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元

摘要：《老王》是楊絳先生的一篇名作。本論文以《老王》為研究對象，簡要闡述《老王》的閱讀價值；重點介紹在多元視角下的《老王》解讀的現(xiàn)狀，進而把握《老王》解讀中注意點；在文本細讀的反復追問中實現(xiàn)閱讀價值，積極探索散文課堂教學的重構(gòu)。

關(guān)鍵詞：《老王》 閱讀價值 課堂教學

《老王》是楊絳先生于1984年3月寫的一篇著名的記人敘事散文。自發(fā)表以后就被選人人教版、蘇教版、滬教版等版本的中學語文教材。其最大的特色在于既有耐人琢磨的文本意義。又有耐人尋味的作者意義以及發(fā)人深省的讀者意義，同時還蘊藏著深厚的時代意義?！独贤酢犯潜妒芮嗖A，許多解讀者和執(zhí)教者或從敘事中的人文關(guān)懷?；驈氖闱橹械淖晕曳词?，抑或從行文中的文體風格等角度解讀、教學。下面，筆者將從多個角度對《老王》進行探究，進而實現(xiàn)對散文教學的課堂重構(gòu)。

一、《老王》的閱讀價值所在

經(jīng)典作品的內(nèi)涵往往是豐富多元的，閱讀這些作品不僅要理解文本的意義，而且要了解文本的閱讀價值，這樣才能更好地把握文本。研究經(jīng)典散文《老王》的首要問題是其閱讀價值的問題?；趯φZ文課程育人功能的把握以及對《老王》的理解，《老王》的閱讀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從時代的角度看傳承民族文化的價值

文學是一個時代的縮影。我們不僅可以從文學中了解到那個時代，而且可以看到那個時代中的人與事?！独贤酢房此苾H是一篇供讀者賞讀散文文本。但其深處蘊含著重大的思想意義。在文中，楊絳并沒有大聲控訴文革所帶來的傷痛，而是以處變不驚的態(tài)度去看待那個時代。在如此瘋狂的一個時代，她看到了底層人物的光輝。她看到了人性的善良。作為中學生學習的一篇課文，引導學生去感受特定年代中的人性光芒。用善良體察善良，這不僅是對學生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的正確導向，而且從大方面來講，這也有助于傳承“性本善”的中華民族文化。

（二）從讀者的角度看促進精神成長的價值

中學生正處于生理和心理轉(zhuǎn)型的關(guān)鍵期。如何在學生徘徊不定的時候給予他們一些正能量成為不少教師頭疼的問題。《老王》在這方面便起到了很好的作用。細讀文本，在同學生探討楊絳的愧怍之情時。引導學生關(guān)注文中這幾個詞匯“一再追憶”、“每每想起”、“幾年過去”、“漸漸明白”。作為文學大家的楊絳，勇于剖析自己內(nèi)心的不安，并且在幾年之后才領(lǐng)悟到愧怍。面對處于身心迅速發(fā)展中的中學生，我們不妨借此機會讓學生知曉反思與自省。并作出實際行動。以此來促進思想的發(fā)育，精神的成長。

（三）從文本的角度看提升語文素養(yǎng)的價值

語文素養(yǎng)是語文新課標中的一個核心概念，新課標先后六次提到這個概念。語文素養(yǎng)，簡言之，即是學生在語文方面表現(xiàn)出來的、比較穩(wěn)定的、最基本的、適應時代發(fā)展要求的學識、能力、技藝、和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在《老王》的學習過程中。學生在收獲基本的語文知識的同時，通過情境的創(chuàng)設(shè)，來解讀文本的不定點和空白點。結(jié)合學生已有的對駱駝祥子、祥林嫂等底層人物的認識，深入感受文本中所表現(xiàn)的底層人物老王的善性，深入觀察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楊絳的冷靜。深入體會在一個如此艱難的時代下人性的光輝。在這樣的品讀過程中，不僅體現(xiàn)了語文學科的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特點，而且也體現(xiàn)了新課標對學生現(xiàn)實能力和前瞻能力的綜合性的追求。因此，《老王》在提高語文素養(yǎng)方面頗具價值。

