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蕊

（遵義師范學院音樂與舞蹈學院 貴州 遵義 563000）

透過《琵琶行》淺析琵琶藝術的表達技巧

張 蕊

（遵義師范學院音樂與舞蹈學院 貴州 遵義 563000）

《琵琶行》是唐朝詩人白居易的長篇樂府詩之一，作于元和十一年（816年）。這首詩描述了琵琶女高超的演奏技巧和她所遭遇的不幸，揭示了封建社會的官僚腐敗、民生凋敝，表達了詩人對她的深切同情，也抒發(fā)了詩人對自己無辜被貶的憤懣之情。詩作結構嚴謹縝密，錯落有致；情節(jié)曲折，波瀾起伏；音樂畫面感強烈，是描寫琵琶藝術表達技巧的佳篇名作。筆者旨在通過對《琵琶行》中琵琶演奏技巧、情感表達等內容的鑒賞，淺析琵琶藝術的表達技巧。

《琵琶行》；琵琶演奏技巧；情感表達

一、《琵琶行》中的音樂鑒賞

《琵琶行》對琵琶樂聲的描寫令人稱道，音樂畫面躍然紙上，猶如身臨其境?！按笙亦朽腥缂庇辍薄ⅰ扒K收撥當心畫”寥寥數(shù)句，生動形象地將抽象的、難以感知的樂曲呈現(xiàn)出來。從聽覺形象到視覺形象，讓人讀后仍舊余音裊裊，回味無窮。其中，更有描寫琵琶樂聲的經(jīng)典詩句“大珠小珠落玉盤”、“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一連串精妙的“急雨”、“私語”、“鶯語”、“泉流”、“珠落玉盤”、“瓶破水迸”、“騎出刀嗚”、“裂帛”等比喻，將琵琶演奏描寫得恰到好處，讓人猶如身臨其境。和韓愈的《聽穎師彈琴》、李賀《李憑箜篌引》和李欣的《聽董大彈胡笳弄寄語房給事》相比較，《琵琶行》的比喻平實、貼切，語言流暢、情感豐富。

二、從《琵琶行》看琵琶藝術的表達要素

（一）人是基礎

一次成功的表演離不開演奏者高超的“演”和“奏”，更離不開“忠實的聽眾”。《琵琶行》中“倡女”是一個人生經(jīng)歷曲折、琵琶演奏技巧高超的演奏者；作者和友人就是“忠實的聽眾”。

“倡女”何許人也？“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倡女原本家住京城，自幼學習琵琶演奏，而且小小年紀便已功成名就?！扒T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鈿頭銀（云）篦擊節(jié)碎，血色羅裙翻酒污”，大師被其表演折服、同行也是羨慕嫉妒恨，贏得富家公子愛慕無數(shù)?！敖衲隁g笑復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好景不長，沒想家道中落，不得不草草嫁人，更與丈夫聚少離多，甚是凄涼。總體來講，“倡女”師出名門，曾紅極一時，門庭若市，后家道中落，萬般無奈嫁給商人為妻?？梢钥闯?，“倡女”有高超的琵琶演奏技巧，且生活經(jīng)歷曲折。

白居易此時心境如何？“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聽了琵琶演奏已經(jīng)讓作者浮想聯(lián)翩，再聽了倡女的身世更是產(chǎn)生了情感上的共鳴。從而發(fā)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嘆。“今夜聞君琵琶語，如聽仙樂耳暫明。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笨梢?，白居易聽到“倡女”講述的人生經(jīng)歷聯(lián)想到自己所處的境遇，以此產(chǎn)生了情感上的共鳴，不禁滿懷傷悲、淚流滿面，是一個“忠實的聽眾”。

（二）技術是關鍵

再豐富的情感也需要通過高超的技藝才能表達得淋漓盡致。正如《琵琶行》中，對“倡女”高超的琵琶演奏技藝進行了生動形象的描寫。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倡女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能夠動人心弦?！跋蚁已谝致暵曀?，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xù)續(xù)彈，說盡心中無限事”，倡女的琵琶演奏充滿了自己的真情實感，富有感染力?！拜p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后《六幺》”，倡女嫻熟的彈奏技巧躍然紙上?！按笙亦朽腥缂庇?，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一連串的擬聲效果，生動形象，也襯托出倡女演奏技巧恰如其分。

（三）琵琶是橋梁

琵琶是中國歷史悠久的主要彈撥樂器，因其表現(xiàn)力豐富，被譽為“彈撥樂器之王”。歷經(jīng)演奏者數(shù)次的改革，形制已經(jīng)趨于統(tǒng)一，成為六相二十四品的四弦琵琶。琵琶音域較廣，其演奏技法和技巧在民族樂器中首屈一指，是民樂中表現(xiàn)力最為豐富的樂器。

