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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

2017-10-31 17:36:24喬明柱
躬耕 2017年10期
關(guān)鍵詞:心怡春生寡婦

喬明柱

每天晚上,每次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心怡就感覺到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電影片頭的畫面……遠(yuǎn)鏡頭緩緩?fù)苼?,像一排排竹林,或者說像一面巨大的百葉窗,從眼前一層層掠過,掠過……鏡頭拉近,拉近,再拉近,最后拉成個特寫時,卻是一把破舊發(fā)暗的芭蕉扇……芭蕉扇下蓋著一位皮膚粗糙、臉上皺紋縱橫交錯但還不算太老的老人……老人平躺在大門正中間的一個涼床上,涼床上鋪了一張涼席,她的公公,也就是丈夫張春生的親爹,入夏以來,每天晚上天剛擦黑,他就會睡在這個涼床上……心怡每次從公公床邊路過時就想笑,因為她知道,別聽公公的呼嚕聲打得山響,那蓋在他臉上的芭蕉扇還隨著他那有節(jié)奏的呼嚕聲上下翕動……但她知道那是假睡,肯定的,百分之百是假睡!那芭蕉扇下有一雙機警的眼睛,在骨碌碌地轉(zhuǎn)著……乜斜地看著她,死死地盯著她,直到她走上二樓,咚一聲關(guān)上房門……

曾幾何時,她恨的牙根發(fā)癢!什么人呀!像不像個老人家?防兒媳像防賊一樣,一天到晚盯著我!每次出門,他都要問,你要去哪里?啥時候回來?都是和誰一塊去的?都是男人還是女人?去辦什么事?聽聽他問這話呀,辦什么事?那還能辦什么事!心怡惱劈了,憋屈得很時,也會頂他一下。記得有天晩上在看電視時她突然想吃零食,便起身往外走。剛走岀大門口,卻聽背后一個低沉的聲音:“這個時候了,還往哪兒去?”心怡扭轉(zhuǎn)頭看過去,只見公公還平躺在涼床上,還是破扇子蓋著老臉……嘴里還念念有詞:“這么晚了……想買啥,讓我去呀……”心怡像根樹樁一樣杵到那兒了,僵硬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狠狠回奉道:“買衛(wèi)生巾!”公公翻了個身兒,打起了呼?!?/p>

有時候,心怡也想,不能對老人家這樣刻薄。他畢竟是春生的親爹,是長輩呀,可到氣頭上不整他又不行,是他跟我過不去呀!就他這弄法兒,現(xiàn)在弄得村里人都不敢來這兒串門子了。特別是晩上,他老早就把涼床支到門口,光著個膀子睡到那個涼床上,大姑娘小媳婦想過來玩,都不好意思進這個門兒。后院譚家媳婦小雙喜歡找心怡玩,可每次見到椿芽子爹那黑得像鍋底似的臉,就不敢來。心怡說,你別怕他,只管來!小雙說我不是怕他,我是覺得你公爹對你真好啊,生怕誰把你叼走了!心怡回奉說,他那是對我好?他是在替他兒子看門的,他是對我不信任呀!每次說起這事,她氣都不打一處來。本來春節(jié)時和春生說的好好的,今年開春后和他一塊出去打工,可到要走時,他變卦了,說兒子今年該上學(xué)了,不能沒人照護;還說他爹年紀(jì)大了,他媽去世早,他爹又不會做飯,可憐……還有地呀,莊稼呀啥的,總之,不讓她出去。心怡恨呀,可又說不出口。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年了,他年年在外打工,掙的錢,還清了結(jié)婚時的貸款;掙的錢,蓋了上下三層十八間房子;掙的錢,買了所有家俱和64吋曲面大彩電!春生真是個能干又正干的大好人,他身上沒有一點壞毛病,但心怡就是生他的氣。

小雙壞,小雙知道她氣的啥!那一天她倆一塊兒在縣城洗浴中心洗澡時,她剛脫完衣服,小雙便站在她面前,用驚異的眼光,對著心怡光溜溜的身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看啥呢?咋跟個流氓一樣?”心怡覺得小雙的眼神怪怪的,不禁問道:“咋,我跟你長的不一樣?”

小雙一笑,說:“真的不一樣,你看你的身子多白多嫩呀!你看我全身上下像樺櫟樹皮!難怪男人們看見你,腿都邁不動!”心怡罵她,她也不生氣,倆人相互搓背時,小雙詭異地笑問她,你晚上急不急?心怡知道她說的那個急是啥意思,卻故意說,急啥?小雙乜斜著眼說,你不想?心怡說習(xí)慣了真不想了。小雙摟著她的光身子說,你那話,鬼才信呢?她湊到心怡的耳朵上說,你知道咱們村里那些騷婆娘們是咋說這事的?你聽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想,六十急,七十歲老婆兒還蹬爛席……你說你不想?哈哈哈……說罷,自己都笑得快岔氣了!

