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湖北)
記住鄉(xiāng)愁
想念我的鄉(xiāng)村(組章)
向天笑(湖北)
棉花柔嫩地綻開,如皎潔的月亮,霧狀的光芒籠罩整個村莊,并將我少年的往事照亮。
沒有棉褲穿的冬天,寒風(fēng)揮動無數(shù)的刀刃,在我的周圍閃閃發(fā)光。
只有課本里的鉛字,燃起一堆堆篝火,溫暖我的心房,偶爾抬頭望見天上的白云,有如柔嫩的棉花靜靜飄蕩。
現(xiàn)在,走進(jìn)秋天的田野,棉花,伸手可及;溫暖,也伸手可及。
從城里回到故鄉(xiāng),首先看見的是一頭牛,躺在一片草坡上。這時候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放養(yǎng)過的那頭牛,不知是否還活在世上?
我還記得每天黃昏,從不同的鄉(xiāng)親手里接過它,黑黑的鞭痕如花紋貼在身上,而它望著我,眼淚汪汪……
有無數(shù)次那樣的月夜,我靜靜地陪伴在它的身旁,聽它愉快地啃著青草,看它不時回頭向我深情地張望。
只是如今,我不敢問它的去向。
你信不信,一個女人的枕頭是一座山。她在孤獨(dú)中,把思念變成一只只潔白的綿羊;在寂寞里,又把綿羊一只一只地趕上山岡。
九只、九百九十只、一千九百九十九只綿羊,在淚水無聲的滾落中無望地前進(jìn),趕到最后一只綿羊時,那個牧羊人還沒有出現(xiàn)。
只有她一人靜靜地坐在山頂上,無助地看著那些綿羊沖下山岡,沒有一只綿羊愿意陪伴在她的身旁。
她耐心地守候在那里,直到變成一只綿羊。在她的眼里,離去的綿羊變成了兔子,一只一只地抽打,直到滿腹的思念變成怨恨。
總要在清明節(jié)前,走近麥子的身旁。從麥地到麥地,中間除了墳地,還有金黃的油菜地,像飄浮的船一樣,還有燦爛的蝴蝶,在翩翩飛翔。
勞動是一種飛翔,祭祀也是一種飛翔,從種子到麥子,除了勞動,還是勞動,抽穗的是希望。
我的兒子站在高高的山岡,他說鄉(xiāng)村像油畫一樣,他說中國的麥子在南方。
牽著祖父的手看起伏的麥浪,他說這里的空氣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