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波,1977年出生于湖北江夏?,F(xiàn)為《書法報》編輯部主任,中國民主同盟盟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書法篆刻藝術委員會委員,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中流印社秘書長,湖北省青年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湖北省書法家協(xié)會理事、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山西師范大學書法學院客座教授。曾任“中國書法風云榜”評選等多種全國大型書法展賽、活動評委。其作品多次參加各類學術提名展、邀請展及聯(lián)展。書學論文獲“岳安杯”國際書法論壇優(yōu)秀獎、湖北文藝評論獎等多種獎項,還參加諸多全國高端學術論壇及研討會。先后任“當代書法評價體系的建立”“荊楚書道研究”“湖北文藝發(fā)展研究”等重點學術課題組成員。所著《積跬點滴集》獲第25屆“金牛杯”圖書銀獎,出版《中國當代書畫篆刻家·張波作品集》。
我曾在中國美院辦的一個展覽中見過沙孟海、陸維釗、諸樂山、朱家濟諸先生的原跡、手稿、臨古作品,前賢對古意的演繹、表達,令我對古意的體味更深刻了。他們對于傳統(tǒng)經(jīng)典的理解,不是一種表面的“古”,而是建立在個人對于傳統(tǒng)經(jīng)典的解析、解構、重組后的文化傳統(tǒng)精神追求,是對傳統(tǒng)經(jīng)典穿越時空后的時代精神立體呈現(xiàn),這種對于傳統(tǒng)經(jīng)典中“古”的理解很關鍵。
在書寫中尋求質(zhì)感,表現(xiàn)暢達,是我習書多年的“理想”。有朋友謂我作書雄強霸悍,雖有一定道理,但亦有偏頗處。我給自己的書法創(chuàng)作下了定義,雖是玩“粗活”的,但“細活”弄起來同樣“不憋屈”,我也不會放棄“搞細活”。雖然我的性格是“粗線條”的,但還是不敢隨意任性。
我與朋友一起閑聊,有一個詞——接氣,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接氣與入古,個人感覺,有點像買菜與做飯的關系。原材料都買好了,能不能做出一桌子像樣的、合口的飯菜,還要有滋有味,不是簡單說說就能實現(xiàn)的,其中需要一番艱辛的煎、炒、炸、煮、燉的過程。對書法傳統(tǒng)經(jīng)典的接氣與入古,做菜的過程同樣適用。
我作書,注重在書寫過程中傳遞一種真實,在特定的時間、環(huán)境中表達一種書寫的“唯一”,書彼時所見、所想,在自然書寫中體味暢達、快意與舒適。
近來臨了些時日的黃山谷,寫草書的氣息、筆勢比原來更加通暢。章草是我的最愛,骨子里的東西沒有辦法改變,而將黃山谷與章草“嫁接”屬于探索,是否可行尚需慢慢磨合等待。我習書以碑立基,雖然近年對于張芝、張旭、懷素、楊維楨草書作品中勢的變化有重點關注;對徐渭、張瑞圖、傅山、王鐸草書作品中線質(zhì)張力的表現(xiàn)著力領會,但書作骨子里的碑味、碑意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時有顯現(xiàn),有變化之處就是“動”的東西多了起來。
黃庭堅草書,習之作品不易俗,是通往大草的上佳門徑,這也是近年國展中黃庭堅草書大受歡迎的原因之一,但因此而成流風,則為弊病了。懷素草書,若習之不當,最易落入俗格。一些退休的老先生們,不解懷素草書的篆籀之質(zhì),匆忙上手習之大多落入俗套。張旭草書有狂氣,但不狂野、不狂怪,我也很喜歡,平素亦依范揮灑甚多。但降低其狂的成分,黃加張的結合,也是我作大草的一種方式,我在其中適度增添章草的意味,無非是想增益其氣格。當然,想法是好的,實施起來難度相當大。近兩年,我一直在做著這種嘗試,也許這將是我以后作草的方向。有時,想法太多,也不是太好。但有想法總比沒有想法好,所以,思想永遠在路上。
對于隸書的波勢,以及波勢在行草書中的運用,我一直比較關注,對于波勢的運用,我平素也著力甚多。我的老師劉綱紀先生說“草含篆隸方為高”,我在創(chuàng)作中努力往這個方向發(fā)展,同時也在習書過程中不斷地體味此語的深刻內(nèi)蘊。我作書喜歡表現(xiàn)線條的質(zhì)感,竊以為,沒有質(zhì)感的線條不耐細品,“蒼茫、樸拙、凝重”是我書作線條的表現(xiàn)語言,這也許是我長期臨習漢魏六朝碑版的緣故。
最近,翻了去年由長江出版社出版的作品集,其中一些作品現(xiàn)在看來還真的有些不耐看了,有點后悔集子出早了。前段時間和中流印社社長、西泠印社社員昌少軍先生相晤,他說“出集子永遠是一件先令人高興、然后不斷后悔的事”,實屬高論。
2016年11月12日,我與中國美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方波先生聯(lián)袂在山東濰坊圖書館舉辦書法展覽。展覽開幕當日晚間,我與方波聊天,方波兄說:“書法的學習,不能本末倒置,經(jīng)典是創(chuàng)作永葆活力的源頭,失卻經(jīng)典語匯的作品,是沒有看頭的?!闭媸钦Z簡意深。2018年6月23日,我與方波兄相約在山東泰安再次攜手辦展。山東乃碑刻摩崖大省,書法資源豐厚,我倆作書俱以碑立基,在泰安辦展,可謂我們的書法朝圣之旅。我鐘情《張遷碑》三十載,展覽開幕當日,便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催促朋友早點帶我去岱廟訪碑。進入岱廟歷代碑刻陳列館,少年時的夢想,在隔著玻璃聚焦的一瞬間定格,《張遷碑》為東漢中平三年(186)刊立,雖歷經(jīng)1800多年悠長歲月的侵蝕和歷代的錘拓破壞,碑面字口已毀損漫漶不清了,但并不影響“這個美人”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對照原碑,腦中思量平素所習的范本,一些困惑也豁然開朗了,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此次展覽的作品,我以隸書“問道”開篇,草書“素問”續(xù)之,40件作品依次展開。細思之,在習書路上,我一直是循著經(jīng)典前行的。師長的關愛、友朋的期許,令我不敢“偷懶”而生惰性。漫漫書途,有前賢經(jīng)典資鑒,有良朋益友陪伴,我亦不覺孤寂,唯將一如既往前行在經(jīng)典輝澤映照之征程,故而于書法,我將一直“在路上”并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