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學斌

龍真的存在嗎？它為什么會飛？傳說中地龍是如何變成天龍的？這些看似簡單的問題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可能異常重要。因為借助于對這些秘密的探尋，不僅真實的生活會向兒童敞開門扉，而且深藏不露的精神力量也開始熠熠閃爍。馮與藍的兒童小說《掛龍燈的男孩》（明天出版社2018年6月出版）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孩子從“地龍”到“天龍”的心靈升騰軌跡。

故事新鮮好讀，意味深長。因父母離異，又寄人籬下，9歲男孩陸弘真孤僻懦弱，郁郁寡歡。一個偶然的機會，爺爺向他講述了小鎮(zhèn)的歷史，從此，“地龍”和“天龍”的秘密成了引領他前行的光亮。經(jīng)歷了重重磨礪后，元宵節(jié)那天，陸弘真聽從內(nèi)心召喚，義無反顧攀上高塔，掛起了龍燈……

與當前市面上眾多兒童校園小說不同，《掛龍燈的男孩》顯示出兩方面特質(zhì)。首先，題材內(nèi)容上，作為一部融民間傳說、神話故事與民俗風情于一體的兒童成長小說，其“歷史事件”“民俗文化”與“現(xiàn)實生活”相融通的內(nèi)容結構不僅表現(xiàn)了童年的廣度與深度，而且還彰顯了童年的社會影響與文化內(nèi)涵；其次，表達方式層面，作品通過經(jīng)久流傳的地龍傳說、龍燈民俗，以及對小鎮(zhèn)歷史的回顧性描述，在隱喻社會轉(zhuǎn)型、文化變遷的同時，從兒童視角表征并闡釋了中華文化一脈相承、生生不息的抗爭意識、進取精神。

不僅如此，作為兒童小說，《掛龍燈的男孩》還表達了童年成長的三層意涵。

環(huán)境與成長。小說里，9歲男孩陸弘真的成長環(huán)境頗為黯淡。父母離異，寄人籬下。唯一的朋友轉(zhuǎn)學了，最疼愛他的爺爺臥病在床……此時，尋找“地龍”表面上是陸弘真踐行與秋良之間的約定，實際上是他重建生活信心的自我救贖。這無疑是男孩心靈成長的必經(jīng)之路。小說里，對“地龍”的執(zhí)著探尋表征著陸弘真的自我探尋，而陷入班級“惡童”的騙局則隱喻著磨難與歷險。故事里，也正是這樣的挫折和磨礪，激發(fā)了陸弘真的勇氣，讓他苦悶反思后，最終獲得了心靈的頓悟與新生。

愿望與成長。對于生命而言，愿望、夢想是情感的催化劑，是心靈的永動機。小說中，陸弘真本是個軟弱、自卑、隱忍、膽怯的男孩。家庭中，對姑父的粗暴忍氣吞聲；學校里，對“惡童”的欺侮逆來順受。他一直活在爺爺?shù)挠鹨硐隆⑶锪嫉挠白永??？墒?，敏感與自尊也讓他時時心有不甘。于是，他一直試圖通過對“地龍”和“天龍”的探求，修補情感的缺漏，獲得生活的信念。這是一個孩子面對生活的主體性體現(xiàn)，盡管還顯得稚嫩，但其中卻蘊蓄著彌足珍貴的信念與勇氣。故事最后，陸弘真也正是在知難而進、矢志不移的行動中，體悟到心靈的震顫、情感的激蕩，最終實現(xiàn)了精神上的自我發(fā)現(xiàn)和自我張揚。

責任與成長。小說中，“尋找地龍，解開天龍的秘密”一開始只是9歲男孩出于好奇心、探究欲的本能心理、樸素愿望，還談不上對家庭與社會的影響?？墒?，當好朋友秋良轉(zhuǎn)學、爺爺生病、爸爸要帶他離開隱牛鎮(zhèn)等生活事件接踵而來后，男孩此前的愿望已經(jīng)從小孩子無足輕重的游戲，演變成男孩“自我救贖”的精神支撐。從與秋良的離別約定，到為爺爺?shù)牟∏槠砀?，再到登塔掛燈……一路走來，陸弘真不僅體味到了親情的溫暖、信念的力量，而且懂得了行動的意義、生命的責任。這是男孩面向生活的自我實現(xiàn)，更是童年生命“化繭成蝶”后的自我發(fā)現(xiàn)與精神超越。

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筆者以為，小說通過男孩陸弘真從孤僻、落寞、膽怯、逃避，到熱忱、堅定、自信、果敢的形象轉(zhuǎn)變，在生動勾勒出兒童精神成長軌跡的同時，也清晰呈現(xiàn)了中華文化流淌在民間源遠流長、生生不息的精神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