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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與召喚

2017-11-17 12:12:59汪云霞
社會科學 2017年11期
關鍵詞:白英羅伯特跨文化

汪云霞

摘 要:身兼作家、記者與學者多重身份的西方觀察者白英,在他有關中國的諸多著述中,尤為值得關注的是《永恒的中國》與《覺醒的中國》兩卷本日記。這兩本寫于1941-1946年的日記與同時期外國來華人士的日記相比,時間跨度更長,視野更開闊,其主體性自我也更為強烈。白英的自我表現(xiàn)為他的中國情結、悲憫情懷與詩人氣質(zhì),這決定了其中國敘事充滿了個人的情感溫度。白英日記最富感召力的是他關于中國文化的想象與表達,其間他建構了自己心中的異國形象:一個歷經(jīng)戰(zhàn)爭與苦難卻始終充滿希望與力量的中國,一個文化與審美意義上的“永恒的中國”。白英擯棄了某些西方學者的歐洲中心主義觀,客觀審視東西方文化的優(yōu)劣,他的立場與胸襟為當今全球化語境下的中西文化交流與對話提供了重要啟示。

關鍵詞:羅伯特·白英;日記;跨文化;《永恒的中國》;《覺醒的中國》

中圖分類號: I206.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0257-5833(2017)11-0183-09

羅伯特·白英(Robert Payne,1911-1983),英國作家,以傳記和歷史寫作著稱,并撰寫小說、詩歌、雜志文章等。白英一生著述頗豐,各類作品共計百余部,其中備受關注的是一系列歷史人物的傳記如希特勒、斯大林、馬克思、列寧、毛澤東和甘地等。1白英的多部作品與中國有關,在跨文化的語境中,他以多種文體形式向西方講述中國經(jīng)驗和塑造中國形象,包括傳記、日記、游記、小說、詩歌以及文學翻譯和文化著述等各種類型。如他所撰寫的中國領袖人物的傳記作品《毛澤東:紅色中國領袖》2、《孫逸仙:一副肖像》3和《蔣介石》4等在西方世界頗為矚目。

在白英關于中國的各類寫作中,其日記體寫作尤為值得關注,他因此而被譽為“現(xiàn)代的馬可波羅”。1二戰(zhàn)期間,白英曾作為戰(zhàn)地記者親歷長沙會戰(zhàn),在西方主流媒體《泰晤士報》報導中國戰(zhàn)況。此后,在戰(zhàn)時復旦大學、西南聯(lián)大執(zhí)教近六年。白英將自己在華生活經(jīng)歷寫成兩卷本日記,分別以《永恒的中國》2與《覺醒的中國》3為名于1945、1947年出版。這兩本日記同步記錄了戰(zhàn)爭與革命中的中國社會,對于西方世界了解現(xiàn)代中國起到了重要作用。身為作家、記者與學者,白英的多重身份賦予了他觀察中國的廣闊視角,加之長期生活于中國,對中國社會各階層的民眾有廣泛接觸與了解,因此,白英日記內(nèi)容豐富,描寫細致,甫一出版,即獲得了西方社會的廣泛關注。如美國的《遠東季刊》就有文章評論說:“基于對中國古今文化的研究、理解與評價,白英的戰(zhàn)時日記記述了他在中國的經(jīng)驗、觀察,以及想象。……這部作品尤其有助于人們?nèi)チ私舛?zhàn)對于中國人精神生活和智識生活的影響?!?

在現(xiàn)代傳記研究中,日記被視為一種“邊緣自傳”5,它具有以下文體特征:其一,日記呈現(xiàn)的是一種即時記憶。日記不同于回憶錄或其它傳記門類的事后追憶,其記憶具有及時性和鮮活性,盡管在一定程度上日記作者也不得不與“遺忘”抗爭,也存在著“記憶的組織、選擇與賦形”。6其二,日記具有一定的私密性。雖然從寫作意圖上來看,有公開日記和私密日記之分,白英日記當屬前類。但即使是公開日記,作者采取的也是一種較為私人性和個人化的寫作立場,明顯有別于其它公共敘事模式。其三,日記是一種零碎的、橫斷面式的記錄。日記不像其它傳記類型那樣重視因果邏輯鏈條和理性邏輯空間,日記作者可以真實地面對自我,記錄生活中諸多具體而微的片段和時刻,這種碎片化的敘事方式明顯區(qū)別于宏大敘事。正是基于日記寫作的這些特征,白英以私人化的觀察視角進入二戰(zhàn)時期的中國歷史現(xiàn)場,以充滿個人情感溫度的敘述方式觸摸戰(zhàn)爭、苦難和創(chuàng)傷等人類共同的主題。通過這種同步的、碎片化的個人記憶書寫,白英日記豐富和補充了歷史的宏大記憶,提供了重溫歷史的另一種可能。作為一個在華生活的外國觀察者,白英與中國對話的同時,即是在與自我對話,他由此建構著自己心中的異國形象。

