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延安時期，是指中共中央在陜北革命根據地的13年，這一時期是新民主主義法治建設的輝煌時期。延安時期的法治建設根植于其特定的文化基礎和歷史傳承。馬克思法哲學在中國的傳承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西方傳入的法律思想等，以及中國傳統(tǒng)法治文化的影響，共同構成了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的核心和理論來源。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即延安精神的精髓也是延安時期法治文化的精髓。延安時期中共法治文化在延安精神中得到充分表現(xiàn)，在新的歷史時期，它具有新的時代價值，傳承和實踐好延安時期的法治文化對我們堅持從嚴治黨、進一步實行改革和對外開放、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各方面有著極其重要和深遠的意義。

關鍵詞 延安時期 法治文化 精髓 解放思想 實事求是

作者簡介：李瓊，西北政法大學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D691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1.296

中國共產黨“十五”大確立依法治國為黨領導人民治理國家的基本方略，我國從此邁開了加快法制建設，實行依法治國的戰(zhàn)略步伐。法治文化建設是推進法制建設、全面依法治國的重要方面。2015年10月26日至29日，黨的第十八屆五中全會召開，提出了依法治國“四個全面”的推進方向，法治文化建設是其中一個重要的方面。要建設法治國家，就必須加強法治文化建設。錢穆先生曾經說過“一切問題，由文化問題產生；一切問題，由文化問題解決”。文化具有潛移默化的巨大影響力，法治文化對建設法治國家有巨大推動作用?；仡欀袊伯a黨延安時期法治文化歷程，研究探析延安時期法治文化精髓的時代價值，對我們傳承和弘揚延安精神，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其意義是十分重要的。

一、 法治文化的內涵

中國的法治經歷了“以法治國”（rule by law）到“依法治國”（rule of law）的重大變化，即經歷了單純以法律作為治理國家的工具到把法律作為社會治理唯一根據的漫長歷程。中國具有長達數千年的封建歷史，在封建社會之中，法律長期以來被作為統(tǒng)治階級即地主階級用來治理國家的工具，作為用來管理和壓迫被統(tǒng)治階級即農民階級的強有力的手段。雖然歷代封建王朝統(tǒng)治當中的法律帶有很大的階級壓迫性質，但其所具有的法治思想，從中可略見端倪。中國自鴉片戰(zhàn)爭之后開始了法治近代化的過程，民主制度在中國的出現(xiàn)以新中國人民代表大會和政治協(xié)商會議制度的建立為標志，法治是民主制度的產物和標志。民主制度在中國的出現(xiàn)和確立，完全開啟了中國法治社會和法治國家的歷史先河。自從黨的十五大確立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基本方略，我國加快了從“以法治國”向“依法治國”的法治建設的推進步伐。

文化作為人類社會的現(xiàn)實存在，是人類從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的自覺創(chuàng)造，是人類有意識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會的一切活動及其結果，凡是超越本能的、人類有意識地作用于自然界和社會的一切活動及其結果，都屬于文化；或者說，“自然的人化”就是文化。美國文化人類學家克魯克洪曾經將文化分為顯性文化和隱性文化，如果借用這種分類，也可以將法治文化分為顯性法治文化和隱性法治文化。其中，顯性法治文化大致上可以劃分為法律制度、法律組織、法律行為、法律設施等，隱性法治文化則主要包括了法治意識、法治觀念、法治精神、法制原則和法治價值等。

法治文化的內涵就是將國家法律制度、法律組織、法律行為、法律設施等融入到國民的法治意識、法治觀念、法治精神當中，使其意識、行為等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規(guī)范和準則的一種文化。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進步，法治文化也可以解釋為一種治國理政的理念和規(guī)范人們行為的精神文化。