心怡臉紅得像粉嫩的五月尖兒桃兒……她端起一盆水,倒在小雙的頭上、臉上……

春生走之前的那個晚上,倆人真瘋狂呀!他要了三次,她都應(yīng)了。

天亮?xí)r,春生又要上,心怡擋住了,說:“今夜就是吃的再飽,還能管住半年不饑?”

春生嘆口氣說,唉,是??!旱澇不均勻,饑飽勞傷!心怡抹拉著他胸膛上的毛毛兒說,你今天還坐車哩,十幾個小時的路程呢,你把力氣耗干,眼窩會發(fā)青的,過來的人一看你那臉,就知道你夜里沒干好事!春生嘿嘿一笑,走了。這一走,就是三個月。剛開始,還是一天一個電話,慢慢變成一周一個電話,現(xiàn)在半月也沒有一個電話了。心怡氣了,你不給我打,我給你打。第一次打過去,春生很吃驚,問家里有啥事?心怡說,家里沒事我都不能給你打個電話?春生恍豫了一下,哦,哦,那我爹身體沒事吧?心怡終于惱了,你爹身體好著哪,叭一聲放了電話!

小雙壞,說你可要小心呀,男人在外邊,沒有幾個能經(jīng)得住誘惑的!然后,她不厭其煩地列舉了身邊一個又一個的例子……心怡倒不認(rèn)這個邪,她相信春生的人品,她說全世界的男人都出軌,她家春生也不會學(xué)壞!小雙說,那你成天煩的啥?天天黑著個臉!

心怡不吭聲了。她不想說,她怕小雙嘴快,其實,她現(xiàn)在心里最煩的就是她的公公。本來家里就三個人,兒子送到學(xué)校后,中午也不回來吃飯。偌大個院子,就剩他們兩個人。兒媳婦兒跟公公有啥說的?倆人得坐一塊兒吃飯,倆人得坐一塊看電視,特別是眼下的電視,摟腰親嘴的鏡頭特別多,她就覺的別扭,她就光想往外跑,到左鄰右舍家去串門子。但不久,她就發(fā)現(xiàn),不管你跑到哪兒,他都在你身后不遠(yuǎn)的地方潛伏著……大草帽下一雙遲疑的眼神偶爾會飄過來撩抹一眼,讓她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一個月前就發(fā)生了個尬尷事。她吃過晚飯后喜歡到村里文化廣場上看跳舞。她不跳,卻喜歡看人家跳。她是個舞盲,可以說一點基礎(chǔ)都沒有。去的次數(shù)多了,大姑娘小媳婦們也都竄掇讓她跳。特別是那幾個臭男人,更愿意帶她跳!唉,還別說,心怡不跳則罷,一跳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可能是她身材好吧,一招一式非常柔美……三天過去,差不多的曲子她都會跳了,但有一首,也就是最后那首男女對跳的步子,心怡咋都學(xué)不會。機會來了,男人都要來敎她。自稱為“舞蹈王子”的王子非要手把手,腿挨腿,胸挨胸正教到酣熱處,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咳嗽一聲,不,哪里是咳嗽,分明是聲嘶力竭的干嚎……她扭頭一看,全身一下子癱軟了……她推開王子,飛也似地跑回去了……endprint

躺在床上,她還在詫異,奇怪了,岀門時,他還躺在門口的涼床上呀?又一想,自個兒真傻!兎子都跑到廣場上了,獵人能還會在樹下待著嗎?也可能就是從那天后,她再也不想去跳舞了。每天晚上督促孩子做完作業(yè),按老師要求,八點多一點就開始哄孩子睡覺。孩子中午能瘋,晚上講一個精短的故事就睡著了……可這時,才晩上八點多一點兒呀,廣場舞曲還在廣場上響著,隔壁王寡婦家還在放著河南曲劇巜小寡婦上墳》……她拉開窗簾,半彎殘月在云彩中緩緩前行……睡不著,就玩手機,一摸住手機,就想給他打電話。但連打了幾次,她就不想給他打了。多氣人呀,他每次接住電話的回聲都是小得像蠅子嗡:我和工友們都睡在一起,你說正事!

說正事?心怡想哭又想笑!說正事?兩口子有啥正事?正事還用說嗎?傻瓜貨!真氣蛋,以后再也不給他打了!一天晚上,她關(guān)了手機正準(zhǔn)備睡覺,卻聽“叮咚”一聲,彩屏上顯示一個頭像,一閃一閃的。打開微信,原來是“附近的人”發(fā)給她一個圖標(biāo),向她問好?她立馬把他刪了,她不喜歡給陌生人聊天。因為她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跟幾個男人聊過,開始都是文明禮貌感覺素質(zhì)很高,但說不到十分鐘,他就要問你丈夫在不在家?你現(xiàn)在是一個人嗎?你寂寞嗎?反正晚上想找你聊的,沒有幾個正經(jīng)筍!她干脆打開下載過的電視劇,戴上耳機,鉆進虛擬的故事情節(jié)中去了……

