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果(貴州大學 哲學與社會發(fā)展學院 邏輯學 550000)
認識邏輯與認知邏輯的比較研究
梁 果(貴州大學 哲學與社會發(fā)展學院 邏輯學 550000)
認識邏輯(Epistemic logic)是產生于非正規(guī)模態(tài)邏輯之下,是研究知識推理的邏輯,而認知邏輯(Cognitive logic)是研究認知規(guī)律的邏輯理論,它是認知科學與邏輯學學科交叉研究產生出來的新學科和新領域,其產生于認知科學之后、是晚于認識邏輯的。但當今國內學術界多數學者將Epistemic logic譯為認知邏輯,或認為認知邏輯就是認識邏輯。如若繼續(xù)混淆二者,即便是一字之差也會對日后的研究及發(fā)展造成一定的影響。本文從認識邏輯與認知邏輯的產生及內容等方面進行研究,以此闡釋二者的異同,希望引起學界關注。
認知邏輯;認識邏輯;邏輯學;認知科學;哲學邏輯
認識邏輯是研究知識推理的邏輯,指在對認識論概念進行分析和對認識過程的直觀理解基礎上用邏輯分析方法來建構的邏輯系統(tǒng)。進一步說,認識邏輯是在經典邏輯的擴充系統(tǒng)模態(tài)邏輯產生后才出現(xiàn),是關于知識推理的模態(tài)邏輯的子領域。
認識邏輯是在經典邏輯的擴充的基礎上產生的。經典邏輯的擴充促使模態(tài)邏輯的產生,模態(tài)邏輯則是在經典邏輯的基礎上,對其增加新的、非真值的、表達必然性和可能性的模態(tài)算子而得來的。早在《工具論》中就曾記載過,亞里士多德在其三段論的基礎上加入“必然”、“偶然”和“可能”三個算子,建立了模態(tài)三段論。在公元九至十二世紀,中世紀的阿拉伯邏輯學家吸取了古希臘有關模態(tài)邏輯的思想并有所發(fā)展,經院哲學家也研究過模態(tài)命題和模態(tài)三段論。到了近代,萊布尼茨對可能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理論對模態(tài)邏輯的發(fā)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此后,萊布尼茨的學生休謨對因果性和必然性進行了研究,對必然和可能關系的認識起到了一定的推進作用。而后,麥克柯爾比較系統(tǒng)地闡釋了模態(tài)命題邏輯的理論。到了現(xiàn)代,劉易斯是首位通過對經典邏輯的擴充而建立模態(tài)邏輯系統(tǒng)的人,其提出的5個以"◇"(可能)為基本符號的模態(tài)邏輯系統(tǒng)S1、S2、S3、S4和S5被稱為經典的模態(tài)邏輯系統(tǒng)。在這些對模態(tài)算子采取“必然”和“可能”解釋的正規(guī)模態(tài)邏輯之外,經典邏輯的擴充還包括對模態(tài)算子采用其他解釋的非正規(guī)的模態(tài)邏輯,包括義務邏輯、認識邏輯(Epistemic logic)、時間邏輯等。
認識邏輯在模態(tài)邏輯的基礎上再加入“知道”、“相信”、“懷疑”等算子進行研究,并應用于哲學、計算機科學、人工智能以及其他領域。最早的相關內容出現(xiàn)在辛迪卡的《知識和信念》中,他利用可能世界來刻畫知識這一相關領域。辛迪卡建立的Epistemic logic system被后來的學者稱為經典的認識邏輯系統(tǒng)。認識邏輯在經典邏輯的擴充的基礎上加入算子建立起來,其屬于非正規(guī)模態(tài)邏輯。認識邏輯的基本模態(tài)算子通常寫為K,它可以讀做:“有人知道??????”,“??????在認識上是必然的”,或者“??????與已知相矛盾”。認識邏輯一般有如下形式:
其中a(agent)為認識主體即代理人,M(Modal)為某認識模態(tài)詞,p(proposition)為任意命題(包括認識命題)。如果有多于一個的其知識要被表現(xiàn)的認識主體(代理者),可以向這個算子附加下標(如:有關于信念的系統(tǒng)K45和KD45)來指示談論的是哪一個認識主體(代理者)。根據認識邏輯研究的模態(tài)詞可以認為認識邏輯包括斷定邏輯、知道邏輯、信念邏輯、廣義認識邏輯、認識狀態(tài)邏輯、認識缺省邏輯等。
