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貴明

王以明和紅心蘿卜

□馬貴明

王以明還在懷想著那個紅心蘿卜。紅心蘿卜是王以明以貨幣的形式從某個菜市中心買回的。王以明當(dāng)時的想法很簡單，把紅心蘿卜切成細(xì)絲，加上白糖、芝麻拌成涼菜。他當(dāng)時就渴望吃這種叫做心里美的蘿卜涼菜。他買回的那只蘿卜拌涼菜時用掉了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放在了冰箱里。之后，王以明去省城參加一個學(xué)術(shù)研討會。會議不是很重要，但有王以明的一個發(fā)言。在參加會議的三天時間里，他常常走神兒。后來王以明分析原因時，他說他常常想起那個紅心蘿卜。蘿卜不重要，從價值分析，那個蘿卜頂多值他工資的八百分之一。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常常想起那個蘿卜，那個紅心的蘿卜。以至在睡夢中他幾次夢到它。

王以明從省城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個紅心蘿卜，他找到紅心蘿卜時，紅心蘿卜正躺在冰箱里，水分比他走時少了許多。他把那個紅心蘿卜又用掉了二分之一，做了一個紅心蘿卜湯，加粉條。

王以明每天正常上班，他上班時常常想回家之后對紅心蘿卜的加工方法，但由于應(yīng)酬或種種原因，紅心蘿卜一直未被王以明吃掉。紅心蘿卜靜靜地在冰箱里度過了半個月或一個月。

當(dāng)王以明再次把紅心蘿卜從冰箱里拿出來時，紅心蘿卜已完全變了模樣，蔫蔫的，沒有一點水分，但紅色依舊。

王以明對紅心蘿卜產(chǎn)生恐懼心理的時候，那完全是一個偶然場合或者完全出乎王以明本身的意料。

那天晚上，王以明應(yīng)一個朋友之邀去參加一個宴會，王以明原本不想去，但組織者說，都是朋友，重要的是有一個王以明心儀已久的女朋友。那是一個很豪華的場所。王以明心儀已久的女朋友就坐在他身邊。菜一道一道地上，當(dāng)最后一道菜上來時，服務(wù)員報的菜名是" 一顆紅心獻(xiàn)給你"。王以明當(dāng)時就驚呆了，他看見服務(wù)員手里端著盤子，一顆人的心臟在一下一下跳動。王以明驚呼，什么！什么！誰叫上的這道菜，這是黑店不是，怎么敢上人的心臟，趕快報案。大呼小叫之后，各位都呆了，以為王以明開玩笑，當(dāng)瞅王以明臉色煞白之后，才覺得不對頭，說你喊什么呢，這不是紅心蘿卜嗎？王以明再瞅，盤子中間果然是紅心蘿卜，周圍擺了一圈黃瓜條。

那場晚宴關(guān)于紅心蘿卜的話題很快就過去了，沒有人再提起它，喝了一杯酒之后，王以明對大家說，不好意思，掃了大家的興。大家都說開什么玩笑。但紅心蘿卜涼菜沒有人吃一口。王以明身邊那心儀已久的女朋友對王以明說：你怎么能把紅心蘿卜看成是人的心臟，你是不是受過什么刺激。王以明說，那怎么可能，我對紅心蘿卜并沒有敏感過。那女友說，你指定受過什么刺激，你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或者是神經(jīng)衰弱什么的。王以明笑笑說，我神經(jīng)有毛病就沒什么正常人啦。

王以明不再吃紅心蘿卜，冰箱里的三分之一紅心蘿卜是王以明親手扔掉的。妻子說，那蘿卜是不是可以吃，王以明說不可以。后來，妻子又買回一個紅心蘿卜，因為她聽王以明說過他想吃紅心蘿卜。王以明見到妻子買回的紅心蘿卜后，第一個本能反應(yīng)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把紅心蘿卜從方便袋中取出，用報紙裹上迅速從樓道垃圾口丟出。妻子說你有病呀？赴快撿回來。王以明飛快地跑到一樓垃圾口找到了那只蘿卜，又快速地用一只手提著那個蘿卜跑到1000米以外的一個垃圾箱，將蘿卜丟了進(jìn)去。

妻子見王以明空手回來，問蘿卜哪去了，王以明說徹底扔掉了。

妻子說，你真是有病啦。王以明堅決地說，我沒病。

王以明不再吃紅心蘿卜，他上下班經(jīng)過的一個菜市場常年有紅心蘿卜的叫賣聲，聲音嘹亮而粗獷。王以明為了回避那叫賣聲，毅然地繞出1500米的路程。

王以明生活的那個城市的人們?nèi)匀幌矚g用紅心蘿卜拌涼菜，王以明曾經(jīng)喜歡。 但王以明現(xiàn)在不喜歡，也不吃紅心蘿卜做的任何菜。

紅心蘿卜一如既往地蓬勃地生長在王以明生活的那個城市效區(qū)，菜市場里仍然有紅心蘿卜的高聲叫賣聲，但王以明不吃紅心蘿卜。

責(zé)任編輯 孫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