春生爹是個勤快人,他還不到六十,身子骨硬朗,地里活家里活都掂得起來放得下。他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做飯,所以春生放心不下,不想讓心怡岀門,就是這個原因。

春生也算是個苦瓜娃兒,他爹媽都三十多了才生了他,可他還不到十歲,他媽媽就得了癌癥,花光了屋里本來就不多的積蓄,還欠了一屁股外債。那時,春生爹才四十多歲,人們都勸他續(xù)弦,包括春生的親舅也就是亡妻的親哥都幫他物色對象,可他總覺得兒子太小又天生懦弱,怕娶了后娘會虐待兒子。也可能中國故事中的后娘,一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壞東西,都是反面形像,己深入骨髓,所以農(nóng)村才有那句俗語:六月的日頭,后娘的拳頭!所以春生爹才誓死不娶,硬是一個人一手把他拉扯大了。春生也爭氣,這幾年在外邊包工程,掙了不少錢。應(yīng)該說,他要不岀去干,日子也過得去??纱荷鷧s悄悄對心怡說,老婆,你不知道呀,現(xiàn)在外邊的錢好掙的很呀!過去干一天十塊八塊的,都了不得了,現(xiàn)在這年頭,會享福的人多了,人工貴了,有時活兒包的沾光了,一天都能掙六七百塊!我年輕,再干幾年,攢足錢了,我就不岀去了,專門在家陪你!

心怡的心里可不是這樣想的,錢那東西,掙到啥時也掙不完,掙夠一萬想十萬,掙夠十萬想百萬,越掙越上癮,越掙越鉆擠,最終鉆到錢眼里岀不來了。她不想這樣,她羨慕那號兩口子在一塊,最好是一家人在一起,那怕錢少點,有意思!不過她正想想反想想,覺得丈夫說那也對。這年頭,錢越來越虛,手里不多攢點,以后孩子上學(xué)上班,一家人頭疼腦熱,哪兒不花錢?同時丈夫還真是心疼她,臨出門時一再交代說,你在家守好門就行,不要岀去干活兒!老公對她這么好,她也很知足。

人心情一好,覺得一切都順心如意了。吃過晚飯,她把自己隨便收拾了一下,對正在屋里收拾碗筷的公公說:“爹,我想到小雙家玩一會兒?”公公一臉受寵若驚的神色,說:“去罷去罷,家里又沒啥事,去玩吧!”剛走了兩步,公公又說,你帶上鑰匙,我一會兒也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到了小雙家,小雙卻不在家。心怡一時覺得不知該往那兒去,就順著門前的玉米地沿路轉(zhuǎn)了一圈……又回來了?;氐酱笤洪T前,門已上了鎖。心怡還在想,我怎么剛走他可岀去了?但他知道她帶有鑰匙,回家了自已開門,不用滿村去找他。她進了大門,掩上門,但這時她不知該咋辦了,我插不插門呢?插上吧,明知他在外邊還沒回來,不插吧,這么大個院子,我一個人睡在屋里也害怕。想來想去,還是插上門安全,但不能睡恁死,公公啥時叫就啥時起來給他開門!她家門后的插栓是用一根核桃粗細(xì)的鋼筋大串條,從里邊插上的話,除非把大門推倒,否則你是咋也進不來的。這是春生春節(jié)時的杰作,說是為了安全。

插好門,躺到床上,她就開始玩手機。她不能睡著,也不能脫衣服,她得聽著公公啥時候回來,好去給她開門。打開手機,“附近的人”那個小圖標(biāo)就又開始給她閃爍……向她問好!心怡說,我不想跟陌生人說話。對方馬上說,咱們早都是熟人了,晩上沒啥事,聊個天嘛!我先介紹一下,我叫晨夢,就是早晨的晨,夢想的夢。心怡聽個半截就“得兒”一聲笑了,說清晨了還做什么夢呀?對方說,晨夢雖短,但也是夢呀!聊了一會兒,心怡覺得對這個晨夢不是多反感了,但又覺著真的沒話說!而晨夢也是個很識趣的人,見她不想多說了,就說,天不晚了,你早點休息吧!臨了還發(fā)過來個晚安的圖標(biāo),并附上一句弱弱的祝福:睡吧,愿好夢圍繞你到天亮……心怡記得他好像上次聊到最后,他都說過這句話。好溫馨,好舒服……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小雙過來了,問心怡昨晚上找她有啥事?心怡笑道,屁事!找你會有啥大事兒?便問她這些天在干啥?小雙說和村里的婦女們一塊兒在朱二旦的廠里剪香菇腿,心怡說,你老公給你的錢你都花不完,還賤啥哩去剪香菇腿兒?小雙嘆了一口氣說,唉,我不也是跟你一樣,無聊嘛!你說,像咱們這個歲數(shù),說小不小,說老不老,干個事兒吧,走不開;享清福吧,還輪不到咱,就這一天天漚著漚著,說不定那天非漚下病不可!心怡說,也真是。

小雙又問,你兒子呢?心怡說,剛放假,就去他姥姥家不回來了!小雙說,那你沒事,咱倆一塊去剪香菇吧。一天一百多,中午還管頓飯。哦,對了,明天還管兩頓飯,不但管飯,吃罷飯還讓大伙兒去K歌。心怡說,老板瘋了?小雙說,人家是高興呢。心怡問老板高興啥哩?小雙說,廠里新開發(fā)的香菇醬,通過了歐盟驗證,可以批量生產(chǎn)了,廠里要發(fā)大財了!

