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傳統(tǒng)認為翻譯是將原本轉化為譯本的過程。英國翻譯理論家喬治·斯坦納提出的闡釋翻譯讓我們突破傳統(tǒng),從闡釋學角度重新審視翻譯活動的實質。本文以闡釋翻譯理論為基礎,結合翻譯實例,試析譯者主體性在法漢翻譯過程中的體現(xiàn)。
關鍵詞:闡釋學;闡釋翻譯理論;喬治·斯坦納
一、 引言
1975年喬治·斯坦納出版了他的代表作《通天塔:語言與翻譯面面觀》。在該書中他將闡釋學應用于翻譯研究,并將翻譯過程劃分為四個步驟:信賴、侵入、吸收和補償。
二、 信賴
“信賴”是指譯者相信待譯的作品是有翻譯價值的。一切翻譯活動都要始于信賴。從闡釋學角度看,在翻譯中譯者始終信賴原文,即相信待譯作品有價值、具有存在的意義。然而這種先驗的信賴常常要面對來自原文文本的抵抗,而對于“信賴”來說,這些抵抗對它往往是十分不利的,有些甚至是充滿敵意的。當譯者的這種“信賴遭遇到文本的抵抗和考驗”時,譯者就必須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以積極的態(tài)度進入到闡釋翻譯的下一個步驟——侵入。
三、 侵入
“侵入”是“侵占與發(fā)掘”。在翻譯過程中,由于譯出語和譯入語之間存在語言、文化等方面的差異,因而譯者對“原文的理解、認識和解釋是一種不可避免的入侵活動”。在斯坦納看來,譯者在理解原文時,不僅要理解文章的“字面意思”,而且要理解文章的深層含義。在這個過程中很可能需要借助語言外的知識。譯者面對孤立的詞句,如不積極的“侵入”,其結果就只能留于文字表面,難得其真諦。
下面的片段節(jié)選自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描寫的是包法利第一次見到愛瑪。此時的愛瑪是一名妙齡少女。福樓拜向我們描繪了她的外貌:
然而她的手并不美,也許還不夠白,指節(jié)瘦得有點露骨;此外,手也顯得太長,輪廓的曲線不夠柔和。如果說她美麗的話,那是她的眼睛;雖然眸子是褐色的,但在睫毛襯托之下,似乎變成烏黑的了;她的目光炯炯,看起人來單刀直入,既不害羞,也不害怕。(許淵沖譯)
然而,她的手并不美,也許不夠白,關節(jié)處瘦了點;而且,她的身材也太細長了,輪廓缺乏柔和的線條。她美的地方是眼睛:雖然是褐色的,但由于睫毛的緣故,好像是黑色的,而那眼光則帶著一種天真的大膽,毫不猶豫地直望著你。(張放譯)
兩位譯者筆下的愛瑪各不相同。許淵沖筆下的愛瑪目光炯炯,看起來單刀直入,與其說是天真,不如說是一副能干相。而張放的語言則較為簡潔,寥寥數(shù)筆就勾勒出一個天真大膽的年輕女子。兩個版本中的愛瑪雖然都是美的,但卻美的各具特色。兩位翻譯家筆下愛瑪在形象的差異,正體現(xiàn)了譯者對原文不同的“侵入”。
四、 吸收
譯者在“信賴”的基礎上,“侵入”了原文,在此過程中可能打破了文本的語言與結構。因此譯者必須將“侵入”之后獲得的內容加以理解并“吸收”。在對原文文本“融會貫通”后,以最準確的表達方式,客觀并恰當?shù)貍鬟_原文作者的所思所想。
下面的文字描寫的是臨死前領圣體的包法利夫人。此時的她萬念俱灰,不愿更不想承擔后果,自殺是她逃避現(xiàn)實世界的方式:
她慢慢地轉過臉來,忽然一眼看見神甫的紫襟帶,居然臉上有了喜色,當然是在異常的平靜中,重新體驗到早已失去的、初次神秘沖動所帶來的快感,還看到了即將開始的永恒幸福。(許淵沖譯)
愛瑪慢慢轉過臉來,驀然看見教士紫色的襟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那大概是因為,在心靈異乎尋常的平靜之中,她又體會到了早年開始狂熱地信奉宗教時那種快樂,同時隱約看到了已開始降臨的天國永恒的幸福。(羅國林譯)
愛瑪在臨死之際憧憬著夢中的幸福。短暫的平靜之后她重新體會了過去的快樂,可這快樂到底是什么呢?是肉體上的快感?還是對宗教的狂熱?兩位譯者“侵入”原文后,對愛瑪死前內心感悟的“吸收”有所差異。許淵沖將之理解為:“早已失去的、初次神秘沖動所帶來的快感”;而羅國林則認為是:“早年開始狂熱地信奉宗教時那種快樂”。兩位翻譯家以各自的角度,對愛瑪死前的感受進行了不同的解讀。但無論如何也失去了原文中“ses premiers élancements mystiques”中的“神秘性”,也許福樓拜正是想留給讀者這種“神秘”的迷思,讓讀者自行想象愛瑪死前的精神世界。從這個層面上來說,也許譯者的明確表達,也是對原文的一種“喪失”。