此處所說的認識邏輯即Epistemic logic,而目前眾多學者使用的譯詞為:認知邏輯,但研究內容等方面都與本文所說的認識邏輯的相關內容是一致的,只是在譯詞使用上有所出入。
認知科學于20世紀70年代中期在美國正式建立,是研究在認知規(guī)律的邏輯理論,由六大基礎學科構成,后期又加入了教育學,形成了七角形的基礎框架。認知科學有兩大目標,一是它的科學目標——揭開人類心智的奧秘;二是它的學科目標——促進相關學科發(fā)展。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認知科學的跨學科研究為邏輯學的轉向提供了機會,也讓認知邏輯這個交叉研究的成果得到重視。同時,認知科學以體驗哲學為基礎,以涉身心智為研究對象,對理性主義的邏輯學乃至近代以來整個西方的理性主義思想提出挑戰(zhàn)。
數學邏輯在不斷發(fā)展的過程中,其數學表達方式的局限性也慢慢突顯出來,而目前國際主流邏輯學家們正有意識地運用哲學、認知科學、認知心理學等相關學科對人類心智與認知進行研究,建立新的邏輯系統(tǒng),認知轉向在國內外的發(fā)展狀況證明了認知已成為邏輯學界研究的重點。鞠實兒曾提出:“邏輯學的認知轉向指從起源于弗雷格的以數學基礎研究為背景的邏輯學,轉向構造認知過程的規(guī)范性或描述性模型的邏輯學?!痹诖嘶A上,不少學者也認為邏輯學的認知轉向也讓邏輯學不再只重視形式化的理性主義,能夠真正理性的察覺到形式公理方法的局限性,明晰經驗的因素也應該在研究中被考慮到,甚至可以占更多的比重。在研究中,演繹是有一定的局限性,例如結論已蘊涵在前提之中且只跟隨前提的增加而增加,并且不能從中學習到新知識。而邏輯學的認知轉向導致演繹邏輯不再是“一家獨大”,經驗、理性等都能和演繹一樣得到同等的對待。至此,邏輯學的認知轉向是對西方從近代以來的唯理主義思想的挑戰(zhàn),同時也是邏輯學關注與語言使用者有關的邏輯理論的一次重要的契機!
認知科學研究的跨學科性質促使著邏輯學的研究不再固守純邏輯、純形式等研究方式,邏輯學與語言學、心理學等學科的交叉研究讓人類在探求心智的認知的過程中,不再受限于邏輯學現(xiàn)有理論的影響,而是以問題為中心,以人為主,多視角、多領域、跨學科的進行研究與分析。約翰遜在1999年發(fā)表的《體驗哲學——涉身的心智及其對西方思想的挑戰(zhàn)》中提出:思維通常是無意識的。這對長期以來邏輯學中關于人的推理和預測能力的假定提出了挑戰(zhàn)。人們在思考與決策的那一瞬間起著決定性作用的思維方式是三段論、假言推理,還是說是非理性因素占主導作用?1966年,沃森設計并實施了一項推理實驗,實驗中實驗者告知被試有四張紙牌,字母與數字各一面,并要求被試回答,滿足“如果卡片的一面是元音字母,那么另一面為偶數”的條件,需要翻看哪些紙牌?實驗結果是只有4%的被試認為需翻看元音字母的紙牌和奇數的紙牌;46%的被試翻看元音字母的紙牌和偶數的紙牌;35%的被試認為只須翻看元音字母的紙牌;約5%的被試認為必須翻看奇數紙牌。實驗結果表明:否定后件式的正確率顯然低于肯定前件式的正確率,其主要原因是否定加工困難,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即人們更愿意做肯定的推理。因此,肯定轉化為否定是困難的,并且,否定存在著不確定性因素,對不確定性的恐懼是人類的普遍心理,這也大大增加了否定加工的難度。而實驗結果也表明,在人們推理過程中,心理因素占主導,而充分條件假言推理的主導性受到了挑戰(zhàn)。用邏輯學家的邏輯模型來規(guī)范頭腦中的邏輯,還是用頭腦中的邏輯去修改邏輯模型?此刻,為思維立法的邏輯學是否需要重新審視自身呢。認知科學與邏輯學的交叉研究即認知邏輯是否能幫助邏輯學家去研究這一問題呢。
認知科學與邏輯學的交叉研究產生了認知邏輯這門新興的學科,認知邏輯是研究認知規(guī)律的邏輯理論。因此將認知科學的六角形學科結構映射到現(xiàn)代邏輯的背景中,蔡曙山在此基礎上最早提出并建立了認知邏輯的體系來適應科學技術特別是認知科學的發(fā)展。認知邏輯的體系包括:哲學邏輯、語言邏輯、心理邏輯、文化與進化邏輯、人工智能的邏輯、神經網格方法和網絡邏輯。