心怡不吭聲了。她不是不想去廠里干活,她是不想去見那個人!

她不想見的那個人就是朱二旦。眼下是全縣聞名的大企業(yè)家,但年輕時卻是心怡的瘋狂追求者。他和心怡、春生都是同學(xué),不同的是春生從小就是個乖寶寶,而朱二旦從小就是個摔不爛的壞學(xué)生。但你別看他壞,他可有些歪才。他會畫畫,他上課時不聽講,扭著脖子看心怡,看著她的樣子畫,畫得像極了!畫好后,悄悄送給心怡,讓心怡一把撕的粉碎……后來他又瘋狂地給心怡寫情書,寫一封,她交給老師一封,寫一封,她交給老師一封,最終學(xué)校因此把他開除校門。就這他還不死心,后來他做生意賺了一點錢,就在心怡跟春生訂婚的前一天,他還帶著厚禮和一串他剛在縣城新買的一套別墅的鑰匙,直接到新怡家去求婚,結(jié)果讓心怡爹把他的禮物加上鑰匙都摔出門外……endprint

現(xiàn)在想起來這事,心怡就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傻瓜。這倒不是說他現(xiàn)在是個大款了,有討好他的意思?不是,她只是覺得當(dāng)時自家做的太過了!用現(xiàn)在的眼光看,人家朱二旦何錯之有?人們都在種糧食的時候,他是個糧販子;人們都開始種香菇時,他是個收香菇的;現(xiàn)在種菇的多了,價錢下來了,他又把菇農(nóng)們剪掉的香菇腿變廢為寶加工成菇腿醬,年產(chǎn)值幾千萬。眼下又打開歐洲市場了,前境不可估量!再想想自己的男人,又帥又乖,正派規(guī)距,從小到現(xiàn)在,沒做過一件過圈兒的事。也就是說不敢干啥大事,也就犯不了大法。心怡曾經(jīng)問過自己的親爹,二旦那點兒不好?爹說,他算啥人?整天身不動,膀不搖,投機倒把、好逸惡勞,他掙那錢,不干凈!有一年,他因犯糧食被派出所拘留半年,后來雖說無罪釋放,還賠他一筆不少的賠償金,但在村里人的心里,還是認(rèn)為,他是個勞改釋放犯。心怡娘家爹曾對女兒說,咱是清白人家,咋能跟他這種人作親?他本事再大,只要進過號子,就是人生一個污點……盡管二旦的企業(yè)在一天天做大,全村人都是人家企業(yè)的員工,包括心怡爹去找著二旦,也弄到一份很體面的工作。所以心怡總覺得有一絲虧欠在心靈深處……又想見他又不想見他。

然而,終于吃不住小雙的軟纏硬磨,第二天,她對公公說,你孫子不在家,我整天也閑著沒事,我明天也去剪香菇腿兒。并說,人家中午還管飯,晚上會加班,會回來的很晚,不能給你做飯了。反正真的假的說了一溜子,春生爹說,沒事沒事,只要家里有白面饃,我隨便燒點湯就好了,你放心去吧!

晚上,全廠的女工玩的真嗨呀!他們先是可著勁兒點菜,反正是廠里掏錢,吃飽喝足了又咬著牙點歌,潑著命唱歌……正唱著,朱二旦,不,朱總過來了。心怡很緊張,想躲,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時,女人們都起哄,非要讓他唱一首歌再走。朱總拉了拉領(lǐng)帶,很紳士地走到心恰面前,把另一支話筒遞給她……心怡窘死了,又不好掃大家的面子,就站到朱二旦的右邊。小雙壞,她竟然點了首“潮濕的心”!心怡使勁地瞪了她一眼……

是什么淋濕了我的眼睛

看不清你遠(yuǎn)去的背影

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

握不住你從前的溫馨

是雨聲喧嘩了我的安寧

聽不清自己哭泣的聲音……

朱二旦的聲音滿帶磁性,渾厚而低沉。最讓人受不了的是,他唱歌的時候,眼睛竟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誰能用心感受

我這份滴水的癡情,

給我一份問候,一點溫情……

這眼神,心怡熟悉,她太熟悉了,她不敢面對,她懵了……歌曲啥時候唱完,朱總啥時候離開,心怡都不知道了……當(dāng)她靈醒過來時,大家正歇斯底里地瘋狂地唱那首“死了都要愛”的歌:

