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平
公元1423年3月初,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李滿住率部眾千余戶,啟程離開鳳州(今吉林省梅河附近),去往遼東桓仁縣渾江之畔五女山下的翁村。被朔風(fēng)裹挾的雪花兒飄落在李滿住的札甲上,頭盔上的朱紅簪纓在白雪映襯下顯得格外鮮艷。大軍身后踩出的凌亂腳印和馬蹄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省略號……
作為建州女真的第三代首領(lǐng),李滿住萬萬沒想到,他移師去的五女山,竟成為日后建州女真繁衍生息、悄然崛起的地方,更為后來努爾哈赤統(tǒng)一東北女真各部、建立后金政權(quán)打下了基礎(chǔ),成為大清王朝的肇興之地。
巧合的是,李滿住和努爾哈赤還有血緣關(guān)系:李滿住的舅舅,就是努爾哈赤的六世祖猛哥貼木兒。隔著百年時光,歷史把這兩位建州女真的杰出領(lǐng)袖,推到了風(fēng)云變幻的亂世前臺。
高句麗:易守難攻的“山城”
我是在金秋時節(jié)去桓仁縣采風(fēng)的,時值霜降將至,連降幾天大雨,讓桓仁縣城這座遼東古城籠罩在一片薄寒中。此時,當(dāng)南方人還在翹首期盼楓葉綻放,五女山已是漫山紅遍,層林盡染,很多地方還鋪滿怒放過后四散飄落的腐葉兒。置身于紅彤彤的山林中,我這萬里迢迢從大西南奔赴大東北尋古探幽的野心,也立時被通天透地的楓林點燃,腳步頓時輕快起來。
歷史和神話向來是一對孿生姐妹,這里的“五女”可不是一個陰柔名字:傳說,古代曾有五名武藝高強的美麗女子屯兵其上,鋤強扶弱,故此山得名。日本作家菊田貞二所著《東三省古跡遺離》也載:“唐朝有五女踞山為伍。山高千仞,兩峰對峙,形勢雄險。第一峰成平圓形,內(nèi)圍巨石,分東西二門,為天然石城,可容萬人?!?/p>
五女山,位于遼寧桓仁滿族自治縣桓仁鎮(zhèn)北側(cè)8公里處。雨停后,陽光初現(xiàn),空氣清新。我從立有“五女山山城”石碑的山門開始攀爬,腳下的古道沿山谷曲折盤旋,好像連著藍色的天際。此地名為“十八盤”,路寬一米五左右,形狀不一的青石板鑲嵌在彎彎曲曲的坡道上。到處是被楓葉染紅的白樺林、櫸樹、小楊樹、桉樹和灌木叢,地上是濕淋淋的落葉和枯草,散發(fā)出輕微的陳腐味兒。
很快,才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了我想看的東西——城墻、哨所、兵營、蓄水池等遺址。
這些,當(dāng)然不是李滿住駐軍五女山時修建的,而是更早的高句麗王朝的故地。我腳下的古道,就是當(dāng)年高句麗人進出山城的主要道路,粗糲的石塊,盤山小道,不知承載過多少車馬糧草、兵器重炮。歷史的回聲宛在耳際回蕩。
高句麗,是一個曾經(jīng)稱雄于中國東北和朝鮮半島北部的中國古代少數(shù)民族地方政權(quán)。之前我在五女山下的高句麗博物館看到《北史》第八十二記載:公元前37年(漢元帝建昭二年),東北地方政權(quán)“夫余國”的庶出王子朱蒙,不堪忍受王族內(nèi)部之爭而棄國南逃,來到桓仁縣五女山,建立了高句麗國第一代政權(quán),將王城“紇升骨城”筑于山頂。每至秋冬,江霧漸起,如夢如幻,巍峨城堡宛若云中漫步。