一、進入歷史現(xiàn)場的記憶

白英出生于英國康沃爾郡一個造船師家庭,母親是法國人。他曾就讀于倫敦圣保羅中學,后在隆德波西教區(qū)大學、南非開普敦大學、利物浦大學、慕尼黑大學和巴黎大學等學習。7日本偷襲珍珠港后,白英被派往英國的新加坡海軍基地服役。在此期間,他遇到中國知識分子葉公超,葉時任中國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國際宣傳處駐馬來西亞專員。正是在這位著名學者的引薦下,白英于1941年12月來到中國。他首先抵達重慶,之后作為戰(zhàn)地記者親歷長沙會戰(zhàn),并輾轉于桂林、衡陽、湘潭、長沙等地。此后,于復旦大學、國立中央大學短暫執(zhí)教。1943年到達昆明,在西南聯(lián)大任教,直至1946年夏。他離開中國之后,前往美國,在阿拉巴馬州大學教授英語文學,1953年加入美國國籍,之后在紐約以寫作為生。因此,他亦可以稱作美國作家。

白英日記即是他1941年至1946年在華生活的記錄。其中,《永恒的中國》時間跨度為1941年12月16—1944年4月9日,《覺醒的中國》為1944年12月6日—1946年8月4日。白英中國日記亦可以稱作中國游記。在傳記寫作門類中,游記同日記有時很難分開,日記可以有記游的成分,游記也有逐日記錄并取“日記”之名的,白英日記即是其在中國生活與游歷的記錄,其時間跨度之長、空間范圍之廣、包羅社會內(nèi)容之豐富,在二戰(zhàn)前后外國來華人士的日記與游記寫作中,均位于前列。例如,奧登、衣修伍德的《戰(zhàn)地行紀》記錄的訪華時間為1938年1月28日—6月12日,兩人訪問了漢口、上海、杭州等多個城市,也與文化界、新聞界、士兵及將領等較多領域的人有所接觸,但由于在華生活不過半年,主要是以戰(zhàn)地記者身份進行新聞采訪和報導,遠不及白英對中國生活的觀察廣泛與體驗深刻。再如,德國商人拉貝的《拉貝日記》從1937年9月寫至1938年2月;美國女學者魏特琳的《魏特琳日記》從1937年8月寫至1940年4月;日本士兵東史郎的《東史郎日記》從1937年8月寫至1939年8月,它們分別從不同角度見證和記錄了日軍侵略南京以及實施大屠殺的罪行,其歷史價值已得到公認。然而,這些日記主要集中于1940年之前的南京城,對于1940年之后至1945年反法西斯戰(zhàn)爭取得勝利這一較長歷史階段則較少有人關注,而白英日記恰好填補了這一空缺,與《戰(zhàn)地行紀》、《拉貝日記》等形成很好的互補。因此,白英日記的歷史意義值得充分挖掘和重視。endprint

首先,白英記錄了他所接觸到的一些重要人物和事件,揭示了戰(zhàn)時中國廣闊的社會內(nèi)容和生活圖景,提供了許多鮮活的歷史場景和豐富的歷史細節(jié)。白英在華結識和拜訪了許多不同領域和身份的重要人物,大致可分為幾類:第一,抗戰(zhàn)將領以及國共領袖人物。包括領導長沙會戰(zhàn)的將領薛岳、基督將軍馮玉祥以及蔣介石、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第二,各界精英人士與領導者。如文化部長、教育部長、工業(yè)部長,戰(zhàn)時重點大學的校長等。第三,在華的重要外國人士。如英美駐華大使,國外主流媒體駐華記者,親華的國際友人路易·艾黎、斯諾、史沫特萊等。第四,中國知識界人士。包括學者、作家,藝術家,如葉公超、梁宗岱、胡適、聞一多、張奚若、林語堂、馮至、卞之琳、田漢、曹禺、丁玲等人。

通過與各界重要人物的交流與接觸,白英了解到戰(zhàn)時中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教育等各個領域和行業(yè)的基本狀況乃至許多重要的決策和方針,因此,其日記記載和透露了許多重要的社會內(nèi)容和信息。正如楊正潤所言:“日記作為私人化的文獻,所記錄的事件是局部的、瑣碎的,也許片面、不準確,但它具體、新鮮、生動,包含了其他任何文本都難以容納的為人所忽略的細節(jié)。特別是那些重要歷史人物或是重大事件的見證人的日記,其史料價值尤為明顯,是無可替代的歷史素材,可以作為正史的注釋,或者是對正史進行補充,對其中的錯誤加以糾正?!?白英與一系列重要人物的交流與交往,使他成為中國歷史的重要參與者與見證人,并捕捉了許多寶貴的歷史時刻與細節(jié)。