二、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及其精髓

延安時期，是指中共中央在陜北這西北革命根據地的13年。從1935年10月19日，毛澤東同志等中共中央隨著中央紅軍一起經過爬雪山、過草地這艱辛而又漫長的兩萬五千里長征，終于到達陜北吳起鎮(zhèn)（現(xiàn)稱吳起縣），落戶陜北直到1948年3月23日。在延安，中共中央領導全國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轉戰(zhàn)、生活了13個春夏秋冬，其中1937年到1947年這10年間一直在延安。中共中央在延安領導了中國革命，毛澤東、朱德、周恩來、任弼時等同志在延安為中國革命制定了正確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延安成為全國人民向往的革命圣地，成為革命勝利的燈塔，延安寶塔山上的寶塔，成為革命圣地延安的象征。

延安時期新民主主義法治建設成果輝煌。在這個時期中，中共中央、各革命根據地和各解放區(qū)制定和頒布了許許多多法律法規(guī)，這些法律法規(guī)對當時根據地建設、革命力量的發(fā)展壯大、維護革命成果和人民利益、處理各類糾紛，解決紛繁復雜的各類矛盾，維護根據地社會穩(wěn)定和發(fā)展，發(fā)揮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建國以后，這些法律法規(guī)對我國社會主義時期法治有著深遠的影響，社會主義時期法治與這些法律法規(guī)有著直接的聯(lián)系。黨的十五大確立以依法治國為黨領導人民治理國家的基本方略，我國法治建設由此加快了前進的步伐。法治文化是依法治國的文化支撐，在多年來的發(fā)展中，延安時期的法治文化為我國法治建設提供了必要的法治思想和文化基礎。

（一）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概況

延安時期在法律方面，各革命根據地在建立之初就要設置相應立法和司法機構，并進行立法、司法活動。例如1938年陜甘寧邊區(qū)政府成立之后不久，成立的“法令研究委員會”、“地方法規(guī)起草委員會”、“邊區(qū)法制委員會”和1939年組建的“法令審查委員會”，起草和審查了邊區(qū)參議會、邊區(qū)政府、邊區(qū)高等法院《組織條例》和邊區(qū)土地、婚姻《條例》，并將這些《條例》提交邊區(qū)第一屆參議會討論通過。邊區(qū)各級人民代表機關——各級參議會的組成和行使立法權，是邊區(qū)立法活動步入正軌的標志。在邊區(qū)存在的十三年里，立法機關共制定頒布了多達64類，千件以上的法律法規(guī)。

如此眾多的法律法規(guī)，總的說來可劃分為憲法、刑法、民法、經濟法、訴訟法等，各在不同的法律領域起相應的作用，為延安地區(qū)革命根據地的法治建設與發(fā)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endprint

延安時期在司法方面，中共中央帶領黨和人民圍繞著鎮(zhèn)壓敵人、保護人民——當時的這一司法工作根本任務，以新民主主義共和國理論為指導，以創(chuàng)造與建立適合于新民主主義政治的人民大眾的司法制度為目標，逐步建立起與一切剝削階級司法制度根本不同的、全新的新民主主義司法制度。

延安時期，陜甘寧邊區(qū)設置邊區(qū)高等法院和縣司法處兩級司法機關，最高司法機是邊區(qū)高等法院，負責管理全區(qū)的審判工作和司法行政事宜。高等法院設有民事法庭、刑事法庭，還設有書記室、看守所和監(jiān)獄，必要的時候組織巡回法庭。各縣設立司法處，負責管理和辦理第一審民事、刑事案件。軍隊系統(tǒng)由軍隊軍法機關審理違反軍法的案件，以及其它依法由軍法機關審判的案件。

（二）中國共產黨延安時期的法治文化

延安時期的法治建設根植于其特定的文化基礎和歷史傳承。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之后馬克思法哲學在中國的傳承與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西方傳入的法律思想等，以及中國傳統(tǒng)法治文化的影響，共同構成了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的核心和理論來源。

1. 中國傳統(tǒng)法治文化的影響——中國古代的法律文化的涵蓋面極廣，從國體政體到各級行政、立法、司法及監(jiān)察機構的設置，從中國古代法理、法典、法系體例的階段性發(fā)展到各式公牘文章的制作、存檔，從歷代刑獄偵緝的筆記雜錄到反映歷代法律制度的文學作品，所涉文化領域極為寬廣。這里從幾個要點來說明：