死了都要愛,

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把每天當(dāng)成末日來相愛,

享受現(xiàn)在,別一開懷就怕受傷害。

宇宙毀滅心還在,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死了都要愛……

歌詞重復(fù)得很厲害,什么“窮途末路也要愛,地老天荒也要愛,走到絕路也要愛,死到臨頭還要愛……”這歌詞寫到女人們的心里頭了,一個個唱得氣息奄奄淚水漣漣……心怡完全被這個氛圍感染了, 本來也好久沒有這么瘋過了,也跟著大家潑著嗓子喊,似乎把心中所有的積怨和委屈都發(fā)泄出來了,心里很暢快……

天剛擦黑,心怡就想走。她想早點回去,怕回來的晚了公公生氣,可小雙不走,她來時是坐她的電動車來的。等大家都一塊從歌廳岀來時,朱總問心怡咋回去,她說坐小雙電動車,朱二旦說,天太黑了,帶人不安全,非要讓心怡坐他的“保時捷”。心怡連聲說感謝,卻要去坐小雙的車。這時,誰也想不到,小雙卻把她的電動車往酒店里一推,一鎖說:“我不騎了,我頭有點兒暈,咱們都坐老總的車回吧!”路上,小雙還吵朱總,不該他偏心眼兒,你就不怕我一個人騎車不安全?心怡知道小雙又在使壞,在她大腿上輕輕掐了一下,小雙笑了,朱二旦也笑了!

大家正笑著呢,心怡突然喊道:停車!原來,車子可已經(jīng)到了村口。心怡不想讓朱二旦送到門口,不想讓公公看見汽車。就說你們別送了,我走路回去。朱二旦和小雙都是明白人,對看一眼,說那好吧!

心怡走到門口,卻見大門緊鎖著。她有鑰匙,就自己開了門。開門后,她就直接跑到大廳,沒人;他敲敲公公住的房間,沒人;他找遍了院里所有的地方,都沒人!她納悶,這半夜三更的,我爹到那兒去了呢?

心怡在院里發(fā)起了呆,公公到那兒去了呢?這半夜三更的,家家都查門閉戶的,他能往哪兒去呢?

她還像上次一樣,關(guān)上門,用大鐵串條插緊門背……也就在這時侯,她的腦海里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重要非??膳路浅s@疑的事……她記得很清楚,上一次也是這樣,回來后發(fā)現(xiàn)公公不在家,她從門后插上了串條!可后來她睡著了,半夜也沒有起來給公公開門,可公公那晚上是咋進來這個門的?

她大驚,難道公公會武功?有穿墻術(shù)?想想自已都笑了!那么大歲數(shù)了,院墻那么高,又是深更半夜的,他那天晚上是咋進來的?他現(xiàn)在又在哪里呢?她想得頭生疼,也想不出個頭緒來。算了,不想了!她上了二樓,她先去開了熱水器。今天k歌房里太熱了,渾身粘的難受……正脫衣服時,手機“叮咚”,一聲,她猜想,八成是晨夢又來騷擾了。 不知啥原因,今晚她真的想讓她騷擾騷擾……是晚上喝酒的原因,還是和朱總在一起k歌時,心里那潭死水讓他攪亂了?反正全身的汗毛眼兒里都激蕩著興奮和期待……她脫光了衣服,站在花灑下,任細(xì)密溫柔的水流盡情沖刷著全身的煩惱和焦躁……洗好后的自己,看著鏡子中的那個一絲不掛的女人,竟不由得感嘆起來!天哪,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這么認(rèn)真地看過自己,粉嫩的小臉兒,流暢的線條,潔白如玉的肌膚,在浴后呈現(xiàn)出一抹浮紅……兩個白饃饃似的乳房,傲嬌地挺立在吹彈可破的胸前,乳峰上兩棵櫻桃紅似的眼睛,放射出欲望的火焰……燃燒著她的心……她光身子平躺在寬大的鋪著白衫單的席夢思上,眼望著天花板,兩腿舒服地分開,兩手平直伸展、伸展……她閉上了眼,她在等待……每次都是,不等她身上的水漬涼干,春生就壓上來了……貪婪地吮吸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endprint

她全身躁熱,雙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胸前那瓷實而又柔軟的乳峰上,兩條腿也不由自主地并在一起……突然,她好想和那個晨夢聊天……她拿起手機,一下子就找到了他!她發(fā)過去個笑臉。對方馬上就回復(fù)道:小貓咪,你好!

小貓咪,你睡了嗎?

還沒有,剛洗過澡,在床上。

哦!美人出?。∥夷芟胂竦侥鞘嵌嗝疵烂畹囊粋€畫面……

你壞!你說說你想象的畫面是個什么樣子的?

小貓咪,我想你現(xiàn)在肯定是一個人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

你咋知我是一個人?我丈夫就躺在我身邊!

