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學院 人文學院 ，云南 昭通 657000）

季風，云南省水富縣人，昭通作家群中的中青年代表，近年來主要從事中、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曾在《大家》、《邊疆文學》、《四川文學》、《滇池》、《小說月刊》等文學刊物上發(fā)表作品，出版小說集《城市上空的鶴》、《報考公務員》，現為昭通水富縣文聯主席。其中小說集《報考公務員》一書，出版于2011年，由7篇中篇小說構成，小說集中《獻禮》《出手不凡》《報考公務員》三篇涉及中國基層官場生態(tài)描寫；《見義勇為》《理想樹》《找罵》三篇寫底層普通人的生活處境、信念和價值追求；《眾生》一篇與其題目契合，書寫了官員、老板、干事、技工、菜農、學生、士兵、小姐、三輪、瘋子等社會各階層眾生相。曾經，外界一談到昭通文學往往貼上“苦難”的標簽，季風的小說創(chuàng)作也是運用現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原則，關注社會，關注民生，關注底層人，展示了一個作家書寫的社會責任感，但是在季風的小說中，充滿著不可多得的理想化色彩。讀他的小說不是輕松幽默，但也不是悲憫沉重，而是能讓你從中看到社會問題和種種人生不幸的狀況，并且還能充滿著期待和希望。此外，他的小說構思和敘事風格，還能讓讀者從現實人事的繁雜社會關系中超越出來，從整體上感受社會發(fā)展的脈絡與波動。

自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起，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中國當代文學復蘇，在這樣的文學環(huán)境中，昭通文學也開始起步，尤其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進入市場經濟時代，文學的處境也發(fā)生了變化，由于社會價值追求的利益化和多元化，以及改革開放的深入發(fā)展，作家的創(chuàng)作姿態(tài)和文學的審美價值也隨之發(fā)生了改變。在市場經濟環(huán)境下的中國文學，逐漸把目光轉向追求平庸化、個人化、民間化與時尚化，放棄文學為人生，文學批判社會與重樹理想價值的審美追求，在欲望與鄙俗的空間內左右搖擺，王朔與痞子文學，芳芳、池莉等的新寫實小說，陳染、衛(wèi)慧的身體寫作，以及模仿西方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等寫作方式進行的所謂時尚化創(chuàng)作，都是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文學生存的真實形態(tài)。在20世紀之初，中國曾經承擔國民精神啟蒙的文學，在80年代初也想重振啟蒙之風，無奈進入90年代以來，在市場經濟的大背景下，并沒有走向批判現實、啟迪靈魂的道路，反而在迎合欲望化生存、屈服于現實、媚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作家的創(chuàng)作與市場化結合起來，完成了文學的市場化改造。

就是在這樣的社會與文學發(fā)展背景下，昭通文學從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起步，90年代迅速發(fā)展，進入21世紀后，以夏天敏中篇小說《好大一對羊》和雷平陽詩歌作品《云南記》

分別獲得第三屆和第五屆魯迅文學獎為標志，昭通文學形成了一個創(chuàng)作的小高峰，在整個云南文學發(fā)展領域，具有相對領先的地位，當然也吸引了一些國內的相關學者和批評家的關注。昭通文學自起步之日起，就緊緊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視線放置在現實的大地上，關注民生，關注社會，關注底層人的生活，或持以批判的態(tài)度，揭露人性，反映社會問題；或持以肯定的態(tài)度，書寫人性的美好，展示生活的真善美?？傊谏鲜霎敶膶W發(fā)展的語境中，昭通文學一直以現實主義的寫作姿態(tài)，關注著底層人的生活動態(tài)和人性，苦難敘事占據著相當大的篇幅，當然也一度讓外界評論給昭通文學貼上了“苦難”的標簽。用李建軍的話說，“從根本上講，現實主義主要是指一種精神氣質，一種價值立場，一種情感態(tài)度，一種與現實生活發(fā)生關聯的方式。它是一種與冷漠的個人主義、放縱的享樂主義、庸俗的拜金主義及任性的主觀主義格格不入的文學樣態(tài)?！盵1]那么作為昭通作家群中的一員，出生于昭通水富縣，并至今在水富縣工作的昭通作家季風，一直沐浴在昭通文學發(fā)展的陽光中，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領域一直堅持現實主義的寫作姿態(tài)。對于文學創(chuàng)作，2011年季風在接受《昭通日報》文學副刊編輯汪舒專訪時認為：“我理解的一部好的小說包括的條件應該是，要有一個好的文本，內容要干凈而溫暖。我們現在有不少的作品語言比較粗糙，內容也不太干凈，當然更缺乏溫暖感。我一向覺得，文學是我們要堅守的最后一道防線，文學要是出了問題，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我們現在的一些小說寫色情，寫暴力，寫相互傾軋，但很少寫到真正的愛情、溫潤以及和諧相處。我覺得，一部好小說應該是讓寫作者感到心安，同時也讓閱讀者感到心安的作品?！盵2]在中短篇小說集《城市上空的鶴》中，季風書寫的更多的是底層人的生活狀態(tài)，比如末鎮(zhèn)系列小說《胡髭伯》《剃刀李》《游補鍋》《賴疙寶》《股八》《二度梅》六篇，以末鎮(zhèn)作為社會縮影，寫了一群底層人多姿多彩的生活，有的還帶有傳奇色彩。而在《盯梢》《指殤》《小河淌水》《東張西望》等小說中，則以農民工為創(chuàng)作題材，揭示了進城打工的農民所遇到的一系類問題。

