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積家 陳栩茜 尤 寧 王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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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詞的語用關系影響顏色認知*
張積家1陳栩茜2尤 寧3王 斌1
(1中國人民大學心理學系、國家民委民族語言文化心理重點研究基地、教育部民族教育發(fā)展中心民族心理與教育重點研究基地, 北京 100872)(2華南師范大學心理應用研究中心, 廣州 501631) (3廣東省惠東縣惠東職業(yè)中學, 廣東 惠東 516300)
在漢語中, 紅、紫、藍、綠都有各自的語言標簽。但在日常語用中, “紅”與“紫”比“藍”與“綠”的語用關系更加密切?!凹t”與“紫”具有更多的聯(lián)合表達, 具有更為類似的顏色感應。采用顏色相似性判斷、顏色分類和顏色再認任務, 考察漢語母語者對“紅–紫”色塊和“藍–綠”色塊的認知, 探討語用關系對顏色認知的影響。結果表明, 語用關系不影響漢語母語者的顏色相似性判斷, 卻影響顏色分類和顏色再認。與“藍–綠”色塊比, 漢語母語者在包含記憶成分任務中對“紅–紫”色塊具有認知劣勢。整個研究表明, 由語用關系引起的顏色感應在顏色認知中起著重要調節(jié)作用, 記憶編碼在此過程中起著直接作用。
顏色認知; 語言; 顏色感應
語言關聯(lián)性假設認為, 人類具有將經驗世界分類的能力, 這種能力受語言和文化影響(魏曉言, 陳寶國, 2011)。用不同語言組織經驗的人有不同的世界圖式(陳保亞, 1996)。因為顏色認知與語言中的顏色詞對應, 在語言和認知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梁(Davidoff, Davies, & Roberson, 1999; Heider & Olivier, 1972; 劉皓明, 張積家, 劉麗虹, 2005; 王娟, 張積家, 2012)。對顏色詞與顏色認知的關系, 普遍進化理論認為, 顏色詞與顏色認知相互獨立(Berlin & Kay, 1991; Boynton & Olson, 1990; Davies et al., 1991); 語言關聯(lián)性假設認為, 顏色詞影響顏色認知(Davidoff et al., 1999; Kay & Kempton, 1984; ?zgen & Davies, 2002; Gilbert, Regier, Kay, & Ivry, 2006)。這兩種理論都受到了一定質疑。因為顏色認知既受光波的物理屬性影響, 又受人眼的生物特性影響, 還受語言和文化影響(Davies & Corbett, 1997; Jameson & Alvara, 2003; Schirillo, 2001; 張積家, 林新英, 2005; 張啟睿, 和秀梅, 張積家, 2007)。早期的爭論主要基于顏色命名的跨文化研究(Kay & Regier, 2003; Lindsey & Brown, 2002)。近年來, 研究者轉向顏色類別知覺研究(Harnad, 1987; Regier, Kay & Cook, 2005; Siok et al., 2009; Tan et al., 2008), 為兩種理論提供了不同的證據(jù)。
在感知層面, 從紅到紫的可見光線并不存在明確的界線。通過命名, 連續(xù)的光譜卻被分割成不同的顏色區(qū)域。與落在相同顏色區(qū)的顏色比, 人們更容易區(qū)分不同顏色區(qū)的顏色(Drivonikou et al., 2007; Franklin et al., 2008; Franklin, Pilling, & Davies, 2005; Roberson, Pak, & Hanley, 2008; Winawer et al., 2007)。這種效應被稱為顏色類別知覺效應(Category perception effect, CP效應)。對于CP效應, 人們關注焦點是:它是知覺現(xiàn)象, 還是語言標簽的作用?知覺特性理論認為, CP效應由顏色空間在感知神經元上的不均勻拓撲映射所導致, 是知覺現(xiàn)象(Franklin & Davies, 2004; Franklin et al., 2005; ?zgen & Davies, 2002)。這種映射人生而有之, 也與語言有關, 因為后天的語言學習改變了感知神經元的映射結構。研究發(fā)現(xiàn), CP效應受語言標簽影響, 這種標簽可以是語言中的顏色概念, 也可以是新學習的人工概念(?zgen & Davies, 2002; Zhou et al., 2010)。研究者提出了語言標簽理論, 認為CP效應不屬于單純的知覺行為, 而是人對顏色無意識命名的結果(Pilling, Wiggett, ?zgen, & Davies, 2003; Roberson & Davidoff, 2000; Regier & Kay, 2009)。Mullen和Kulikowski (1990)采用閾下分類任務證實了這一理論。