白英日記記錄了在華六年生活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雖不是每天記錄,但一般間隔不過幾天,最多不超過一周,大多是每天生活的同步記錄。一些重要節(jié)日如除夕、中秋節(jié)、圣誕節(jié)、復活節(jié)等,一般都有記錄。白英與軍政要人、文化界名人的訪談與約見也幾乎都有詳細記載。由此,我們不僅可以窺探到戰(zhàn)時中國人的民俗文化生活,同時也可以窺探某些重要的歷史場景和細節(jié)。例如,1942年2月14日,日記記載:“中國新年,下雪”。核查日歷,可以發(fā)現(xiàn)這一天的確是中國除夕夜。三天之后,即2月17日,白英記錄了拜見蔣介石的情形。蔣穿著藍褐色長袍,黑色馬褂,白英解釋說這是上了年紀的中國學者常穿的服裝,顯得平易和具有書卷氣。他還寫道,蔣的胡子變白,顴骨高而尖,臉比想象中瘦??;走路時肩膀很端正,很有氣度地踱著步。在白英眼中,此時的蔣介石令人贊賞和欽佩,而且他借助青年軍官K一大段對蔣的介紹和評論,間接烘托了蔣當時在中國年青人心中的威望。2然而,從1944年之后的日記來看,白英對蔣介石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明顯的轉變。在西南聯(lián)大期間,白英目睹了國民黨統(tǒng)治的種種腐敗,尤其是對知識分子和大學教授的監(jiān)控行為,比如秘密警察對某些名教授的威脅等,他開始不斷批判國民黨政府,對蔣個人的態(tài)度也從欣賞和欽佩變?yōu)榉锤泻妥l責。白英這些個人化的記憶豐富了蔣介石的形象,也成為其日后撰寫蔣介石傳記的重要基礎。再如,白英日記也提供了不少關于毛澤東的細節(jié)材料。1946年夏天,白英到延安對毛澤東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訪談,毛的文韜武略令白英震撼,其談吐、書法及詩詞也讓白英折服,他甚至從毛與蔣不同的書法風格中推測其不同的性格與命運,這些個人記憶與敘述使毛澤東的形象更趨于豐滿和立體化,也加深了西方讀者對中國領袖人物的感受與認識。

其次,白英日記尤為重要的價值在于見證了戰(zhàn)時中國大學的生存狀況,揭示了以教授和學生為主體的中國知識分子的生活面貌和精神處境,成為研究中國教育史、思想史、文化史乃至學術史的重要參考資料。日本侵華期間,京滬一些重要的大學先后搬遷至重慶和昆明兩地,形成戰(zhàn)時新的文化中心。西南聯(lián)大更是人才薈萃,學者云集。白英先后在戰(zhàn)時復旦大學、國立中央大學、西南聯(lián)大任教,在聯(lián)大更是生活三年之久。兩卷本日記,描寫最多的即是戰(zhàn)爭與革命中的學院與學者生活。主要包括四個方面的內(nèi)容:

1.中國大學的教育狀況與水平、教育決策者的理念與方針等。比如,面臨戰(zhàn)爭來襲,教育當局如何保全大學的安危;在戰(zhàn)爭最嚴酷時期,教授和學生是堅守學術之道,還是應當積極參與到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斗中,白英日記揭示了教育當局與知識界當時許多充滿矛盾的歷史時刻。他對西南聯(lián)大教育史上的長征充滿了驚嘆,稱其為一次“史詩般的長途遷徙”1,值得文史學家濃墨重彩地書寫。

2. 日軍的侵略罪行對中國大學和學術造成的巨大破壞。比如1942年4月14日,白英記錄了與他同來中國的英國朋友博格瑞的來信,信中說道:“波蘭和捷克大學的教授被殺,但德國人并未將大學夷為平地,日本人卻這樣做了,我聽說中國的教授和學生處境堪憂,日本人的罪行超過任何其他。記得在長沙期間,看到湖南大學殘存的幾個柱子,那個瞬間令人難忘?,F(xiàn)在我只寄希望于大學?!?白英同博格瑞一樣,大力譴責日軍的野蠻行徑。他們堅信,盡管日軍轟炸了中國的城市和文明,但他們不能阻止歷史,歷史將在戰(zhàn)爭的斷壁殘垣中延續(xù),大學是中國最后的精神堡壘。

3. 戰(zhàn)時大學師生艱難的生活處境以及他們對戰(zhàn)爭的思考和對未來的信心。物價飛漲,生存艱難;屢遭日軍空襲威脅,跑警報成為生活內(nèi)容之一;住宿條件和學術條件極其簡陋,還常有傳染病侵襲,這是聯(lián)大師生面臨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如1945年7月25日白英記載:教授住在紙糊的屋子里,隔壁的人講什么都能聽見,難以安心工作。有些教授五六個孩子也只有兩間房,簡直難以想象他們?nèi)绾紊?。上周一個教授妻子死了,師生朋友相互籌款才買了棺材,安排了一個體面的葬禮。3學生處境更加堪憂,他們大多面色蒼白,營養(yǎng)不良,遭遇傳染病,學校醫(yī)務室擠滿了人。有的學生窮得沒有吃的,竟然靠曬太陽來補充維生素。盡管生活如此艱難,但學者和學生依然堅守學術之道,對未來充滿理想和希望,白英以諸多筆墨記錄了他所感受到的聯(lián)大人內(nèi)心的精神信仰,對他們深表同情和欽佩。