公元3年,高句麗第二代王“琉璃明王”遷都于今吉林省集安市,筑凡都山城。427年,高句麗國遷都朝鮮平壤,建山城于大同江北岸的山坡上。六世紀初,隋唐兩代與高句麗戰(zhàn)爭不斷。668年,唐兵攻克平壤,高句麗王國覆滅。
高句麗經(jīng)28代王,歷705年,始終未能進入中原王朝序列。在歷史的風(fēng)雨中飄搖不定,最終坍塌。高句麗覆滅后,一部分人遷入內(nèi)地今河南一帶,與漢族融合,還有部分人投奔突厥、靺鞨和新羅。高句麗國民,最終融入華夏民族,一如堅冰融化在春陽中。
2004年7月,作為高句麗第一代王城,桓仁縣五女山山城與吉林集安市的高句麗遺跡,抱團走進《世界遺產(chǎn)名錄》。
那天在五女山上,陪同我采訪的遼寧作家程遠先生介紹說,城垣憑險而建,機關(guān)重重,外地入侵很難占到便宜。事實上,高高在上的高句麗王城從未被敵人攻占過。我后來從北宋建筑師李誡所著《營造法式》中了解到,五女山上高句麗王城創(chuàng)立了中國城池史上“山城”建筑之典范,常為后世模仿。
程遠指著北面的城垣說,它利用陡峭的懸崖和凸起的山脊作為屏障,險峻凌空,外敵很難爬上攻襲;另三面砌有堅固高大的石墻,底部是一片較平坦的巖石。城垣下的凹坑是兵營遺址,呈半地下狀態(tài),也就是東北人俗稱的地窨子,人呆在里面冬暖夏涼。
眼前的城堡遺址,野草遍布,荊棘纏身,苔蘚雜蕪,看上去猶如一個老人的臉上結(jié)滿歲月留下的疥痂,滿地落葉更襯托其蒼勁古樸。讓我吃驚的是,除了因地制宜構(gòu)筑的天然屏障,人工墻均采用石材筑成,墻的外壁用大石條起基,上用楔形石逐層疊加壘筑,完全沒有使用任何粘合劑。
高句麗人真是把自己的智慧砌在石頭縫里了。這些年我走過國內(nèi)不少古城垣,了解到這些城墻在修建時都用了共同的“配方”:石灰、糯米汁、獼猴桃汁、桐油、豬血等配制成粘合劑,如甘肅嘉峪關(guān)、湖北襄陽古城墻和四川成都北校場城墻、阿壩州沃日土司官寨等。像高句麗這樣不用粘合劑構(gòu)筑的楔形人工城墻,遺留兩千多年仍保存至今,我還是頭一回看到。
也難怪,李滿住大軍要勞神費力跋涉數(shù)百里來到這個地方。
李滿住和建州女真的崛起
出五女山東門,沿著狹窄逶迤的石板古道行走半小時,來到翁村。翁村今天的地名兒叫劉家溝村,它處在五女山背面的葫蘆形斜坡上。這里,稀稀拉拉住著三四十戶人家?;h笆柵欄內(nèi),我看到幾個男人正把一個個苞米碼放在兩米高的儲存架里。田疇上,有序堆放著淡黃色的秸稈兒,兩只狗兒在秸稈堆跑來跑去,吠叫聲在猩紅的山林里傳得很遠。
很難想象,如此沉寂之地,竟是近600年前李滿住建州衛(wèi)大軍的屯兵地,是日后努爾哈赤增兵擴土的“聚寶盆”。
1423年3月,李滿住大軍馬蹄嗒嗒來到翁村后,面對滔滔渾江和巍峨五女山,他伏地三叩,雙手高擎,慶幸自己有了個理想居所。我想,初來乍到的日子,為了“接王氣”、助威力,李滿住一定會經(jīng)常踏著月色,攀爬到高句麗留下來的城堡遺址獨自呆上好一陣兒。面對夜幕中銀光閃爍的渾江水,我不知道他聽到了什么神靈的啟示,又在自己的內(nèi)心構(gòu)筑了什么樣的新堡壘,才有了日后敢跟明廷鬧別扭的膽氣。
