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子建
春天是一點一點化開的(節(jié)選)
○遲子建
立春的那天,我在電視中看到,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開了。粉紅的、雪白的梅花,在我眼里就是一顆顆爆竹,噼啪噼啪地引爆了春天。我想這時的杭州,是不愁夜晚沒有星星可看了,因為老天把最美的那條銀河,送到人間天堂了。
雖然季節(jié)的時針已指向春天了,可在北方,霜花卻還像與主子有了感情的家奴似的,趕也趕不走。什么時候打發(fā)了它們,大地才會復(fù)蘇。四月初,屋頂?shù)姆e雪開始消融,屋檐在白晝滴水了,霜花終于熬不住了,撒腳走了。它這一去也不是不回頭,逢到寒夜,它又來了。不過來得不是轟轟烈烈的,而是閃閃爍爍地隱現(xiàn)在窗子的邊緣,看上去像是一樹枝葉稀疏的梅。四月底,屋頂?shù)难┗瘍袅?,林間的積雪也逐漸消融了,霜花才徹底丟了魂兒。
在大興安嶺,最早的春色出現(xiàn)在向陽山坡。嫩綠的草芽像繡花針一樣頂破豐厚的泥土,以它的妙手給大地繡出生機。而背陰山坡的殘雪,還妄想著做冬的巢穴。然而隨著冰河乍裂,背陰山坡也綠意盈盈了,殘雪也就沒臉再賴著了。山前山后,山左山右,是透著清香的樹、爛漫的山花和飛起飛落的鳥兒。蜿蜒在林間的一道道春水,被暖風(fēng)吹拂得起了魚苗似的波痕。那投在水面的陽光,便也跟著起了波痕,好像陽光在水面打起蝴蝶結(jié)了。
我愛這遲來的春天。因為這樣的春天不是依節(jié)氣而來的,它是靠著自身頑強的拼爭,逐漸擺脫冰雪的桎梏,曲曲折折地接近溫暖,苦熬出來的。也就是說,北國的春天,是一點一點化開的。它從三月到四月甚至五月,沉著果敢,心無旁騖,直到把冰與雪安葬到泥土深處,然后讓它們的精魂,又化作自己根芽萌發(fā)的雨露。
春天在一點一點化開的過程中,一天天地羽翼豐滿起來了。待它可以展翅高飛的時候,解凍后的大地,又怎能不作了春天的天空呢!
【寫法點睛】
這是一篇文筆優(yōu)美的文章,古往今來有多少文人墨客在描摹春天的美好,贊美生命的偉大。如何把你筆下的春日寫得生動、形象則需要我們細(xì)細(xì)揣摩。在這篇文章中,作者運用“杭州西湖的春天來得迅猛而熱烈”與“北國立春時的嚴(yán)寒”形成鮮明的對比,為下文寫北國的春天來得艱難做鋪墊。寫作中的對比手法,就是把事物、現(xiàn)象和過程中矛盾的雙方,安置在一定條件下,使之集中在一個完整的藝術(shù)統(tǒng)一體中,形成相輔相成的比照和呼應(yīng)關(guān)系。運用這種手法,不但有利于充分突出被表現(xiàn)事物的本質(zhì)特征,同時還能加強文章的藝術(shù)效果和感染力。
在這篇文章中,形象生動的修辭手法的運用也是一大寫作特點。尤其是比喻和擬人手法的巧妙運用,令人耳目一新。在文中,作者將“北國的春天”比擬為一位堅守的戰(zhàn)士,“它從三月化到四月甚至是五月,沉著果敢,心無旁騖,直到把冰與雪,安葬到泥土深處,然后讓它們的精魂,又化作自己根芽萌發(fā)的雨露?!泵赖恼Z言離不開對生活的細(xì)致觀察,正因為作者愛得深沉,才會把北國的春天描寫得如此淋漓盡致。
(劉怡萌 劉麗華 供稿)
小試牛刀
李白在詩中寫到:“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綠?!庇H愛的同學(xué)們,你的筆尖滿含深情,你的心中充盈春意,那就讓我們一起動手,去書寫你眼中美麗的春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