二、《老王》解讀中的“抓”與“看”

新教材選入散文家楊絳先生的《老王》，是新教材的一大亮點。自其選入以來，其豐富的主題意旨便引起了眾多解讀者濃厚的探究興趣，解讀的文章更是層出不窮。早在2007年《語文學習》就開設(shè)“讀《老王》，教《老王》”的專欄；2011年4月，江蘇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又組織了“全國名師教《老王》”的研討活動。至此，《老王》的解讀仍是眾說紛紜。筆者從不同的視角著手分析近年來對《老王》的解讀，進而探求《老王》解讀過程中的“抓”與“看”。

（一）“兩個抓”

1.寫人的鱗爪

解讀《老王》首先是認識老王這個人物。筆者在與一線教師商討本文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問題：很多中學生覺得作者楊絳用于描寫老王的詞句太冰冷，這和楊絳先生想要表達的愧怍之情有沒有相左？當然。不僅是中學生有這樣的疑問。就是從事語文研究的研究者也因此引發(fā)一番爭論，例如：趙剛老師的《（老王）之敗筆》，葉建峰老師的《對（老王）一處外貌描寫的理解》等文章。那么，作者筆下的老王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根據(jù)文章的敘述，我們可以知道老王的情況：老王有姓無名，是個單干戶，“他靠著活命的只是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他只有一只眼，另一只是田螺眼，瞎的?！彼蛄艘惠呑拥墓夤鳎瑳]有什么親人；他住在一個荒僻的小胡同，破落的小屋里。作者直接描寫老王的，是兩處白描：一處是描寫老王的一只眼睛是田螺眼，直接點明了老王的生理缺陷，讓我們?yōu)槔贤醵械酵锵В涣硪惶幨敲鑼懤贤跛拖阌碗u蛋時的外貌描寫。作者連用兩個“直僵僵”，并用“鑲嵌”一詞來刻畫老王站在門口的情形；繼而。作者夸張地說“他簡直像棺材里倒出來的，就像我想象里的僵尸，骷髏上繃著一層枯黃的干皮，打上一棍就會散成一堆白骨?！睂τ谶@樣的描寫，正如上面所講到的學生在閱讀的過程中有疑問，研究者對這一白描也有爭議。

筆者認為，敘事性散文的重要特征之一便是真實性。這個真實性不僅在于散文是否真實地袒露了作者的內(nèi)心世界，也在于散文是否真實地再現(xiàn)了客觀事物。《老王》作為一篇記人敘事的散文，楊絳做到了這樣的真實。散文中不僅展現(xiàn)了楊絳的內(nèi)心世界，而且也真實地刻畫了老王在受病魔折磨后，前來看望楊絳一家時的現(xiàn)實情況。而此時，在看到這樣一個與之前模樣大不相同的老王，楊絳應該是被嚇壞了，以至于用這樣詼諧的語詞、幽默的比喻，甚至讓人有點反感的玩笑，來刻畫一個行將就木的老王。

2.記事的片段

從整個文本來看，敘事占據(jù)了《老王》大部分的文本。研究者在解讀《老王》時，基本上都會談到的就是楊絳截取的三個片段：送冰，送錢先生看病，送香油和雞蛋。文章通過這三個片段，刻畫了老王這個典型人物，同時也展現(xiàn)了楊絳內(nèi)心的情感。但楊絳敘述的遠不止這些內(nèi)容。

首先，文章的筆墨重在記述老王的悲苦。開篇就從正面直接敘述老王的生活疾苦：僅靠著一輛三輪車生活，沒有什么親人，并且常伴有失群落伍的精神痛苦。隨后，又從側(cè)面寫老王承受著其他人的流言蜚語，說他之所以眼睛瞎是因為年輕時候不老實。