事實上,李滿住之所以移師五女山下的渾江之畔,一方面是當(dāng)年在吉林鳳州時,不堪忍受韃靼和兀良哈等部族的侵擾;另一方面,也是桓仁這個外險內(nèi)富、水土宜人的地方吸引了他。
《桓仁建州女真志》載:李滿住從1423年移師五女山下的翁村,到1467年被明廷邀約朝鮮軍隊殺死,其間雖因躲避朝鮮人的侵襲兩度離開,遷到五女山北邊的兀彌府(今桓仁古城子村)和新賓城,但他在翁村竟呆了26年。這26年里,他總的來說還是效忠明廷的,不斷向朝廷進獻馬匹和地方土產(chǎn),還奏請入朝充當(dāng)皇帝的御前侍衛(wèi)。明廷也很賞識他,對他和部族均有豐厚賞賜。
渾江,鴨綠江支流,古稱婆豬江。河谷地區(qū)的狹長土地上,居住著沸流國、黃龍國、荇人國等幾個彈丸小國。李滿柱的家族和軍隊得此地利后終于可以休養(yǎng)生息了。一時,沿江兩岸,沃土“大野,馬牛成群”,出現(xiàn)了東北女真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稼穡豐收、人丁繁衍、兵強馬壯的景象。
但信任與和平是短暫的。正統(tǒng)七年(1442),猛哥帖木兒之子,也就是努爾哈赤的五世祖董山,與叔父凡察爭奪建州左衛(wèi)指揮使的官職,正欲“分而治之”的明朝順?biāo)浦?,將建州左衛(wèi)分出一部分另設(shè)建州右衛(wèi),立董山為建州左衛(wèi)指揮使,立凡察為建州右衛(wèi)指揮使。是為建州三衛(wèi),名義上由都督李滿住統(tǒng)管。
明景泰元年(1450),李滿柱迫于東北異族的武力威脅,不得已參加了蒙古部落的入邊搶掠活動,“率兵擾開原、沈陽,并攻打撫順城”(《明史·李滿住傳》)。為求自保,李滿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決定在遼東做大,他屢次率部犯邊和騷擾鄰國,這很快激起明廷的憤怒。
明成化三年(1467)九月,明廷派大將進剿建州女真,同時令朝鮮(當(dāng)時是明朝附屬國)派軍配合進剿。在這場史稱“成化之役”的戰(zhàn)爭中,建州女真蒙受滅頂之災(zāi)。此前董山也被誅殺。朝鮮軍大將魚有詔率軍攻破五女山下李滿柱據(jù)守的山寨,大肆掠殺。混戰(zhàn)中,勇武過人的李滿柱手刃三四十人,遍體鱗傷,鮮血順著盔甲不住流淌,中箭倒地,其子李古納哈也死于亂軍之中。
“成化之役”讓建州女真元氣大傷,但余部實力猶在。更重要的是,由李滿住開創(chuàng)的以五女山下為中心的遼東地區(qū),最終成為建州女真的大本營,為清王朝的崛起奠定了基礎(chǔ)。
朝鮮人對生前的李滿住十分佩服,認為他是個牛人。《李朝宣祖實錄》卷73甲申條說:李滿住武功高強,膂力過人,頭腦又靈活,極會用兵。說李滿住當(dāng)年同韃靼人作戰(zhàn)時,通常將自己的軍隊分作前鋒、馬隊等各個部分,臨戰(zhàn)狀態(tài)下誰不盡責(zé)就立地處死。而前鋒部隊,身披重鎧甲冒著敵人的箭射刀砍勇往直前,身后才是善射的弓箭手。不管敵人的反攻多么猛烈,沒有指令前鋒絕不能退后一步,必須繼續(xù)前進,否則統(tǒng)領(lǐng)前鋒的人就砍死停步不前的人??磥恚湃嗽缇蜁妗伴L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那一套了。