4. 與一些重要學者的交往關系,他們的學術追求和學術個性。其中,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聞一多。白英與聞一多相交甚密,因此日記中記載了聞一多現(xiàn)實生活中的許多細節(jié),這些材料有利于補充和豐富我們已有的認識和看法。白英寫到了聞一多在西南采風回來后,遭遇傷寒癥;還寫到了他正在編訂的《現(xiàn)代詩抄》,以及他在聯(lián)大的多次演講及對學生形成的巨大感召力。1946年7月15日,聞一多遭遇國民黨特務暗殺時,白英記錄了他死亡前后的諸多細節(jié),是非常寶貴的歷史資料。這些記述既具有文學史也具有思想史的價值,在白英眼中,這位詩人、學者和民主斗士是中國的脊梁,正是有像他這樣一些堅持正義和真理的學者存在,處于危難中的中國才不會喪失希望。endprint

因此,白英在《永恒的中國》序言中指出,在聯(lián)大的數(shù)年生活讓他對中國教授與學生心懷敬意,“假若這本書能將人們的心智帶入到中國大學的成就上來的話,那么,即使它沒有別的用處,也可算是達成目的了”4,并且這樣感慨道:“任憑不斷變化的前線戰(zhàn)爭的擺布,任期毫無保障,轟炸與饑餓隨處可見,他們卻平靜而低調(diào)地堅守著各自的職責。狹小的土坯校舍,潮濕陰冷的隔間,那里的教授和學生就像坐在木桶里的希臘哲人第歐根尼一樣瑟瑟發(fā)抖。當紙糊的窗在風中飄搖的時候,一場革命正在席卷中國。和其它革命不同,這場革命的根源在于精神、在于嚴謹?shù)膶W術,在于對戰(zhàn)爭所釋放出來的激情的理解中。中國,最先被侵犯,然而也將最先走向正義的和平?!?

二、自我:記憶的情感溫度

相比同期其他來華外國人士的日記,白英日記呈現(xiàn)出更為強烈的自我主體性。較之于《拉貝日記》的客觀敘事,白英有更多情感的介入和作為學者的理性思考;較之于奧登《戰(zhàn)地行紀》的新聞式報道和印象式剪輯,白英的敘述更為從容,情感也更深厚。他所描寫的山川自然、人物風俗,戰(zhàn)爭與生活,每一道“中國的屏風”背后,都呈現(xiàn)出鮮明的作者自我。這是一個具有強烈中國情結的自我;具有深厚悲憫情懷的自我;一個充分詩人化的自我。正是這樣幾重內(nèi)在自我的綜合,決定了白英的記憶方式與敘事方式充滿了個人情感的溫度。

1. 具有深厚中國情結的自我。白英自童年時就曾想象過遙遠的中國,他的想象充滿顏色、味道與浪漫的情懷。他幻想自己能遇見一位中國公主,這位公主愿意嫁給她。這個幻想后來變成了現(xiàn)實,白英娶了民國總理熊希齡的女兒熊鼎為妻。白英日記不僅表現(xiàn)出明顯的親華姿態(tài),還表現(xiàn)出對中國強烈的情感認同和文化認同。有些外國作家或學者在來華前后對中國的情感態(tài)度迥然有別,比如芥川龍之介來華之前,因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崇拜而充滿了熱情與想象,然而來華之后,卻對現(xiàn)實中國深感失望,在《中國游記》中他多次表達對中國現(xiàn)狀的不滿與批評,認為儒家文化傳統(tǒng)已經(jīng)衰落,蘇州、杭州、上海等地已經(jīng)完全被西方現(xiàn)代化潮流入侵,只有北京這座古城還保留著一些傳統(tǒng)文化的氣息。白英則不同,來華之前對中國充滿了各種好奇和想象,在華生活期間,雖然對于中國的現(xiàn)狀也不無擔憂,但始終懷抱熱情與希望。他說:“中國,它甚至不是一個地理概念,而是一個心靈的國度。我在中國人中生活了六年,我對他們的認識與童年時候相仿。這個國家有很多寶塔,這里的女人與眾不同,她們削肩細腰小腳,你可以輕易的在石路上辨識出她們的腳步聲;這是詩人與流浪漢的國度,是醉鬼惡魔的國度,這里物產(chǎn)豐富、美不勝收,卻也不無腐敗墮落?!?