其次，文章字里行間透露著楊絳的不幸。楊絳沒有直接在文中敘述自己所遭受的痛苦，但卻在字里行間透露出自己的不幸。文中寫到“文化大革命開始，莫存不知怎么的一條腿就不能走路?！睏罱{自己不敢坐三輪。聯(lián)系背景，我們可以知道，楊絳在文革中被打成牛鬼神蛇，剃陰陽頭，下放干校，自己的女婿在此期間自殺。作為文學大家的楊絳沒有去討伐時代給予的苦痛，相反，在這樣冷靜的敘述中，讓我們管窺到那個時代的傷痛。

最后，在記述中敘寫了人性中的善與愛。文章無論是敘述了老王的悲，還是楊絳的苦，還是時代的傷痛，我們都可以看到人性中的善與愛。在那樣一個敏感的時代里，那個送冰愿意減半價的老王，那個送人看病不要錢的老王，那個面臨死亡還拿香油雞蛋來看望朋友的老王，讓我們感受到了善良的光輝。同樣的，在那個時代里，能關(guān)注到老王的，能給予老王幫助的，能為老王而感到愧疚的楊絳一家，也讓人感受到善良的光輝。

（二）“三個看”

1.敘述風格

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每一個作家都有著自己的敘述風格。在解讀過程中，作為經(jīng)典散文的《老王》，它的敘述風格值得關(guān)注。在敘述人稱方面，全文采用第一人稱敘事。楊絳在文中可以說記錄的是她的心路歷程，或者說在敘述自己的人生。雖然表面上文章的焦點在于老王，但實際上，本文的聚焦者應是作者楊絳。在作者的自敘過程中，她沉溺于自我與自我的交流，反復剖析自己的內(nèi)心。作為讀者的我們，第一人稱的使用，迅速地將我們帶入作者敘述的世界。讓我們體驗到了極強的真實感，我們似乎就在楊絳面前，聽她娓娓道來。在敘述的方式上，楊絳的處理也別具匠心。正如孫紹振教授所講：“理解文章的敘述可能是一種不抒情的抒情。”確實，我們細讀文本發(fā)現(xiàn)：全文幾乎沒有抒情，僅有一處抒情，那就是文末的那句話。當讀者讀到最后的愧怍，感覺意猶未盡，但文章卻在這里戛然而止，反觀整個文本，卻又發(fā)現(xiàn)作者的同情、感謝、愧疚都隱含在字里行間。她的這種敘述方式給予了讀者無窮的回味。

2.語言特色

洪子誠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中評論楊絳時說：“楊絳的文字簡約含蓄，語氣溫婉。既不止于一己悲歡的咀嚼，但也不以‘文化英雄的姿態(tài)大聲抨擊，反而更能夠展示形形色色的眾生態(tài)，寫出了事件的荒謬和內(nèi)心的隱痛?！睏罱{在《老王》中所展現(xiàn)的就是這種平淡中顯露出真情又不乏幽默的語言。例如，文中在介紹老王的親人時，楊絳在平淡地敘述中卻不帶一絲溫情的將老王的處境寫出來，“有個哥哥”，“有兩個侄兒”，本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可以給予生活疾苦的老王一些精神安慰，卻不料一個“死了”、兩個“沒出息”。楊絳就是這樣冷靜中還原事件的真實，但楊絳骨子里又滲透著真情。她不愿意認同周圍人對老王眼瞎的說法，在楊絳看來，周圍的冷言嘲諷遠比眼瞎給老王帶來的傷痛更為刺骨。因此，在對待這件事情上，楊絳在敘述時則飽含了作者的真情，“反正同是不幸，而后者該是更深的不幸”。當然，文本的語言還有幽默的成分。如，老王送冰，與之相比的是老王的“前任”送冰。由于照顧老王三輪車的生意，錢先生自愿把自己當作“貨”，楊絳在這部分的敘述也令人忍俊不禁。