哈哈哈,可愛的小貓咪,你好單純呀!你把你手機給你丈夫,讓他罵我兩句!

小貓咪呀,你咋不說話了呢?

我累了,睡了!

我不信,你根本睡不著,你在想一個人?

誰?

我。

你真搞笑,我又不認(rèn)識你,我會想你?

這時,對方突然發(fā)來一個裸體擁抱親嘴的圖片……心怡的身子一下子麻了,酥了……但她的手卻敲出來兩個字:流氓!

誰知這時,對方又發(fā)來一個自拍的沒有頭部的一個胸肌發(fā)達,只穿了一條短褲的男人照……心怡嚇壞了,不敢看又想看,想刪掉又目不轉(zhuǎn)睛地猶豫著……正在這時,對方又弱弱地問:小貓咪,我己經(jīng)獻身了,你也自拍一個,讓哥看看嘛……

拍就拍!誰怕誰?此時心怡的心已經(jīng)陪伴著對方的心思一塊上路了……她打開相機,把手機舉到頭頂……正要按動快門,忽聽院里咚的一響,隨之又聽到一聲粗重低沉的驚叫。

心怡嚇了一跳,忙爬起來,跑到窗前,拉開簾子的一角,向樓下看去……昏黃的月光下,在院墻的右側(cè)墻根,趴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輕輕地呻呤著,緩緩地向廳房爬行……心怡嚇得渾身發(fā)抖,失口叫道:“爹,有賊了!”可嘴張了半天,卻沒有喊出聲。這時月亮也從云層里亮出來了,她仔細(xì)向下看去,她看清了,是公公,是公公在地上慢慢爬行……天哪,咋會是公公?他咋會摔到這個地方?他摔壞了嗎?她正要下樓去扶她,又一想,不行!我不能去扶,我是兒媳婦,他肯定是不想讓我扶,不想讓我知道,要不,他會叫門的!對,我不能扶啊,我要把他扶起來,他可能永遠(yuǎn)在我面前站不起來了……

天哪,這是怎么一回事呀?咋這么亂呀!

也就在這時,她才完全回過來神,我會不會看錯呀?她躡手躡腳地溜到一樓,輕輕推開公公的房間……屋里沒人!她又趕快上了二樓,拉開窗簾往樓下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地上的人不見了,她正詫異,這時只聽公公房間的門砰一聲關(guān)上了……

心怡一屁股坐在床上,傻了……

她再也睡不著了,她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了!這深更半夜的,公公是從哪兒回來的?他回來了,咋不叫我開門呢?他怎么從隔壁王寡婦家的墻頭上掉下來呢?難道他和王寡婦有一腿?他摔傷了沒有,我用不用去看看他?我用不用給春生打電話?正在這時,手機響了,一聽就是微信的提示音,肯定又是他!他己經(jīng)發(fā)了十幾條了,一直在問,你怎么了?為什么不回復(fù)我?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心怡想,我也不知為什么!她想起剛才給晨夢的微信就感到有些后怕……我咋跟他說了那么多?要不是外邊有動靜,我說不定把自己的出浴照都發(fā)過去了!她大驚,我這是咋了?我咋這么不自重?這么不要臉!這要叫春生知道了,他可能把我活喝了!她刷刷刷把那貨發(fā)來的微信包括圖片刪了個凈光,然后把他刪除了……

她再也不想搭理他了!她再也不敢搭理他了!

她平躺在床上,腦子有點亂!她需要好好捋一捋……公公第一次進不來門的那天晚上,他是到哪兒去了呢?后來他又是咋進來門的?她記得當(dāng)時她產(chǎn)生過疑問,但她并沒有認(rèn)真深入地想透徹!這一次,她看明白了,也算是看穿了,公公并沒有什么穿墻術(shù),倒是有一身翻墻術(shù)!這說明他跟王寡婦是不清白的。那么他跟王寡婦是什么時候好上的?她掐指頭算了算,不禁大吃一驚!她們最少相愛十五年了!也可以說,他們騙了鄉(xiāng)鄰十五年!

在心怡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王寡婦是個非常干凈又非常漂亮的好寡婦!她丈夫死那一年,她還年輕得很著呢,她接受不了生龍活虎的丈夫突然離他而去。她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暈死過去好幾回,死死抱著丈夫僵硬的尸體,不讓鄉(xiāng)親們埋葬。但當(dāng)她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丈夫被抬走了,她瘋了似的要上墳地。可她的娘家媽死死地抱著可憐的女兒,淚流滿面地對她說,你不能送他,你還年輕,你要把他送到墳上,你就不能再嫁了!這是千百年的規(guī)矩,死了丈夫的女人,要還想再嫁,第一不能送丈夫到墳上,第二,在出靈時,亡妻必須要對著丈夫的棺材小頭連撞三腳,并要大聲說:

陽間陰間,一刀兩斷。

生前夫妻,你東我西!