Roberson, Hanley和Pak (2009)認為, 在顏色定名的過程中, 差異大的顏色落在不同顏色區(qū), 差異小的顏色作為相同顏色命名, 已有研究無法分離物理特征和顏色命名的關系。Pilling等(2003)發(fā)現(xiàn), 當語言干擾不可預期時, 干擾作用消失。語言標簽參與CP效應, 但在不同任務中, 語言標簽干擾并不必然地存在。劉強、陳安濤、王琪、周柳和孫弘進(2008)采用覺察任務發(fā)現(xiàn), 在無干擾和語言干擾條件下, 都出現(xiàn)了CP效應, 也未發(fā)現(xiàn)CP效應的腦偏側化。MacLeod (1991)認為, 當一個刺激同時包含了物理編碼和言語編碼時, 人們更容易受語言影響。語言可能僅影響顏色記憶, 未影響顏色知覺(Webster & Kay, 2012)。顏色視覺編碼進入視空間畫板時存在信息損失, 導致CP效應消失, 造成語言干擾CP效應的假象(劉強等, 2008)。
語言、記憶與顏色認知的關系也在跨文化研究中得到探討。這些研究探討語言和記憶在識別落在邊界兩邊顏色時的作用。謝書書、張積家、和秀梅、林娜和肖二平(2008)考察不同民族的黑白文化差異是否影響黑白知覺。研究以黑、白色塊為材料, 改變飽和度以避免語言的直接效應, 發(fā)現(xiàn)彝、白、納西和漢族人的知覺和再認存在差異。張積家、劉麗紅、陳曦和和秀梅(2008)比較納西族與漢族辨別藍、綠色塊的差異, 發(fā)現(xiàn)與語言中藍綠混用的納西族比, 漢族在顏色相似性判斷、分類及再認中有優(yōu)勢。謝書書等(2008)認為, 對黑、白認知差異在包含記憶成分的再認任務中大, 在包含知覺成分的相似性判斷任務中小, 這是因為包含記憶成分的任務更易誘導出語言策略。但記憶作用的實質究竟是語言標簽的作用, 還是受其他因素影響?現(xiàn)有研究仍未能回答。在張積家等(2008)的研究中, 無論是分類還是再認, 語言策略都可以歸結為語言標簽策略, 即在被試顏色分類和再認中存在不自覺地給顏色命名的傾向。納西族的顏色認知的劣勢是由于對“藍–綠”色塊賦予語言標簽時難度大所致。即語言影響顏色認知是任務誘導的結果, 語言的作用直接而外顯。
語言應用是更為內隱的因素, 它改變顏色概念聯(lián)系的緊密度。知覺符號理論(Perceptual Symbol Theory)認為, 概念表征和感知覺信息存在著雙向、本質、即時性的聯(lián)系。概念表征由感知覺符號模擬而來, 亦以感知覺形式存貯在多感覺通道中。概念的基本單元是感知覺信息, 概念表征具有知覺的本質。概念與知覺存在腦區(qū)重疊和共享。根據(jù)這一理論, 顏色感應在顏色認知中有作用:顏色知覺激活顏色視知覺符號, 顏色視知覺符號激活顏色概念表征, 顏色概念表征又激活與之相關的其他知覺符號, 產生顏色感應, 顏色感應又影響顏色分類與再認。在此過程中, 存在著反復的知覺符號與概念表征的相互激活。在張積家等(2008)研究中, 被試和材料均具有特殊性。納西人在語言使用中“藍”與“綠”混用。如“藍天”被稱為“木含” (綠天), 而不是稱為“木波” (藍天)。這種藍綠混用影響納西人對“藍”與“綠”的分類與再認, 導致納西人在藍與綠的知覺相似性判斷中存在認知劣勢?!八{”與“綠”在納西人的概念表征中存在重疊。?zgen和Davies (1998)指出, 語言指引使人更多地注意到分類的邊界, 知覺和記憶顏色的方式同顏色詞有關。即, 語言標簽影響記憶編碼, 在實驗任務指引下, 進而影響認知。即使在知覺辨認中, 足夠的加工時間使被試可充分提取記憶中的語言編碼來完成任務。因此, 記憶成分對認知操作的影響是直接的。但這種記憶成分到底是語言標簽的作用, 還是受語言運用影響?如何分離語言應用和語言標簽在顏色認知中的作用, 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最有效的方法是找到幾組有明確語言標簽、在知覺上接近但在語用關系上存在差異的顏色對, 比較被試的顏色知覺和顏色記憶差別。如果僅是語言標簽影響顏色認知, 人在完成兩類顏色對的知覺和記憶時, 成績就不應該存在顯著差異; 如果語用關系影響顏色概念聯(lián)系, 認知不同的顏色對就存在差異。
在光譜中, 落在邊界兩邊的顏色(如“紅”與“紫”、“藍”與“綠”)容易產生知覺混淆。有別于其他相鄰色對, “紅”與“紫”在漢語中語用關系密切。在漢語熟語中, 有“大紅大紫”、“紅得發(fā)紫”的表達。這是因為在中國古代, 以青、赤、白、黑、黃為正色, 紫是正色外的間色(即中間色或混合色)。在唐代以前, 紫色被視為是迷惑人的邪惡色彩。孔子曰:“惡紫之奪朱也” (《論語·陽貨》)。何晏注:“朱, 正色; 紫, 間色之好者。惡其邪好而奪正色。”劉熙說:“紫, 疵也, 非正色, 五色之疵瑕, 以惑人者也?!?(《釋名》)與黑、白等正色比, 紫色典雅華麗, 更符合人的審美需要, 雖然遭到禮教的貶斥, 卻被認為是“間色之好者”, 甚至成為君主專用服色。《韓非子》記載:“齊桓公好服紫, 一國盡服紫, 當是時也, 五素不得一紫?!钡搅藵h代, 官服雖然為黑色, 印綬卻以紫為貴。在隋唐, 紫色正式進入了官服服色序列, 地位比“朱” (紅)高。唐代規(guī)定:三品以上服紫, 四品服深緋(紅), 五品淺緋, 六品深綠, 七品淺綠, 八品深青, 九品為淺青。由于三品以上的官員位高權重, 由“紅”而“紫”殊為不易。宋、元、明、清沿用唐制, 只在局部上有調整。由于官服為紅已經是官高位重, 官服由紅到紫意味著職位的提升, 所以就用“紅得發(fā)紫”形容那些官運亨通的人。受其影響, 在文學作品中, 也體現(xiàn)了“紅”與“紫”的緊密聯(lián)系。古有“正采耀乎朱藍, 間色屏于紅紫” (劉勰:《文心雕龍·情采》)、“紅紫不以為褻服1” (《論語·鄉(xiāng)黨》)、“有時妬紅紫, 獨立愁云天” (曹寅:《孔雀》)、“草樹知春久不歸, 百般紅紫斗芳菲” (韓愈:《晚春》)、“東風吹百花, 紅紫滿巖谷” (韓維:《送孔先生還山》)等句子; 今有“姹紫嫣紅”、“萬紫千紅”、“大紅大紫”、“紅得發(fā)紫”等表達。與之相對, 其他的相鄰色在語用中較少聯(lián)系, 以“藍”和“綠”為例, 為人熟知的表達只有“春來江水綠如藍” (白居易:《憶江南》)、“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荀子:《勸學》)等。