這種酷烈又有運籌的戰(zhàn)法,為百年后努爾哈赤創(chuàng)建八旗軍制提供了效仿樣本。更難得的是,李滿住的八個兒子和諸多部將的后裔,也加入后金大軍,成為八旗軍的主力。這是后話。
棟鄂部“輸血”努爾哈赤
李滿住死后,建州女真受到挫傷,宛若一頭受傷的獅子遁跡于血色黃昏的長白山里,到十六世紀末,建州三衛(wèi)已名存實亡,漸漸融匯到建州五部里。建州五部中勢力最大、地盤最廣的是棟鄂部(也稱董鄂部)。棟鄂部的位置,在今五女山下以西小孤山棟鄂河流域。
1588年,歷史將一代梟雄努爾哈赤推到五女山下這塊福地。
閻崇年《努爾哈赤全傳》載:1587年,努爾哈赤在費阿拉筑城,“自中稱王”,大有吞吐日月、辟土立疆的勃勃野心,但他面對桓仁境內(nèi)強大的棟鄂部,還是有些犯愁:過去十多年,他和棟鄂部曾多次發(fā)生你死我活的部族征戰(zhàn),雙方都死了不少人。努爾哈赤自知軍力不足,如果兵精馬壯的棟鄂部繼續(xù)作為敵人橫在面前,他統(tǒng)一女真各部的宏圖大業(yè)就很難實現(xiàn)。他決定籠絡(luò)和招撫棟鄂部。1588年初,努爾哈赤派親臣沙律前往棟鄂部做“統(tǒng)戰(zhàn)工作”。
也許是惺惺相惜,當(dāng)時,棟鄂部首領(lǐng)何和禮知道努爾哈赤已經(jīng)崛起,不到三年就統(tǒng)一了渾河、哲陳、蘇克素滸部,威名遠揚,統(tǒng)一建州女真各部只是早晚的事。1588年夏,何和禮帶500精兵歸附努爾哈赤。此后,棟鄂城主倫布也率400人歸附。年底,棟鄂部所有各寨部都歸附了努爾哈赤。后者如虎添翼,打起仗來越來越順手。
《桓仁建州女真志》里講了個趣事兒:何和禮棟鄂部歸順那天,努爾哈赤親自去赫圖阿拉郊野迎接。當(dāng)時,棟鄂部猛將紐翁錦騎駿馬帶弓箭,霸氣外露從努爾哈赤面前走過。努爾哈赤早就聽說他是個神箭手,無人超越,便笑著說要跟他比試箭法。比試結(jié)果令人瞠目結(jié)舌:紐翁錦連發(fā)五箭中了三箭,中箭的部位有上有下,而努爾哈赤的五箭則全部射中,中箭的集中于一處,相差不過五寸。棟鄂部人對努爾哈赤的武功十分欽羨。
當(dāng)時,東北女真人分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東海女真三部分,其中建州女真分布在牡丹江、綏芬河及長白山一帶。棟鄂部歸附努爾哈爾后,棟鄂部成為他的重要兵賦之源,尤其是在薩爾滸大戰(zhàn)中,這些穿獸皮衣褲、戴皂羅巾、善使闊背彎刀的棟鄂部子弟,成了敢打敢拼的主力。
出于感激和賞識,努爾哈赤將自己的長女嫁給何和禮為妻。以后,棟鄂部人在努爾哈赤平定女真的戰(zhàn)斗中屢建功勛,何和禮也被命為后金五大臣之一。
薩爾滸大戰(zhàn)的東線戰(zhàn)場
戰(zhàn)馬嘯嘯,旌旗獵獵。殺伐之聲,撼破了古老遼河上的銀白厚冰。
發(fā)生在1619年(明萬歷四十七年,后金天命四年)春的薩爾滸大戰(zhàn),是明清興亡史上一次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zhàn)爭。戰(zhàn)役前,針對明軍兵分五路的戰(zhàn)略,努爾哈赤笑稱“恁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5天內(nèi)連破三路明軍,殲敵5萬人,贏得大勝。
