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青 葛水平
李唐的小說《瞳》,是一部線條簡單、但內(nèi)涵豐富的小說。作品體現(xiàn)了作者特殊的文學才華,謀篇布局,已然成熟,人物設置,亦很完善: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小說的語言,空靈而又沉重,奇幻而又接地氣,顯示出作者較強的語言功力。比如小說中“只是在那一刻,父親在味道中復活了”“尷尬的沉默開始蔓延。他樂于這樣的局面”,類似這樣的語句,都能給人以特殊的印象和感受。
跟隨故事往前走,我們讀到是一顆因孤獨而敏感,因敏感而文學的靈魂,小說中的“男孩”,嗅覺特別靈敏。但是,與其說是嗅覺的靈敏,不如說是心靈的靈敏,對生活、對人生、對人物的感受,細膩深入,準確到位,對于一位90后的年輕作家來說,這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這是一個空靈而又沉重的悲劇。以輕寫重,是高境界的,也是高難度的,如果達不到理想的效果,就會是以輕寫輕的結果。重,是一個過程,是一種積累,是在人生成長和寫作的過程中,慢慢地努力地積累起來的,相信年輕的李唐,也一定能夠積累到可以掌握住輕與重的分寸,可以調適好輕與重的關系。
總之,我們看到一位90后的年輕作家,已經(jīng)具備了相當優(yōu)秀的文學質地,有較好的語言功底和想象空間。這是十分難能可貴。
成長如時間和自然,沒有時態(tài),不可用道德來衡量。成長也是對抗。男孩在大人的眼睛里是有病的,雖然不是太嚴重,但是那是一種病。不完整家庭的兩個孩子,有點叛逆卻總體很循規(guī)蹈矩,同時又充滿了思辨的不切實際。對抗的時候給大人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絕望。孩子不會去想很多。整個小說的情緒和成長有關,那種成長的對抗的氣息幾乎是撲面而來。兩個大人,兩個孩子,人物很簡單,里面卻藏著冒險、成熟和幻覺,是旁人無法體味的。李唐深諳這成長中的秘密通道,像他文字中呈現(xiàn)出的嫻熟路徑一樣,男孩更像一匹春天的馬駒,要抑制他不要走到陽光的草地上一樣沒有可能,他總是在想入非非,他沒有積蓄起足夠的仇恨和理由施以生活懲罰,只是簡單的小心機,愿望和行為甚至帶著一顆善良的珍珠,仿佛那是成長的一個必然掛件。
男孩是一個需要不斷制造對抗的人,他喜歡那種對抗的真實感,像“瞳”里映現(xiàn)的圖像,與生活有著仿真的一致,只是向度不同而已。
男孩用他簡單的頭腦獲取了女孩想要的銅鑰匙,女孩被自己的快樂追逐,沒有累贅,不拖泥帶水。復雜的大人死了。成熟的實現(xiàn)就是在這些不太大的愿望成真的過程中得到,它不是一個人的事,甚至也不是一個物的事,它是吃水很深的生活。