參考張積家等(2008)的研究, 通過比較漢語母語者對“紅–紫”和“藍–綠”色對的知覺相似性判斷(實驗1)、分類(實驗2)及再認(實驗3), 在同一語言背景下, 考察語言應用對顏色認知的影響。研究通過不同任務分離影響顏色認知的因素。在知覺相似性判斷時, 被試直接對比同時呈現(xiàn)的知覺信息, 較少提取概念信息。在分類和再認時, 需要提取記憶表象, 但兩者不完全相同:(1)分類需要記住兩種顏色, 并與其后出現(xiàn)的一個色塊對比; (2)再認只需要記住一種顏色, 并與其后出現(xiàn)的兩個色塊對比。如果語言影響顏色知覺, 在實驗3中, 不僅要形成顏色表象, 還要對色塊命名(提取顏色標簽), 從而對顏色判斷起促進作用。在實驗2中, 對兩個模棱兩可的相近色命名, 不能夠促進任務, 被試更傾向于僅形成顏色表象, 而非語言標記。由于“紅–紫”和“藍–綠”色對在語言應用上有差異, 若對兩類詞對的反應趨勢不同, 就說明語言標記的作用可以歸結為語言應用的影響。預期可能出現(xiàn)以下結果:(1)對色對的知覺相似性判斷成績差異不顯著, 但分類及再認時, “紅–紫”色對的成績差, 說明語言/概念聯(lián)系緊密程度不影響顏色知覺, 卻干擾顏色分類和記憶; (2)對“紅–紫”色對的知覺相似性判斷的成績差, 分類和記憶的成績好, 說明語言/概念聯(lián)系緊密程度促進顏色分類和記憶。
30名漢族本科生(男13名, 女17名), 年齡在19~22歲之間, 視力正常或矯正后正常, 無色盲現(xiàn)象。
單因素被試內設計, 分為兩個水平, 判斷“紅–紫”色對和判斷“藍–綠”色對, 因變量為被試做顏色相似性判斷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以“紅–紫” (RGB:255, 0, 255)和“藍–綠” (RGB:0, 255, 255)的邊界色為基點, 在RGB色譜上做縱向分界線(圖1)。選取4組亮度–飽和度水平, 在每組亮度–飽和度水平線上, 選取分界線左右兩側顏色各兩個, 共獲得32個目標色塊(紅、紫、藍、綠各8個), 相鄰兩個色塊(包括跨邊界的兩個相鄰色)在光譜上距離相等。光學距離兩兩相等的三個色塊構成一組。例如, “藍2–藍1–綠1”。藍、綠為顏色所處區(qū)間名稱, 1代表顏色靠近“藍–綠”邊界, 2代表顏色遠離“藍–綠”邊界。藍1、綠1屬于邊界色, 藍2–藍1與藍1–綠1的距離相等。通過組合, 共獲得32組目標顏色塊, 每組顏色刺激包含2個處于同一區(qū)間的顏色和1個處于相鄰區(qū)間的顏色。為了使眼睛能夠得到一定的休息, 以類似方式獲得以黑–白–灰為主的顏色亮度刺激程度弱的填充顏色32組。
由E-prime軟件編制, 材料通過IBM (9512– AB1)17英吋顯示器呈現(xiàn), 屏幕分辨率為1024×768像素。被試端坐在計算機前, 兩手食指分別放在F鍵和J鍵上。屏幕的左、中、右分別呈現(xiàn)三個色塊, 要求被試盡量快而準地判斷左、右兩個色塊中哪一個與中間色塊更相似。如果判斷左邊色塊與中間色塊相似, 就按下F鍵; 如果判斷右邊色塊與中間色塊相似, 就按下J鍵。計時單位為ms, 誤差為±1 ms (下同)。如果被試在3000 ms內未反應, 空屏1000 ms, 然后進入下一試次, 并記錄為錯誤反應。在正式實驗前, 用非實驗材料進行10次練習。在練習中, 所有的反應都給予反饋, 對超過2500 ms的反應給以“Too slow”的警告。
圖1 顏色邊界圖
注:彩圖見電子版, 下同
兩名被試的錯誤率高于40%, 數(shù)據(jù)被刪除。反應時分析時刪去錯誤反應和± 2.5之外的數(shù)據(jù)。結果見表1。
表1 顏色相似性判斷的平均反應時(ms)和平均錯誤率(%)
注:括號內的數(shù)據(jù)為標準差, 下同。
根據(jù)目標材料之間關系與在單個試次中的呈現(xiàn)位置關系, 配對“紅–紫”和“藍–綠”試次。對數(shù)據(jù)進行配對樣本檢驗。分析表明, 對“藍–綠”色對與“紅–紫”色對的反應時差異不顯著,(27)–1.11,0.05; 錯誤率的配對樣本檢驗表明, 對“藍–綠”色對與對“紅–紫”色對的錯誤率差異不顯著,(27) = –1.66,0. 05。
因此, 實驗1表明, 顏色名稱的語用關系并未影響漢族母語者對相鄰顏色對的知覺, 對語言/概念聯(lián)系緊密的“紅–紫”色對的相似性判斷并不比對語言/概念聯(lián)系不緊密的“藍–綠”色對的判斷更加困難。
44名漢族本科生(男生20名, 女生24名), 年齡在19~22歲之間,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無色盲現(xiàn)象。
單因素被試內設計, 分為兩個水平, 對“紅–紫”色塊分類和對“藍–綠”色塊分類, 因變量為對色塊分類的反應時和錯誤率。
同實驗1。