3.藝術(shù)手法

欣賞任何一個文學作品，必然要揣摩作品的藝術(shù)構(gòu)造。相較于詩歌、小說等其他文體來說，散文是最為講究藝術(shù)構(gòu)思和藝術(shù)構(gòu)造的文體?！独贤酢酚鷣碛苤匾?，直至被評為經(jīng)典散文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運用了恰當?shù)谋磉_方式，貼近自然的修辭手法。在表達方式上以描寫為主：文中的外貌描寫給人以深刻的印象，語言描寫十分切合人物的形象性格。例如，簡短是老王說話的特點。像老王這樣的一個底層勞動者話自然不會多，也不會有過多的修飾，因此，老王的形象更為鮮明。在修辭手法上，楊絳十分自然地運用了對比的手法。在文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到一個社會中的兩類人“幸運者”和“不幸者”。無論是個體與個體之間的對比，還是個體與組織間的對比，楊絳凸顯的都是人的善性。老王和楊絳在生活條件上的差異，精神受傷程度上的不同，老王與同行的其他人之間的距離，在種種的對比間，我們看到了人性的善良。

三、在文本細讀的反復追問中實現(xiàn)閱讀價值

散文在語文閱讀教學中占有很大比重，散文教學在中學階段也極為重要，但是對于散文教學內(nèi)容的把握似乎沒有明確的解答。正如散文的外延太大，以至于當前散文教學中出現(xiàn)小說化、政治化、知識化的傾向。想要真正完成“教什么”的任務，對文本細讀的反復追問是基本途徑。

1.認清文體

當前實際教學中出現(xiàn)小說化的原因便是教師沒有認清文體。就以《老王》來說，一般教師分析完老王的人物形象，再引導學生品味一下文章的主旨，就草草結(jié)束了。這樣的教學內(nèi)容，對于學生而言，只不過是在《孔乙己》《祥林嫂》之后，又新學到的一個人物。有的學生簡單的把老王和駱駝祥子歸為一類。教學內(nèi)容如此設(shè)計應當不符合散文的教學要求。因此，在教學之前，必須要弄清散文的文體及其特點。在教學中，散文的內(nèi)涵大致可以這樣概括：散文是一種題材廣泛，手法靈活、抒寫真情實感的文學體裁，具有強烈的抒情色彩，濃郁的個性色彩、寫法靈活多變的特點，可以分為抒情散文、記事散文、寫景散文等等。在設(shè)計散文教學內(nèi)容時，考慮到散文的文體特點，就不會產(chǎn)生散文小說化的傾向了。

2.關(guān)注情感

散文最大的特點在于真實性。無論是寫景散文還是敘事散文，情感的真實性是考察一篇散文好壞的重要標準之一。在散文教學內(nèi)容設(shè)計中，要看到文章寫了什么，更要看到作者表達了什么。教學中，作為教師更要去引導學生通過語言的蛛絲馬跡探求作者的心靈，觸摸作者的情思。如《老王》，作者刻畫的老王這個人物形象，這是表面所顯現(xiàn)的。但文章更為深層次的應該是作者情感的變化過程，以此來襯托人性的善。再如《幽徑悲劇》，作者的寫作意圖是否在于講述這樣的一出悲劇。顯然不是，作者想要借此來控訴那個不安的年代以及愚氓滅美的事實。因此，關(guān)注散文的情感即抓住了散文教學的重難點。

3.特色先行

散文教學內(nèi)容的確定僅靠文體、情感還是不夠的。面對一個散文文本，教學中應該突出其特色?！独贤酢返慕虒W應突出其敘事的特色，感受楊絳的敘事也是一種抒情；《荷塘月色》的教學應突出其寫景抒情的手法；《紫藤蘿瀑布》就該突出作者從藤蘿身上感受到生命的無止境。散文是帶有濃郁個性色彩的文本，在教學中，教師應該引導學生看到文本的個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