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里·保爾森+孫開元
我大部分的少年時光是在明尼蘇達州小偷河瀑布市度過的,那時候的我非常孤獨。家庭矛盾導致我性格孤僻,不善交往,過著一種離群的生活。打獵不但能讓我有機會看到世界的神奇,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救贖。在我12歲時,打獵和釣魚成了我魂牽夢縈的事情。星期五那天,我常常自己鉆進樹林,在那里度過整個周末。不過我并不喜歡孤獨,現(xiàn)在也是。
打野鴨的季節(jié)到了,一天凌晨三點,我從家里出來,走過四個街區(qū)、一座火車站,然后跨過一座小橋,沿河邊去了樹林。黑暗中,我在樹林中行進了一千六百多米,趟進了一片沼澤。我跋涉到了岸邊,一只手拿著一支手槍,另一只手拽著樹根上了岸。我剛上岸,感覺一團黑影靠近了我的臉,接著傳來一聲叫:“汪!”
我以為那是一只熊,嚇了一跳,抓著小樹的手松開了,倒在了斜坡上,滾了下來。我從口袋里摸出一發(fā)子彈,裝進了短筒獵槍的彈匣中。黑影停在岸上,向下看著我。天亮了一些,我看出那是一只大黑狗。
我再次爬上岸,朝樹林里喊:“這是誰的狗?”沒人回答。這是一只拉布拉多獵犬,喂養(yǎng)得很好,毛很厚實。它蹲在我身旁,沒走。
“你怎么和我待著?你想打獵嗎?”我問它。它好像聽懂了,尾巴在地上甩了甩,然后沿著一條小河向前走。我從沒帶狗打過獵,但是我跟著它往前走去。天色漸亮,剛走了幾十米遠,我看到兩只野鴨從草叢里鉆了出來,游向了對岸。
我舉起槍,瞄準了右邊的野鴨,扣動了扳機。那只野鴨晃了一下,倒在了河水里。以往打野鴨時,我只能等到河水把野鴨沖到岸旁再撈起它。這次,獵犬聞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兒,它猛地一下從岸上跳進了河里,刨著水,游到死去的野鴨旁邊。它用嘴輕輕地叼住野鴨,轉(zhuǎn)身游了回來。爬上岸后,它把野鴨放到了我的腳旁,然后退回幾步遠,坐在了地上。
天已經(jīng)大亮,我看到這只狗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牌子。我拍了拍它的頭,它沒反抗,我托起牌子,看到上面寫著“我叫艾克”。
“艾克?!蔽液傲艘痪?,它搖了搖尾巴。“謝謝你為我叼回野鴨?!蔽艺f。
在接下來的一些日子,我每天早早地來到小河旁,艾克都在那里等著我。我覺得,我和艾克將是永遠的打獵伙伴。
每次打獵結(jié)束后,艾克都會跟著我走到小橋旁。無論我怎么哄它,它都不會再跟我往前走。有時,我想看看它會去哪兒,但是只要我不走,它就會躺下睡覺。
我不知道艾克的另一半神秘生活,但我們很快成為了好朋友。每天早上,我會多做一份三明治給艾克。沒有野鴨的時候,艾克就坐在地上,腦袋搭在我的膝蓋上,看著我,聽我把所有的煩惱講給它。
一天早上,我又去了樹林,艾克沒來。我等了它一上午,可是它再也沒出現(xiàn)。我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它,只能每次去樹林喊著它的名字,我非常想念它。
后來,我長大成人,玩起了雪橇,并且去阿拉斯加州參加了一次雪橇比賽。第一輪比賽結(jié)束后,我回了明尼蘇達州的老家。在伯米吉市有我的贊助人開的一家體育用品店,一天晚上,我去他的店里做了一次雪橇表演。
在那個店里,我認識了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并和他聊了起來。我告訴他,我的雪橇犬庫奇是怎樣救了我的命,老人一邊聽,一邊流淚。我講完后,老人說:“我也有過一只狗,它也救過我。我在小偷河瀑布市住,兩腿在戰(zhàn)爭時受傷癱瘓了,從醫(yī)院回家后,只有那只狗陪著我,它的后半生都是陪我度過的。沒有它,我會瘋的。我每天都坐幾個小時,跟它說話,到現(xiàn)在我依舊想念著它?!?/p>
老人說的地址、時間,讓我想起了艾克?!澳愕墓肥遣皇墙邪??”我問他。
老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問我:“是的,你知道它?”
我終于知道艾克為什么沒有再來找我了。它有另一個任務(wù):照顧它生病的主人。
“是的,我知道它?!蔽艺f,“它是我最好的朋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