2. 具有悲憫情懷的自我。白英是一位和平主義者,他強烈反對戰(zhàn)爭與法西斯統(tǒng)治。他曾參加過刺殺希特勒的活動,對日軍侵華的罪行,他進行了強烈的控訴與譴責。面對中國人所遭受的戰(zhàn)爭、貧困、饑餓與死亡,白英表現(xiàn)出深切的悲憫與同情。兩卷本日記中的許多敘述,都滲透著他對于人類的苦難意識與悲憫情懷。

饑餓是戰(zhàn)時中國的普遍狀態(tài),在1945年1月1日的日記中,他寫道:“一切處于饑渴之中:大地渴盼著雨露,月亮渴盼著潮汐,太陽渴盼著色彩,年輕人渴盼著彼此。今夜,當我坐在桌旁用餐時,覺得白瓷碗都在渴盼著畫在身上的金魚!”3饑餓存在于中國的一切事物之上,連土地、月亮和太陽對此都感同身受,休戚與共。白英以抒情詩的語言與句式,道出了他對中國艱難處境的沉重體驗。

死亡成為戰(zhàn)時中國司空見慣的事,白英在中國見證了各種各樣的死:有因貧窮和疾病而死的教授;有在空難中被炸死的市民;更有在前線傷亡的戰(zhàn)士。他曾這樣描寫一個瀕臨死亡的士兵:“他走在緬甸公路上,瘦弱蒼白,衣服幾乎被曬成了淺黃色。我從來沒有看過那么瘦的人。他兩腿像根棍子,臉瘦成了骷顱。他蹣跚而來,像風中的一片葉子。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來自哪里,去往何方?!狈路鹗且桓彼劳龅撵o物寫生畫,白英用悲憫的眼神打量和凝視著畫面,他忍不住想象士兵曾經(jīng)充滿生命力的形象:“我想象這是一個兩年前離開故鄉(xiāng)的年輕人,同中國所有年輕健康的人們一樣,他也曾健碩、帥氣、步履輕快?!比欢?,戰(zhàn)爭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他從健壯的農(nóng)民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瘦得像個幽靈?!?

白英還勾勒了緬甸公路上另外一副死亡的剪影:“一個衣衫襤褸、污穢不堪的士兵來到緬甸公路上等死,他受瘧疾摧殘,骨瘦如柴,眼窩冒膿,步履遲緩,像從夢魘中走出一樣。這噩夢比這場戰(zhàn)爭帶來的任何噩夢還要可怕?!比欢?,令白英震驚的是,當他為這位士兵的死感到惋惜時,一位軍官則輕描淡寫地說:“我們擁兵百萬,死一個小兵算什么?”軍官的話讓白英深感沉痛,他悲愴地思忖道: “是的,這不算什么。歷史最終不會因他的被遺棄而發(fā)生任何改變。大地如初,人民依舊,數(shù)百萬的人還會誕生,炊煙依然會升起,田地還會有人來收割。”一個普通士兵的死或許必然被歷史的宏大記憶所遺忘,然而,白英對于這些在戰(zhàn)爭中默默承受和付出的人們始終心存敬意,他要為他們在個人的記憶中留存一席之地。他說:“在這個國度里,我所敬佩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飽受苦難的人們勢不可擋的偉大力量?!?

3. 詩人化的自我。白英是戰(zhàn)地記者、學者,同時也是詩人,其日記充分體現(xiàn)了他作為詩人的敏銳、細膩與熱情。他常用抒情詩的筆法描寫中國的山水自然與日常生活,在兩卷本日記中,隨處可見充滿異域色彩的詩意化場景,以至于有時會令讀者暫時忘記他所處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白英說:“在中國,美總是不期而遇。屋頂彎曲的弧度,門前輕拂蚊蠅慵懶一笑的姑娘,騎著大黑豬的孩童,手挽手,一起走過薄霧冥冥的田間的三個老婦人,犁鏵在土地里留下的清晰的曲線。——所有這些都有著永恒的魅力。如果你去找尋它們,你永遠也找不到。它們總是突然出現(xiàn),讓你措手不及。等到你想捕捉于心頭時,它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英常從自然的某個剪影中獲得和平與寧靜的啟示,如一只白鳥掠過的湖面,一陣風吹過的瑟瑟作響的竹林,暴雨之后復歸熱鬧的街市等,這些中國山水自然與日常生活中的某些情境總是不經(jīng)意地撥動他的心弦,引發(fā)其詩性顫動與思考。在自然之中,白英看到了戰(zhàn)爭之外的中國,那是一個更為真實和永恒的中國,是林語堂筆下閑適、性靈的詩意化的古老中國形象。在重慶期間,白英經(jīng)常登高遠眺,遙望嘉陵江,感受中國的永恒之美。比如1942年3月5日的日記,他由衷感慨:“這就是中國,永遠都是中國;從來不會被改變,沒有炮彈能夠將她摧毀。圓塋草色青青,路上塵土飛揚,楓林湖畔,老人和孩子行走在看不見的小徑上。”33月26日的日記,記載了他去參觀戰(zhàn)時甘肅醫(yī)學院的感受。白英發(fā)現(xiàn)那里醫(yī)學設備無比簡陋,許多儀器都被破壞,令人擔心它是否能正常運轉。然而,學院周圍的自然景觀卻令他震撼。學校竟然建于峭壁之上,仿佛一座古代的城堡,可以俯瞰周圍的一切,山巒,峽谷,江水,閃閃的陽光。在開闊的自然景觀面前,白英內(nèi)心燃起一種生命的希望和力量。當他看見一棵遭受雷擊之后依然存活的大樹時,更是驚訝得屏住呼吸,這棵樹“靜靜地立在那里,主宰一切。它融入風景,美得令人窒息”4。他還這樣贊嘆一場暴雨之中的水墨山水:“閃電跳躍于山嵐之上,大雨傾灑著自己,一切都成了藍色、銀色或烏黑色,樹木是黑的,房屋是黑的,湖水則是清澈得難以想象的藍。當我們顫栗著,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時,閃電清晰的色彩劃過記憶,它比陽光下見到的任何東西還要清晰?!?這段日記內(nèi)容分行排列就是優(yōu)美的抒情詩,充滿顏色、聲響與質(zhì)地,它既是自然的詠嘆調(diào),也是戰(zhàn)爭創(chuàng)傷中的片刻休憩與詩意。endprint