一、聚焦民生，書寫官場，塑造正能量

中篇小說集《報考公務員》，篇幅相對短篇小說較長，文字傳達的信息量增大，風格上承繼著季風之前的小說創(chuàng)作路線，以現實主義的寫作方式，繼續(xù)關注社會問題，并表現出嚴肅的寫作自覺姿態(tài)。在首篇小說《獻禮》中，以某縣為慶祝建縣三十五周年搞獻禮工程為出發(fā)點，這篇小說的主題其實就是揭露當今社會所謂的“面子工程”，但是作者沒有走“揭露”與“批判”的否定型文學路線，而是樹立七上鄉(xiāng)這樣一個典型，通過重修爛泥灣水庫，把“獻禮工程”發(fā)展成“富民工程”、“民心工程”這一事件，塑造了鄉(xiāng)鎮(zhèn)干部鄭惠民、陸軍慶，以及村干部王天剛等基層干部典型，他們迎合民心所向，不向官場的歪風邪氣低頭，一心為民，是當代清正廉潔的人民公仆代表。盡管周圍的環(huán)境是那么得糟糕，但以七上鄉(xiāng)黨委書記鄭惠民為代表的一批人民公仆，保持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tài)，不怕“就地免職”，一心為民服務， 讓爛泥灣村的老百姓過上了發(fā)家致富的日子。

而在另一篇類似的官場生態(tài)小說《出手不凡》中，市委副秘書長易薄云，當然在小說人物名字設計上，季風也有獨特的講究，像《獻禮》中的鄭惠民之“惠民”；本篇小說中的易薄云，又有義薄云天之意，為其后來到處于多事之秋的某山區(qū)，大展手腳，擺平一系列棘手事件埋下伏筆；以及《理想樹》中的王理想等，人物名字的設計暗合了小說的主題情節(jié)。在《出手不凡》中易薄云被市委書記委以重任，到某山區(qū)縣任縣委書記，而此時該縣有三件棘手之事亟待解決：某鎮(zhèn)瓦斯爆炸瞞報死傷人數，被媒體曝光；縣公安局刑訊逼供致死人命；政府和開發(fā)商無視老百姓利益搞強行拆遷，引發(fā)群體性暴力事件及大規(guī)模群眾上訪。易薄云上任縣委書記后，通過接近底層人民，和實地調查，了解各個事件經過以及民意，與當地官員進行溝通，對事件問責進行相關官員的人事任免，堅持服帖民心的做事原則，運用自己的智慧，把幾件大事一一化解。在小說中，縣長汪自說“這三農問題要解決起來還真難”，易薄云說：“可是再難也得解決”，尤其在解決黑石鄉(xiāng)礦難的過程中，他深入了解民意，“封井就是封老白姓的活路”，他認識到并不是為了避免礦難的再發(fā)生而對煤礦進行關閉，而是要抓好安全生產，“煤礦重新恢復生產以后，村里的壯勞力就用不著天遠地北地去外出打工了，這樣既能掙到錢，又能夠把莊稼做好，這真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呢”。雖然他的提議在縣委常委會上遭到眾人反對，但易薄云排除困難，最終順從民意解決了這些棘手事件，讓一個處于風口浪尖上的縣走上了平穩(wěn)發(fā)展道路。而在《報考公務員》一文中，作者著手塑造了郝玉樹這樣一個基層村支書的形象，這樣一個基層村支書不屬于公務員編制，拿著微博的薪水，當有機會重考公務員進入正規(guī)編制的時候，當然出于真實的需要，郝玉樹還是想考進去的，可是村里灌溉用的思源堰出現了坍塌。馬上就要春耕了，郝玉樹作為村主任，面對村里的事和自己考公務員的事，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沒有從自己的實際需要出發(fā)，而是一心為公，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為村民修思源堰上了，還忙里找閑去幫兒子兒媳在外打工的福奶奶犁田，用郝玉樹的話說“您兒子兒媳不在家，年紀這么大了，身體又不方便，我過來幫您犁犁田，這是應該的。何況我還是小丘莊村的村主任，我有這個責任”。作為基層干部的一員，郝玉樹弘揚著一種積極向上的正能量，他是中國農民追求和期盼的人民公仆形象。