必須這樣做了,她日后才有資格改嫁??僧?dāng)時的她聽媽媽這么說了,立馬紅著眼義正辭嚴(yán)地說,媽,你還想讓我再嫁人?你死了那份心吧!然后瘋了似的向墳地跑去……此時,正是她丈夫的靈柩落棺的時候……她一個箭步,跳入正在填土的墓中,哭得撕心裂肺……一圈子人都拉不上來……在場的男女老少無不感傷,一個個淚流滿面……

如此忠貞烈婦,怎會能和公公做那種茍且之事?

自古寡婦門前是非多!而王寡婦在村里從來沒有緋聞。她丈夫去世時,她還不到四十,且頗有幾分姿色。村里那些不三不四的“串門子哥”們,早就對地垂涎三尺。待她守孝五七后,她的房前屋后便經(jīng)常會岀現(xiàn)一些學(xué)貓叫,學(xué)狗跳的熱情人,不但要幫她,甚至愿為她獻出自己寶貴的一切包括身子,但不久,都一個個都敗下陣來……當(dāng)然也有個別強勢的想采取霸王硬上弓的方法,可沒想到王寡婦讓她的親弟在她的房門上方懸著一口銅鋤,晚上,稍有動靜,那口鋤就會不偏不斜地砍在撥門人的脖子正中……從此以后,王寡婦的門前,干凈得連個小蚊蟲也沒有了。

就這么貞潔的王寡婦,公公是咋勾搭上的呢?

公公心靈手巧,是遠(yuǎn)近有名的泥瓦匠,是專門蓋老式瓦房的。他做出來的磚活,灰路橫平豎直,一目了然,干干凈凈的!他給每家房頂揑的壽頭,龍是龍,風(fēng)是風(fēng),活靈活現(xiàn)。這還都是小事,最出彩的是幾十個人上荊芭,公公是總指揮,那時他還年輕,風(fēng)華正茂。他打著拍子,喊著號子,真的是很迷人……特別是村里的小婆娘蛋兒們,誰見他了都想蹭句話!當(dāng)婆婆病逝后,來給他做媒的,把他家的門檻都快踢豁了,可他就是那倆字:不娶!這死活不娶,神仙來了也沒招。endprint

心怡心中大驚,暗想,這倆人真是高人,相好十幾年,村里那么多眼睛盯著,竟無人查覺無人知曉!

一夜無話,不,心怡干脆是徹夜失眠!她一直在想,看來公公翻墻頭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為什么突然會摔成這個樣子?是年齡一天天大了,還是咋不小心?她想啊想,突然想起一個事,趁公公還在熟睡中,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公公摔倒的地方,也就是和王寡婦相鄰的院墻那側(cè)一看,天哪,這一看,她頓時恍然大悟!

她記得很清楚,在緊靠王寡婦院墻這邊,原來是堆著一大垛捆綁整齊的花生秧……可大前天上午,她和小雙四個女人在院里打牌,為了攆院里那棵桐樹的涼蔭,她們幾個女人共同努力,把那一大垛花生秧都挪到院墻東側(cè)了……這還不說,她們四個女人,一個人搬來一個大石頭,連中間放牌那個大石頭,墻根兒總共擺放了五個青石頭……公公成天忙里忙外,也沒在意。昨天晚上,他從王寡婦那邊爬上墻頭,天也黑,心也慌,再加上年紀(jì)也大了,眼神也不好,另外,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下邊有大石頭,根本就沒看,就咚一下蹦下來了……

說實在話,剛嫁過來時,心怡對公公也沒什么意見。沒有婆婆,就這一個老人家,他又那么老實慈祥,還那么勤快,待她比親閨女還親,她是無話可說的??裳巯滤類浪氖牵灰煞蛞怀鲩T,她就像個保鏢一樣,不,就像個間諜一樣,前里后里明里暗里盯著她。雖然他也不敢明大明干涉她的生活,但你能明顯感覺到他就在你的周圍注視著你。為這,她曾問過春生,是不是你專門安排你爹監(jiān)視我?春生一聽可急了,搥胸頓足,發(fā)誓賭咒……看那個樣子不像是他故意安排的。這心怡就奇了怪了,你一個老人,吃你的飯,干你的活兒,你管我們年輕人那么多事干啥?但她又不想撕破臉皮,有氣就窩在心里,兩人相安無事??山裉彀l(fā)生這個事,讓心怡驚疑之余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就像是一種復(fù)仇成功的快感……有句老古話說,自家一身綠毛衣兒,還說人家是妖精!公公不正是這號人?她突然想給春生打電話,把他爹兩次翻墻頭的故事講給他聽,可又想想不合適,就算了。

