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童

千萬里征途尋夢
———埃塞俄比亞探險之旅

童 童

作者童童，原名童美瑛，作協(xié)會員，2003年以來先后出版《視點》《隔岸花香》《微聲盼望》《花開陌路》四部作品。曾任《江南游報》《今日青年》《人民政權報》《浙江人大》雜志編輯、主任記者，后任浙江省人大常委會干部培訓中心主任。從事新聞工作20余年，發(fā)表新聞、散文、游紀等600多萬字，有40多篇作品獲國家和省級好新聞獎和優(yōu)秀散文作品獎。

（二）

去埃塞俄比亞旅行之前，我曾浮光掠影地做過一些“功課”：1974年，一群來自美國和法國的考古學家，在埃塞俄比亞一個叫“阿法”的古老盆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具最為古老的人類化石——南方古猿阿法骨架，據(jù)說這是“人類的祖先”。

路上，我很無知地想：“人類的祖先”是不是就是類似于我們中國早就發(fā)掘的“北京猿人”和“山頂洞人”那些骨化石之類的文物？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參觀過這些展覽。這里的化石大概比我們的“北京猿人”早個幾千年吧？怎么可以說是我們整個“人類的祖先”？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將信將疑地想：今天能在這個貧窮落后的非洲國家，見到我們“人類的祖先”，那可真是一種榮幸了。

埃塞俄比亞國家博物館位于首都的市中心，是一棟外表看上去很舊很簡陋的四層樓建筑，周圍的院子不小，但雜草叢生，一副亂七八糟、沒人打理的樣子。車剛開進大門，我們就被幾個荷槍實彈的衛(wèi)兵給攔了下來，原來參觀博物館前還得進行嚴格的安檢。

走進博物館大門，迎面就見一幅巨大的、用殘缺骨骼化石拼湊起來的圖片。圖片下面顯赫地寫著這樣一行字——“露西說：歡迎你回家?！?/p>

哇，好大的口氣！在這個對全世界開放的國家博物館進門處，一個落后的非洲小國，居然敢對全世界任何一個來這里參觀的人說：“歡迎你回家！”這句話的口氣也真是夠大的了。

因為在我的心中，所謂的家，是指那些和我有血脈相連或者相通、有肌膚相親而且在一起生活的人所組成的組織，那才是家呀。說“歡迎你回家”，難不成我們都曾經(jīng)與他們有過什么血脈的相連和相通？

隨著參觀的一步步深入，我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進入場館，我們首先參觀的是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露西（Lucy）”骨骼化石。

站在一塊很大的英語說明牌下，我這個“英文盲”很弱智地用手指數(shù)著說明牌上面寫著的一長串化石年代數(shù)字……突然，我很驚詫地喊出聲來：“呀，這化石有320萬年的歷史了？”在我的記憶中，在北京周口店發(fā)掘的“北京猿人”化石，距今的歷史是約50萬年，而這個化石竟然是320萬年，這個差距可真大。

向?qū)О⒈瓤次殷@奇地張大著嘴巴，笑著很肯定地對我點頭說：“Yes，Yes。”我趕緊拿出手機“百度”一下英語說明牌上看不懂的內(nèi)容。

據(jù)資料記載，大約在幾百萬年前，或許更早，地球之初蘇醒時，人類尚未在其他地方出現(xiàn)，但在埃塞俄比亞就已經(jīng)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1972年，來自法國和美國的幾位地質(zhì)學家所組建的考察隊在埃塞俄比亞的阿爾法三角洲發(fā)現(xiàn)了許多古人類的化石碎片。1974年，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具存留了百分之四十以上的殘骸骨。從一塊完整的髖骨結(jié)構(gòu)上，考古學家判斷出這是一具女性的殘骸骨。

科學家們用鉀—氬法測定、推導出這具比較完整的殘骸骨化石生活的年代是在320萬年前。這個發(fā)現(xiàn)可以說是世界古生物學里一個舉世矚目的里程碑。

那么，為什么會命名這具殘骸骨為“露西”呢？

考古勘探工作是十分辛苦的。發(fā)現(xiàn)那堆化石碎片后，考古學家和科學家們每天都要在炙熱的非洲陽光下工作十幾個小時。兩年后的某一天，當發(fā)現(xiàn)了這具比較完整的骨架化石時，他們真是欣喜若狂、興奮無比。已經(jīng)到晚上9點了，他們還在載歌載舞。此時，錄音機上正一遍遍地播放著當時在美國非常流行的披頭士樂隊的一首歌——《天上帶著寶石的露西》。這首歌讓科學家們突然“腦洞”大開，于是他們就把這個當天發(fā)現(xiàn)的骨架昵稱為“露西”。

在“露西”化石發(fā)現(xiàn)以后，科學家們又在另一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另一具比“露西”還早一百萬年的古人類骸骨?？墒菗?jù)考證，那些骸骨均沒有“露西”的身材高，也沒有“露西”已具有的類似現(xiàn)代人類兩足直立行走的步態(tài)，同時還保留著適應樹居生活的重要解剖特征?？茖W家們從許多研究中發(fā)現(xiàn)，這個“露西”殘骸骨化石，很有可能就是我們?nèi)祟惖淖婺浮?/p>

記得小時候?qū)W歷史，老師說：“我們?nèi)祟愂菑念惾嗽尺M化而來的。”我那時候雖小，但腦海中卻一直存著這樣的問題：那么這些類人猿又是從哪里來的呢，總不可能像孫悟空一樣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吧？

那天，當我發(fā)呆般站在那個用防彈玻璃保護著的“露西”骨骼化石前，我在想：從1974年科學家發(fā)現(xiàn)這具殘骸骨至今，時光已經(jīng)走過了43年；可是把這43年放進320萬年這條歷史長河中，那是何等的渺小而又短暫！

在多少年以后，如果又有一批考古學家在某一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具新的古人類殘骸骨化石，而且經(jīng)探測研究，這具新發(fā)現(xiàn)的古人類的殘骸骨化石比現(xiàn)在這個“露西”存在的年代還要久遠，那么，“露西”這個“人類祖母”的稱號是否又得更換了？

想到這里，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的十分可笑，這種“我們?nèi)祟惥烤故菑哪睦飦淼模謺氐侥睦锶ァ钡膯栴}哪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想得明白的。

可那一刻，我眼前佇立著的這副高不到1米2的骨骼化石，分明是經(jīng)過許多國家的考古學家和科學家共同研究論證的，是迄今為止世界上發(fā)現(xiàn)的最為古老的一具人類化石。也就是說，至少現(xiàn)在可以這樣說，這個“露西奶奶”就是我們?nèi)祟惖淖婺浮?/p>

至于后來“露西”的子孫們?yōu)槭裁磿氲揭x開阿法，又是什么原因讓他們決定要跨越萬水千山、歷經(jīng)千辛萬苦地走出非洲，走向遠方？這更是讓人匪夷所思的問題。因為，這是一個多么偉大、多么壯觀的遷徙！在遠古沒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洪荒年代，“露西”的子孫們要翻過多少山峰，涉過多少河流，經(jīng)過多少代人的前仆后繼才能走出阿法、走出非洲？

在大自然里，我們?nèi)祟惾鐗m土和砂粒般渺小?？墒?，無論多少渺小與脆弱，幾百萬年以來，人類照樣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地繁衍至今，這“生命的密碼”是何等的神秘與奇妙。

從國家博物館走出來，我的思緒還一直在現(xiàn)實和遠古間穿梭、無法停頓。（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