儀器與實驗1相同。實驗分為兩個區(qū)間:“紅–紫”色塊系列與“藍–綠”色塊系列, 被試間平衡區(qū)間的順序。參考張積家等(2008)的研究, 要求被試將一系列色塊分為紅、紫(或藍、綠)兩類。指導語為:“你現(xiàn)在要學習把一系列刺激分為兩組, 左邊一組。右邊一組?!庇谩白蟆薄ⅰ坝摇弊鳛轭伾碳っQ是為了減少語言標簽的作用。先給每位被試呈現(xiàn)“左”、“右”兩組的樣本色塊[紅色色塊(RGB:230, 0, 0), 紫色色塊(RGB:160, 32, 240), 綠色色塊(RGB:0, 255, 0), 藍色色塊(RGB:0, 0, 255)], 再按隨機順序呈現(xiàn)一系列目標色塊, 要求判斷目標色塊屬于“左”、“右”哪一組。在計算機鍵盤的F鍵和J鍵上貼上“左”和“右”的標簽。如果被試認為目標色塊屬于“左”邊一組, 就按下F鍵; 如果認為目標色塊屬于“右”邊一組, 就按下J鍵。被試反應后, 計算機自動給予正誤的反饋, 接著呈現(xiàn)下一目標色塊(見圖2)。計算機自動記錄被試分類的反應時和錯誤率。每一色塊出現(xiàn)5次, 每人完成160次反應。
圖2 實驗2單個試次流程舉例
反應時分析時刪去錯誤反應和± 2.5之外的數(shù)據(jù)。結果見表2。
表2 顏色分類的平均反應時(ms)和平均錯誤率(%)
反應時的配對樣本檢驗表明, 對“紅–紫”色塊分類比對“藍–綠”色塊分類反應時長33 ms, 但差異不顯著,(43) = 1.56,0.05; 對“紅–紫”色塊分類的錯誤率顯著高于對“藍–綠”色塊分類,(43)4.25,< 0.001, 差異非常顯著。
因此, 實驗2表明, 與對“藍–綠”色塊分類比, 漢族母語者更難以對“紅–紫”色塊分類, 產生了更多錯誤。這一結果與實驗1的結果趨勢不同。
44名大學生本科生(男15名, 女29名), 年齡在19~22歲之間,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無色盲患者。
與實驗1相同。
儀器同實驗1。實驗分為兩個區(qū)間:“紅–紫”色塊與“藍–綠”色塊, 被試間平衡兩個區(qū)間的順序。實驗流程如下:先在屏幕上呈現(xiàn)標準色塊, 5 s后消失, 間隔30 s, 再呈現(xiàn)兩個比較色塊, 要求盡快盡量準確地做出選擇:在兩個比較色塊中, 哪一個與事先呈現(xiàn)的標準色塊相匹配, 如果被試認為左邊色塊與事先呈現(xiàn)的標準色塊匹配, 就按下F鍵; 如果被試認為右邊色塊與事先呈現(xiàn)的標準色塊匹配, 就按下J鍵。在每次試驗中, 標準色塊為實驗1中的中間色塊, 比較色塊一為標準色塊(事先呈現(xiàn)過), 一為在實驗1中左、右兩邊呈現(xiàn)的色塊之一。比較色塊出現(xiàn)在左邊與右邊的機會均等。每一被試需要做128次反應。
兩名被試的錯誤率高于40%, 數(shù)據(jù)被刪除。反應時分析時刪去錯誤反應和± 2.5之外的數(shù)據(jù)。結果見表3。
表3 對顏色塊再認的平均反應時(ms)和平均錯誤率(%)
反應時的配對樣本檢驗表明, 在再認時, 對不同色塊的反應時差異顯著,(41) = 5.76,< 0.05, η2= 0.72。對“紅–紫”色塊的反應時顯著長于對“藍–綠”色塊, 二者相差101 ms; 錯誤率的配對樣本檢驗表明, 對“紅–紫”色塊再認的錯誤率顯著高于對“藍–綠”色塊,(41) = 2.01,< 0.05。“紅–紫”色塊的錯誤率是“藍–綠”色塊的4倍。
實驗3表明, 漢族大學生在再認顏色時, 受相鄰顏色的語言/概念聯(lián)系程度影響, 再認語言/概念聯(lián)系緊密的顏色(“紅–紫”色塊)比再認語言/概念聯(lián)系松散的顏色(“藍–綠”色塊)困難, 表現(xiàn)為反應時長, 錯誤率高。這表明, 顏色詞的語用關系影響顏色再認。
從反應時和錯誤率的數(shù)據(jù)看, “紅–紫”色塊比“藍–綠”色塊在實驗3存在明顯的反應劣勢。為了更直觀地呈現(xiàn)這一發(fā)現(xiàn), 對三個實驗的數(shù)據(jù)進行3(實驗任務:知覺相似性判斷/分類/再認)×2(顏色對:“紅–紫”/“藍–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其中, 實驗任務為被試間變量, 顏色對為被試內變量。
反應時的方差分析表明, 實驗任務的主效應顯著,(2, 111) = 73.18,< 0.001, η2= 0.88。均數(shù)比較表明, 知覺相似性判斷的反應時顯著長于分類(< 0.001)與再認(< 0.001), 分類與再認的反應時差異不顯著,> 0.05。顏色對的主效應不顯著,(1, 111) = 0.58,> 0.05。實驗任務與顏色對的交互作用顯著,(2, 111) = 5.73,< 0.01, η2= 0.10。簡單效應分析結果與各個實驗的檢驗結果一致, 對兩種色對分類的反應時差異小(33 ms), 對兩種色對再認的反應時差異大(101 ms)。
錯誤率的方差分析表明, 實驗任務的主效應顯著,(2, 111) = 39.55,< 0.001, η2= 0.42。知覺相似性判斷的錯誤率顯著高于分類(< 0.01), 分類的錯誤率顯著高于再認(< 0.001)。顏色對的主效應邊緣顯著,(1, 111) = 3.81,= 0.054, η2= 0.03。實驗任務和顏色對的交互作用顯著,(2, 111) = 9.99,< 0.001, η2= 0.15。簡單效應分析結果與各實驗的檢驗結果一致, 知覺相似性判斷與分類的錯誤率差異小, 二者均顯著高于再認的錯誤率。對兩種色對分類的錯誤率差異大(8.9%), 對兩種色對再認的錯誤率差異小(2.5%)。