琵琶在唐代時期出現(xiàn)了一個發(fā)展高峰。在當時，上至宮廷樂隊，下至民間演奏，隨處可見琵琶的身影，成為當時最流行的一種樂器，而且在樂隊演奏中處于領奏的位置。在中國的古代詩詞中有大量的記載可以看到這樣的境況?！杜眯小分懈昧恕按笙亦朽腥缂庇?，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詩句來生動形象地描述了琵琶的演奏和音響效果。

在唐代后期，琵琶無論是在演奏技法，還是在形制上都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其中，最為重要的變革就是在演奏技法上由橫抱演奏變?yōu)樨Q抱演奏，而且用手指直接演奏取代了用撥子演奏。在琵琶的構造方面，由四個音位增加至十六個（四相十二品），同時頸部加寬，共鳴箱變窄，便于左手按下部音位。正是由于這兩項改革，使琵琶演奏技法得到了空前的發(fā)展。

（四）樂曲是載體

在《琵琶行》中，倡女演奏的樂曲中，主要談到了《霓裳》和《六幺》兩個琵琶曲。

《霓裳》，即《霓裳羽衣舞曲》。據(jù)考證，這首曲子是唐開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二月，唐玄宗李隆基為新建的“太平宮”所作。關于其成曲的過程，主要有三種說法。一種說法是，唐玄宗登三鄉(xiāng)驛,望見女兒山(傳說中的仙山),觸發(fā)靈感而作。第二種說法是，根據(jù)《唐會要》的記載:天寶十三年,唐玄宗以太?？淌绞?更改了一些西域傳入的樂曲。第三種說法則認為，此曲散序是玄宗望見女兒山后，悠然神往，回宮后根據(jù)幻想而作；歌和破則是他吸收河西節(jié)度使楊敬述進獻的印度《婆羅門佛曲》的音調而成。

《霓裳羽衣舞曲》描寫了一種仙樂飄飄、舞姿婆娑的情景，講述了中國道教的神仙故事。在唐代宮廷中音樂舞蹈中備受青睞，且在盛唐時期占有重要地位。據(jù)史料記載，玄宗親自教梨園弟子演奏,由宮女歌唱,用女藝人30人,每次10人。全曲36段，分散序(六段)、中序(十八段)和曲破(十二段)三部分:散序全是自由節(jié)奏的散板，由磬、簫、箏、笛等樂器獨奏或輪奏，不舞不歌；中序又名拍序或歌頭，是一個慢板的抒情樂段，中間也有由慢轉快的幾次變化，有歌舞；曲破又名舞遍，以舞為主。

《六幺》即《錄要》,是唐代著名歌舞大曲，由西域傳來。其音樂風格清麗委婉，優(yōu)美流暢。傳說，此曲在唐貞元年間，有樂師開始講授。因此曲清麗委婉，德宗甚是喜愛，但是又嫌樂曲太長。故命樂師摘錄其精彩處演奏，所以稱之為《錄要》，后世稱為《綠腰》、《六幺》。

可見，無論是《霓裳》，還是《六幺》，都是琵琶樂曲中的經(jīng)典佳作。

三、從《琵琶行》看琵琶藝術的表達技巧

（一）演奏中的“演”

這里的“演”更傾向于“表演”，是演奏者給觀眾留下的第一印象，表現(xiàn)出一種姿勢、神態(tài)。正如《琵琶行》中的“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低眉信手續(xù)續(xù)彈”，傳遞出的卻是“未成曲調先有情”“似訴平生不得志”“說盡心中無限事”。這就是“演”對“奏”的輔助作用，讓觀眾能夠很快進入“狀態(tài)”。

（二）演奏中的“奏”

這里的“奏”主要是指演奏技術。正如《琵琶行》中的通過“輕攏慢捻抹復挑”，達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音響效果和表現(xiàn)效果，實現(xiàn)“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藝術效果?！俺蓖ㄟ^高超的演奏技術將琵琶的器樂表現(xiàn)特性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仿佛“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四弦一聲如裂帛”。

（三）演奏中的“情”

這里的“情”就是以樂寄情，將情感融入到演奏中，引起觀眾在情感上的共鳴。可以是喜悅，也可是悲傷；可以是放松，也可以是緊張；可以是當下的無可奈何，也可以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正如《琵琶行》中的“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讓作者產(chǎn)生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慨。

綜上所述，琵琶藝術表達技巧可以說是以琴傳樂，以樂傳情，以情共鳴。關鍵在于緊扣情感共鳴這條主線，通過駕輕就熟的演奏技術將合適的樂曲呈現(xiàn)出來，在演奏者和聽眾之間建立起一座感情溝通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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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 蕊，遵義師范學院音樂與舞蹈學院講師，主要從事琵琶、中阮、柳琴演奏的教學及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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