在Epistemic logic相關研究引入國內時,國內大多學者將其翻譯為認知邏輯,但認知邏輯(Cognitive logic)是認知科學與邏輯學的學科交叉研究的新領域,而Epistemic logic的相關內容早在《知識和信念》中就出現(xiàn)了。那么,將Epistemic logic翻譯為認知邏輯,認知邏輯豈不是比認知科學產生還要早嗎?在認識邏輯剛引入國內時,介紹相關內容的專著比較少,較為詳細的是周昌樂教授的《認知邏輯導論》,其中提到:“認知邏輯(Epistemic logic)關心知識和信念概念,并源于哲學中對這些概念進行邏輯分析而發(fā)展起來的。有時,認知邏輯也被譯為認識邏輯,是認識論邏輯(Epistemologicol logic)的重要組成部分”。如此,可以所認為的認知邏輯(Epistemic logic)的產生進行追溯,其發(fā)展與認識論邏輯有緊密聯(lián)系,并且,認為認知邏輯也可以叫做認識邏輯。但在鞠實兒認為:“認識邏輯(Epistemic logic)是指在對認識論概念分析和對認識過程直觀理解的基礎上構造起來的邏輯系統(tǒng)”。他還表示,認識邏輯(Epistemic logic)與心理邏輯這兩類邏輯統(tǒng)稱為認知邏輯(Cognitive logic)。那么鞠實兒是將認知邏輯與認識邏輯分開來的,并認為認知邏輯是包含認識邏輯的。
再從認知邏輯的研究內容看,學者們都有多種的觀點。王左立認為:“認知邏輯研究的目的是為人工智能研究提供有利的工具。”然而,目前認知邏輯的研究成果難于應用于人工智能的實踐當中,因為認知邏輯的相關理論缺少可操作性以及相關理論研究難以對認知語句進行合情合理的解釋。于是,不少學者開始去思索,是否需要對原有的方法進行反思。蔡曙山認為:認知邏輯是回歸于自然語言、且企圖放棄作為思維立法者的姿態(tài),以人為中心,是更加關注語言使用者的邏輯體系。也就是說它是無需形式化、演繹化,不再局限于數學邏輯之中,不再妄圖找到適用于一切人的邏輯。換句話說,人的真正思維形式不在于以往邏輯學中的理性主義、公理形式化系統(tǒng),而更加關注于經驗的影響。如此,人類腦中的邏輯不再受限于邏輯學的規(guī)范,創(chuàng)造性思維不再受到限制,人們的溯因推理的能力得到了釋放,而溯因推理正是科學發(fā)明的重要方法。
認識邏輯是研究相關模態(tài)詞的模態(tài)邏輯,而認知邏輯則是研究與語言使用者有關的邏輯體系。認知邏輯與哲學邏輯都是現(xiàn)代邏輯的新興學科,而認識邏輯產生早于認知科學,且現(xiàn)代邏輯所研究的相關內容如知道邏輯、信念邏輯等只是哲學邏輯中的子領域。從內容上看,兩者的研究方向、對象、方法上都有所不同,雖然在中文翻譯中,“認識”與“認知”只有一字之差,較容易混淆,但卻有著不同的兩個邏輯體系。
認識邏輯與認知邏輯的誤用在一方面有可能是翻譯造成的,猶如過去學術界一遇到“truth”就翻譯為“真理”,這是不對的,需要按當時句段的背景來多加考慮。另一方面也是相關知識的理解上存在著一定的分歧,以致翻譯的選詞上有所不同。所以,在學習不同學者的相關理論時,要多加比較相似概念及譯詞情況,不可混淆而誤用于學習與研究中。學術研究需要求真、嚴謹的態(tài)度,需切實掌握其義,不斷深入、探索。將Epistemic logic和Cognitive logic進行研究對比后,蔡曙山所提出的認知科學與邏輯學交叉研究中產生的認知邏輯也就更好的與以往學界所說的“認知邏輯”(Epistemic logic)所區(qū)別開來。而認識邏輯與認知邏輯之間的混淆與勿用,需要翻閱更多的文獻、更加全面、更為透徹地進行論述,以便得到更為深刻的研究。
項目及編號:貴州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國內“認知邏輯”發(fā)展述評 (編號:研人文2017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