實驗2、實驗3的反應時比實驗1短是由于實驗任務的特點所致。在實驗1中, 反應時包括對目標顏色的知覺、相似性判斷和反應階段的反應時。在實驗2和實驗3中, 不包含對目標顏色知覺的反應時, 反應時便大大縮短了。在實驗2與實驗3中, 有效地提取顏色表象促進任務完成。若被試未能正確地編碼表象或提取有效的顏色標簽, 反應時優(yōu)勢會降低(實驗2)。再認藍-綠色對與紅-紫色對的反應時差異比分類藍-綠色對與紅-紫色對的反應時差異更大, 也說明語用關系對包含記憶成分的任務影響更大。三個實驗的錯誤率差異說明了語用關系對顏色知覺的影響??傮w上看, 分類與知覺相似性判斷的錯誤率差異小, 但均遠高于再認的錯誤率, 說明分類任務包含了一定的知覺成分。然而, 由于“紅–紫”、“藍–綠”在光譜距離和語言標記上關系一致, 因此, 結果的差異可以看作是語用習慣對表象和顏色標記提取的不同影響所致, 而非單純的語言標記的作用。
通過控制顏色詞之間的語用關系(語詞/概念聯(lián)系的緊密程度), 發(fā)現(xiàn)被試在不同實驗任務中對語詞/概念聯(lián)系緊密的顏色(“紅–紫”)與語詞/概念聯(lián)系松散的顏色(“藍–綠”)的反應趨勢明顯不同。三個實驗的結果與預期中的第一種趨勢相符:漢族大學生對“紅–紫”與“藍–綠”的知覺相似性判斷成績不存在顯著差異, 但在分類及再認時, 對“紅–紫”色對的成績比對“藍–綠”色對差, 說明顏色詞的語用關系(語言/概念聯(lián)系的緊密程度)不影響顏色知覺(實驗1), 卻影響顏色記憶(實驗2、3)。語用關系對實驗任務影響的差異取決于任務是否提取了語言標記。即使在難以提取相應的語言標記時, 不同語用關系在提取顏色表象時所產生的錯誤反應量也不相同(實驗2)。
顏色術語是否影響顏色認知?普遍進化理論和語言關聯(lián)性假設各執(zhí)己見, 并且都得到了相應的證據(jù)。但從近年來的研究結果看, 更多的研究結果支持語言關聯(lián)性假設的預言(魏曉言, 陳寶國, 2011)。然而, 除了少數(shù)研究(如謝書書等, 2008)外, 多數(shù)的研究(Roberson, Davies, & Davidoff, 2000; Roberson, Davidoff, Davies, & Shapiro, 2005; Winawer et al., 2007; 張積家等, 2008)都難以回答語言對顏色認知的影響是直接的還是受記憶編碼影響的問題。有研究(Pilling et al., 2003; Regier & Kay, 2009; Roberson & Davidoff, 2000)指出, 包含記憶成分的任務容易誘導被試使用語言策略, 從而導致顏色分類的差異。然而, 這種語言策略的本質是什么?有研究者認為, 這種語言策略更多的傾向于語言標簽策略(Regier & Kay, 2009; Roberson & Davidoff, 2000)。然而, 有證據(jù)表明, 語言對顏色認知的影響并非只停留在如此外顯的層面。
在張積家等(2008)的研究中, 被試和材料均有一定特殊性, 存在混用顏色標記的情況, 其結果無法說明語言影響顏色認知的核心是語言標簽的運用。與納西人不同, 漢語母語者對“紅”與“紫”、“藍”與“綠”的詞匯和概念均有明確的區(qū)分, 不存在混用現(xiàn)象, 即兩組色對的語言標簽作用類似。如果僅是語言標簽影響顏色認知, 被試對“紅–紫”色塊和“藍–綠”色塊的反應就不應該存在顯著差異。實驗結果卻并非如此。首先, 在顏色相似性判斷任務中(實驗1), 漢語母語者對“紅–紫”色對與“藍–綠”色對的辨別成績不存在顯著差異。從反應時絕對值看, 對“紅–紫”色對的反應時(= 1335 ms)甚至比對“藍–綠”色對的反應時(= 1406 ms)更短。然而, 在完成包含記憶成分的分類和再認任務(實驗2和實驗 3)中, 漢語母語者對“紅–紫”色塊的反應存在劣勢??梢? 語言標簽并非是造成包含記憶成分任務成績差異的唯一原因。張積家等(2008)發(fā)現(xiàn), 在包含記憶成分的再認任務中, 語言和文化對顏色認知的影響較之于在不包含或少包含記憶成分編碼的知覺任務中更大。可見, 在語言標簽之外, 還存在著其他可能影響顏色認知的因素。
顏色感應(color reaction)就是影響顏色認知的因素之一。人在感知顏色時, 除了產生顏色知覺外, 還會在心理上產生情感反應。例如, 紅、橙、黃等類似于太陽和烈火的顏色, 能給人以溫暖感覺, 所以稱之為暖色(warm color); 藍、青、綠等類似于藍天和大海的顏色, 能給人以寒冷感覺, 所以稱之為冷色(cool color)。紅、橙、黃等顏色能給人以向前方突出的感覺, 產生接近感, 所以稱之為近色(closed color); 藍、青、綠等顏色能給人以向遠方伸延的感覺, 產生深遠感, 所以稱之為遠色(distant color)。色調濃淡也能引起人的遠近、輕重的感覺。深色調使人感覺近些、沉重些; 淡色調使人感覺遠些、輕松些(張積家, 2015)。張積家和林新英(2005)表明, “暖色/冷色”是漢語母語者顏色詞分類的重要維度。在漢語母語者看來, “紅”與“紫”均是尊貴色, 均具有高貴、吉利的含義。在漢語中, “紅”代表吉祥、喜氣、熱烈、奔放、激情、斗志和積極。在漢文化中, 紅色表示愛, 如“紅顏知己”; 表示喜慶, 如在婚禮上和春節(jié)時用紅色裝飾; 紅色在政治上象征革命和左派?!凹t”也被認為是青春和健康的色彩, 如“滿面紅顏”。