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君
周末,門鈴響起,樓長站在門外對我說:“張姨崴腳了,我和樓下的幾家商量了一下,咱們輪流給她送飯,你有意見沒?”我不假思索地回道:“沒。”
“其實(shí)張姨崴腳有些日子了,一直由對門照應(yīng)著。對門有事回老家了,這才來跟我商量該怎么安排。”樓長喘了口氣,接著說,“名義上是商量,其實(shí)是大家不謀而合?!蔽尹c(diǎn)頭,表示同意他的話。
張姨和樓里的所有人一樣,普通老百姓一個,一定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她之前一直住在鄉(xiāng)下,剛搬來不久。
張姨是兒子把她接來的,去年老伴走后,兒子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好說歹說她終于答應(yīng)進(jìn)城和兒子一起住。不料張姨還沒落穩(wěn)腳,兒子卻被委派到外地去了,臨走前,他給張姨找了個保姆,留下一張銀行卡。張姨舍不得花兒子的錢,瞞著兒子硬是沒讓保姆來。
張姨搬來那天,臟兮兮的樓道陡然變得干凈清爽了,就連樓梯扶手也被擦得一塵不染。一打聽,是新搬來的張姨打掃的。
下樓時遇見張姨,我對她表示感謝,她輕描淡寫地說,在家干活干慣了,乍一閑下來怪沒趣的,就找些活兒干,全當(dāng)給自己解悶。
張姨像對待自己的工作似的,每天把樓道打掃一遍,從一樓到六樓,從地面到樓梯扶手,從窗臺到窗子。怕影響大家走路,她總是趁清晨大家還沒起床或上班的時候打掃,誰家大門上粘有污跡,張姨也用抹布給擦干凈了,甚至將門前的垃圾也幫忙扔到了樓下的垃圾箱。
張姨搬來后在樓道里走路再也不用掩鼻憋氣了,高興之余,大家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曾私下商量著按月付給張姨一點(diǎn)兒辛苦費(fèi)。張姨知道后,急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說:“大家一個樓里住著,要你們的錢,還讓我以后怎么做人。再說了,我干這活兒就是給自己找樂子?!睆拇?,再也沒人提過給張姨錢的事情了。
…………
樓長根據(jù)大家的情況做了一個照顧張姨的“值班表”,然后和張姨要了一把鑰匙,誰值班就把鑰匙交給誰。
輪到我值班的時候,時間已過去一個星期。周六一大早,我便起床下樓給張姨買飯,剛出門就看見張姨一瘸一拐地從樓上走下來。張姨說她的腳好了,不用給她送飯了,說完,將手里拎著的袋子遞給我,有幾許得意地說:“我腌的咸鴨蛋,嘗嘗,他們都說比從超市里買的還好吃哩?!?/p>
下午逛超市,營業(yè)員說那天是重陽節(jié),于是我買了一盒五色糕,準(zhǔn)備送給張姨。敲開張姨家門后,我愣住了,張姨屋子里擠滿了人,茶幾上堆著各色各樣的五色糕。我忽而恍惚起來,五色糕變成了一朵朵妖嬈的花兒,散發(fā)出陣陣馨香——那是從張姨心底散發(fā)出來的,愛的香味。
作文周刊(綜合版)2018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