出的是,馬克思對政治經(jīng)濟學研究正是圍繞市民社會的人的自我異化的批判進行的,他指出,“必須通過市民社會的人自身的實踐來完成市民社會的人的自我異化的克服,恢復類存在,完成人的解放,而這一市民社會的人又受經(jīng)濟運動全面支配,所以要到市民社會人的實踐中尋求人的解放,無論如何必須從政治經(jīng)濟上對市民社會進行研究。這一認識是通過對市民社會進行法哲學的分析才明確的,因而法哲學的分析決不是無益的。相反,它是政治經(jīng)濟學分析的前提和基礎[5]169”。由此可以看出,馬克思的政治哲學正是建構在市民社會基礎上的法哲學和經(jīng)濟學的研究,只有市民社會的人充分地克服了自我異化,才能以真正的理性和睿智,實現(xiàn)人類的解放。
20世紀70年代以來,政治哲學研究以羅爾斯《正義論》的發(fā)表為標志在西方全面復興。正義、平等、自由、權利等政治哲學理論成為西方現(xiàn)代哲學得以展開的根本載體,新自由主義、社群主義、后馬克思主義、女權主義等政治哲學的研究日益與公民的政治事務、政治生活緊密結合,政治哲學也日益從宏觀敘事走向微觀的經(jīng)濟與道德的研究領域。事實上,自由主義政治哲學內部圍繞的“差異原則”的爭論同樣可以歸咎為與所涉及的經(jīng)濟與分配正義問題的不同解決。隨著西方政治哲學的復興,圍繞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自由平等及其人權觀念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的研究也正在興起,雖然我國對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研究還不成熟,但是社會階級、權力關系、所有制以及生產關系,這些“非政治哲學”的問題統(tǒng)攝著馬克思政治經(jīng)濟學研究的基本論題,不僅構成了理解馬克思道德理論以及政治哲學的話語背景,而且逐漸成為了其關于權利、平等、公正、道德等的政治哲學理論得以展開的根本載體。馬克思強調人的本質在其現(xiàn)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在中國經(jīng)濟與政治轉型期,個人與個人、個人與國家、國家與社會的自由、權利、平等、正義等諸多問題日益凸顯出來,這就需要既堅持馬克思主義哲學立場,又能吸收借鑒西方政治哲學的成果,才能使正在起步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與當代西方政治哲學站在同樣高度的研究平臺上,為我國的現(xiàn)實政治秩序的合理性和正義性提供理論支撐。
施特勞斯與羅爾斯西方政治哲學雖然呈現(xiàn)了兩種不同的路向,即復興古典政治哲學與建構當代政治哲學,但是這兩種政治哲學都對當代政治生活的構建提出了理論上的解決方式,這兩種理論發(fā)展路向上的關聯(lián)與差異對馬克思政治哲學的發(fā)展也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如何進一步加深對當代政治哲學的理論成果的繼承與批判,構建適合中國國情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理論,是當前環(huán)境下對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進行理論建構的一大難題。
首先,列奧·施特勞斯建立在對古典的解經(jīng)學之上的政治哲學研究,借助古希臘城邦的“政制”來批判現(xiàn)代政治文明,以整全知識的追求作為至高的“善”來實現(xiàn)現(xiàn)代性的批判?;貧w起源,就是以古希臘源文明來重建傳統(tǒng),以傳統(tǒng)來整合已然碎片化的現(xiàn)代社會生活。但是,在現(xiàn)實與傳統(tǒng)的張力中,施特勞斯只能“隱微”地將政治哲學寄托于形而上的思考,卻無法重建傳統(tǒng)文明。在這個意義上,施特勞斯只把哲人的眼睛對準原初故鄉(xiāng)的“路標”,其實是開了歷史的倒車。
其次,從羅爾斯的政治哲學觀點出發(fā),更多地展現(xiàn)出對實現(xiàn)自由、權力、公平、正義等內容的關注。羅爾斯的政治哲學“探求政府制度和政策的正當性為目的,因而,它所涉及的問題都是與國家存在、民主制度、公民權利、分配政策的正當性相關的問題”。對于當今的中國,“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主要內容,一方面,要培育理性思考、擁有自由又自覺遵守公共規(guī)則的公民;另一方面,只有在充分理性審視政治哲學的基礎上,才能構建出適合中國國情、體現(xiàn)公平正義的制度和規(guī)則。但是,羅爾斯的政治哲學是建立在西方自由主義的理論土壤上,只有對其作進一步的批判與反思,才能找到適合中國現(xiàn)在的社會存在的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理論。在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研究不僅不能簡單遵循西方當代政治哲學的理論觀點,而且更要以實踐為導向,以“中國問題”為政治哲學運思的中心問題。正如馬克思指出:“人類始終只提出自己能夠解決的任務,因為只要仔細考察就可以發(fā)現(xiàn),任務本身,只有在解決它的物質條件已經(jīng)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過程中的時候才會產生。[6]33”這就注定要求當代中國的政治哲學研究既要能夠確立原創(chuàng)研究,又要能夠超越前述已有的研究成果,在不斷與西方當代政治哲學進行的對話中,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才會得到逐步的建構與不斷的發(fā)展。
[1]段忠橋.古典政治哲學與現(xiàn)代政治哲學[J].四川大學學報,2015(4):28-35.
[2]史蒂芬·B·斯密什.政治哲學[M].賀青川,譯.北京: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2015.
[3]施特勞斯.什么是政治哲學[M].李世祥,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11.
[4]羅爾斯.政治哲學史講義[M].楊進通,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