在漢語俗語中, “紅”詞素也有更多的積極情緒色彩:“紅人”意指得寵顯貴或事業(yè)走運得意之人; “紅火”意指旺盛、熱鬧; “紅運”意指好運氣; “紅榜”意指光榮榜; “走紅”又稱“走紅運”, 意指很吃得開。王婷婷等(2014)探討紅色對漢族大學生的情緒意義, 發(fā)現(xiàn)在知覺水平和概念水平上, 紅色引發(fā)高喚醒、高優(yōu)勢情緒。在愉悅度上, 紅色知覺既引發(fā)高愉悅情緒, 也引發(fā)低愉悅情緒。紅色概念啟動高愉悅情緒。與“紅”類似, 在漢語中, “紫”也帶給人們許多尊貴聯(lián)想。如“東來紫氣”。“紫氣”, 又稱“紫云”、“紫霞”, 古代以為祥瑞之氣, 附會為帝王、圣賢出現(xiàn)的預兆; 古代以紫微垣比喻皇帝居處, 因而稱宮禁為“紫禁”; “紫機”指朝廷機要部門; “紫服”、“紫袍”是貴官的朝服; 紫玉在古代為祥瑞之物。漢族大學生對紅色的前10位聯(lián)想詞是熱情、熱烈、活潑、喜慶、燦爛、鮮艷、奔放、激情、血腥、朝氣, 對紫色的前10位聯(lián)想詞是高貴、神秘、高雅、浪漫、飄渺、大方、另類、成熟、夢幻、溫馨。與之相對, “綠”象征春天和青春, “藍”使人聯(lián)想到湖海和天空(張積家, 梁文韜, 黃慶清, 2006)。因此, “紅”與“紫”聯(lián)想更相似(顏色標簽的語用緊密度更強), 進而使得兩者的記憶編碼更相似。因此, 較之于“藍”與“綠”, 對“紅”與“紫”的分類和再認更加困難。
與張積家等(2008)的研究結果不同, 在知覺辨認中, 漢語母語者對“紅–紫”色對的辨認成績并未顯示出明顯劣勢, 這一結果是否與現(xiàn)有理論相悖?對語言影響顏色認知, 折衷觀點認為, 顏色認知包含物理、生理、心理和文化成分。顏色認知既是生物事件, 也是文化事件(Schirillo, 2001; 張積家, 方燕紅, 謝書書, 2012)。人在認知顏色時, 首先基于對光刺激的感知、傳導和分析; 在色彩信息傳遞中, 經歷了感受器?兩極化?神經節(jié)細胞的過程(Wheeler, 1982), 這是色彩感知的生物學基礎?;谶@種生物學基礎, 人類將顏色根據(jù)一定波長(物理性)切割, 并賦予一定標簽(文化成分)。一旦標簽形成, 標簽內的顏色在概念結構中的關系將比標簽外的顏色更緊密, 因此出現(xiàn)CP效應, 也出現(xiàn)處于不同文化中的人對顏色界限不同等級的清晰度(劉強等, 2008;張積家等, 2008)。然而, 在漢文化中, 由于“紅–紫”和“藍–綠”在光學差異和標簽差異上等距, 因此, 在不需要提取顏色標簽語用緊密度的顏色知覺辨認任務中, 不同色對的CP效應差異并不明顯。
顏色感應在顏色認知中的作用亦可以用知覺符號理論解釋?!凹t–紫”色塊與“藍–綠”色塊在第一次由知覺符號到概念表征方向的激活類似, 但在由概念表征到知覺符號方向的激活以及第二次由知覺符號到概念表征方向的激活卻是文化特異的。由于這種差異, 不同民族對同一顏色的感應并不相同, 同一民族對不同顏色的感應也不相同。顏色相似性判斷一般基于第一次由知覺符號到概念表征方向的激活就可以完成, 因而漢語母語者對“紅–紫”色對與“藍–綠”色對的反應就無顯著差異; 顏色分類與顏色再認由于包含記憶成分, 因此存在著知覺符號與概念表征的雙向往返激活, “紅–紫”色塊由于在語詞/概念上聯(lián)系比“藍–綠”色塊更緊密, 在概念表征激活知覺符號的方向具有更多相似性, 因而影響顏色分類與顏色再認。王婷婷等(2014)提出的“顏色知覺與顏色概念對情緒三維度的作用機制”也認為, 顏色知覺通過生理性聯(lián)結作用于情緒, 顏色概念亦通過顏色知覺、生理性聯(lián)結作用于情緒。另一種可能是:顏色視知覺符號激活的概念本身就是知覺符號的集合, 其中包含顏色感應, 既如此, 由“藍–綠”視知覺符號激活的概念表征之間存在較少重疊, 由“紅–紫”視知覺符號激活的概念表征之間存在較多重疊。這種差異導致漢語母語者對“藍–綠”色塊與“紅–紫”色塊產生不同的反應。如果是這樣, 語詞/概念聯(lián)系的緊密程度就不僅能夠影響顏色分類與顏色再認, 也能夠影響顏色相似性判斷。然而, 在實驗1中, 漢語母語者對“紅–紫”色對與“藍–綠”色對的反應時與錯誤率差異均不顯著, 說明這種可能性不存在。
綜上所述, 在顏色認知中, 顏色感應被激活。不同的顏色因為語用習慣不同而產生不同的顏色感應, 不同的顏色感應對不同文化中個體的顏色認知有不同的作用。兩種顏色如果在某種文化中具有相似的聯(lián)想義, 就會引起相似的顏色感應, 這種相似的顏色感應雖然不一定影響顏色知覺, 卻影響對顏色的分類和記憶。因此, 顏色感應是顏色認知的重要心理機制之一。綜合本研究和前人研究的結果, 可以認為, 語言標簽和由語用關系引起的顏色感應在語言影響顏色認知中起著重要的調節(jié)作用, 記憶編碼在此過程中起著直接的作用。
(1)在知覺辨認任務中, 漢語母語者的反應不受色對的語用關系影響。
(2)與“藍–綠”色對比, 漢語母語者在包含記憶成分的任務中對“紅–紫”色對存在反應劣勢。
(3)由語用關系引起的顏色感應在顏色認知中起著重要的調節(jié)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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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熹集注:“紅紫, 閑色不正, 且近于婦人女子之服也。褻服, 私居服也?!?/p>
