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灼的五月,忙碌的宿命把她推向日漸傾斜的文字。
她拒絕洗衣水卻把纖指泡進哀愁,她熱愛象牙塔也只能在深夜觸摸斑駁的塔身。
癡迷于一朵無果之花,帶著易碎的詞語閃入玲瓏的晚風。
漫溢的香氣多么美妙!
如一片海洋的鋪陳,她們面對彼此就是面對自身的燈塔。
誰都有一座沉重的島嶼,每座島嶼都有一扇很晚才關燈的窗口。
詩性的語言發(fā)酵著來自谷底的微光,與昨夜蛻掉的繭蛹一起,灼疼清晨布谷的鳥鳴。
在向晚的野風中吟哦詩篇,僅有一襲清澈的月光是不夠的,適合拿出所有的路程與章節(jié),攤開,挑揀其中閃爍的星光。
與屋檐下的風鈴一起,打造成舟楫,駛入縱深的夜幕。
同樣不能拯救什么,可她們都相信熱情與天鵝絨的葉片,能夠應對不同的時間以及任何一處廢墟。
盡管被無數的霓虹繚亂著眼睛,她們依然能夠看向對方的島嶼。
沉重如斯,卻也擁有著各自的河流,與火山。
她已經來過,那個塔身完整的年代。
初秋的古宅凄清而冷寂,她在一盞螢燈的微光下掀開塵封的黃卷。
是的,她屬于這里,如同琴弦撫按上樂器的期待,她用潔白的指尖觸碰塔身,這座倒扣的編鐘,期待著轟鳴。
北風駛入,溫暖的梵音錚錚作響。
而今的她吟唱,輕和,跟隨人們的腳步走動。
卻品讀出幾百年的沉靜,黯然于遠逝的繁華。
塔身無言,她等待著一束光從上而落,奏響因為霧霾而喑啞的身體。
那另外一部分隱約的塔身,如同月亮的反光,和水晶的折射,在五彩的光線里,不停地交織與變幻著,變幻著。
天籟,始終在塵世間流淌,不是嗎?
看那不被熄滅的火光,亦是隨身攜帶的純凈的泉水。
都來自她潔白的指尖。
流水經過我的枕邊。
一場低沉哀怨的咆哮,從一片開闊的曠野把我喚出。
不知從何而來。
好像無處不在,卻又無蹤可尋。
嗚嗚咽咽,一再深陷于暗黑的沼澤,那么多連篇累牘的喋喋不休,竟也不及你兩三個音節(jié)的,銷魂與蝕骨。
秋色里最婉約動情的手指,在溫暖昏黃的燈盞下,點燃一把清澈憂郁的古琴。
穿過自由恬淡的鄉(xiāng)愁,呼喚秋韻含香的歌聲,飄揚雀躍勇敢的金菊,閃動樹冠結霜的黎明。
一杯淺酒,也搖動昨夜疏離的人影幢幢。
黑與白,隔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我和秋風,隔著一條孤獨的運河。
留在前世迷霧中的文字,如一條不知該往何處滑翔的舟楫。和輕輕撥動旋槳的感傷。
我會失語很久,每當面對河流。
而今天,我策馬而來。在夕陽一點點泛出紅暈的落霞里,在瑪曲草原肥美溫潤的灘地,我望見了,這條在夢境中無數次迂回閃爍,星羅密布的銀河。
它一直安撫我靈魂之中超脫于塵世的寧謐,攫取我振顫的濃情思緒。
第一曲,第一首嘹亮奔騰的壯歌。
沐浴其中,一聲鳥鳴,掀動整個夏天空曠與閃爍的波段。
沉思的,浩蕩的,在拐彎處擁抱著寬闊的,波動的;
閃耀的,漫溢的,在曲折時返回跳躍的,低語的。
共鳴于我的清澈如此的詠嘆!
傾吐,一千朵野花的開放,過濾我沉重潮濕的欲壑之支流。
更是一汪鏡面時而安靜時而狂野的吟唱,在我透明的身體里,生長出無數朵浪花,就如此,一直奔流到海的那邊,升高一團團白云緩慢卻明亮的飄動。
追隨它,在斜陽下,沿著火焰般燃燒的河不停地向遠。
越來越多的影子,紛紛,匯入天空的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