白英常寫到中國的田園風光和農(nóng)民耕種圖景。如同他欣賞的小說家沈從文一樣,白英對土地和農(nóng)民充滿熱愛和贊美,其日記中有大量田園牧歌式的描寫。由少年、水牛、稻田、農(nóng)婦或農(nóng)夫構成的田園景象時常令他駐足觀看:天邊云彩一樣的白色鳥群,迅疾飛過,落在綠草地上。牧童騎在牛背上,農(nóng)夫正在犁田,一塊塊黑色泥土翻滾而過,這些在白英眼中,無不具有好奇與喜悅的色彩。他曾這樣精細和欣喜地觀察農(nóng)民在田間勞作:“年邁的女人提著竹籃跟在農(nóng)夫身后,農(nóng)夫從小竹籃里一把一把的抓出種子撒。當種子撒滿地時,他的手上身上都濺滿泥,他抬頭看看天,嘆口氣,像是注視一場原始的節(jié)慶。那時,太陽從厚厚的云層中鉆出來,灰暗泥濘的田地第一次沐浴在金色的陽光里?!?

相比其他外國來華人士的游記,白英對重慶、云南兩地鄉(xiāng)土自然的描寫,具有特別的感染力。如芥川龍之介的《中國游記》和毛姆的《在中國屏風上》,更多描寫古城北京、十里洋場的上海、富庶的蘇、杭等地。奧登的《戰(zhàn)地行紀》也主要寫漢口、鄭州、西安、上海等,較少涉及西南風光。中國西南邊陲之地,不僅山川秀美,且是少數(shù)民族聚居區(qū),具有獨特的地域色彩,白英以詩人的感受力與觀察力,欣喜地捕捉了這種異域情調(diào)。

三、文化召喚與異國形象

白英日記中最具感染力的還不是那些山水自然、日常生活的風俗畫描寫,而是關于中國文化的書寫與表達。白英在華生活接觸最多的是知識分子階層,交往最為密切的是西南聯(lián)大的教授,聯(lián)大教授學貫中西的淵博知識,深厚的傳統(tǒng)文化修養(yǎng)以及觀世易時移的洞察力都深刻地影響了白英的中國觀。他們仿佛“麗莉·布瑞斯柯的中國眼睛”2,引領白英深入地認識和了解中國。

白英與之交往的學者,大都有海外留學背景,他們可以用英語輕松交流,討論問題也往往從跨文化的視角來展開。白英常與中國學者討論印度、中國與西方文明。如他們談論《梨俱吠陀》、《詩經(jīng)》和《圣經(jīng)》,由此發(fā)現(xiàn),印度和西方文明比較接近,他們最早的詩都是關于神、生存和征服者的,是“超人的”(super-human);而中國詩則是關于愛,是人性的(human)。

通過對中國的繪畫、書法和詩歌等藝術的觀看與欣賞,白英意識到東西方思維方式以及生命觀的不同。他說:“東西方的思維方式的差異常常令人驚訝。中國人熱愛太陽,以致于他們繪畫時沒有陰影——所有東西被置于正午之中透視。沒有中國人會像托馬斯·布朗寧那樣說:‘世界于我而言,不是客棧,而是醫(yī)院;不是棲息之所,而是死亡之地。”在白英看來,中國人勤勉,他們追求生活之樂,熱衷于彼此交往,他們看重家庭生活以及伴隨而來的各種瑣屑之事。“中國人對陰影沒有熱愛。于他們而言,生活是簡樸的,不過是遵循季節(jié)變遷而已,他們拒絕服從其他東西。中國人沒有印度人的深度和復雜性,印度人深愛黑暗;而中國人是正午的孩子,他們從燃燒的太陽中看待世間萬物。”3

