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強街88號,在這幢傳統(tǒng)的昆明一顆印建筑中,楊洋正手指背后的大屏幕,為在場觀眾講述“我們的文化該何去何從”。也是在南強街88號,從埃及法老的兄弟鬩墻,到希臘酒神的縱情狂歡;從中國戲曲的臉譜蘊意,到日本能樂的劇場結(jié)構(gòu),楊洋總能勾勒出人類戲劇藝術(shù)發(fā)展的清晰脈絡。慕名到南強街聽老楊說戲的人絡繹不絕。
2014年11月28日,《問心》在南強街88號首演。這部由楊洋自編、自導、自演的話劇,按原計劃會在次日演出第二場,然后結(jié)束它的藝術(shù)生命。
戲中,穆家宅院如穿梭,“斗口”惡戰(zhàn)有驚無險。贗品現(xiàn)身后,傅掌柜和軍中大員都著了道,日本人中村又上門游說。性格各異的古玩行家們紛至沓來,斗眼力、亮手藝、比派頭、論德性,最后還要齊齊下場,搏一出“撒豆成兵”的暗標拍賣會。
“我想講的是真正的中國人的狀態(tài)。”楊洋說,現(xiàn)在中國年輕人很多時候是對中國文化有誤解的,他們可能認為中國文化是封閉的,但事實上恰恰相反,中國的文化是開放包容的?!八赡芫褪且浑p筷子、一個碗、一句話?!?/p>
《問心》如今剛結(jié)束了第108場的演出,擁有了35200位觀眾。楊洋告訴團隊,“11月28、29日演出后的所有場次都是上天給予我們的恩賜,我們應該心懷感恩,不要再去索求。”
《問心》演出的成功,為云南民間原創(chuàng)戲劇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它延續(xù)了蓮花池庭院戲劇《圓圓曲》的探索,也帶動了后續(xù)云南原創(chuàng)庭院戲劇的發(fā)展,云南本土原創(chuàng)話劇不斷涌現(xiàn)?!拔腋艺f,昆明民間戲劇的繁榮是我?guī)拥?。”楊洋說。
《問心》讓楊洋被更多的人知曉,但這似乎并未改變什么。
真正讓楊洋走入大眾視野的是一堂《中國墓葬文化》課,楊洋因此一度成了“網(wǎng)紅老師”。
“當網(wǎng)紅,我并不是很開心。你關(guān)注我是你的事,但我還是我?!?/p>
有聽完課的學生看到宿舍地上的鞋全部頭朝里就會忍不住告誡室友,“楊老師上課說,這樣擺是辟邪的”。“我根本沒講過這樣的話。”楊洋有些哭笑不得。
對于被網(wǎng)友戲稱教授“奇葩課程”的“奇葩老師”這件事,楊洋耿耿于懷?!拔抑v中國傳統(tǒng)墓葬文化怎么就奇葩了?”楊洋認為,墓葬集我們中國人的社會經(jīng)濟、文化、智慧和藝術(shù)于一體,是一段濃縮的歷史,墓葬文化就是多學科的綜合文化。
戴著無框眼鏡,常穿對襟衣裳,待人溫文爾雅,每日離不了茶,也不能不焚香。楊洋珍視自己的老師身份,他從不穿背心、短褲或是涼鞋去上課,天氣熱的時候就拿把扇子。隨身還會攜帶一把梳子,上講臺前,他一定要梳頭,整理面容。
“讓我不演戲可以,但讓我不當老師,我就會很難過。我站在課堂上的那個瞬間,很有成就感?!?/p>
十幾年前,老師楊洋開始寫劇本,歷史話劇《霸業(yè)》《大風歌》《無字碑》《唐宮深處》等都是他的作品。迄今為止,他為自己的戲投入80多萬元,基本入不敷出。好的時候,一場戲的票房能獲3萬多元,120人的劇場坐了170多人;差的時候,票賣不出去,只有零星幾個觀眾。“北京那邊也有人邀請我們?nèi)パ莩?,但是劇組那么多人,去不起?!?/p>
ING演出工作室已經(jīng)成立了5年,除了楊洋自己,演員都是不同年級、不同專業(yè)的在校學生。
《問心前傳——琉璃》的創(chuàng)作對于楊洋來說是“一個很掙扎的過程”,因為“超越《問心》不容易”。
楊洋戲謔,業(yè)余編劇就是喜歡跟自己較勁。
原來15萬字的劇本修改到只剩3萬字,“刪掉的內(nèi)容足夠另排四部戲”。
彩排現(xiàn)場,等在一旁的演員遞上了三炷香,楊洋起身走到院落中心,招呼大家集合。這是楊洋劇組每次演出前的必修課——上香。楊洋手持細香,面朝堂屋正中,帶領演員鞠躬敬香?!跋M选秵栃摹啡壳磐旰竽芘某纱箅娪?,但現(xiàn)實是今天晚上七點半的戲得先演好。理想和現(xiàn)實有差別,但人總是要有理想的?!睏钛笳f。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