薩爾滸,在今天的撫順以東大伙房水庫附近。而薩爾滸大戰(zhàn)的東線戰(zhàn)場,就發(fā)生在五女山下以西的瓦爾喀什曠野(今桓仁縣華來鎮(zhèn)一帶)。
閻崇年《努爾哈赤全傳》講,當(dāng)時,明軍五路大軍中實力最強的劉綎東路軍,從寬甸出發(fā)北上,因山路崎嶇未能按期進至赫圖阿拉。當(dāng)時,劉綎和薩爾滸主戰(zhàn)場離得較遠,處在東南方向桓仁五女山以西的位置。這當(dāng)兒,劉綎還不知西路、北路的友軍早已失利,他仍懵懵懂懂按原定計劃向北開進。
劉綎是明軍中與杜松齊名的悍將,屢建奇功,“所用鑌鐵大刀重百二十斤,馬上輪轉(zhuǎn)如飛,天下稱‘劉大刀”(《明史·劉綎傳》247卷)。大戰(zhàn)之前,劉綎長期鎮(zhèn)守四川,喜歡用蜀兵。薩爾滸大戰(zhàn)前,他無法帶川兵萬里迢迢赴遼,只好帶著從浙江抽調(diào)的4萬雜牌軍,另有“打醬油”的朝鮮軍2萬人。
1619年三月初一,努爾哈赤擊敗明將馬林軍后,火速移兵,迎擊劉軍。努爾哈赤采取誘其速進、設(shè)伏聚殲的打法,他讓少數(shù)士兵冒充明軍,手持明朝參戰(zhàn)大將杜松的令箭,詐稱杜松軍已迫近赫圖阿拉,要劉綎速進。
劉綎信以為真,輕裝急進。他們攻占了棟鄂部的幾處山寨,將那里的瘸子、瞎子、婦孺等盡數(shù)殺死,再一路北進,進至瓦爾喀什曠野時,忽然遭到后金兵伏擊?;鞈?zhàn)中,劉綎的左臂、右腿、面部先后被砍傷,血流不止,他單手掄動一把大刀,左沖右突,一氣砍死三四十名后金兵,被亂箭射死。彼時,天地色變,血污橫流。遼東雪原上彌漫著濃烈的死亡氣息,鷹隼樂滋滋地盤旋在空中,扇動黑色翅膀撲向尸骸堆,張開饕餮大口。更有一頭頭雪野也噗噗躥來,虎視眈眈,急欲分一杯羹兒。
大戰(zhàn)中還有個小插曲:在紅塘石半截溝,三千多名浙江兵從惡戰(zhàn)中氣喘吁吁逃出來,剛集結(jié)在一山頭,就被發(fā)現(xiàn)。五百多名后金騎兵急馳而來沖到山上,很快將浙江兵全被殺死,場面慘不忍睹。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有村民在半截溝發(fā)現(xiàn)了大量被水土沖刷而裸露于地面的人馬尸骨、鎧甲貝片、鉛丸、鐵刀、馬鞍等,唏噓不已。
那天下午,我站在海拔824米的五女山主峰放眼望去,天清氣朗,山風(fēng)浩浩,山下是全遼寧最大的淡水湖桓龍湖,只見蔚藍湖水,煙波浩渺,在滿山紅葉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美麗。
我忽然覺得,這五女山很像個頑皮孩子,一次次抱住歷史老人的大腿,讓他回頭徜徉,留下了太多的足跡——高句麗王國,建州女真大咖李滿住,“輸血”努爾哈赤的棟鄂部,薩爾滸東線戰(zhàn)場……隨便擰出一個,都足以在歲月的空谷里砸出石破天驚的聲音?!熬蹖毰琛崩?,埋藏了太多的歷史碎片。
這是命運的巧合,還是天時地利使然?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