白英看到了中國人生活的智慧。他們達觀而從容,從自然中諦聽生命的意義,比如道家欣賞的就是那些微小而真實的自然之物: 流云、浮萍、青苔、空谷、桃花源與玫瑰花莖等。白英認為中國人有三個方面的欲求:長生不老、無拘無束和能夠窺見深井之光。另外,白英將孔孟等圣人比作基督耶穌或普羅米修斯,他指出,中國人關注的不僅是他們的受難精神,更重要的是其和平的思想。

白英了解到中國文化中禮儀的重要性。他翻譯了《荀子》論禮的部分內(nèi)容,如:“凡禮,事生,飾歡也;送死,飾哀也;祭祀,飾敬也;師旅,飾威也。”4中國雖是禮儀之邦,禮節(jié)與儀式滲透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但白英不無沉重地感嘆,“送死飾哀”在戰(zhàn)時幾乎沒有可能,許多戰(zhàn)士的死都是倉促簡陋的,比如一個士兵死在貴州公路上,人們只能裹上他的破衣服,草草埋在田間。

他還指出,在中國文化中,水是舉足輕重的元素。在雨夜,當他難以入眠時,想象著中國人是最愛聽雨聲的,雨打芭蕉,或滴落在樹葉、石頭上的聲音,那是天籟之音,最純粹的聲音,是土地、水與云的音樂。因為同樣的原因,中國人熱愛書法。白英頗有興致地談論中國書法起源的各種猜想:或是從水流石上獲得啟發(fā),或是仰望星斗,或是細看雪泥鴻爪,或是發(fā)現(xiàn)河里浮現(xiàn)的龜背上的卦辭等??傊谥袊鴤髡f中無處不在。烏龜從水中爬出、大禹治水、屈原自溺于洞庭湖等。經(jīng)由屈原,白英想到中西偉大詩人的相似之處,即他們與水的種種機緣和聯(lián)系。如雪萊沉于海,濟慈則是那個“名字寫在水上的人”,莎士比亞和荷爾德林最后的作品都與水有關。沉浸于水的東西文化想象中的白英,抬頭看窗外,發(fā)現(xiàn)月色澄澈,整個中國仿佛一個巨大的銀色的湖,如水般透明。

作為中國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古典詩歌,深受白英喜愛和推崇。在聯(lián)大期間,白英不僅讓學生翻譯唐詩作為課程作業(yè),他自己也開始著手翻譯古典詩作,并與中國學者、詩人進行合作。例如,他曾與梁宗岱一起翻譯陶淵明的詩;同胡適的助手W先生共同翻譯屈原及一些唐代詩人的作品,包括李白、杜甫、白居易、王昌齡、盧綸、岑參等;同C先生一起翻譯李賀的詩,以及《詩經(jīng)》的部分作品。白英特別提及《白駒》一詩,說是由于不滿于亞瑟·韋利的譯本,于是自己重新進行翻譯。由于特別喜歡這首詩,他將后來結集出版的漢詩英譯集命名為《白駒》(一般譯為《小白駒》)1,這部詩集包含了自《詩經(jīng)》以來直至民國時期的代表詩人的作品,是一部較早的英譯漢詩集。同年,他還編譯出版了《當代中國詩選》2,其中收錄聞一多、徐志摩、馮至、卞之琳、田間、艾青等九位現(xiàn)代詩人的作品。在白英看來,這些優(yōu)秀的現(xiàn)代詩人不同程度地接通了與古典詩歌之間的淵源聯(lián)系。白英在日記中不僅記載了翻譯中國詩的經(jīng)歷,而且留下了大量自己試譯的詩歌文本,這些內(nèi)容成為他后來出版兩本漢詩英譯集的重要基礎。