鄭惠民，易薄云，郝玉樹等，是季風在小說中樹立的正面人物形象，他們是為人民辦好事辦實事的干部，真誠地從人民的利益出發(fā)，為民服務。在季風的小說中，對于官場生態(tài)的描寫，也有部分干部腐敗行為，包括干部的拜金主義、蛻變與腐化，但那都不是小說的重點，都是為了塑造正面人物形象而作的側面描寫，是被一筆帶過的。執(zhí)政為民、以人為本是我們黨和政府工作的宗旨，也是我們黨和政府之所以能得到廣大人民群眾擁戴的根本所在，所以作為著眼于中國鄉(xiāng)土發(fā)展的文學作品，正視農民生活的苦難與不幸，揭露腐敗的干部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帶給農民的不幸與災難，是對現實的一種深刻批判，具有警醒和鞭策的意義，同時更大程度上體現出的是人文關懷，如昭通作家夏天敏《好大一對羊》對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導致的“扶貧成災”進行的揭露；還有對以德山老漢為代表，底層農民敬官、畏官和奴性意識的揭露，具有深刻的當代精神啟蒙作用，所以《好大一對羊》作為當代新鄉(xiāng)土小說，是昭通作家乃至全國作家創(chuàng)作中不可多得的用文學反映現實的佳作。但是，隨著我們黨執(zhí)政能力的加強，還有反腐倡廉的深入開展，以及對黨員干部綜合素養(yǎng)的強化，文學對于社會的責任，除了堅守自身的嚴肅性，革新除弊，改造國民劣根性，關心生命的終極價值外，文學還應該展示真善美；文學除了揭示社會發(fā)展的弊端，還應該樹立正能量的典型，尤其是官場生態(tài)小說，其最大的價值應該是對于正面人物的刻畫和對正能量的宣傳，在改革與保守、反腐與貪腐、為民與營私上，始終要扣住一個“正”字，竭力謳歌時代正氣、既有宏大風骨，又有個性心態(tài)，既有秉公抗爭，又有人文關懷。[3]從中能讓我們看到社會發(fā)展變革中的積極力量，看到社會前進的動力與未來的希望。那么，對于這一點，季風做到了。