On how conceptual connections influence the category perception effect of colors: Another evidence of connections between language and cognition
ZHANG Jijia1; CHEN Xuqian2; YOU Ning3; WANG Bin1
(1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The State Ethnic Affairs Commission Key Research, Center for Language, Cultural, and Psychology; Key Research Center for National Psychology and Education, the National Education Development Center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Beijing 100872, China)(2Center for Psychological Application,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China)(3Huidong Vocational Middle School, Huidong 516300, China)
According to linguistic relevance hypothesis (LRH), people have the ability to categorize the world that they have experienced, influenced by language and culture. Thus, researchers who agree with LRH argued that people with different language organizing experiences should have different world schemas.Some relevant arguments came from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lor word and color cognition: color perception should be influenced by the physical properties of the light wave and the bi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human eye, and also by language and culture.
Although there is no clear boundary among the various visible light–waves from red to violet at the perceptual level, the continuous spectrum is divided into different color regions. In the literature, a “color category perception effect” was proposed that people were more likely to distinguish colors from different colors than those that landed in the same area. However, it has still lacked of discussions on the essential mechanism of this effect. Namely, it is still not clear whether this effect is a perceptual phenomenon or cultural phenomenon (i.e., effects from language application and language labels). Using perceptual task (Experiment 1) and classification tasks containing memory (Experiment 2 and 3), assumption that language application and language labels affect color categorizing was tested in the present study.