她把早飯做好,又側(cè)耳聽了聽,公公還沒有起床,就溜到小雙家了。她心里有一種憋不住的沖動,想把公公的故事講給小雙聽,然而話到嘴邊時,突然覺得張不開嘴了!是啊,告訴她了自己出了口惡氣,小雙會大驚失色,會說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會翻墻頭?會說啥年代了,還用翻墻頭?會罵公公咋說對你管恁嚴(yán),原來是做賊老婆會看家!小雙嘴快,她會在一天內(nèi)把公公和王寡婦的故事傳遍全村上下,婦孺皆知……到那時,她們倆守了半輩子的秘密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公和王寡婦傾刻間會被全村人唾罵、耍笑、鄙視……他倆從此抬不起頭,仰不起臉!因為他倆再也沒有臉見人了,甚至?xí)粫蛐呃㈦y當(dāng),兩人一走了之?或有更可怕的是羞于見人而一死了之……

天哪,一念之差,或圖一時之快,過了嘴癮,傷了兩個老人!而兩個可憐的老人何錯之有?一個鰥夫,一個寡婦,她們深深相愛著,偷偷相愛著,小心翼翼守護著千百年來鄉(xiāng)下人共認(rèn)的道德底線……而一旦撕破這層遮羞布,春生的面子往哪兒擱?春生的面子還是小事,關(guān)鍵是公公在兒子兒媳面前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想想老古語說那家丑不可外揚,還真是有十分道理!

她從小雙家回來,心里很踏實。她好像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好像覺得自己是個大人,而公公和王寡婦都是小孩兒!不知道啥原因,她就這樣想。她把早飯盛好放到桌子上,然后叫道:“爹,起來吃飯了!”

公公在里屋說:“我有點不舒服,你先吃吧?!?/p>

“爹,你哪兒不舒服?我去找大夫看一下?!?/p>

“不礙事。我這腰可能是晚上下河洗澡受涼了,歇歇都好了。你先吃吧,你上午不還要去上班呢!”

心怡也不強勸,自己吃過后,便給公公盛了一碗熱湯,連同饃、菜都端到床前,笑著說:“爹,飯熱,先晾一會兒,你別急,啥時起來啥時吃。我去上班了,中午我會提前回來給你做飯的?!弊谙愎结u的生產(chǎn)線上,她還在想,公公起床了沒有?早飯吃了沒有?他的腰會不會很重呀?正瞎想著,她爹過來了,是她的娘家爹。她娘家爹現(xiàn)在是廠里的保管。當(dāng)時有人問朱二旦,心怡爹對你恁刻薄,你咋還讓他當(dāng)你的管家?朱二旦一本正經(jīng)地說:“能管好閨女的人,還能管不好倉庫?”這句話是啥意思,讓心怡想了好久,也沒想出來。反正管他啥意思,她覺得朱二旦對她夠意思了!心怡爹的活兒很輕,每天的任務(wù)就是打開倉庫門,把從外地發(fā)來的空紙箱點數(shù)入庫,然后再把裝滿香菇的貨箱點數(shù)裝車。心怡看著那整排大掛車,閑說道,一天都發(fā)這么多貨?心怡爹歪頭說,這算個啥,年根兒時,一天都發(fā)二十多車!自豪與神氣之態(tài),好像這個廠是他自己的。但心怡還是很喜歡老爹那個沒心沒肺的快樂勁兒!上午下了班,她就趕快往家里趕。一到家,大門鎖著。

不會吧,我走時,他還起不來床,難道——她房前屋后轉(zhuǎn)了一圈,鄰居們說,見他挎?zhèn)€籃子上地里拔草去了。她松了一口氣,這說明公公的病輕了。

中午吃炸醬面,她把澆飯的醬鹵做好后,就坐在院子里的桐樹下看手機,心想等公公回來再下面條。隔壁那邊,王寡婦又在放那曲劇《柜中緣》唱段……許翠蓮只覺得心中羞慚,千般苦萬般難可對誰言……戲中的女主角許翠蓮因衣柜中藏漢子被母親發(fā)現(xiàn)后哭哭啼啼的唱段,唱得心怡的眼淚都想往外流……想起王寡婦,她對丈夫那么忠誠,對公公那么癡情,她要知道公公翻墻頭摔成那樣,她心里該多難受?也或許她已經(jīng)通過什么方式得知公公摔傷的事,心中難受又無法表達,只好用翠蓮的哭聲向公公表達自己的心聲……可憐的公公,你也真傻,你喜歡王寡婦,就大膽地追嘛!婆婆去世時,你正年輕,擱現(xiàn)在說,你還是個猛男,這么多年,你是咋熬過來的?你可真行呀,我和春生才分開仨月,我就熬不住了,天天晚上想那點事兒想的要死……昨晚上要不是你驚我一下,我多懸都出軌了……

心怡癡呆呆地看著墻根兒那五個石頭,都怨它們,都怨……這時,心怡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巨大的沖動,她挽起袖子,使盡全力,將那五個石頭都一個個滾到了大門外邊的水坑里……然后又將那十幾捆花生秧整整齊齊地碼到緊挨王寡婦那邊的院墻根兒……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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