二、心系農村，關注底層，尋求鄉(xiāng)土夢

季風的小說，除了對官場生態(tài)的書寫外，還堅持著《城市上空的鶴》中的文學價值追求和審美理想，那就是關注底層人的生命樣態(tài)，揭示他們的生存處境和理想追求?！独硐霕洹分?，主人公王理想，有想種一片樹的理想，最初連家人都不理解，慢慢地隨著理想的成形，逐漸得到自己家人的支持和幫助，由空想變成現實，最終種出一片繁茂的香椿樹林，不僅具有美化山坡環(huán)境的作用，還具有很大的經濟價值。這篇小說，其實是作者思索如何守住鄉(xiāng)村夢想的小說，因為作品中，人物比較單純，關系簡單，一個是守住鄉(xiāng)村夢想的王理想，一個是一心外出打工掙錢的黃大牛，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王理想在農村實現了理想，黃大牛進城打工一直很落魄。雖然最后王理想失手打死了偷其香椿樹葉到城里賣錢的黃大牛，但是王理想沒有被判死刑，而且他的兒子王山坡，子承父業(yè)，繼續(xù)種被稱作“理想樹的神樹”，帶有很強的寓言化色彩。這是一篇關注鄉(xiāng)土的文學作品，里面充滿著理想化的審美訴求。我們知道“現實主義理想形態(tài)是由現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原則所規(guī)定所導致。這就是，通過直面、揭示、批判、肯否特定現實對象的自身過程中來間接地傳達創(chuàng)作主體的理想。如果說理想終歸是對現實的不滿而超越現實的一種情思和向往，那么現實主義的理想就是在描述現實的本身中來超越現實而傳達主體情思?！盵4]當今社會發(fā)展，城鄉(xiāng)二元對立，現代化的進程，把鄉(xiāng)土沖擊地面目全非，不僅影響著鄉(xiāng)村經濟的發(fā)展，還影響著農村人的價值觀。在《獻禮》中，重修爛泥灣水庫，缺乏人手，借村支書王天剛之口有對外出打工問題的反思；《出手不凡》中，在煤礦要不要報廢的問題上，出發(fā)點仍是村民打工問題；而《報考公務員》中，更是多處有對打工問題的追問，郝玉樹自身也曾思想動搖過想外出打工。在上述幾篇小說中，已經展示出作者對于促進鄉(xiāng)村發(fā)展留住農村人口的思想，那么在《理想樹》中，作者將這種思想化作了一種理想，用理想化的情節(jié)和理想化的結局，展示了作者對鄉(xiāng)村理想化的探索結果，并且在小說中，語言的抒情性也較之其他小說更濃，理想主義色彩濃厚。

然而，在《找罵》一文中，進城的農民工孫逢時，天生一副受虐狂的姿態(tài)，在城里從事“找罵”的工作，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及其窩囊笨拙的男人，在為日本人服務被罵“東亞病夫”時，爆發(fā)了他血氣方剛的男兒精神。城市不是孫逢時必須謀生的地方“他已經想過了，他既然在這個城市找不到活兒來干，那他就只有回鄉(xiāng)下去了。他的祖祖輩輩都呆在鄉(xiāng)下，還不是照樣生活得好好的?，F在，他才明白，他根本就不屬于這座城市?！弊髡呦胍磉_的或許是鄉(xiāng)村本不是沒有生存立足之地，是農村人價值觀的變化還有對物質的追求，讓他們失去了心靈皈依地，變成了城市的底層人和漂泊者，就像黑山和白水，送水工作丟失后，學著孫逢時的路子，繼續(xù)尋找著“找罵”的工作?，F實是殘酷的，在季風的小說中，往往通過典型的情節(jié)塑造主人公，而且主人公的結尾都是溫情的。也許這和前文所提作者對小說審美訴求的“溫暖感”有關，因為“一篇敘事作品的結構……超越了具體的文字，在文字所表述的敘事單元之間或敘事單元中蘊藏著作家對世界、人生以及藝術的理解?！盵5]

三、關注熱點，反思社會，在線責任感

同樣，在小說《見義勇為》中，作者聚焦一次社會“見義勇為”事件，棒子深夜聽到有人喊：“救命?。∮腥藫尳佟?，立即抄起了木棒，喊著村里的錐子和蛋子，毫不猶豫地迅速去營救，成了“英雄”，正當要收到大力表彰的時候，事情發(fā)生了反轉，原來是一村民為了嚇唬自己的媳婦，故意裝成搶劫犯來給媳婦一個教訓的，那么見義勇為的棒子，不僅沒受到表彰，還倒貼一筆錢。這是一個尷尬的事件，社會及相關部門對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讓見義勇為的英雄不僅流血還流了淚，這個事件深深地影響了人們的舉止，以至于后來再發(fā)生類似事件的時候，人人自危，出現了讓人寒心的一幕。這是一個社會的尷尬，當然也具有極強的代表性，當我們社會呼喚英雄，說這是一個沒有英雄的時代的時候，卻沒想想真正的英雄出現的時候，我們又是以怎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英雄的；當我們批判當代中國人文精神缺失，誠信價值體系需要重建的時候，卻沒有認真反思我們社會大眾和一些相關機構是怎樣以寒心和冷漠對待真正道德高尚的人的。還好，作者沒有讓我們看到真正的絕望，作為棒子相親對象的香蓮，沒有因為禮金被拿回賠賞別人而悔婚，她看到了棒子身上的優(yōu)良品質是別人所不具備的，這讓我們看到了社會的希望，沒有出現英雄悲劇。“作家應有的一種社會情懷，其中既有對現實的介入，更有對未來的堅執(zhí)；既有對社會的憂患，更有對生活的關愛，它永遠是文學不能缺少的精氣和血脈?！盵6]一切文學都應該有關于人，文學的批評精神和人文精神，應該是一切文學創(chuàng)作的出發(fā)點，至少在消費社會，在當今大眾文化泛濫的社會現實中，真正的好文學，應該承擔起批判和揭露社會陰暗面的責任，同時還要能夠為我們樹立生活的理想與信心。