五、 補償
成功的譯文不僅要求原文和譯文形式對等,更重要的是要意義對等?!把a償”是指對先前出現(xiàn)的譯文失衡現(xiàn)象的恢復。譯者出于“信賴”,選擇了待譯的文學作品,這就在無形之中就抬高了原作的地位,使翻譯失去平衡。而在“侵入”和“吸收”過程中,原作的意義有可能有所損失。因此譯者必須對譯文做出補償。
En un an,jaugmentai mon poids,mon volume,ma force.Or quoique me rapprochant des capacités physiques de mes adversaires,je ne gagnais jamais un combat.Avant,je ne résistais pas à limpact initial,la secousse mexpulsait du ring.Maintenant,plus gros,plus fort,jencaissais le choc,jentamais le duel; ensuite,malgré mes connaissances techniques et stylistiques,je ne prenais pas la bonne décision ou trop tard.Je perdais avec la régularité dune canalisation qui fuit.
原文節(jié)選自《長不胖的相撲手》。“ring(土表)”的含義對大多數(shù)中國讀者來說都是陌生的,因此若不加解釋直接出現(xiàn)在譯文中會顯得十分突兀。因此在翻譯過程中,可以通過加注的方式(土表:相撲場地)彌補“侵入”和“吸收”過程中的損失。這樣,日本相撲文化就通過注釋呈現(xiàn)在了讀者的面前。
Le vestibule énorme était tendu de tapisseries qui représentaient laventure de Mars et de Vénus.A droite et à gauche partaient les deux bras dun escalier monumental, qui se rejoignaient au premier étage.
這是《漂亮朋友》中杜洛瓦在參觀瓦爾特先生新購置的宅邸時見到的景象。譯者沒有把“Mars”和“Vénus”簡單地直譯為“馬爾斯”和“維納斯”,而是在后面加上了“戰(zhàn)神”和“女神”來說明他們的身份,譯為“馬爾斯戰(zhàn)神和維納斯女神的愛情故事”。這就幫助了那些對于希臘神話不熟悉的中國讀者來理解其中的寓意。由于譯出語和譯入語之間存在語言和文化的差異,譯者在侵入和吸收的過程中難免損失部分內容。在翻譯過程中,為了對損失進行補償,譯者首先采用了直譯的方式翻譯“Mars”和“Vénus”,然后在譯文內加以補償,這樣既可以消除中國讀者的疑惑,又忠實地傳達了原文的意義,實為翻譯良方。
六、 小結
不難看出,斯坦納的四個翻譯步驟始終強調譯者的能動性。首先,譯者信賴其選擇的文本。然后調動自己的知識、情感、想象力等侵入原語文本。再在充分理解的基礎上吸收作品的深層含義。最后譯者還需盡力恢復譯作與原作之間的平衡。因此在整個翻譯過程中,譯者要充分發(fā)揮其主觀能動性,才能再現(xiàn)原文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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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袁洪庚.闡釋學與翻譯[J].外國語,1991(5).
作者簡介:
溫煜東,遼寧省大連市,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