首先，中國傳統(tǒng)法治文化以“天人合一”為哲學基礎，以“人為萬物之靈”、“天地之大德曰生”為法理靈魂。

其次，中國歷代法典實行“諸法合體”、“律例并行”的編纂體制，把憲法、刑法、民法、訴訟法等組合在一起，給人以界劃不清的感覺，實際上其內容卻非常地分章分條條理清晰，從事實上來說就是“觀為一而實分為條”。

最后，中國傳統(tǒng)法律以刑法為主干，所專注的核心是人命、人權。

2. 馬克思法哲學的中國化——20世紀20、30年代，中國共產黨領導革命大眾頒布了自己的“革命憲章”，《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俗稱“瑞金憲綱”），這是近代史上中國法制文化的一個重大變革。

3. 吸收符合中國當時實際發(fā)展狀況的西方法律思想——西方歐美資產階級政治革命之初為沖破法律上的神權擅斷主義所提出的“天賦人權”等思想。這些思想在《人權宣言》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人權宣言》宣告了立法權屬于人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1941年8月13日英美兩國所簽訂的《大西洋憲章》從國際關系出發(fā)制定了一系列的國家主權律令，成為以后《聯(lián)合國憲章》的基礎。這些西方法律文化中適合當時中國實際的思想和內容，為邊區(qū)的法治文化發(fā)展提供了有用和有效借鑒。

（三） 延安時期法治文化的精髓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博大而精深，其所包含的內容很難述說詳盡，但其精髓卻在延安精神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延安精神的靈魂是堅守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延安精神的精髓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這一思想路線，延安精神的本質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根本宗旨，延安精神的特征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此外，延安精神還包括民主的精神、密切聯(lián)系群眾的精神、愛國主義的精神、批評和自我批評的精神等內容。其中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這一思想路線即延安精神的精髓也是延安時期法治文化的精髓，這一點在很多方面得到體現(xiàn)，尤其是在“黃克功案件”和“馬錫五審判方式”中充分得到了體現(xiàn)。

1937年10月，在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發(fā)生了一起影響重大的案件。當時擔任紅軍抗日軍政大學第三期第六隊隊長的黃克功，因逼婚未達到目的，在延河畔開槍殺害了陜北公學女學員劉茜，由一個革命的功臣墮落為殺人犯。國民黨《中央日報》將這件事作為“桃色事件”，進行大肆渲染，竭力攻擊和污蔑邊區(qū)政府。這件事發(fā)生之后，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和邊區(qū)政府高度重視，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在毛澤東同志的主持下召開會議，經過慎重討論，決定將黃克功處以死刑。這件事被稱為“黃克功事件”。

黃克功案件的審判，始終貫穿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黃克功案判決執(zhí)行后，毛澤東同志說過：“這叫否定之否定。黃克功一粒子彈，否定了劉茜，違反了政策，破壞了群眾影響；我們的一粒子彈，又否定了黃克功，堅持了政策，挽回了群眾影響，而且使得群眾更擁護我們了?！边@從實際上反映了在當時的抗戰(zhàn)環(huán)境中，應當解除“只要是革命軍人、只要是共產黨員所說所做的就一定是正確的”那種錯誤思想，應該堅持實事求是，堅持一切聯(lián)系實際與客觀事實，從實際出發(fā)、依據真理來判斷是非曲直。

“馬錫五審判方式”更是體現(xiàn)了馬錫五的提倡審判與調解、法庭與群眾相結合的審判方式。馬錫五審判方式的特點為：“（1）深人農村，調查研究；（1）就地審判，不拘形式；（3）群眾參加，解決問題?！比齻€特點的總精神都有群眾參加，是非曲直擺在明處，然后把仔細從實際事實調查研究過的情形在群眾中進行醞釀，使多數人在認識上能夠保持一致，覺得公平合理了，竭力求得全面正確了，再行宣判。這便做到既合法律政策原則，又近情理，而且一切都從客觀事實、實際案情出發(fā)，不僅使雙方當事人解除了過去傳統(tǒng)思想的牽絆而服判，其他事外人也表示滿意。