在日記和詩集序言里,白英對中國詩有許多精辟的論述和深刻的洞見,其最突出的觀點是,中國詩表現(xiàn)了中國文化的精致和永恒。在他看來,中國詩的語言有一種獨特的精細與敏感。他說:“中國詩人將語言錘煉得如此精細,勝過了最柔軟的絲綢;并蓄意地培養(yǎng)其敏感性,直至感到一枚花瓣飄落的聲音比帝國的傾覆還要響亮。他們將詩提升到天使的領地?!?他指出,中國詩人欣賞寧靜與永恒的情感,他們從日常瑣細之事中感受生命的快樂,而不像西方詩人那樣表達末世的悲哀。他說,中國詩人“雖然詠唱著愛情之歌,卻并未贊頌浪漫之愛;雖然仇恨戰(zhàn)爭,卻像是以命中注定的態(tài)度去看待,仿佛明白戰(zhàn)爭總是要再來的。他們是充滿力量和具有謙遜美德的人們;他們?yōu)樯凶瞵嵓氈職g欣,并不厭其煩地回憶構成生活本身的諸多細節(jié)。中國人對自身生命的無常并不感慨,因為知道自己將由其子孫來延續(xù),所以從未感到巨大的悲哀。盡管他們的詩里始終流溢著悲傷,卻不是維吉爾詩的西方末世之哀——期待大災難中的世界終結或時間之外的復活。在中國詩里,一種世界永恒的感覺是如此強烈”4。白英相信,中西兩個文明之間有諸多橋梁,而詩歌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座橋梁,西方人可以通過詩歌了解中國文化的秘密。他說,并非所有的東西都在翻譯中喪失,中國詩歌的精神仍然可以保存,就像亞瑟·韋利所翻譯的白居易的詩那樣,實際上會獲得某些新的東西。5endprint

法國學者莫哈指出,所有的異國形象都具有三重意義:“它是異國的形象,是出自一個民族(社會、文化)的形象,最后,是由一個作家特殊感受所創(chuàng)作出的形象?!?白英塑造的中國形象,也受到各種情感與文化因素的影響與制約。白英是英國作家,浸淫于歐洲文化傳統(tǒng);同時又向往中國,鐘情于東方文化,具有深厚的中國情結,并且有機會來到中國,長時間生活于中國知識分子群體中。因此,白英能夠超越某些西方人士的歐洲中心主義觀,從跨文化交流的角度客觀評價東西方文化,并且勇于對自身的文化傳統(tǒng)進行剖析與反省。

中國文化對白英產(chǎn)生了強烈的感召,由此他開始反思自身的文化傳統(tǒng)。中國日記之后,他不僅撰寫了一系列中國題材的小說和詩歌,還撰寫了多部從跨文化交流的角度來檢討歐洲文學與文化的著作,如《嬉戲的寧芙:傲慢研究》1分析了古希臘文學到現(xiàn)代主義文學中對傲慢主題的演繹,認為傲慢是貫穿歐洲文學的恒一主題,而東方文化尤其是中國哲學與詩歌則是醫(yī)治傲慢的良藥。

結 語

白英通過《永恒的中國》與《覺醒的中國》,向西方世界構建了一個歷經(jīng)戰(zhàn)爭與苦難卻始終充滿希望與力量的中國,一個文化與審美意義上的“永恒的中國”。借用拿破侖“睡獅”的比喻,白英說:“中國是一個巨大的、睡夢中的獅子,一旦醒來,將會震驚世界”。而他相信,處于戰(zhàn)爭與革命中的中國正在覺醒,“古老的中國已遠逝,一個新的充滿活力的年輕中國即將誕生”2。

雖然囿于文體的限制,白英日記對于中國的論述可能不及其他某些漢學家的著述系統(tǒng)和深入,有些表達也難免浮泛或天馬行空。但難能可貴的是,作為一個外國人,白英在中國處境最為堪憂之際,能對中國懷抱理解之同情,并始終充滿熱忱與希望。而且,作為一個浸淫于歐洲文化傳統(tǒng)中的英國作家,能夠摒棄某些西方學者的傲慢與偏見,客觀審視東西文化的優(yōu)劣,其立場與胸襟對于當今全球化語境下的中西文化交流與對話提供了重要啟示。

然而,遺憾的是,作為跨文化寫作的重要作家,白英并沒有引起研究界應有的重視。除了日記及傳記寫作外,白英還創(chuàng)作了有關中國題材的系列小說《愛與和平》3、《情人》4《北極熊咳嗽》5等,短篇小說集《中國士兵及其他》6和詩集《北京挽歌》7等,迄今為止,這些作品尚未進入國內(nèi)研究者的視野??梢?,白英研究將是跨文化研究領域一個非常值得期待的課題。

Memory and Recalling:

On Robert Paynes Diaries in China

Wang Yunxia

Abstract:With a multiple identity as writer, reporter and scholar, Payne was also a western observer. In his writings about China, his two volumes of diaries Forever China and China Awake were the most significant. Compared with the diaries of other foreigners visiting China at that time, Paynes diaries written from 1941 to 1946 boast of a longer time span and a more extensive horizon, as well as a stronger spirit of the subject. Paynes self is expressed by his China complex, sympathy and poet temperament, thus resulting in his Chinese narrative filled with warmth of personal emotion. The most appealing part of his diaries is his imagination and expression of Chinese culture. He constructed an exotic image of his own: a China suffering from war and hardship yet still full of hope and strength; a “Forever China” in the sense of cultural and aesthetic. Payne exceed the Eurocentrism held by some westerners, and objectively inspected the vantage and defect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s. His standpoint and perspective are inspiring for the communication and dialogue between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West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Keywords:Payne; Diary; Trans-culture; Forever China; China Awake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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