那么季風的文學創(chuàng)作就具有這樣一個現實主義作家的責任感，在他近期所發(fā)表的小說《梅雨時的人際關系》（《昭通作家》2018年1期），同樣具有這樣一種強烈的現實干預特征。作為“未縣”報社記者的梅雨時，（在這里，“未縣”讓我們想起了魯迅筆下的“未莊”，難道寓意“普天之下，仍是未莊”？）其弟弟不滿四歲的女兒被鎮(zhèn)上街霸朱大長猥褻，申訴無門，想請哥哥幫忙，為了給侄女求得個說法，梅雨時找了未縣公安局副局長管世賢。管世賢也是積極調查案件的，無奈抓了朱大長，最終又放走，朱大長回到鎮(zhèn)上氣勢囂張，再次侮辱受害者一家人。這個簡單的案子，受害者指認了，醫(yī)學鑒定也出來了，定個猥褻幼女罪，本不困難，可是因為政法系統(tǒng)內部有人作梗，讓犯罪嫌疑人逍遙法外，無法無天。梅雨時不死心，他又去找了主管縣政法公安隊伍的領導徐日升，徐日升也無法與左右案子偵破的那股力量抗衡，案件被擱置了起來。最后，梅雨時想用把案子見諸報端的方法引起社會輿論的重視，但是在見諸報端的時候，“標題和內容也都被改過來了，已沒有了那種振聾發(fā)聵，猛擊一掌的咄咄逼人的氣勢，有的只是無足輕重的不痛不癢。”在文末，作者沒有《竇娥冤》式的“大快人心”的結局，在梅雨時為那種讓人絕望的、看不見的關系阻擾社會有冤不能伸而傷感的時候，一件發(fā)生二十來年的少女被殺案的偵破，讓梅雨時在對現實絕望之時，看到了一點點未來的光亮，“一件命案快二十年了才告破，那么一個小女孩受到的傷害案，也許不會需要等到二十年，那么又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告破呢？”，他又想到自己弟弟一家躲到新疆過了安靜的生活，心理上稍感慰藉。

四、結語

中篇小說集《報考公務員》，是季風重要的小說代表作，這部小說集代表了季風創(chuàng)作的風格，那就是始終堅持現實主義的寫作道路，關注現實的社會，現實的人，進行多維向度的文學書寫與深度開掘，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同時在季風的小說中，充滿著理想化的美學訴求，他有理想化的社會正能量人物，有理想化的鄉(xiāng)村夢，有理想化的充滿公平與正義的社會圖景。讀他的小說，能讓我們看到社會前進的動力，能讓我們充滿希望，能讓鄉(xiāng)土社會的人守住精神和靈魂的家園。當然，也正是這種理想化的美學訴求，也減弱了作品的深刻性，因為社會有真善美也有假惡丑，如果總是堅持一個模式的創(chuàng)作套路，無疑會削弱作品反映現實的力量。另外，在探索現代化進程的時候，作者看到了打工帶給農村經濟的負面影響，卻沒有深入探討這個問題的出路和解決方法，僅僅停留在質問的角度。

還有，作品在塑造典型人物的時候，稍欠豐滿。從這部小說集來看，季風的作品語言善用的是普通話語言體系，而摒棄了昭通作家常用方言進行創(chuàng)作的方式，削弱了人物形象的生動性，有的人物語言甚至帶著教科書般的特征；作者常用的是零聚焦敘事，全知全能，所以在作品情節(jié)發(fā)展過程中，有的議論太多。一個作家總是在不斷成長和進步的，季風的文學創(chuàng)作，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獨特風格，相信他的創(chuàng)作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