三、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的時代價值

延安時期，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抗日救亡，爭取民族獨立，推翻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

延安時期法治文化是中國共產黨不斷為當時發(fā)展和進步提供巨大推動力的法治文化。延安時期法治文化充分體現(xiàn)了延安精神，對革命和建設起到了巨大的凝聚作用、導向作用和創(chuàng)新作用。

延安時期法治文化在新的歷史時期，具有新的時代價值，傳承和實踐好延安時期法治文化對從嚴治黨、改革開放、依法治國等有著極其重要和深遠的意義。

傳承實踐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法治文化是從嚴治黨的時代要求，堅持從嚴治黨就要大力弘揚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endprint

在新的歷史起點上，堅持加強和推進從嚴治黨，體現(xiàn)了新一屆中央集體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這一黨的建設的基本方針，體現(xiàn)了堅持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這一執(zhí)政理念的堅定決心，體現(xiàn)了黨的革命宗旨，其中蘊含了對延安精神的傳承和發(fā)揚，有著鮮明的傳承性、時代性和實踐性。

堅持從嚴治黨，就是要“牢記使命，不忘初衷”，就是要加強黨的政治建設、思想建設、組織建設和作風建設，要進一步弘揚延安時期理論聯(lián)系實際，實事求是，密切聯(lián)系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等延安精神，持續(xù)不斷改進作風，保持我們黨的先進性、純潔性；從嚴治黨，就是要明確黨的任務和目標，端正思想，統(tǒng)一認識，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不斷尋求解決各類矛盾和問題的正確方法，著力解決發(fā)展過程中的出現(xiàn)的各種矛盾和問題，為全面完成黨在新時期的任務和實現(xiàn)既定目標而不懈努力、頑強奮斗。

從嚴治黨，就是要教育黨員既自覺維護和遵守黨紀黨規(guī)，又模范遵守國家法律法規(guī)，拒腐防變，弘揚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法治文化，做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踐行者。

大力弘揚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是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必然要求。黨的十九大作出堅持全面深化改革的明確宣示，站在更高起點謀劃推進改革。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我國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在新的歷史方位下，解決好社會主要矛盾，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全面深化改革仍是必由之路。

全面深化改革，就是既不走封閉自守之老路，也不是走改旗易幟之歪路，而是要根據中國國情、世情和選擇的制度、道路進行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改革，要保持和發(fā)揚黨長期以來在革命和建設時期形成的、被歷史證明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優(yōu)良作風和精神文化等。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法治文化是黨的精神瑰寶，是深化改革的精神和文化支撐的重要方面，必須堅持在改革中傳承和發(fā)揚。全面深化改革要吸收借鑒世界上進步的、文明的、有用的經驗和方法，堅持拿來主義，為我所用。

全面深化改革，必須要牢牢把握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堅定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堅定對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信念，堅持黨的基本路線、基本綱領、基本理論、基本經驗，堅持制度自信、理論自信，文化自信，堅持解放思想、實是求是（延安精神的精髓）這一思想路線，以延安精神為改革的精神動力抓好改革工作，用有效的科學的方法推進改革，切實做好各方面工作。

大力弘揚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法治文化，是建設法治國家、依法治國的客觀需要和內在要求。依法治國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治理國家的基本方略，是國家長治久安的必要保障，是人民當家做主的重要保證。依法治國就是依照憲法和法律來治理國家，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必須堅持人民的主體地位，必須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必須堅持以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必須堅持從中國實際出發(fā)。這些重要原則與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法治文化的內涵一脈相承，是延安精神和延安時期的法治文化在治國理政管理社會中新的繼承與發(fā)展。人民是依法治國的主體和力量源泉，推進依法治國，就是要確立人民的主體地位，保障人民的權利和利益?！白屓嗣袢罕娫诿恳粋€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這是黨對人民的莊嚴承諾。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就是要以法治鞏固人民的主體地位、以人民的期待為導向，切實維護人民的合法權利，就是要以延安精神為瑰寶，把延安時期中共法治文化融入到法制建設中，融入到依法治國過程中，把法治精神融入規(guī)范社會行為的核心價值觀，全面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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