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丹丹
【摘 要】改編名著關鍵在于推陳出新,開辟視野,在原著的思想意義上賦予其時代特色,表現(xiàn)形式上創(chuàng)新又不失戲曲傳統(tǒng),使其符合大眾審美需求。京劇《浮士德》在改編外國名著這條大道上,已摸索出自己的風格。
【關鍵詞】生活邏輯;審美特征;名著改編
中圖分類號:J80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7-0044-01
京劇《浮士德》是由中國國家京劇院及意大利艾米利亞羅馬涅劇院基金會聯(lián)合出品制作的實驗京劇,自意大利巡演歸國,在國內(nèi)亮相便好評如潮。觀之京劇《浮士德》,私以為該劇經(jīng)過中、意、德三國藝術家合作創(chuàng)造之后散發(fā)出了新的戲曲魅力,在主題的表達和表演的形式上,皆滿足了古典戲曲的審美特征:相比個人命運的作用,道德力量是衡量藝術的重要標尺。京劇《浮士德》的可貴之處在于,建立在此種審美特征的基礎上又避免主題的概念化、情節(jié)的套式化、人物的倫理化。創(chuàng)作者利用對原著的裁剪和結(jié)構的重組,避免作品成為名著人物、情節(jié)套用的產(chǎn)物,此劇所激起的漣漪讓我們看到,在改編創(chuàng)新西方的乃至世界的文學巨作之時,戲曲可以很巧妙地展現(xiàn)我們民族的情懷,在世界舞臺上賦予戲曲人民性,又不落窠臼。
京劇《浮士德》故事情節(jié)選自歌德原著的部分內(nèi)容,主要以格雷卿為線索來刻畫浮士德的貪欲與魔非的惡魔本性。名著本身奠定了京劇《浮士德》良好的文學基礎,也激發(fā)了廣大受眾的好奇心。這也讓京劇《浮士德》存在一種先天的挑戰(zhàn):如何將一個西方故事巧妙地設置到中國古代背景且讓它顯得自然不突兀。京劇《浮士德》對于浮士德的切入口是:知識分子上下求索幾十年,卻落得“既無寶貝也無錢”的懷才不遇以及“自負鯤鵬扶搖上,怎奈黃昏近眉梢”的暮年悲嘆。中國戲曲十分注重戲曲生活邏輯,改編的優(yōu)秀作品自然不會忽略這個關鍵點。此前,重慶川劇團根據(jù)布萊希特《高加索灰闌記》改編的川劇古裝戲《灰闌記》,將劇中離亂的背景放入政權更迭中大官僚的轟然倒臺,頌揚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善良和偉大的母愛。從人物塑造、情節(jié)安排將布萊希特的《高加索灰闌記》融入了戲曲的骨血之中,蘊含中國老百姓的審美觀念,來表達世界人民所共通的人性和母性的主題,也是印證了這一點。京劇《浮士德》的成功改編也是如此,建立在歷史情感真實上的藝術真實,使人物形象一開始就符合戲曲邏輯,有這個代入感,觀眾不會跳戲,讓整個故事的講述得以延續(xù),
在主題方面,京劇《浮士德》竭力表達人性的復雜性,既追求外部事件的戲劇性,同時也注重集中力量揭示各種人物的內(nèi)心精神。人性不僅僅是某一人自身的欲望,也是在意識形態(tài)下激發(fā)個體的思想與做出的選擇。在浮士德受到魔非的引誘簽下契約之后,本劇的女主格雷卿登場,她在劇中是身陷困境的個體,而從廣度的層面講,她引發(fā)了眾生相,提升了整劇關于人性探索的主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格雷卿妙曼的身姿激發(fā)了浮士德的貪欲,他拋棄了一生博學下積攢的理性,拋開枷鎖,去體驗一種新的人生,人對美好事物的占有欲以及不擇手段的獲取在浮士德身上盡顯無遺。魔非看似變成浮士德的仆人,暗則掌控著一切,他先是施法幫浮士德約會佳人,繼而故意害格雷卿的母親死于睡夢中,后又控制浮士德將格雷卿的哥哥殺害。魔非將他人命運玩弄于自己股掌之間,哪怕變換了一身正裝,依舊掩蓋不了“地獄之子”的惡魔本性。對于格雷卿來講,一見君子終身誤是她少女初開的情愫,感性蒙蔽了她的理性,讓她看不清這感情之下的污穢,導致了她自身和家人的悲劇。格雷卿念念不忘“先生若想我須臾,奴家便念你一生”,她至死都沒有明白,究竟是什么毀了她。
戲的后半段著重刻畫浮士德的悔悟,浮士德終于從紅顏消香玉損中醒悟,“嘆人間多少事酒色迷人,嘆人間多少事財氣昏人”。本克己修身的他不信魔非的邪,這就好比堅信自己不會染上毒癮而去嘗試毒品的人一樣,浮士德簽下契約,在空泛的青春里走一遭花花世界,終是“滿腔辛酸”才明白,這邪,得信。
京劇《浮士德》在突出浮士德個人貪欲的層面上,更體現(xiàn)了整個事件中的眾生相,浮士德的選擇是引發(fā)事件的起因,而身處事件中每個人的行為與思想也值得我們探討?,F(xiàn)代文明信息化時代里,人性的體現(xiàn)不僅是某個個體,每個人的行為都在相互牽引,是否看得清眼前的迷惘,做出怎樣的選擇,都在不同方面推動事件的發(fā)生。
《浮士德》沒有用過多的筆墨去闡述劇中人物的悲劇事件或者命運,側(cè)重點在于向人們展示,劇中的每個人物在面對一個打破自己原來相對平靜生活的“激勵事件”之時作出的選擇,而劇作也對這種選擇進行了自己的道德審判,讓觀眾在編劇世態(tài)人情的故事框架里,作出自我的審視。
堅持傳統(tǒng)的表現(xiàn)手法又跟進現(xiàn)代的審美,是京劇《浮士德》出彩的地方,試圖用中國的藝術語言去講一個世界故事,這種語言不僅僅是戲曲的程式表演,更致力從人物悲喜劇的命運中去審判事件中所突出的道德觀念,這使得《浮士德》在講述西方故事之時又突出中國人民的道德、情感等審美傾向,一切戲劇沖突皆在情理之中。
參考文獻:
[1]徐孟珂.一次京劇的探索之旅——實驗京劇《浮士德》創(chuàng)排有感[J].藝術評論,2016(01).
[2]蔣世杰.《浮士德》:充滿生命狂歡的復調(diào)史詩[J].外國文學評論,1994(02).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