In Chinese, there are clear and distinct language labels for colors RED, PURPLE, BLUE, and GREEN in Chinese, but intensities of relevance between RED and PURPLE and between BLUE and GREEN are different in everyday expressions (language application): connection of the mental conception (conceptual connection) between RED and PURPLE is much closer than those between BLUE and GREEN. With the boundary colors of the “red–purple” color pair (RGB: 255, 0, 255) and the “blue–green” color pair (RGB: 0, 255, 255) as base points, a vertical demarcation line was drawn on the RGB chromatography. Four color blocks of different lightness saturation levels were randomly selected, upon which two colors on both the left and right sides of the boundary were selected respectively. The distance between two neighboring color blocks (including two neighboring colors that are on either side of the color boundary) is equal on the chromatography. In Experiment 1, three colors that have equal optical range constitute one set of experimental material. Participants were asked to judge as quickly and as accurately as possible whether the left or the right color block looked more similar to the middle one, and to press the corresponding button on a response box. 30 college students from the Han nationality participated in the experiment. In Experiment 2, materials were identical to Experiment 1 and 44 college students from the Han nationality were instructed to remember the colors and to identify as quickly and as accurately as possible whether the following colors belong to the left or to the right of the color pair, and to press the corresponding button on a response box.In Experiment 3, using identical materials, 44 participants were asked to judge as quickly and as accurately as possible whether the left or the right color looked more similar to the standard one, and to press the corresponding button on a response box.
Results showed that intensity of conceptual connection effect was not involved in perception task, but in classification tasks and recognition tasks. Conceptual connection, rather than language labels, which might be triggered by comparison, was the main reason that affected performances of classification. According to the present findings, we believe that language labels and conceptual connection are both intermediate in color processing, and coding of colors in memory has a direct function in this process.
color cognition; language; color reaction
B842
2017-08-04
* 中國人民大學科學研究基金(中央高??蒲袠I(yè)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語言影響人格:來自雙語者與雙言者的行為與電生理證據(jù)” (項目編號: 17XNL002)的階段性成果。
陳栩茜為共同第一作者。
張積家, E-mail: zhangjj1955@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